持灯照前路 第16章 请求

长久的寂静。

素华蓦然回神，颤抖着将手从伏千的胸脯处移开，似是无法接受面前发生的事。

“你……”

难怪那日她喊出“伏千小娘子”这个称呼时，越昀笑得那般开心，却又不告知她真相，想必就是等着她日后出糗。

素华面上平静无波，心下却已经开始盘算起要如何用越昀欠她的那个人情狠狠宰他一笔。

“怎么了，姐姐？”伏千虽然天真，却很擅长感知他人的情绪，自他告诉姐姐他是男子而非女子之后，姐姐的情绪似乎波动很大。

“是更喜欢女子的我吗？”伏千有些担心地皱了皱眉，说道，“那姐姐便把我当作女子便好，叫我伏千妹妹、伏千小娘子，什么都可以。”

他似乎十分担心素华因为他是男子而厌恶他，紧紧拉着素华的手，急切地说道。

“没有。”素华思绪平静了下来，看着伏千紧握着她的手。

之前她以为伏千是女子，自然也不在乎二人之间有什么较为亲密的接触，可现下既然不是……素华有些尴尬地收回了手。

还是稍微保持些距离的好。

“我先走了，伏千。”素华挤出一个笑容，温柔地说道，“你一定比我先知道‘大人’回来的时间，若是可以，我方才请求你的那件事，还望你和他说说。”

伏千听到素华没有因为自己是男子而讨厌自己，面上松了口气，乖巧地点了点头：“我会的，素华姐姐。”

素华仔细看了他几眼，还是无法相信如此娇俏可爱的小娘子竟然是个男子，可能这就是习武之人吧……

今日聊得也够多了，没有必要在此多加停留，素华转过身，离开了后殿院落。

素华走后，伏千仍是站在原地，静静地看着她离开的方向，明明外头的天气算不得好，他虽会武功，却更偏向体术，内力并不深厚，因而也无法像阿兄阿姐们一样不在乎天气的冷热。

若是往常，他早已逃回了房间，也不会站在这外头晒着太阳。

“阿千很喜欢那位小娘子？”

一道声音突然出现在身侧，带着明显的戏谑之意，伏千一向是个十分警惕的人，可身侧突然出现一个人，他却连头也没转一下，只是听着那人说的话，忍不住从喉间溢出了一声欢快的笑声。

“好了，人都没影了，总要给阿姐个眼神罢。”

伏千依依不舍地转过了头，看向身侧站着的人，眼底流露出几分疑惑之意，仿佛在问：你在这干什么？

梳着云近香髻，头顶斜插着一件垂珠却月钗，身着一袭葱绿色的烟水百花裙的温婉女子瞧着他这般眼神，不满之意溢于眼中，威胁性地敲了敲他的脑袋，娇喝道：“瞧你现在对我是什么态度，若不是我，你还能在这兰露殿有单独居所住？我就应该把你和那群小娘子分到一个院落，叫你整日提心吊胆！”

伏千也不敢回话了，耷拉着个脑袋，弱弱地点了点头，喊道：

“冬莲姐姐。”

冬莲原本就只是故作生气吓唬一下他，此刻听他像只小扫尾子一般弱弱地喊她的名字，本来就稀薄的怒气顿时荡然无存。

这外头的人不知道，她和伏千自小便一同长大，从蒲、岑故和柳纨那三人虽也十分宠爱年纪最小的伏千，可那三个到底被称作武痴，哪里晓得怎么照顾孩子，正因如此，伏千可以说是她一手将他抚养至今的模样。

她来这兰露殿的时间比伏千要早上许久，彼时大人与司家的关系尚未像如今这般，冬莲那时在兰露殿也只是个小宫婢，只负责打探些较为简单易获的情报，后来大人与司家不知怎么突然达成了盟友关系，为了方便行动，她也被提拔成了这兰露殿的掌事姑姑。

得知伏千要进宫的时候，冬莲心里是有些许欣悦的，终归是她看着伏千长大的，让他去执行那些危险的任务，她是百般不愿的，何况，这孩子……已经承受了足够多的痛苦，若他来到兰露殿，至少有她来照料着。

昨日，大人告诉她伏千因一位小娘子而感到不快，冬莲心中只感到有些惊讶。毕竟……伏千除去一些特殊情况，大部分时间脾气都好得很，说得好听些叫性子单纯，若是再说难听些，便是有些傻乎乎的。

对于他人的嘲讽置若罔闻，只会直来直往地回答那人的话，令人意外的是，偏偏每次都是那些人被他刀枪不入的顽固态度气到不行。

这样的伏千，会因为她人感到不快？

冬莲对此颇为好奇，好巧不巧，今日一出门便看到那位叫作素华的小娘子同伏千的谈话，那位小娘子长相娇俏可人，举止谈话之间却又沉着安静，冬莲仔细听了一会儿，也算是知晓了为何大人会突然派伏千帮她。

可是，按伏千的性子，又是怎么会因为这样的一位小娘子而感到不快呢？况且，按着刚刚的情形来看，他应当很是喜欢她才对。

“听大人讲，你不是很讨厌这位素华小娘子吗？”冬莲扬着笑，绕过伏千，径直走进了他的房内，给自己倒了壶凉茶，自顾自地坐在了椅子上，转过头看向跟进来的伏千，问道。

“讨厌……”伏千不解地皱了皱眉，实在是不明白自己素来崇仰的大人是如何得出如此匪夷所思的结论。

思绪翻腾之际，他自认为找到了答案。

\"或许是大人私心厌恶素华姐姐，便以为他人皆与之感同身受。\"他似乎想要为素华鸣不平，可毕竟大人是他发过誓倾尽生命去追随的人，经过一番思索，他最终还是选择了沉默。

你这又是从哪得出来的结论？

冬莲暗自吐槽，也放弃了求证这两人对素华的态度，她如今算是看明白了，这二人在这种事情上面都是个木头脑袋。

经过这番长谈，也该回到正题了。冬莲喝了口凉茶，悠然地眯起了双眼，面上云淡风轻，开口说道。

“阿千，你可知道大人让我给你带来什么命令？”

“什么？”

“在大人不在宫城的时候，答应素华娘子的任何要求，当然，你我都知道前提是什么。”

伏千双唇微张，似是不敢相信自己听到了什么，刚刚理好的思绪又被顿时打乱，甚至比起刚刚还要纷杂了不少，无数个问题接踵而至。

“那位小娘子……想必大人此番前去青州，与她也有一定干系。”冬莲垂下眸子，思索了片刻，抬头望向伏千，认真地叮嘱道。

“若她真帮大人解了那毒，那便是我们赤羽楼的大恩人，在这宫城中，定要保护好她的安全。”

一想到大人身上那难缠的毒，冬莲便忍不住心下叹气，那道催命符，无时无刻不在折磨着大人和她们，若是此次真能有所收获，那位素华小娘子想干什么，她们赤羽楼都会助她一臂之力。

伏千眼中闪烁着一丝茫然之色，轻声说道：“可是……可是我好像刚刚才拒绝了素华姐姐的请求。”

……

冬莲无奈地放下手里的茶盏，静静地看着他，终是扶额说道：“也怪我说的太晚。”

“那位素华娘子……求你做些什么？”

伏千轻抿双唇，竭力在脑海中回忆着刚才的情景，片刻后才迟疑地说道：“似乎是……叫我在狩猎日上帮她打听些叶氏家的情报。”

“叶氏……丰京叶氏？”冬莲轻蹙秀眉，似是十分不解。

那位素华娘子和她所侍奉的女郎皆来自于青州，怎么会对一个丰京的家族如此感兴趣，更别说……以她们的身份，如何会与叶氏有所接触？

赤羽楼虽是以培养暗卫为目的，可实际上，武、政、礼、书，皆是她们需学之项，从蒲他们三人痴迷于武学，其余三项也不过是略懂皮毛，可相比武学，冬莲对其余则更加感兴趣一些，要论起这丰京的局势，皆逃不过那叶氏一族，家主乃是当朝丞相，襄王的亲舅舅，当今陛下登基之后，多少人等着看叶氏一族的热闹，结果那位竟对叶氏的一举一动都恍若未觉，也未曾削弱过他们的势力。

若说是当今陛下不懂得权力制衡之术，可那文氏一族被抄斩，难道真的是因为他们意欲谋反吗？

冬莲心下嗤笑一声，不愿过多评价此事。

总归大人命他们满足素华娘子的任何要求，此事虽莫名其妙，却也算不得难事，也当是还她一个人情。

“看来你不得不去一趟云光殿找找那位素华娘子了，阿千。”冬莲话语里带着不容忽视的笑意，调侃不已。

伏千仍在思忖着“大人底是不是讨厌素华姐姐”这个问题，听到冬莲忽然呼唤他的名字，颇感迷茫地“啊”了一声，片刻后才意识到自己又能与素华姐姐见面了，便不再纠结此事，颇为欣喜地点了点头。

冬莲看着他这番模样，不禁无奈地摇了摇头，低下头望进手里的茶盏，陷入了沉思之中。

那位素华娘子……还有她身边的那位楼充依。

这宫城，怕是又要更混乱些了。

这宫城里面就没几个自己人，诶呀诶呀

越昀身上的毒后面会讲到是什么，关于伏千为什么第一晚和今天见到的差别这么大，也是有原因的，不过可以知道的是，那晚和素华在一起的状态，才是不正常滴~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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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请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