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六清晨六点半,天刚蒙着层浅灰的亮,程潇揣着昨晚数好的三百块现金纸币被他仔细叠在帆布包内侧的小口袋里,还垫了张硬纸板防折,就背着包出了门。早班车里人不多,靠窗的座位还留着隔夜的暖意,窗外的早餐摊腾着白汽,油条下锅的脆响混着豆浆的甜香飘进车窗。他咬着手里的肉包,指尖悄悄蹭过包里的笔记本,纸页上“重点观察清单” 的字迹清晰:老铜件、旧邮票、民国小摆件,红笔圈出的“避:显眼瓷器、玉器”格外醒目。
文化街比工作日热闹得不止一点。青石板路被晨露浸得发潮,十几个临时摊位沿着路边支开,帆布棚子歪歪扭扭架着,摊主们从三轮车上卸木箱时,铜器碰撞的脆响、瓷碗磕碰的闷响混在一起,吆喝声此起彼伏:“老瓷器贱卖!康熙民窑,釉色绝了!”“刚收的民国铜炉,懂行的来瞧,错过拍大腿!”
程潇放慢脚步,从街头第一个摊位逛起。摊主是个留着山羊胡的老头,蓝布褂子洗得发白,面前摆着一排青花瓷瓶,瓶身擦得锃亮,阳光一照,釉色泛着假得晃眼的蓝。见程潇过来,老头山羊胡一翘,枯瘦的手往最左边的瓷瓶上一拍:“小伙子,看看这个?康熙年间的民窑,你瞅这缠枝莲纹,多规整!”
程潇弯腰,目光刚落在瓶底,信息栏瞬间弹出来:【物品:现代仿康熙青花瓶】【状态:化学釉料做旧,瓶身接口处有现代胶水修补痕迹(肉眼难辨)】【价值:50元】。他又扫过剩下的几个,结果大同小异,全是【现代工艺品】,最贵的也不过八十块。
“谢谢大爷,我再逛逛。”程潇笑着起身,没戳穿。他早摸透这行的门道:越是摆得显眼、喊得响亮的“古董”,越可能是唬人的仿品,真东西从来藏在不引人注意的地方,等着懂行的人捡漏。
往前走了几十米,一个堆着旧钟表的摊位勾住了他的目光。表盘上的罗马数字被岁月磨得模糊,金属外壳裹着层厚厚的锈,风一吹,挂钟的指针还会晃两下。摊主是个穿夹克的中年男人,正低头用棉布擦一个怀表,指腹反复蹭着表壳上的花纹,像是很宝贝的样子。
程潇拿起一个挂钟,指尖刚碰到冰凉的金属,信息栏就跳了出来:【物品:1970年代机械挂钟】【状态:机芯齿轮卡死,无法走时,玻璃罩有裂痕】【价值:20元】。他又拿起旁边的怀表,结果更直白:【现代仿民国怀表】【状态:塑料机芯,表面镀铜易脱落】【价值:15元】。
“小伙子眼光不错,”中年男人抬头,把怀表往他面前递了递,“这些都是老物件,挂钟50,怀表80,给你算便宜点,不赚你差价。”程潇摇摇头,把物件轻轻放回原位,没多说什么 ,摊主眼里的 “宝贝”,在信息栏里不过是不值钱的旧货,再辩也没意思。
半个多小时过去,程潇逛了近十个摊位,扫描过的物件足有上百件,可像样的真东西没见着几件:仿清代的玉佩,摊主喊价800元,信息栏标着【价值30元】;刻着“民国三年” 的瓷盘,其实是上周刚出的工艺品,价值25元,却被说成 “祖传老盘”;就连一堆泛黄的旧书里,也只挑出两本1980年代的连环画是真旧物,一本值10块,摊主却要价 50 一本,还说“这是绝版,懂的人都抢着要”。
“看来真东西果然藏得深。”程潇心里暗忖,指尖却突然像裹了层细沙似的发僵,太阳穴突突地跳,眼前的摊位渐渐有点发虚,刚才为了赶进度,他几乎是扫过物件就激活信息栏,高强度的精神透支比上次鉴定叔叔的瓷瓶时来得更猛。他赶紧扶着旁边的老树干,闭上眼睛缓神,信息栏的残影在黑暗里慢慢淡去,头晕的感觉才稍微减轻些。
“不能再这么盲目扫了。” 程潇睁开眼,风一吹,脑子更清醒了。他想起前几天踩点时注意到的细节:真正的旧物往往被堆在摊位角落,或是混在一堆不起眼的杂物里,要么蒙着灰,要么沾着土,连摊主自己都没把它们当回事,毕竟没人会把“不值钱”的东西摆到显眼处。
一个更清晰的策略很快成型:先“用眼筛”,再“用能力验”。专找那些被冷落的杂件,避开摊主重点推销的“宝贝”,这样既能节省精神力,又能避开故意抬价的陷阱。
调整好思路,程潇走到下一个摊位前。摊主是个穿连帽衫的年轻小伙,头埋在手机屏幕里,手指飞快点着,时不时还笑两声,摊位上的铜锁、旧徽章堆得像小山,角落里压着个巴掌大的铜烟嘴,绿锈裹着灰,几乎要和地面融为一体。
程潇没看那些摆得整齐的徽章,径直蹲下身,指尖轻轻把铜烟嘴扒拉出来,用袖口擦去上面的浮灰,信息栏立刻弹了出来:【物品:民国铜制烟嘴】【状态:边缘轻微锈蚀,烟嘴处有自然形成的老包浆(非人工做旧)】【价值:120 元】。
“老板,这烟嘴怎么卖?”他语气漫不经心,指尖还在蹭着烟嘴上的锈迹,像是随手拿起的玩意儿。
小伙头也没抬,眼睛盯着手机屏幕:“那玩意儿啊?从老家旧箱子里翻出来的,要的话30块,不还价。”
程潇心里一喜,90块的差价,利润翻四倍,而且这次激活能力只用了之前扫一个摊位的十分之一精神力。他没立刻应下,故意皱了皱眉,把烟嘴翻过来:“这地方都锈了,用不了吧?20块行不,我拿回去当个玩意儿。”
“25,最低了。”小伙终于抬头瞥了一眼,摆摆手又低下头,“我收的时候都花了20,赚你5块辛苦钱,别砍了。”
程潇没再多说,从帆布包里摸出25块递过去,把铜烟嘴小心放进包里,怕蹭掉包浆,他还特意用纸巾裹了两层。这是他今天找到的第一件正经“漏”,也彻底验证了策略的管用。
他没急着继续逛,而是找了个路边的长椅坐下,掏出保温杯喝了口温水。太阳穴的痛感还没完全消,他知道得留点精神力,下午还要去文化街另一头的固定门店看看,据说那里有老藏家寄卖的杂件,或许能再找到些好东西。
阳光渐渐爬高,文化街的人越来越多,摊主的吆喝声、顾客的讨价还价声混在一起,热闹得让人心里发暖。程潇摸着包里的铜烟嘴,指尖触到冰凉的铜面,嘴角悄悄扬起,虽然开局慢了点,但至少踩对了路。他拿出笔记本,在“民国铜烟嘴:25元买入,估值 120 元”后面打了个勾,又用红笔添上一行:“优先筛选摊位角落、摊主忽视的杂项,减少无效扫描,控制精神力消耗”。
休息了半小时,头晕的感觉彻底消失。程潇站起身,拍了拍裤子上的灰,帆布包里的铜烟嘴轻轻晃了一下,像是在给他打气。他抬眼望向文化街深处,人潮里藏着的机遇,正等着他一点点发掘,离第一桶金的目标,又近了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