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为女巫 第13章 同伙

米蕾睁大眼睛，她来不及去看阿德里安的表情，刺骨的疼痛就先从她的心脏传出。

阿德里安松开手，米蕾便如一只残破的蝴蝶轻飘飘向花丛中跌落。

西维亚接住了她。

阿德里安看到这一幕的表情没有太多惊讶，他已经猜到了，毕竟米蕾对他无所不言。

他微笑着：“西维亚大人，您怎么出现在这里？”

西维亚将米蕾平放在地上，为她施了止血咒，阿德里安皱紧了眉，“难道你还要庇护一个背叛你的下人？”

西维亚歪歪头，琥珀色的眼瞳在月光下是凛冽的杀意：“你也是啊。”

“下人。”

阿德里安俊秀的眉眼一下子扭曲起来了，他恶狠狠地盯着西维亚，西维亚想，不知米蕾有没有见过她心上人的这幅模样。

她不再废话，舌尖吐出一段咒文，一道金色光刃便突现在他脖颈边，突溅的血液绽放在半空中，阿德里安的脖子被从中砍断。

西维亚盯着那朵血花微微颤抖，大概是第一次杀人感到不适，但内心深处，她对手刃仇人这件事产生了些许快意。

但阿德里安并没有就此倒下，他捂着自己的脖子，血管里发出咕噜声，他慢慢直起腰，血液竟迅速回流消失了，他摇头调整脖子的位置，朝西维亚露出了一个古怪的笑容，

“不愧是被女神争夺的孩子啊，这速度连我都没反应过来呢。”

这并不是阿德里安的声音。

西维亚警惕地后退半步，她想到了卢西的模样，“你...是深渊里的邪神？”

“阿德里安”嗬嗬的笑着，“那是吾主的尊名，我们只是祂的眷属罢了。”

“那女人说得没错，你的味道很香很香，真想得到你的灵魂啊。”

看来是指卢西身体里的那位。

“卢西怎么样了？”西维亚没理会邪灵的挑衅。

“将灵魂献祭给深渊之主，最终自然也会回到深渊。”

“阿德里安”意味深长地诱惑道：“西维亚，你有没有想过，也许你更适合深渊呢，毕竟神弃之人和神弃之地，听上去是天作之合啊。”

就是此刻。

西维亚的脚下爆发出巨大的六芒星法阵，光芒如同有实质的枷锁缠上了阿德里安的身躯，对方惊讶了一瞬：“你竟然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画成？”

他早看到西维亚藏在衣服后微动的手指，但低估了她的速度。

法阵将邪灵的灵体一点点撕扯出来，“阿德里安”痛得面目扭曲，他嘶叫道：“伟大的深渊之主，请回应您的信徒，救他于水火之中吧。”

法阵突然滞涩了一下，流转的光芒似乎被什么强行压制住了，西维亚五感瞬间堕入黑暗，有人在她耳边低声道：“西维亚，为何不来？”

“你是谁？”西维亚紧紧皱眉。

“西维亚，来找我，你不是召唤了我吗？”

“来找我吧，你的命运在芬里尔被掩埋的故事中，我在那等你。”

见西维亚被迷惑在原地，“阿德里安”露出一个阴森的笑容，他提起剑就向西维亚的胸口刺去，西维亚若有所觉，可是四肢仍不得动弹。

嗤——

利剑刺进身体里的剧痛感没有在西维亚身上降临，“阿德里安”不可置信地低头看向自己贯穿胸前的一柄银剑，以及——降临在他额上的一缕杀意，那是祂的气息。

“对不起，吾主......。”

“阿德里安”艰难地说出这几个字，身体便像失去支撑一般轰然倒下。

西维亚还没有来得及反应过来这一切是怎么回事，便看见了一个令她意外的人，她的瞳孔微微放大，那是......

赫洛伊丝公主。

与前几天在下午茶时见到的那位娇贵优雅的王国玫瑰不同，此刻的赫洛伊丝像一把锋利凛然的剑。

乌木般的长发被牢牢编在脑后，显得她的下颌线条越发清晰利落，她只着一身轻便的猎装，利落的皮革软甲裹在她高挑挺拔的身躯上，西维亚惊觉当时看似纤细易折的腰肢其实是一张蓄势待发的弓，只待一声令下便会爆发出将敌人钉牢在地上的磅礴力量。

赫洛伊丝将剑从尸体上拔出，手臂的肌肉线条微微隆起，那双皇室标志性的蓝色眼瞳此刻在月光下闪烁着凌凌寒光，“你在做什么？西维亚？”

西维亚张了张嘴：“米蕾...我的侍女，被他杀害了。”

赫洛伊丝抬头看了眼王宫西边的感应塔，正不断闪烁着红光。

“糟了，别在这里说了，先回房间。”

两人默契地不再多问，各自悄悄溜回了房间。

不一会儿，西维亚的房门就被敲响了，她装作被吵醒的模样打开了门，门口是一个她不认识的侍女，急匆匆地确认她的安全，便要为她更衣，说是女王传唤。

西维亚假装不知情的模样，“发生什么了？”

“哎，您快别问了，有邪神信众在城里献祭女孩召唤邪神，吓死人了。”

城里？

西维亚心里疑惑，面上却不显，跟随侍女去了女王宫殿。

宫殿内已经到了很多人，维奥莱塔、莱茵和另外两名西维亚不认识的女巫，以及教廷主教和神官，还有已经换回装束的赫洛伊丝，两人飞快交换了眼神，便不再交流。

女王的头发不像平时那般一丝不苟，只简单挽了个发髻，能看出来她是被人匆匆叫醒的，此刻正脸色凝重地听主教向她汇报：

“一共三人...举行召唤仪式时被举报人中断...”

西维亚凝神听着，直到听到一个她熟悉的名字，薇儿。

她惊愕地抬眼看向维奥莱塔，维奥莱塔并没有回应她的目光，和莱茵一起向女王请罪，薇儿是见习女巫，哪怕身份并不重要，但是她们依然有监管不当的责任。

这时，另一个侍女走进来，低声对女王耳语了几句，女王突然将目光投向了西维亚，西维亚背后一寒，但仍装作不知情的模样。

维奥莱塔见女王注视着西维亚，心生一股不好的预感，问道：“陛下，发生了什么？”

女王将目光移开，轻描淡写地说：“阿德里安死了。”

维奥莱塔心头一跳，她还没说什么，女王已经转移了话题，重新开始处理邪神祭祀的事情。

维奥莱塔找了个机会在角落拉着西维亚问道：“怎么回事？”

西维亚只含糊说了个大概，省去了阿德里安身上那来路不明的邪灵和赫洛伊丝的部分，维奥莱塔戳着她的额头叹息：“你也太着急了，这可是皇宫，你不怕惹怒陛下吗？”

西维亚垂着头说：“在杀死他之前，我不允许自己有追求人生的权利。”

维奥莱塔沉默无言，她掏出一个水晶球，里面是一颗繁茂的树，“这是我给你的上学礼物，今天才做好，需要我帮忙的时候，只要注入你的魔力呼唤我就好。”

西维亚把水晶球凑到眼前，这棵树上的每一片叶子都散发着柔和的绿色光芒，轻轻晃动着。

维奥莱塔摸摸她的头：“不要自己去承担每一件事。”

西维亚抬头看她：“你不害怕吗？”

维奥莱塔微微笑道：“森林女神会庇佑我的。”

那赫洛伊丝呢？西维亚想，她是为什么不害怕接近自己呢。

她将目光投向高高在上的王座，那个王座上的人，仍然像一座巍然不动的山，并不因任何事而哗然。

这一夜就这样有惊无险的度过了，第二天她和赫洛伊丝一起，来到了列车的降落地点。

等待没多久，空气像被撕开了一个裂口，列车缓缓从中驶出，门扉打开，一列梯子从中延伸至二人脚下，

“请上吧。”

一个低沉的声音从车内发出。

弗洛拉将赫洛伊丝的裙摆交到西维亚手上，眼中泪水不住滚落，赫洛伊丝安慰了她两句便率先走了上去，西维亚回头与维奥莱塔对视，她正仰头看着她。

西维亚踏上了列车，扶梯自动收回，和列车一起消失在了裂缝中。

维奥莱塔的肩膀被轻拍了一下，才反应过来，列车已经走了，艾梅尔安慰地抚着她的肩膀，维奥莱塔笑了笑，可脸上表情却并无多少喜悦。

艾梅尔只以为她是不舍西维亚的离开，安慰了几句：“又不是不回来了。”

“不回来也许更好吧。”维奥莱塔轻声说。

艾梅尔只以为她是心口不一，笑着摇摇头。

西维亚上车后，惊奇地发现这是一个很大的空间，两列座位一次排开，看不到尽头。列车口站着一个穿学院制服的男人，他是学院的老师之一，凯兰，他自称教授的是空间魔法，这辆车运行的原理就来源于此。

赫洛伊丝很给面子的说：“哇，听上去是一门很有用的课程。”

凯兰向赫洛伊丝眨眨眼：“如果有您这么美丽的公主殿下选择我的课，我必然竭尽全力。”

赫洛伊丝微微一笑，拉着西维亚去她们的座位上坐下。

对面座位已经坐了一个女孩，她穿着一身黑色蕾丝裙，眼下乌青，皮肤苍白，肩头站着一只渡鸦，很是热情地和她们打招呼。

女孩凑过来道：“你们好，我叫艾洛蒂，来自墨海西地。”

二人也交换了姓名，艾洛蒂对赫洛伊丝笑笑：“这就是奥兰帝国的公主殿下吧，您入学的消息已经传遍这一届新生了。”

赫洛伊丝耸耸肩:“那他们可能要失望了，我并没有什么出奇的魔法天赋。”

艾洛蒂却朝她眨眨眼，“公主殿下好像不需要亲自动手啊，只要你愿意，应该有很多人会为你效犬马之劳，比如凯兰老师。”

从上车起就被忽视的西维亚没什么兴趣听这种对话，她一直在琢磨能让这辆列车穿越时空的魔法到底是怎么发动的，但此时她忽然感到自己的手被赫洛伊丝使劲捏了一下。

痛——

这位公主殿下的手劲儿是真大。

西维亚忍住龇牙咧嘴的冲动，面无表情地对艾洛蒂说：“有我在，无需其他人为殿下效劳。”

艾洛蒂笑而不语，并没有再继续这个话题。

这时列车又停靠了，只有寥寥几人扭头看向入口。

“砰！”

一个女孩狼狈地摔了进来，尾随其后的是好几道狠厉的攻击魔法，眼看要落到女孩身上，列车的保护机制启动，这几道攻击竟然凭空消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