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大的山林,菌菇却很多。仰头望向头顶,层层的树梢牵连着,挡住大半阳光,让底下的菌菇有生长的环境。
小时候谢聿被谢爷爷带着在这山林里跌跌撞撞摘过菌菇,常见的品种都认识。江城自小就长在城里,应该是不认识的,但两人都忘了,低头就是摘。
往前又走了一会儿,谢聿低头顺手掐下一朵菌来,真要往兜兜里放,忽然顿住手瞧着手上的菌,这菌谢爷爷没有带他摘过,但他本能觉得能吃,就摘了。他冷不丁回头,看自己一路采摘菌菇走过的路,路上也有被留下的菌,谢聿眯着眼看,脑子里自动就闪过不能吃的念头。
“怎么了?”江城见谢聿不走,回头问。
谢聿反问说:“你之前摘过菌菇吗?”
“没有啊。”江城奇怪他怎么这么问。
谢聿举起手里的菌菇说:“你说这有没有毒?”
“没毒,能、吃……”江城瞬间明白了谢聿的意思,他也低头看了眼自己刚摘的菌菇,随即抬眼望向谢聿笑说,“看来我们又发现了自己一个能力。”
谢聿回头四下张望起来:“看看是只针对菌菇,还是都能辨别。”
江城也好奇,把手上菌菇放进兜兜里,蹲下就对着一棵草意欲摘他,可惜跟他们想得不一样,脑子里并没有能吃不能吃的念头。
尽管有些失望,不过两人对能得一种鉴别菌菇的能力也觉得不错。
山林不大,从这头走到那头也只用了不到一小时的时间,然后从那头又往上爬了几米,然后往回走到半程远的位置,就见到了他们之前远远看过的板栗树。
板栗树在山林的高处,顶上被暴雨侵袭过,又后续的高温,如今的霜冻,顶上已是耷拉下来一大片。从顶上往下,却是挂着一个个毛绒的板栗,只是不见青色,而是干枯的黄色。有些毛刺还炸开了一道口子,露出里头的板栗,有些板栗一进掉下去,只挂了毛刺的外壳在树上。
怪不得他们刚能捡到板栗。
谢聿笑说:“这种最好摘了。只要爬上去晃晃树,这板栗就能掉下来,到时候我们在下头捡就行。”
江城仰头望着这棵高大的板栗树:“我们甚至不用爬树。”他走到树底下,伸手贴着树,手心长出藤蔓来,直接顺着枝杈上树,缠住一大枝,直接用力一扯藤蔓,树枝晃动,板栗就像下雨一样扑扑往下掉。
“小心!”谢聿喊了声,迅速过去拉了江城跑出板栗树下,两人还是被掉落的板栗砸了一脑袋。
“嘶!”
毛刺砸在脑袋上,直接让两人痛得嘶嘶出声。好在天冷,两人穿得厚实,才免了皮肉之苦。要是正常年份,那板栗都是10月摘,他们这最多刚刚入秋,还是穿单衣的时候,那要是落在身上,能被扎成刺猬。
不过江城的办法确实有用,地上已经散落不少板栗。
谢聿直接蹲下身开捡:“先捡一部分,我刚看着落的地方呢。捡完一波再弄下一波,不然该忘了不少掉落的地方,就捡漏了。”
已经裂口的毛刺被一晃动,里头的板栗就会掉下来。那些个没有裂口的,就会整个落在地上,一个个跟刺猬似地,伸手去拿扎人,这会儿就要上技巧了。
谢聿给江城示范,一脚踩在上头,隔着厚实的鞋底往边上一拧,毛刺就会裂开口子,再一拧,口子大开,里头的板栗就会掉出来,捡走板栗就好了。
没什么难度,江城学很快。看了一遍也就上手了,飞速踩开,然后捡板栗,两人配合着从两头捡,很快就把树下一圈给捡了回来。兜兜都沉甸甸的,那一下拉扯,没想到竟然掉了这么多,两人加起来估摸足足有5斤左右。
这回两人学聪明了,不站树底下拉扯藤蔓了。一个个都站得远远的额,放出藤蔓缠住一根枝干,用力一蹬,扑簌簌地下起了板栗雨。
“行了。”江城适时收手,“给山里的生灵们也留一些口粮。就算他们没吃上,那就给这片林子留下一些口粮也好,肥料也好。”
他举起兜兜,“我们已经有多多的板栗了。回去我要煮板栗,炒板栗,再做板栗焖饭。”
谢聿没有什么不答应的。本来小时候谢爷爷带着他也是叮嘱他,对山林也好,对生灵也好,不能竭泽而渔,要留点生机。
末日了,难活的岂止是人类。
又是闷头捡了一回板栗,5斤左右的板栗又得了7、8斤的样子,足足超过了10多斤。板栗重,其实看着多……好吧,两人相互看看,汇集到一个兜兜里,发现还真挺多的。
早上没吃,预备吃的火锅也没煮上,两人肚子早就饿得咕噜噜叫。赶紧往回赶,等到了悬崖底下,太阳都已经快到正中挂着了。
幸好锅、底料、水都是备好的,只要倒上煮开就行。等锅煮开的这下子,他们拆了一桶桶装水,清洗摘回来的菌菇。
这桶装水也是那会儿超市里一起弄回来的,这悬崖底下的山上融化下来的水他们可不敢碰。
火锅很快就咕噜咕噜翻滚起来,香气四下飘散,馋得人忍不住猛吸鼻子。这火锅跟泡面可不一样,泡面那是闻着吃,吃着就差点意思。可火锅那是闻着香,吃着更香。
两人早就饿得不行,凑过去对着火锅,席地而坐。他们本就是在车厢里,开一扇车厢门,锅就放在门边上,人在里头,挡风又能通风的,吃着正合适。
丸子、肉片都下了,两人却第一筷子都向着菌菇去了。就馋这鲜嫩一口,往嘴里一塞,哎哟还真是又鲜又嫩,实在是好吃。
明明两人平日里吃得喝得算是比村民好很多了,毕竟村民也就吃吃腌制的肉,蔬菜倒是很多,但新鲜肉那是很少能吃上了。而他们家却是常吃,不过也是冻肉罢了,可到底跟腌肉不一样。
这会儿吃着这般新鲜的菌菇,觉得平日里吃得实在潦草啊。
两个大小伙子,都是正能吃的时候,两人背两个兜兜,除了那十多斤占了半个兜兜的板栗,剩下的都是菌菇,他们愣是吃掉了那半个兜子的菌菇,吃得人只打嗝。
吃完了,也不急着收拾,把锅还有剩下的往车厢外头一放,里头用湿纸巾插一插,并且躺下,睡会儿午觉。车厢门外,风吹来有些凉,太阳晒下来有些冷,但车里头盖着大被子暖呼呼的。
谢聿忽然伸手握住了江城的手,江城睁眼疑惑询问。
“只是忽然觉得活着挺好的,幸好那会儿我差点掉下悬崖的时候,你拼命拉住了我。”谢聿微笑着望着江城说。
江城哼了声:“谁知道你一个大男人,心里这么脆弱,一点小小的挫折要死要活的。”
“是,不像你,很坚韧。”
谢聿像是随口闲聊般,再次问说,“你上一世的仇人除了谢母、谢添,还有谁?那个真正害死你的是谁?”
江城望着他,没说话。谢聿也不着急,握着他的一只手,就那么回望着江城,眼底的瞳孔里映着江城的模样。
“702那个大侄子。”江城忽然说。
“那会儿的他很厉害吗?”谢聿知道702那位大侄子的猥琐心思,听到是他,他握着江城的手猛地紧了紧,很快又送来,同拇指轻轻抚着江城的手背,像是安抚又故作漫不经心。
江城说:“挺厉害的。那会儿谢母和谢添拦着我,说我拿走了你的东西,我为了脱身谎称我拿了但东西能卖很多钱,必须找基地的大人物才行。回到基地里,我向基地护卫员求助,没想到他们硬是让护卫员认定我确实拿了东西,既然我拿不出来赔偿,那我被他们带走是应该的。”
“后来他们就联系上了702大侄子,直接把我卖给了他。”
谢聿咕蛹着凑近,躺在了离江城很近的位置,两人几乎是呼吸交缠,而江城也肉眼可见地身体有些僵硬。谢聿却没继续向前,而是停下咕蛹,轻声询问:“你上一世有杀掉他吗?”
江城因为谢聿的体贴不靠近,骤然紧绷的身体慢慢松懈下来。听道谢聿问,他轻笑说:“我咬断了他的脖子。”
谢聿瞬间鼻酸,眼睛有些红。他伸手拍了拍江城脑袋,哑着声夸赞说:“很厉害。”
江城嗯哼一声,算是接受夸赞了。
要咬断一个人的脖子,可不是什么容易的事。可以想见当时是怎么样的绝望又凶险又恶劣的情况下,江城完全是孤注一掷的举动。
江城没说自己被那畜生绑在床上,要霸王硬上弓。他一边假意挣扎,一边破口大骂,让那大侄子以为自己真的的手了,再他压在自己身上的时候,当机立断,狠狠一口咬住他脖子,愣是直接咬掉一大块将他的血管都咬断了。
那大侄子怎么可能乖乖被咬呢,为了让自己脖子脱困,几乎是拿着床头桌上的东西死命往江城脑袋上砸。江城觉得自己脑袋都被砸扁了,可他就是不松口,最后他肯定自己成功了,只是自己命也没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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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8章 江城之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