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序秩将面盛到碗里,再回头,便看到钟缈坐在沙发上看着自己,于是微微仰头,“坐餐桌那边去。”她说道。
“你为什么对我那么好?”钟缈忽然问。
许序秩低着头,带着隔热手套端起碗,脚步很稳,等把面放好,钟缈又问了一遍,“你为什么对我那么好?”
此时两人便是在餐桌的两端一个坐着一个站着,许序秩将面往钟缈的面前推了推,“你如果觉得我好,就把手头的证据都给我。”三句话又回到公事里。
钟缈忽然就笑了,唇微微上扬,扯出一丝疼意来,“原来是为了证据。”她低头,拿起一旁的筷子,许序秩就站在那等着她的行动,如果钟缈敢再站起来,她就会耐心的继续压着对方吃饭。
可钟缈似乎已经放弃了反抗,她没再理对方,眼睛朝着电视的方向看了一眼,狗血剧,刚好正妻给了小三一个巴掌,在这安静的夜里,衬得格外响亮。
许序秩也看过去,此时便听到钟缈说道:“两个人同时喜欢上一个人,除了伤害,还能有什么。”
许序秩转头看她,眼里有着疑惑,倒是钟缈似乎沉浸于电视的感觉,碗里的面倒是也吃得很快,五分钟后,面就吃完,她也不麻烦许序秩,直接端起碗要去洗。
许序秩被冷落在那,原本要直接拿碗,于是一双手扯着碗的两端,“我自己洗吧,够麻烦你了。”钟缈道。
许序秩松了手,而后抬头看着对方,“钟缈。”
“许警官还有什么事?”
钟缈好像总这样,极少叫自己的名字,叫许队的时候,声音总是软软的,而叫许警官的时候,便是自带一种莫名的疏离感,原本许序秩没有在意亦或者察觉过,这一次,却是极其透彻的认知。
于是她便道:“你不开心吗?”
钟缈想笑,“我饿着肚子等了你四个小时,我也不知道该不该开心。”她把她的难堪铺开,让许序秩看个清楚,许序秩有些尴尬,但终是说道:“对不起。”
钟缈摇了摇头,“不用说对不起,你也没让我等你,是我自找的。”她说着,端着碗往厨房走。许序秩站在那,她没法解释,自己怕私人感情会影响审讯,所以这个时间段,她需要离钟缈远一些,喜欢是什么,她不懂,但担心的感情,她能切身体会。
那天夜里,女孩缩在保安亭的门口,她的记忆里还有刚才对方打电话的模样,和男人周旋的模样,许序秩便这么远远的看着,那么瘦小,却又独立的存在在这个时空里。她其实试探性的问了钟缈很多次,为什么要一个人做那么多危险的事,女孩的身后到底装着多大的秘密。
可钟缈总是笑着,将话题带走,不像现在,眼里的光又暗淡了一些,许序秩在自省,对方的难过,是不是因为自己。
所以等钟缈洗完碗,许序秩叫住了她,“能不能和你聊聊?”
原本以为钟缈会拒绝,但她却是点了头,但又道:“你先去洗个澡吧。”她说这话的时候看了一眼许序秩身上稍有些擦痕的衣服,刚才去张天明家里的时候,为了钻那个不大的口子,许序秩的衣服有所刮擦,她原本也没注意,现在被钟缈提醒,低头看了一眼,才注意到左肩那处有一块不显眼的白色粉末。
许序秩利落的将自己的短袖脱去,刚才还沉稳干练的钟缈瞬时侧了身。
许序秩无语地道:“我有穿内衣。”
“废话。”钟缈卡着咽喉应道,而后她就感觉许序秩拿着那衣服摊在茶几上,拍了两张照片,而后对着听筒道:“吕医生,我衣服上有一些白色粉末,明天还要麻烦你跟我去一趟张天明的家。我刚看了下,应该不是石灰什么的,更像是药粉。”
那边回复很快,也是语音:“好的,但我记得你上午要审讯那个女孩。”
吕利口中的女孩此刻抬起头,可看到对方的运动内衣,又装作无事的转过身去。
“……”许序秩将声音压低一点,“我和你过去,她让丁蕾审讯就可以。”
“你放心?”吕利的声音带着调侃。
许序秩却是直接道:“挂了,明天再说。”
挂断后,钟缈已经走开,许序秩走到她房门口,侧着身,敲门。
钟缈此时手里拿着手机,听到声音,转过头,眉头紧皱,“许队你要不要先去穿件衣服?”
许序秩听她的称呼,展颜而笑,“好。”
钟缈便站在那,也不生气了,她极少见到许序秩笑,更别说穿成那副模样,于是思想放了空,眼瞧着许序秩从她的门口路过,线条明显的小腹,挺拔的身姿,就算那双丹凤眼,便在那一刻,也瞧出一丝韵味来。
眉头轻皱,为了不适时宜的状态而有些难过,如果她还是个法学生,如果她能顺利毕业从事她喜爱的专业,她和许序秩,是不是便能稍微有些机会。
可是,钟缈知道,这世上从来没有如果。
等许序秩再回来,钟缈的脸上又浮上了以前那种稍有些轻浮的笑意,“许队身材不错。”
许序秩没接话,而是怼着她的额头便是一点,“别这样笑。”
眨巴着眼睛,有些迷惘,却听到许序秩继续说:“在家里,就把面具拿掉,一直那样笑,你不觉得累吗?”
钟缈不笑了,笑容卡在脸庞上,许序秩便用手又捏了捏,钟缈此刻却是真心想问:“许队这样,是不是在轻薄我。”可是她没有问,眼眸里的光也不敢照向对方,好像看多了,就会出来更多悸动的感觉。
“我心情很好。”许序秩说道。
“嗯?”
“你让我找到了更多的线索,有时候我真的觉得,你好像是我的福星。”
“你不怀疑我参与到了案件本身?”
许序秩摇头,“我看得出你和两个死者有关联,你在调查他们,但整个过程中,如果凶手真是你,你这样的靠近我,让我熟识你,不像一个凶手做得出来的事。当然,最重要的事,还是要通过程序来定夺,我并不能决定。”
钟缈点了点头,又笑,可这次的笑似乎有些释怀,“许序秩,我会配合调查,把能给的信息都给你们。”
“嗯。”
“但我有个要求。”
“什么?”
“等这个案件结束,你听我讲个故事。”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