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平城位于凌月宗东边,以贩卖瓷器与丝绸为主,是个富庶之地,离沧澜派是最近。
且管家也说他们此前去沧澜派请过除祟的修士,只是他们虽然来过一次,宅子里也却是安稳了几天,可邪祟最后还是会出现。
所以这阮员外听人说凌月宗是众仙门之首,这才带着管家徒步走到凌月宗求助,以示心诚,期盼他们能排出修为高深的修士来除祟,保家宅平安。
原本管家与员外去凌月宗走了十日,却不想回城靠着苏锦弦的御剑飞行,竟然只有一盏茶的功夫。
只是在到家的时候,管家已经被飞行吓到腿软,扶着门前的石狮子便吐了个昏天黑地,却也架不住他的欢喜。
苏锦弦瞧他吐的难过,想了想可能是因为吓的,出于人道主义为了顺了顺气后,就看到管家的脸也瞬间恢复血色,甚好。
“苏少侠,让你见笑。”管家有些不太好意思的红了脸,领着苏锦弦走向了大门。
苏锦弦长的好看,眉眼温和,双眸视物时好似一泓清泉,让人能心生平静,紫白色的弟子服穿在他身上,衬托的他越发清冷无辜,他跟随着管家进入阮府,行走间裳摆轻飞,好似仙人行走在云端,轻灵飘逸。
只是刚迈过大门,苏锦弦便觉得不舒服,浑身都想长刺一般,莫名的烦躁起来,容不得他细究这究竟是何缘故。
而此刻的正堂上,阮家大少爷真与三位穿着白蓝色弟子服饰的修士在吵嘴,脸上挂着几分怒意,另外三位的脸色也不好看,几番争执下来皆被人拒之门外,他们心里也是憋着一团火气。
苏锦弦认得,那三位穿着的弟子服是沧澜派的,也就是说着三位是沧澜派的弟子。
想来他们也知道了自己此前除祟没有除干净前来二次返工,只是被邪祟闹得人心惶惶的阮家人不接待他们了。
苏锦弦耳力好,此刻正巧听到那位阮家大少爷说:“几位少侠还是离开吧,我父已经上了凌月宗,请大宗门弟子前来除祟,你们还是别留下了。”
沧澜派为首的那位弟子神色严肃,也不看他,只是听另一位一直辩解道:
“阮少爷,我师兄都说过了,这邪祟过于强大,我们是得要来两次才能除的干净,阮少爷怎得瞧不上我们沧澜派不成,为何还要去凌月宗,难不成这日后都不想让我们沧澜派庇佑了不成。”
“在你们庇佑下我阮家都是邪祟作乱,那这个庇佑我们宁愿不要。”阮少爷也是神色严厉。
听管家说,这阮少爷的小儿子都被那邪祟吓病了,高烧不止,此刻已经被送回了外祖家,原本满心以为沧澜派已经除了邪祟,将自己儿子接回来,哪曾想当夜再次出现邪祟。
阮少奶奶趁夜便抱着儿子又回了娘家,更是直言若邪祟不除就和离,以后连儿子都看不到。
所以苏锦弦自然也就理解了阮家少爷对沧澜派此刻的态度。
正好管家带着苏锦弦走到了正堂,阮少爷也就没有再理会他们,径直走了过来,刚要行礼,可瞧见来的人只有苏锦弦,先入为主的见到这样的容貌便以为是绣花枕头,满心的期许也就落了空,只是不削揖礼后,便冲着管家道:
“樊叔,我父亲呢,怎么只有你一个人回来?”
樊管家道:“员外留在的凌月宗,说等两日会跟凌月宗的人一块儿回来,眼下老奴是带苏少侠过来看看。”
“为什么!”阮少爷一听就炸毛,原想说怎么叫了这么看着修为不高的花瓶来,难道是被凌月宗瞧不起,可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只是换了词道,“父亲可有说若是能解决此事会多付酬劳?”
“说了。”樊管家说。
“那怎么……”
“我师兄大喜,娶的是月黎国公主,故而才让我先来,在他们来之前,先保阮家安宁。”苏锦弦出门在外倒是敛起了在宗门内的那股子生人勿近的脾气。
毕竟有邪祟的地方就能有实战,不仅能提升战力,还能与苍鸾有所磨合,有他所图,自然脾气也好了。
“我以为这凌月宗会来个什么大能,不曾想来的还是个未结丹的小子,我师兄可是金丹巅峰,口气狂妄。”起先与阮少爷争辩的修士打量了苏锦弦一眼,面露鄙夷。
“画堂,慎言。”那位神情严肃的修士忙阻止他。
另外一位是位女修,柳眉杏眼,肤白小脸,是副顶好看的皮囊。
他们三个人此刻虽然说没有说话,却是直勾勾的看着苏锦弦,眸色中带着不削与嘲弄。
苏锦弦也没有因为他们的话生气,因为他一早就窥探到他们的修为除了那位师兄是金丹巅峰外,说话的那位也是金丹巅峰,三人力只有那位女修是金丹中期修为。
在修仙界里,修为一旦入元婴境后便不会轻易被人窥探到,除非是在交手之际,高修为者才会展露修为,以势压人。
而平常则是将气势敛起,不被人察觉,亦是不向敌手暴露自身的修为,带来一些不必要的麻烦。
苏锦弦此刻年岁小,又敛起自己元婴巅峰的修为,自然会被沧澜派的这几位所轻视,认为他年纪轻,窥探不到他的修为就断言他的筑基。
苏锦弦想到此前苍鸾所杀的那两位也是沧澜派弟子,没想到这沧澜派真是人才济济,行事作风都如出一辙,难为了姚宗主将他们这些人都收拢起来。
苏锦弦朝着他们揖礼道:“两位师兄好,师姐好,在下凌月宗天墟峰清尘尊主坐下弟子苏锦弦。”
一听这个名头,那三人便是面面相觑,清尘尊主的名头他们听过,是修仙界少有的高手,只是没想到他会收这样一个弟子入门。
“在下沧澜派姚宗主坐下大弟子贺圣朝。”被唤作大师兄的那位也回礼说道,“这位是我的三师弟阮画堂,那位是我五师妹谢秋娘。”
苏锦弦一一见礼,出门在外礼数不能丢,这要是被挑衅了,打回去也可以说是维护师门了。
樊管家见既然大家都在,想着天色也已经晚了,不由提议阮少爷将几位都留下,凌月宗的其他人还未到,若是今夜出点什么事他们也可以联手。
阮少爷听完那几个人的话,对于苏锦弦自然也有些不信任,也就听从了管家的建议,留下沧澜派的人,安排了客房。
行走在阮府院中的回廊上,苏锦弦始终觉得心里不舒坦,那种感觉宛如一只带毛的爪在轻轻的挠着他的心,挠的他心慌意乱。
而在阮府的屋顶上,沧澜派的那三位修士则是各自占据一个屋顶,提剑而立,一副誓死保卫阮府的姿态。
苏锦弦站在院中,望着挂在半空中的皓月,周遭更无半点星光,月光如流水般倾斜入人间,披上一层银衣。
那抹烦躁之意让苏锦弦不由得戒备起来,御风飞身到了房顶上,居高俯瞰着整个阮府,以及目光所及之处的南平城,似乎在寻找着那烦扰自己心绪的来源,而苏锦弦也由此断定这邪祟来头不小,断然不是沧澜派这三位金丹期修士可以对付的了。
这邪祟能在不暴露身份的情况下控制阮府里人的心绪,就这么悄无声息的,实在太奇怪了。
“这位苏师弟,虽然我知道我是沧澜派第一美人,可你也没有必要挨得我这么近吧,我可是不喜欢修为低的。”谢秋娘侧首看着站在她不远处的苏锦弦,出声嘲讽道。
苏锦弦侧首看着她半晌:“什么?”
谢秋娘稍微换了个姿势,她高高扎起的发束里,斜插着一支银簪,流苏顺着发丝随风飞舞。
谢秋娘是美人没错。
细腰不盈一握,虽然身着弟子服,可从腰上束着的腰带可以看出拥有一双大长腿,如此令人骄傲的身材,也难怪她会看着苏锦弦说出那些话。
谢秋娘道:“你不是因为喜欢我,才故意靠近我的么?”
苏锦弦颔首揖礼:“是我站的近了,师姐勿怪。”
他也没多解释,只是再次展臂飞向了阮府内最高的建筑上,阖眸调息观微,细细的分辨着方圆十里的气息,然而一无所获。
忽的,从阮夫人所居住的院落里传出一声惊呼,苏锦弦连忙松手,嘱咐道:“苍鸾,去。”
一道蓝焰闪过,苍鸾便直接朝着阮夫人的院落而去,苏锦弦紧随其后,就连沧澜派的那三位修士也跟在苏锦弦身后。
“苏师弟,你修为不高,到后面去,我们保护你。”
落在阮夫人院落里的四个人里,贺圣朝见着要推门的苏锦弦连忙出声阻止。
阮画堂也连忙上前,将苏锦弦拨开推门,让贺圣朝先入房间。
阮夫人房间内凌乱不堪,苍鸾浑身泛着蓝色光晕将阮夫人护在角落里,剑尖直指着停在屋内那道虚幻的人影。
“贱人,贱人!”阮夫人拾起手边的物什朝着那虚幻人影扔了过去。
贺圣朝也见势拔剑朝着人影刺了过去,然而他的剑还未近身,那道人影便在屋内消失的无影无踪,就连苏锦弦也瞬间感觉到了清明,那扰乱自己心绪的感觉也瞬间烟消云散。
原来如此。苏锦弦了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