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子一天天过去,宋羲每日的速成苦练两个小时。他学东西很快,习惯复盘总结,融会贯通。只几个星期就把接近半年没练的空手道捡了回来。
今天是十一月倒数第二个星期五,即便是周五,但因为明天高三还要上课,所以教室里面也看不出什么轻松的氛围。
大家还是像周四一样,死气沉沉的,一个个看起来就像丧尸似得,无精打采的。
即便周六不用上晚自习,却也是要正常上课上到下午放学的。虽然这种要补课单休的日子大家也已经习惯了,但总归是占用了正常的休息时间。
大课间的教室铃响起,教室里的小喇叭放着集合的激昂音乐,高一高二的学生们从教室里鱼贯而出。
高中不像初中和小学一样,还需要班长或者体育委员在教室门口的走廊领着学生排好队带下去,同学们都是自己自行走到风雨操场上,到自己班里的位置集合的。
高三已经把体育美术音乐这些副课停掉了,虽然高三压力本来就很大,考试又考的多,每天大大小小的考试,一整年都不停歇。
但是即便高三生的高考任务很紧张,交1中的校领导们还是认为锻炼身体不能停,身体好了,头脑才会清晰。在大课间里,除了正在考试的班级,所有的班级都要下到操场上做课间操,即便是高三学生也不例外。
高三(1)班今天没有去做课间操。他们此刻就在考试,今天考的是英语。
即便教室里面的喇叭声很吵,但是学生们已经习惯在这种氛围里面考试了,即便再吵再嘈杂的音乐也不能影响他们答题的思绪,毕竟考场上什么事情都有可能发生,还是要趁早适应才好。
季驰光也不例外,他也已经适应伴着课间操的音乐考试了。他皱着眉头,在试卷上奋笔疾书。
今天他在前面的阅读纠结得久了,后面二十分钟才匆忙誊抄打在草稿纸上的英语作文。
季驰光一字一句抄得小心翼翼,怕自己抄错了要划改卷面不好看。他的字母写得圆润清晰,间距均匀,是阅卷老师很喜欢的字体。
虽然字写得好,但他今天的时间控制得却不是很好。作文抄了十分钟才抄完,最后才开始有时间二次检查前面的选择题。
“还有三分钟了,检查一下姓名和准考证号。”
这是一次随堂考试,监考老师是教他们班的英语老师。听到英语老师这样说,季驰光便匆忙地瞥了一眼右上角的名字和准考证号,见没有什么问题,又才一目十行地继续检查刚才做了标志的地方。
“别看了别看了,从后往前交卷。”
最后几十秒,季驰光终于检查完了,他松了一口气。
宋羲就坐在季驰光的身后,看着季驰光紧张的肩膀和脊背顷刻松了下来,随后又看他抬起蜜色的胳膊,银手镯便顺着他揉眼睛的动作滑溜溜地落到了下边,在小臂中段卡住了。
修长的指尖戳了戳季驰光那念珠一样的脊背,最近天气变凉,季驰光也带了一件外套到学校来,挂在了椅子背上。但季驰光不怕冷,他大冬天的一件T恤一件外套就能解决,更妄论只是一个起风的天气。
室外刮着凉风,班里的同学大多都把校服外套和长裤穿上了。更别说宋羲这个怕冷的,他已经把冲锋衣带来学校了。
季驰光虽然也穿上了长裤,但上身却仍是穿着一件洗得发白的校服短袖。他感觉到宋羲戳他,便转过身来,将宋羲递给他的试卷和自己的重叠在一起,又伸手戳了戳前边的同学。
试卷脱手,季驰光才真正地放松下来,他伸了一个懒腰,现在广播体操的音乐才进行到第二节,他们可以趁着楼下的学生没上来时好好放松一下,去去厕所或者小卖部什么的。
季驰光转过头,看到宋羲的校服外套着一件纯黑色的冲锋衣,这件冲锋衣没有内胆,只有外面一层防风的外套,黑色的衣服衬得他的脸更加白皙。冲锋衣看不出什么牌子,但看起来应该不便宜。
教室里面很闷,虽然有点凉,但还是有同学把窗户打开了一半。新鲜的空气顿时灌进了教室内,让季驰光被室温和考试熏得微微发涨的头脑也清醒了。宋羲的冲锋衣的拉链没拉,露出了里面蓝白色的校服外套。季驰光看到他那个样子,便也觉得冷了。
他的胸口被窗户的风刮得冷,但后背又热。季驰光便从椅背扯下校服外套,反着套在了自己的两只胳膊上,拉链冲着后背。
季驰光的柔韧性差,手没办法反过去拉后背的拉链,他就不管了。校服拉链大咧咧地在他后背咧开,让他整个人看起来傻乎乎又怪模怪样的。
但季驰光对自己这种穿法接受良好,他侧坐在椅子上,感觉风吹到脸上有点发痒,便伸出一只指头挠脸,小声问宋羲:
“我看了天气预报,说日本最近可能会有强降雪哦,你收拾行李了吗?”
空手道锦标赛是淘汰制的,初赛的下周四举行,决赛则在周五举办,即11月最后一个星期四和星期五。
现在已经是周四了,宋羲下周一就要飞日本,他们要提前过去熟悉场地,等到比赛前两天,赛场将会封禁起来,禁止除了工作人员外的人出入,所以要趁早过去踩点看场地。
宋羲听到,点了点头。季驰光怕他在日本吃不习惯,又犯肠胃炎什么的,还买了很多吃的给他。那一大包健康速食里面甚至还有一盒速溶姜汤,说是让他下雪天驱寒用的。
季驰光还要说什么,江瑜便从后门焦急地溜进来,他抓着手机,半蹲在季驰光旁边急道:
“瓜瓜,你快回群里消息啊。”
季驰光一愣,摸了一下口袋,空的。他想起自己刚才考试所以把手机飞行模式之后放在书包里了。
他慌忙掏出那摔裂了的杂牌小手机,一边解除飞行模式一边冲江瑜道歉。他点开网络,打开聊天列表想找到群聊,但是因为他的手机太破太旧,好半天都卡着不动。
江瑜看到他的手机这样,便道:
“你快看我的吧,赶紧用我的手机回一下,填确认表格!”,他一边把手机塞给季驰光,一边丢下一个重磅消息:
“省赛时间出来了,在下周六!”
宋羲和季驰光同时一愣。没想到宋羲的设想真的成真了,他们俩的比赛还真的撞到了一起,一前一后,明后天的关系。
季驰光微怔,他缓缓低下头看群里面教练@他们入围的人的信息,又在江瑜的催促下木木地填表。他早就做好了他和宋羲的比赛时间相撞,宋羲没有办法赶回来看他比赛的准备。
但此时消息真的下来了,季驰光却还是有点难过。
季驰光吸着鼻子,强忍着心里那股失落和难过的感觉填完表格,又检查了一遍。江瑜见季驰光的样子,也发觉不对了,他迟疑地问:
“瓜瓜,你是不是紧张啊?”
“确实,这一次省赛很奇怪,往常都是在一月上旬,但这一次不仅时间出的晚不说,而且还提前了那么多个月......”
“但我觉得你肯定可以的,我那天请假,过去看你比赛......”
见江瑜担心,季驰光便强行收拾好了心里那股失落和难过劲儿,将手机还给江瑜。江瑜见他笑了,还以为自己激励起了作用,他松了一口气,拍了下季驰光的肩膀,才揣着手机走了。
见江瑜一走,季驰光便像戳破了的气球一样,整个人都瘪了下来。他见看到宋羲琉璃似的眼睛里写满了担心与愧疚,便冲他拉出一个笑。
宋羲点了点他强笑起来的嘴角,低低地说了一声对不起。
两人沉默了一会,季驰光便又再次对自己打好了鸡血,本来就是他劝说宋羲的!而且自己也做好了时间会冲突的准备!
将没有办法再改变的事情抛到一边,季驰光就又彻底振作起来,他看着宋羲依然担心的眼睛说:
“这样也挺好的!快点跑完,就不用在去西南的时候老想着,心惊担颤的,总感觉自己还有任务没完成。”
“你拿第一,我也进前三......”,季驰光脑子里一会儿出现了宋羲拿着金牌的样子,一会儿又设想自己站在最低的领奖台上。
季驰光都没敢幻想自己也能够在比赛中拿第一,连做梦都只梦自己可以得个铜牌。他幻想着,狗狗眼便眯了起来,蜜色的脸上写着傻气。
周一上午,宋羲飞往日本。
宋羲在交1中接近三年时间,虽然他从来都没有对自己体育中考的事情做出解释,但高一的前几个星期的体育课,他一直都试图向老师和同学证明自己的身体很好,能够参加体育运动,也能够跑步。
宋羲无法解释体育中考的事情,若他一解释,势必要牵扯出更多的东西。所以他一直都希望能够以行动来破除谣言。
但谣言破除势必失败,宋羲已经尝试做出努力,但同学和老师们还是把他当白瓷做的一样,碰不得磕不得。
宋羲后面思考,大抵是他生母对他体育中考的缺席编了哮喘发作的理由,这个理由随着他体育中考零鸡蛋的分数传到了高中。公立学校的老师们同属于一个教育系统,有相互认识的人也正常不过。
毕竟学校也害怕承担责任。
正因为这种形象在学校里根深蒂固,宋羲一时半会不知道该怎么和老师说请假是为了参加空手道比赛,便索性什么都没说。只请了一个星期的事假,便坐了航班飞往日本。
11月最后一个星期的星期三,谭教练打包了交1中体育特长生十余人,一起坐着学校配备的大巴,到达省赛比赛场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