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日上午的阳光透过窗帘缝隙,在书桌抽屉上投下细碎的光斑。程潇从枕头下摸出那枚咸丰重宝,用软布反复擦拭了两遍,小心放进一个深色锦盒里,这是他昨天特意去文化街买的,既显郑重,也能避免路上磕碰。他深吸一口气,拨通了笔记本上记着的“老杨古玩店”电话。
“喂,是老杨古玩店吗?”程潇的声音放得平稳,刻意避开了年轻人的毛躁,“我有一枚清代铜钱想出手,想问问您收不收。”
电话那头传来一个浑厚的男声,带着几分专业的审慎:“什么铜钱?品相怎么样?”
“咸丰重宝当十,宝泉局的,品相中等,钱文清晰,没修补。”程潇只说关键信息,没提“小字版”或自己的年龄,“我看您店开了十几年,评价挺好,想上门让您看看实物。”
老杨顿了两秒,语气缓和了些:“行,我今天在店里,你过来吧,地址是文化街中段 32 号。来了直接说‘看铜钱’就行。”
挂了电话,程潇把锦盒放进帆布包,又揣上身份证和手机,跟母亲说“去文化街问点事”,便出了门。公交摇摇晃晃驶往市区,他指尖反复摩挲着锦盒的边缘,心里既期待又紧张,这是他第一次独立进行大额交易,容不得半点差错。
文化街中段的老杨古玩店比想象中低调,木质招牌上刻着“老杨古玩”四个字,一推开门,店里有着一股淡淡的樟木味。店里不大,靠墙的博古架上摆着瓷瓶、铜炉,中间是一张深色樟木柜台,一个穿灰色唐装的中年男人正低头看一本厚厚的书,想必就是老板--老杨。
“您好,我是打电话来问铜钱的。”程潇走上前,声音不大,却足够清晰。
老杨抬起头,目光在他身上停留了两秒,没多问,只是指了指柜台前的椅子:“坐,把东西拿出来我看看。”他的眼神平和,带着常年跟老物件打交道的沉静,倒让程潇松了口气。
程潇打开锦盒,小心地把咸丰重宝放在柜台的绒布上。老杨立刻拿起放大镜,凑到眼前仔细看,先看钱文,指尖轻轻抚过“咸丰重宝”四个字,又翻转铜钱看背面的“当十” 和满文,最后对着光线观察边缘的包浆,动作娴熟而专注。
店里很静,只有放大镜偶尔碰到柜台的轻响。程潇没说话,只是安静坐着,目光落在老杨的动作上,他能看到老杨的眉头渐渐舒展,眼神里多了几分认可,心里的石头慢慢往下落。
“是真品,宝泉局小字版。”老杨放下放大镜,把铜钱放回绒布上,语气肯定,“钱文磨损不算严重,包浆也自然,没做旧痕迹,品相确实中等偏上。”他抬头看向程潇,眼神里多了几分好奇:“小伙子,这铜钱是家里传的?”
“嗯,爷爷留下的,现在用不上,想找个懂行的人收了。” 程潇按之前想好的说法回答,既合理,又避免了“捡漏” 的麻烦。
老杨点点头,没再追问,手指在柜台上轻轻敲了敲:“这枚铜钱,市场行情你了解过吗?宝泉局小字版存世量不算多,但也不是特别稀缺,这枚铜钱,小子您能做主吗?你拿出来卖家里知道吗?能做主的话,我给你开个实价,9000块。”
这个价格在信息栏的“8000-12000元”区间里,不算低,但也有议价空间。程潇没急着答应,语气依旧平静:“杨老板,我成年了,这就是家里人让我带着铜钱来找你的,而且我之前查过资料,品相好的小字版能到11000,我这枚虽然磨损了点,但没修补,您看能不能再加点?9800,凑个整数,我也不跟您多要。”
他没把话说死,既给了老杨台阶,也明确了自己的底线,也解释了自己能做铜钱的主。老杨愣了一下,显然没料到这个年轻人议价这么沉稳,他重新拿起铜钱看了看,又想了几秒,笑着点头:“行,小伙子懂行,也实在,9800就9800。”
成交的瞬间,程潇心里的石头彻底落了地。老杨从抽屉里拿出一沓现金,当面点了98张百元钞,又拿出一张收据,写上“收购咸丰重宝当十宝泉局一枚,价款 9800元”,让程潇签字。程潇仔细核对了金额,确认收据无误,才在上面签下自己的名字。
接过现金时,指尖触到纸币的质感,程潇心里涌起一股踏实感,这不是彩票那种虚无缥缈的运气,而是靠自己的能力和谨慎换来的第一桶金。他把钱小心放进帆布包的内袋,又把锦盒收起来,跟老杨说了声“谢谢”,才转身离开。
走出古玩店,阳光洒在身上,暖得正好。程潇摸了摸包里的现金,嘴角忍不住上扬,9800元,加上彩票中的 5820 元,一共15620元,足够大学第一年的学费,以及一些培训班的费用,还能剩下一部分当生活费。
程潇没再逛文化街,直接往公交站走。脑海里已经开始规划:先去买电脑,再找论坛上看看学校周边有什么培训班推荐,然后去书店看看可以买哪些书。上海的大学生活越来越近,而他,终于有了足够的底气,去迎接那片崭新的天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