钟缈躺在那,一双手安然的放在腹部,眼睛看着天花板,许久,问道:“许序秩,你睡了没?”
“嗯,”许序秩微微侧身,也学着钟缈那样看着天花板,灰色的墙体上斑驳的痕迹,即便是赵子慧给安排的地方,依然看得出原本不过是一个极为破落的房子。
想到赵子慧,她又忍不住皱了皱眉,钟缈好像每次遇到问题,总是想到对方,而对方也能极快的解决问题,她们才像是彼此依托的关系。那自己呢?许序秩有些迷惘,此时,她听到钟缈说道:“我这两天在想,张天亮的处境,是不是也很危险。”
许序秩定下心,分析道:“嗯,你说过,以前的村里,都没有他们兄弟两的消息,说明原本有人不想让大家知道他们的存在,而现在,张天明死了,张天亮的存在却人尽皆知,所有人都会好奇,当然,包括警方。”
“那你该让你同事来这里好好查查。”钟缈吐槽道。
许序秩微微侧身,看了她一眼,“会来的。”
“你来干嘛呢?现在的身份,公不公私不私的。”钟缈的无措在于,她看着许序秩走近,调查,可抬头,又总是看到对方头上的枷锁,很多事,一旦公私分明,所有的结论就要用系统的证据链说明问题,不能感性,不能莫名的情绪化,更不能不择手段。
可有时候有些事,如果没有利用某些层面的关系,其实大喇喇的进行调查,根本不会有很好的结果,这也是许多案件明面上永远清清白白,而那些作恶者总是能逍遥法外的原因,当然,这些是钟缈的想法,并不一定正确。
许序秩自然不会跟她说警方办事的细节,两个人各自在闭塞中,互相猜忌,“我说我来找你,你没有信。”她转头看着天花板,“你呢?你为什么会去那家网吧?”
原本许序秩以为钟缈没有地方住,所以网吧便是另一个安身之所,可白天的过程,她看出钟缈在那有她的目的,更别说她原本就让赵子慧给安排了住所,“那个男的是谁?”她忍不住问道。
“他?他叫张峰,是网吧的前台,以前网吧另外还有一个女生,刚好我去的那天辞职了。”
“也姓张?”许序秩发现问题,“他和张天明他们有亲属关系?”
钟缈笑,转身,整个人躬成一个虾状,左手叠在脑袋下,右手在和许序秩中间的空隙处轻轻拍了拍,“许队总是那么聪明。”
“你怎么会知道这些?”
“我没有那么大的能耐,就像这房子,也是赵姐帮我安排,她们有钱人能做的事,可比我们多得多。”
许序秩忍不住皱了皱眉,“让你一个人处在这么危险的地步,有钱人除了为自己着想,又做了什么?”
“好啦……是我求她的,她原本也不同意我来,只是说,就算我不来,她在这里也有部署,不过就是两家的博弈,而我们,就是中间的棋子,”钟缈说到这,看向许序秩,“但你不一样,你不是棋子,许序秩,是吧?”
“你也不该是。”许序秩坐起,看着钟缈,语重心长道:“钟缈,你还年轻,不该为了一个案件铤而走险,我知道你会说,你什么都不介意,你只是想有些事有始有终,你希望去世的人能得到一个结果。可活着的人难道不重要吗?如果你有任何的万一,你的妈妈,你的姐姐,难道就不会难过?”
钟缈躺在那,看着许序秩原本冷冽的脸上都是情绪,叹口气,“不是睡觉吗?你这样,我们后半夜都不用睡了,”她拿起一旁的手机看了看,“两点了,许队。”
“你明天要上班吗?我的意思是网吧那边。”许序秩缓了缓情绪,问道。
钟缈点头,“八点交班,现在睡觉,还能睡五个多小时。”
许序秩皱着眉,“非要过去吗?”
“当然,我好不容易接近那张峰。”
“我倒觉得是人家接近你。”许序秩吐槽道。
钟缈看向许序秩,“许警官怎么了?这么有敌意?”她拍了拍床单,笑着,“放心啦,他就一个小混混,这村里又都是老年人,好不容易看到一个年轻女性,想法自然有点多,但你放心,”,她做了个很强壮的状态,许序秩其实一直回避对方的无袖连衣裙,此时因为手臂动作显得有些轮廓更为明显。
她装作无事的转过身 ,“你自己小心点,睡觉吧。”躺下后甚至背对着钟缈,夜很深也很静,原本跳跃的情绪被许序秩硬生生的按了下去,也不知过了很久,许序秩重新转过头,钟缈躺在那,呼吸均匀,甚至唇间带着笑意。
她好像总是能在每个间隙让自己好好休息,然后起床后进入另一场战争,许序秩有时候都很佩服眼前的女孩,像一个小斗士,又能在适当的时候露出自己的柔软。可许序秩又极为心疼,无论哪种方式,都需要花费许多的精力,因为那些不过是钟缈的面具,面具下的脸,笑的时候不一定在笑,哭的时候,也不一定在哭。
夜似乎更深了,网吧、张峰,所有的所有,跟随着许序秩的心念,进了她的梦境里。
梦里的深夜,钟缈站在网吧门口,似乎在等人,张峰走了过来:“我带你去找张天亮。”
钟缈笑着,明媚的脸上肆意的张狂,张峰就这么盯着,而后靠近,钟缈往后退了一步,“你先带我去。”
张峰嗯了一声,脸上露出笑脸,许序秩走过去,站在两人之间,可两边都像是没看到自己一样,特别是张峰,甚至是扑面而来,她不得不后退,却发觉自己整个人穿过了钟缈的身体,她看到眼前的两人靠的很近,而后钟缈忽然一个回头,像是又能看到自己。
“钟缈……”
钟缈就在那笑,手指抚在许序秩的脸上,“放心,我永远不会做那样的事。”话音落,身后的张峰却似发狂一般,整个身体开始扭曲,许序秩一把将钟缈拉到身后,黑暗似乎更黑了,只是身后的柔软拥抱着自己,触觉如敏锐的神经,缭绕在周遭,许序秩猛然间睁开了眼睛。
静谧的卧室,是的,是卧室,许序秩听到边上婆娑的声响,她转过头,看到钟缈站在那,笑着问:“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