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曦刚漫过校场的黄土,便把沈昭的影子拉得细长。
她左手按在腰间,右手提着柄磨得光滑的木剑,靴尖碾过地上的碎石,走到队列最前头时,剑尖轻轻一点,在松软的黄土上划出一道笔直的线,将散乱的队伍劈出了清晰的界限。
“从今日起,每日卯时操练。”她的声音不高,却像淬了晨露的铁,压过了周遭此起彼伏的虫鸣和士兵们的窃窃私语,“先扎半个时辰马步,再练劈刺,少一分一秒,都要补回来。”
话音刚落,队伍里立刻起了骚动。后排一个满脸横肉的汉子猛地往前踏了半步,粗布军服下的肌肉绷得发紧,他指着沈昭,粗声粗气地嚷道:“沈骁!你凭什么在这儿指手画脚?咱们都是上个月刚入营的新兵,你又不是比我们高一等,手里连半点儿战功都没有,凭啥要我们听你的?”
这话像颗石子投进滚水,旁边几个士兵立刻跟着附和。一个瘦高个晃了晃手里的木枪,撇嘴道:“就是,谁知道你这花架子管不管用?马步扎得再稳,能挡得住敌人的刀?”另一个矮胖的士兵揉了揉酸痛的肩膀,嘟囔着:“还不如多歇会儿养养力气,真上了战场,还不是凭力气拼杀?折腾这些虚的有啥用!”
沈昭没回头,只是握着木剑的手紧了紧,手腕猛地向上一挑——“唰”的一声,木剑在空中划过一道冷弧,剑身在晨光里闪了闪,竟带着几分真刀的凛冽。她缓缓转过身,目光凌厉,掠过那几个起哄的人,最后稳稳落在领头的横肉汉子身上,一字一句道:“凭我能在半个时辰内,挑翻你们三个。”
汉子愣了愣,像是没料到她会这么直接,随即脖子一梗,脸涨得通红:“你这话可是说定了!别到时候输了,躲在营里哭鼻子!”
“输了,你们今日的马步,我替你们扎双倍。”沈昭抬手,将自己的木剑朝着汉子扔了过去,木剑在空中转了个圈,剑柄稳稳落在汉子手里。她又指了指汉子身边的两人,“但若是我赢了,从今日起,只要是操练时辰,就必须听我安排——不管你们服不服。”
她顿了顿,目光扫过在场所有士兵,声音里多了几分沉毅:“你们要记着,战场之上,没人管你是不是新兵,也没人问你力气大不大,只看你能不能活下来。”她抬手按在自己的腰间,那里藏着的是母亲给她的平安符,“我教你们的,不是花架子,是怎么在刀光剑影里,多活一日。”
汉子握着沈昭扔来的木剑,指腹蹭过光滑的剑柄,眼神里仍带着几分不服,却还是粗声哼了一声,挥了挥手对身边两人说:“行!咱们就跟她试试,倒要看看她有多大本事,别到时候不认账!”
沈昭不再多言,只弯腰捡起地上另一柄备用的木剑,握稳时指节微微泛白。她朝着校场东侧抬了抬下巴,沉声道:“校场东侧空地,没胆子的,现在退也来得及。”说罢,便提着木剑,率先朝着空地走去,晨光照在她的背上,竟透出几分孤勇的锐气。
沈昭刚走到东侧空地,身后的脚步声便追了上来。横肉汉子攥着木剑,指节因用力而泛白,瘦高个和矮胖子也跟在后面,眼神里一半是看热闹的起哄,一半是等着看她出丑的不屑。周围的新兵们也悄悄围了过来,校场边缘很快聚起一圈人影,连负责看管新兵的老兵都抱臂站在远处,目光落在场中。
“开始吧!”汉子大喝一声,率先挥剑朝沈昭砍来。木剑带着风声劈向她肩头,招式猛却露了破绽——沈昭脚步轻挪,像阵风似的侧身避开,同时手腕翻转,木剑“铛”地撞在对方剑身上。汉子只觉虎口一麻,木剑险些脱手,他惊得后退半步,看向沈昭的眼神终于多了几分凝重。
没等他回神,瘦高个已从侧面偷袭,木枪直刺沈昭后腰。沈昭听得身后动静,不慌不忙屈膝下沉,同时反手将木剑向后一挑,精准挑中枪杆。她借势起身,手腕发力一拧,瘦高个只觉一股巧劲传来,木枪瞬间被夺,“哐当”一声落在地上。
矮胖子见状,举着木剑朝沈昭胸口扑来,却忘了脚下的碎石——沈昭早注意到他步伐不稳,侧身让过的同时,伸脚轻轻一绊。矮胖子重心失衡,往前踉跄着摔了个结实,木剑脱手滚出老远。
不过一炷香的功夫,三人已全败在沈昭手下。汉子握着发麻的手,看着地上的木枪和矮胖子狼狈的模样,脸涨得通红,却再没了之前的嚣张。沈昭收了剑,目光扫过三人:“半个时辰还没到。”
周围的新兵们早已没了声响,方才的窃窃私语变成了此起彼伏的吸气声。那老兵走过来,看了沈昭一眼,又看向三人,沉声道:“输了就要认,往后卯时操练,都听沈昭的。”
汉子咬了咬牙,终是弯腰捡起木剑,对着沈昭抱了抱拳:“我服了,往后你说怎么练,我们就怎么练!”瘦高个和矮胖子也连忙爬起来,跟着应和。
沈昭点了点头,转身看向围过来的新兵们:“卯时已过两刻,现在开始扎马步,谁也不许偷懒——想在战场上活下来,就从现在开始练。”
沈昭不想让更多的人死在战场上,便日日紧盯着他们训练,扎实根本,自这事之后,没有人再怀疑沈昭的实力,甚至很听她的领导和指挥,而沈昭她也没有藏着掖着,把上一世得到的教训,一一转变,防止惨剧再次发生,她深知战场上刀剑无眼,但她希望更少的人死在那个冰冷的战场上,被敌人的枪、剑刺穿胸膛,甚至连尸身都无法完整,这帮新兵都是家里的独苗,如若离开,他们的家人该有多么的伤心,沈昭不禁想起自己的家人,内心波澜。
晨光渐盛,洒在校场的黄土上,新兵们纷纷按照沈昭的要求站好马步,再没人敢说一句废话。沈昭握着木剑,目光落在每个人紧绷的肩膀上,眼底终于多了几分不易察觉的坚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