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启哑巴鱼 第14章 第十三章

第十三章

寂静的深海里，余虞随着海水沉沉浮浮，闭着眼睛，抱着自己的尾巴，任由海水将她推向未知的方向。

在这片连光都透不过的海底里，她从记忆中重新找回了属于鲛人的一切，曾经愚蠢单纯的样子不足以让她生气，然而她身边出现的那个人，刘丧……

那个叫做刘丧的人类，长得和刘浅墨那个小道士如此相似，可是她分得清，刘丧是刘丧，刘浅墨是刘浅墨，即便恢复了记忆，她也依旧爱着刘丧。或者说，一直到恢复记忆，知道了情为何物，她才真正爱上了刘丧。

真难得，在她以为自己即将死去的时候遇到了吴邪，变成了半死不活的样子，又在她恢复记忆之前遇见了刘丧，爱这东西成功的阻止了她变成只知道屠杀人类的走兽，放不下的爱消磨了自己的仇恨。

更何况，她已经与这个人类交换了血液。

鲛人一族的血肉中均含有剧毒，唯有爱人食用能够免除一死，所以在选择自己的爱人的时候，鲛人都会将自己的心和眼泪随着自己的吻一并送给他，这才算是认定了这个人作为自己的爱人，生死不弃。

即使她失去了记忆，根本不懂感情，却还是本能地将这个仪式完成了一半。余虞毫不怀疑，如果不是失忆前两次被生剜血肉的感觉太过痛苦，恐怕她会在失忆的时候就直接将这个仪式全部完成。

是因为本能作祟，知道自己为了复仇错过刘丧就一定会后悔么？

“可惜了，有了记忆的我，根本就不是我。”余虞嘲讽的笑了一声，吐出一个泡泡，向着海面上游去。她不知道现在过了多久，但她知道自己只要回到哑巴村，就能找到吴邪和刘丧的痕迹，她想去确认一下他们的安危。

只是不知道当刘丧发现自己所爱的人死里逃生，却完全变成另一个人的时候，又是作何感想。她是个胆小鬼，也没有办法忘记自己是如何在人类的伤害下，两次生不如死。

所以，原谅她这次回去只是为了再看他们一眼，只看一眼。

余虞来到了充满硝烟味的雨林里，很快就找到了吴二白他们，跟随在队伍后面，无人发现。

【吴邪！】

大雨倾泻而下，她看着小哥接住了仰面倒下的吴邪，也看到了大惊失色围过去的胖子，当然……还有刘丧。

血液的味道丝丝缕缕地从人群的包围中渗透出来，即使雨水会冲刷掉一切味道，但她本身就是海洋中的狩猎者，又怎么可能会忽略。

余虞沉默地立在原地，被雨水打湿的长发黏在她的脸上，眼睛一眨不眨。隔着一拥而上围上去的人群，她其实什么都看不到，但只要她再向前走几步，就能回到她的人间去。

那个严密的包围圈里有一块明显的空缺，那里应该有一个余虞。

但，余虞，她只是因为一份毫无保留的好，而短暂地来到了这个世界一段时间。就像故事里，小美人鱼将鱼尾变成双腿得以感受人间的美好，但那是要付出代价的。她提前支付了一条被片成生鱼片和长明灯的尾巴作为代价，让余虞得到了被爱着的十八年。

现在，小美人鱼提前支付的账到期了，要化为泡沫了。

她叹了口气，僵硬地抬起脚转身，看着自己身上和死人颜色如出一辙的青灰色的鳞片，短暂地怀念了一下自己以前那条漂亮的珍珠色鱼尾巴。

“接下来应该不会什么意外了，那么……再见。”

她走得轻松，却没有注意到，打湿自己眼睛的雨水又滑落在地上，形成了一颗圆滚滚的珍珠。

混乱之中刘丧似有所感，从人群中冲了出来，跑到了余虞刚才站过的那棵树旁，却只找到了一颗圆滚滚的珍珠。

——————

病房里，胖子端着热汤，被吴邪拒绝了两次后也不再坚持，一言不发地把勺子砸进碗里，喝掉了剩下的汤。吴邪知道他生气了，气自己瞒着他。但他此时也没有什么力气说话了，没有心力去解释这个事情。

一天以前，他们刚刚勉强接受了，余虞或许真的消失在了大海里，现在又要让胖子被迫接受自己已经活不过半年，这太残忍了。不止胖子接受不了，就连吴邪自己都难以面对这样的惊天巨变。

这一回，胖子坚决地站在了吴二白的立场，他拒绝了吴邪的一切请求，在他的身体好转之后就不顾他的请求，强行将他带回了吴山居。饮食起居照顾得无微不至，夜里哪怕半点声音都会惊醒，彻底地断绝了吴邪想要离开的一切可能。

依照胖子自己的话来说就是：他已经失去了小鱼儿，绝不可能再让吴邪胡闹。很难想象，依胖子的性格竟然会说出这样一句话。

吴邪瘫在院中的躺椅上，看着胖子里里外外地收拾东西，时不时捏着手中的珍珠，对着太阳看一看，摸一摸。

他不知道这个东西是刘丧从哪里捡的，在他们返程之前，刘丧一言不发地将这颗珍珠放到了他手里，任由吴邪怎么问他都没开口。他知道这可能是余虞留在刘丧手里唯一的东西，也知道刘丧把这个东西交给自己的意思，接下来的行动，他大约是已经存了死志。

这场变故实在是太大了，一下子改变了太多人的轨迹，就像吴邪自己也没想到，有一天他会心甘情愿地窝在吴山居，掰着手指头等死。只因为他不想因为自己的执念，再害死任何一个人。

“天，天真，天真！！！”胖子的声音从屋里传来。

吴邪长叹一声，看着胖子惊慌失措冲出来的样子，无奈地问了一句：“又怎么了？”从回到吴山居开始，每过个几小时，胖子都一定要一惊一乍地跑到他身边，或逗他笑或招惹他一下，大概是为了确定他还活着吧。

只是这回却不一样，胖子冲到院中慢慢地转过身，不可思议地说，“小鱼儿的户口本和身份证……不见了。”

这个事情太大，惊得吴邪直接从躺椅上蹦了起来，双手扒着胖子的肩膀，“你说什么！你确定吗！”

胖子瞬间明白了吴邪在问什么，他声音都抖了起来，“我，我昨天才收拾过，确定，确定……”

吴邪与胖子对视一眼，当下就撇开他冲了出去，胖子顺手抄了一双鞋跟着他跑了出去。

余虞的户口本和身份证无关紧要，除了刘丧，没有人会特地只偷着两个东西，而刘丧现在还在吴二白的队伍里，远在千里之外。那么户口本和身份证消失意味着什么，不言而喻。

吴邪不想放弃任何一点可能。

滴——今日WIFI连接成功（其实是进城以后的手机流量）

（姥姥姥爷的葡萄是人间绝美）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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