抽离 第26章 第二十六夜

猫咪小小的一只，趴在孟灼肩上，蹭着他雪白的脖子打着哈欠，折腾累了。也算是情绪稍微安稳下来。

这个祖宗终于不再闹腾。

孟灼本想教训一下它，抓伤人很不好很不礼貌，一是想到这是车上，也不好施展。二是还没开始教训，狗剩大人只要感觉主人有点生气，就开始喵喵叫着，瞬间服软，小模样非常可怜，跟受了天大的委屈似的。

让人看着于心不忍。

还好晁大锤不甚在意，只是一直瞪着猫咪憋着一股不服输的劲，怼道:“你个小绿茶有本事你别装弱鸡，你别睡呀，站起来和我呲牙，哥哥什么阿猫阿狗没见过，你跟我装，要不是看在你是孟灼的猫的份上，我一巴掌把你的魂拍飞喽，你信不信！”

“喵～”狗剩大人给了晁大锤一个懒懒的眼神，转而讨好似的，伸出小粉舌舔舔孟灼的脖子。

孟灼感觉到温热的痒意，拍拍它的小屁股:“乖，下来给哥哥握手道歉，讨好我没有用。”

狗剩大人听到这话瞬间不高兴了，一扭脑袋，四爪并用，跳到背包里躲起来装死，一副打死也不会认错的态度。

孟灼:“……”这孩子没法教育了。

晁大锤持续瞪着两眼珠子，决定跟猫死磕到底，有些不符合年龄的幼稚。看到这一人一猫对峙的场面，孟灼由衷惊奇，晁大锤活了几千年的人，居然还有一颗童心，也是难得。

晁大锤很爱逗狗剩，一人一猫，不是你挠我一爪，就是我抓你一下的，这场景让孟灼不经意想到了周旋。

周旋和这只猫咪很像，也是跟晁大锤不对付，也是一样，很爱跟他撒娇耍赖，自从两人从地府回来，周旋总是喜欢黏着他，他的气息无处不在又非常温暖。

可是，这个无处不在的气息正在慢慢变淡，周旋失踪了。

孟灼不知道，该不该用‘失踪’二字去定义周旋的不告而别。

身为冥将，周旋不老不死，对他来说，时间是没有概念的，也没有昼夜之分，也许在周旋眼里，消失个把月就像睡一觉一样，短暂而无伤大雅。

这几日孟灼一直在想，他们的关系是不是只是简单的约炮而已，可他隐约觉得，他们之间不仅仅如此，周旋给他的感觉很熟悉，那种似曾相识的感觉不可能出现在只相识了不到一个月的人身上。

他们之间，仿佛存在某种似有似无的联系。孟灼相信，这不是自己的猜想，而是他真实的感受。

他想见到周旋，想和他谈谈，也许，他可以认真考虑和周旋组建一段关系，因为周旋是他这二十多年来遇到的为数不多比较喜欢的人，存在一种关系也就是周旋说的名分。

他生来就同常人不同，喜欢的人或事也少得可怜，而出现在他生命里特别的人，他很珍惜，也不容错过，

找到梁小斌的电话，孟灼拨打过去，电话接通，他期待地问:“喂，小斌，人找到了吗？”

梁小斌:“没有传来任何消息。你也知道，全枫城有一半的小卖部和超市是我家开的。我都吩咐下去了，只要见着周旋，一定联系你。我还拜托我朋友根据你提供的信息查了周旋这个人。你猜怎么着，全枫城，叫周旋的人没有成百也有上千，但就是没有你照片上长这模样的人。勺子，你是不是记错人名字了？”

孟灼:“我不会记错的。他喜欢晚上出来买零食，你让他们晚上多注意一下，拜托你了小斌。”

梁小斌:“没事，都是顺带的事，不费神。他是你新认识的朋友？你找他干嘛？他人我见过吗？”

孟灼沉吟，茫然地望着窗外。

行踪不定一直是周旋的风格，他一直好奇周旋这个人，却没有多问，也没有方法去了解他。

毕竟，他们是不一样的。

“有事找。他来过小卖部，你见过的，长得很帅穿着讲究的那个。”孟灼对着电话又说，“对了，他还喜欢买衣服，也麻烦你家的服装店帮忙看一下。”

梁小斌:“没什么印象。你放心吧，找着人我第一时间给你打电话。哎，不对，这周旋什么人呀，又吃零食又爱买衣服的，怎么娘们唧唧的？”

孟灼笑道:“他不娘，很酷。他只是有点可爱。”

梁小斌惊讶说道:“哎呀呀，勺子，我第一次听到你用可爱这词形容一个人，我对这人更加好奇了，找时间一定要认识认识。能让你这么记挂的，还真没几个。”

认识不认识是以后的事，现在人不知去向，孟灼回道：“谢了。”

“你在哪呢？”

“出门有点事。”

“你别担心了，可能只是虚惊一场。”梁小斌电话里传来喧闹声，他对着电话忙道:“勺子，我不跟你说了，我马上要开会了。”

“嗯，但愿吧。”孟灼说，“好，你先忙，有情况记得联系我。”

公路两旁景物不断往后靠，孟灼撑着下巴看着窗外，眼神淡淡的。

晁大锤见他这副忧郁的样子，纳闷一问:“你在找周妖怪？为什么？”

继而感叹道:“孟灼，我们虽认识的时间不算长，但也算朋友，我想给你一些忠告，凡事不要陷太深。”

这话说的很严肃，晁大锤态度认真，孟灼不禁望向他。

“周旋这个人就像个谜，一个没有谜底的无底深渊。天地万物没有谁能束缚住他。我虽认识他的时间很长，但我对他的了解，也只是表面。若非他主动出来，不然这个世上，没有谁能找着他。”

“他一直孑然一身，没有羁绊吗？”孟灼问。

“他一直如此。也就三千年前发生了一些事后，他好像受了不少的打击，意志消沉了一段时间，此后，就是你见到这副皮笑肉不笑的样子。”

“他一直是个放荡不羁不受束缚的人，不知为何却突然答应冥王做一名小小的冥将，镇守方糖街三千年。他虽不算尽职尽责，但镇守的三千年里，方糖街也算相安无事、风平浪静。近期也就花娘一事有些蹊跷。”晁大锤好久没有谈及过往，神色略有感伤。

三千年前那场天地震怒的硝烟，真的过去了很久，久到这段记忆渐渐淡出他的脑海。

三千年，真的很遥远，那是周旋的过往，孟灼想问发生了什么，想多了解一些关于周旋的事，但面对这无法跨越的时间鸿沟，他退缩了。

孟灼低垂眼睑，问:“你们冥将很忙吗？”

“不忙，太平的时候，我还能和我老公去旅个游什么的。”晁大锤想到以前休闲的日子，只剩想念。

“那周旋每天都在忙什么呢？”

晁大锤回应：“不知道，我们隔着两条街，我又是有家室的人，没有闲工夫关注他每天做什么。也没听他提起过。”

“不过，有很长一段时间，他在忙着找瞎眼美男，也不知道是什么古怪的嗜好。后来不知怎么又不找了。”

“有一段时间呢，找什么有香味的美男，哎，反正就是变着法地昭告天下，他一直单身正缺一个约炮对象。”

“这么多年，他的约炮对象比他穿过的衣服还要多，你算是我见过的出现在他身边时间最长的一个，最为特别的是，你还是个人类。”

大巴车开着空调，孟灼却觉得车里空气有些稀薄，导致头脑发晕，低声苦笑自我调侃道:“原来我只是凑了个分母。”

“喵～”狗剩大人此时从背包里伸出头来，对着晁大锤炸毛，眼神里含着怒火，这是休息好后的重振旗鼓。

“小绿茶，我跟你说，你别得寸进尺呀，我都不跟你计较，你还来，别以为我怕你啊！”晁大锤瞬间来气，不甘示弱对着猫咪露出两颗虎牙。

不就是呲牙嘛，谁不会。

“喵喵～”狗剩大人叫得更凶更狠了，胡须颤抖着，像是被触及逆鳞一样暴躁。

孟灼揉了它的小耳朵，轻声开口，话语却很严肃:“不可以这样没有礼貌，我们不是说好的，你要乖乖听我话的。”

狗剩大人低着头，有些难过，瞬间就蔫了。

“啧啧啧，他怎么这么听你的话？对我却这么凶，难道是我没有喂过它小鱼干吗？”晁大锤好奇问道。

身为冥将，一般的动物见到他都会很害怕，像狗剩这么大胆的又敢挑战权威的，还真是第一个。

孟灼猜测:“也许是它比较喜欢你，所以故意逗你玩？”

狗剩跳出背包，窝在孟灼怀里撒娇，肉肉的屁股却一直对着晁大锤，转头看晁大锤时垮着一张脸，脸色非常臭屁。

晁大锤：“……”

孟灼:“呃……当我没说。”

“你此行同我去庄家村，目的是不是也是为了找周妖怪？”晁大锤隐约能猜出，孟灼对花娘一事包括沈家两姐妹离奇死亡事件的态度一直很平静，探寻真相的兴致不高。

比起真相，孟灼对这件事的态度似乎更多的是猎奇，但却没有正常人该有的同理心，以及害怕。

这个全身上下都透着一股疏离清冷又稚气未脱的青年，当面对两具尸体时，居然可以做到同经验丰富的法医一样的镇定自若，目不斜视。

孟灼未答，不承认也不否认。

“如果你真是这个目的，那你可就失望了，这事从一开始，周妖怪就不想管。他从来都不多管闲事，对这些事也不感兴趣。”晁大锤说，“以我对他的了解，他失踪可能是去办什么重要的私事，但绝对不会跟这件事有关。”

“也许，我只是对《似锦如烟》这件天价艺术品比较感兴趣吧。”孟灼自顾自找了一个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