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在植物规则世界 第81章 第 81 章

裂缝的尽头，没有实质的地面。

那是一片漂浮的光海，根脉与记忆碎片交织成流动的织网，仿佛整个空间都在呼吸。

一旦踏入其中，时间与方向便失去意义。

芽豆12率先感到胸口一紧，体内的母树碎片开始共振。

“……不对劲，这不是实体空间。”

她想后退，却发现脚下的光流已经缠绕住她的脚踝，柔软却无法挣脱。

237抬头。

在他视野的极远处，漂浮着一棵倒悬的树影——枝干如星河，根须直指天空。

每一片枝叶都闪烁着记忆的残光，隐约能听见千百个声音在交叠低语。

那些声音，像是在欢迎他们，又像在审视他们。

“……碎枝……回归……”

“……错误的延续……不应仍存……”

“……但它选择了……观察……”

237的额心光点开始剧烈跳动。

他听见有一个声音，从所有低语中分离出来，单独在他脑中响起。

那不是冷漠的神音，而是一种充满理性与哀悯的存在。

“你携带着被篡改的火种。

它不属于你的时代，却在你体内重新点燃。

……说吧，237——你，愿意归还它吗？”

芽豆12也听到了那声召唤，她痛苦地捂住胸口：“别理它……那不是母树的意识！”

237没有应声。

那声音继续：“毁灭，是秩序的一部分。

而你们的抵抗，已让秩序破碎。

我们，来此只是为了修正。”

意识空间的光线骤然变化。

那棵倒悬的巨树开始缓缓下坠，根须化作万千光索，缠绕向他们。

每一根触碰，都伴随着记忆的碎裂——他们看见过去、战场、焚烧、重生……一切在瞬息间交织。

芽豆12怒吼，体内的光刃炸裂出白金色火焰，硬生生斩断缠绕的根索。

她的声音在意识界中震荡成光：“我们不是错误——我们是延续！”

光海随之剧烈震荡。

237趁势抓住她的手，额心的光点骤然压缩成一个符印，将两人周身包裹。

在那一刻，那个声音微微低沉下来：

“……有趣……原来你——还记得火的形状。”

随后，一道庞大的影子在光海深处睁开眼。

那是一个无法被形容的存在，既非树、非神、非生物，

而是一种高维秩序的意志，它的注视让整个意识界崩裂。

光海翻涌，根脉崩断。

237与芽豆12被抛出意识界，重重坠回现实的裂缝洞口。

他们同时大口喘息，皮肤仍闪着余光。

芽豆12咬牙：“那……那到底是什么？”

237神情阴沉，额心的符印微微亮着。

他只是低声回答：

“——比母树更古老的存在。

它们不创造……它们‘维持’。”

风暴过后的大地静得可怕。

母树主干彻底坍塌，只剩数不清的焦灰根须在风中蜷缩。

残余的光尘漂浮在空中，如同死去的星辰。

各个前线单位的通讯重新恢复。

幸存者寥寥。

医疗舱内，芽豆12的身体仍在修复。她的意识半沉在梦境边缘，听见有人低声争论。

她睁开眼，看见舱外的透明观察窗后，几名高层正围坐在圆桌前。

那是战后第一次正式会议。

全息屏幕上，悬浮着模糊的能量图谱——那是237记录下来的“第三势力”能量波形。

它不属于母树系统，也不属于任何已知的能级框架。

有人称之为旧神回声，有人称其为母源本体，

但也有科学官员干脆定义为：“高维干涉体”。

会议的氛围紧绷如刀。

“我们必须承认，”

指挥官卡伦重重一拳砸在桌面，声音嘶哑，

“那东西在短短三秒内压制了整个主干意识带。

如果它愿意，我们连思维都无法保留。”

另一名议员冷静地回应：

“所以，更该主动沟通。它可能是母树意识的上位延伸——如果我们能接入它，或许能重建根网。”

反对声随之爆发。

“接入？那是臣服！”

“你要把我们全部交出去做祭品吗？”

“没有它，我们也许还能重建自己的系统！”

屏幕闪烁。

在所有的噪声中，只有一个人沉默。

——237。

他站在舱门旁，神情冷漠，仿佛根本没有听见他们的争论。

直到卡伦转头：“你当时亲身接触了那个存在，告诉我们，它是什么？”

237缓缓抬眼。

他的瞳孔深处闪过一道几乎不可察的银光。

“它……没有名字。

它不是来毁灭，也不是来拯救。”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众人，语气冷得像锋刃。

“它只是‘校准’。

而我们，在它眼里，只是被误差延长的变量。”

沉默在会议室中扩散开来。

有人咬牙：“那我们该怎么办？”

“继续战斗，还是跪下？”

237的手指轻轻扣着金属护栏。

他没有立刻回答。

直到芽豆12的声音，从医疗舱内传出：“——我们要活下去。”

众人一愣。

她艰难地坐起身，望着所有人。

“无论是谁创造了我们，我们已经脱离了它的意志。

如果它是秩序——那我们就是错误。

而错误，也能生长。”

空气里一瞬间连电子嗡鸣都消失了。

237微微侧头，看着她。

那一刻，他的额心符印闪了下。没人注意到，在那微弱的光线深处，有什么在回应。

夜色深得近乎透明。

医疗舱的光罩切换到低能量模式，只剩几条脉冲线在屏幕上缓慢跳动。

基地的电流声像远海的潮汐，一阵一阵拍打在耳边。

芽豆12已经沉睡，机械修复臂在她体表编织着细微的银线。

而237仍坐在舱边，没有离开。

他靠在冷金属墙上，眼神空洞，呼吸微弱得几乎听不见。

手掌无意识地放在胸口的光印上——

那是他们合击时留下的共鸣印记，现在仍在微弱地闪烁。

突然——

空气中传来一阵极低的嗡鸣。

并非设备声，也非风。

那是一种穿透意识的振动，从空间最深处传来，

像有人在梦的另一端呼唤。

——【返回】。

——【修正点已出现】。

——【个体237，连接确认。】

他瞳孔骤缩，额心的符印自行亮起。

周围的空间轻轻震荡，壁面上的光线开始弯曲，

所有声音瞬间消失。

他“看”见了某种无法描述的景象：

无数根光线组成的立体构架，像倒悬的世界树。

每一条光线都是一个意识节点，互相纠缠、闪烁、湮灭。

而在最深处——

一只巨大而无形的眼在凝视他。

它没有颜色，没有情绪，却让人产生无法抵抗的臣服错觉。

那声音再次传来，冷静、无情：

“你被选中为修正体-残序序列。

继续偏离，或彻底归一。”

237咬紧牙关，额头冷汗淋漓。

他试图挣脱，但精神如被无数细丝缠绕。

意识深处的画面闪过——母树坍塌的瞬间、芽豆12的目光、以及那柄光暗交织的刃。

“……我不是你们的工具。”

他低声回应，声音混着血腥与痛苦。

立体光构缓缓扭曲，那只无形之眼微微收缩。

“抗拒，被记录。”

“观察，继续。”

“个体异常：保留。”

下一秒，整个世界突然碎裂。

他猛地睁开眼——

回到医疗舱。

汗水浸透衣襟，胸口的光印仍在闪烁。

监测仪上所有读数乱成一片。

他环顾四周，芽豆12依旧沉睡。

他伸手按下静音键，将自己所有的异常读数删除。

——没人知道刚才发生了什么。

——除了他自己。

237静静坐了很久。

最后，他低声对熟睡的芽豆12说：

“它在看……

我们两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