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
我还没说完那些猜想,阿丽珠就回来了。
这话我说一半就停了。
此后七风树致力于问我究竟猜出了什么?显然它很好奇,但我始终不答。
以至于后面我跟着阿丽珠回了村里,一路上传音石里不断传来七风树的问话,险些都要盖住阿丽珠的声音了。
我让它小声点。
七风树干脆问我是不是没猜出来,在这里故弄玄虚。
我说激将法对我没用,如果这样想能让你好过一点,那你就这么想吧。
七风树气急,又对我无可奈何。
甚至因为如今秘密被揭开,它还想尝试搬出自己前前前任问道宗宗主的身份压我一头。
我说那更没用了,百年前我就因为残害同门被问道宗除名了,你如果想借机肃清门派的话,可能还要先想办法从问道宗里出来。
“还有,我现在是杜呈央,不是徐佩清。”我说,“如果你打算残害同门的话。”
传音石那一端许久没有言语,我猜七风树已经无话可说了,
阿丽珠的家在村子最东面,她的母亲阿秋芸年轻的时候是采珠人,后来鲛人上岸之后,村里的人开始和鲛人学了一手织纱的手艺,虽然织不出有灵力的鲛纱,但是织出来的纱薄如蝉翼,颜色轻柔,大受好评。
后来这些纱经盈宣一群人带领的商队销往各地,渐渐代替采珠成了村里大部分人的生活来源。
阿丽珠也同她母亲一样,织得一手好纱。
“我们丽珠手巧是远近闻名的。”阿秋芸提起女儿很是骄傲,“盈老板说丽珠织出来的纱,比起鲛纱也不逊色。”
这个时候我才知道,盈宣甚至将阿丽珠织出来的纱,专门取了丽珠纱的名字,然后高价卖出。
“不知道我有没有幸看一看这个丽珠纱。”我说,“我有一个朋友,想让我帮她找到一些漂亮的纱带回去。”
“算你还有点良心。”七风树闻言得意,但还不忘反驳我,“我可没说咱们是朋友。”
“是嘛。”趁着阿秋芸高兴的去拿丽珠纱,我悄悄对七风树说,“那没办法了,我可只给我朋友带。”
“也不是不行。”七风树用它一贯做作中夹杂着些许为难的语气对我说,“本宗主大发慈悲,勉强算你是。”
阿秋芸这个时候从屋里走出来,手里捧着一匹丽珠纱,柔和的云霞色泛着淡淡的金色细闪,托在手中像托着一团云。
这纱并没有灵力波动,但是布料和质感却与鲛纱无异。
我忍不住对七风树说:“阿丽珠几乎把这鲛纱的织法学了个十成十,如果不是没有灵力,和鲛纱没什么两样。”
难怪盈宣会用阿丽珠的名字来命名。
七风树在那端看不见,自然也没办法评价什么,不过它对这丽珠纱也好奇,让我回去给它带上一匹。
“这丽珠纱确实妙。”我说,“阿丽珠有一双巧手。”
听我这么说,阿秋芸笑得愈发开心,和阿丽珠对视一眼,说着就要把这匹布送给我。
阿丽珠也在一边附和。
我想了想,从杜呈央的储物戒里摸索了一些灵石出来交给阿秋芸。
这些灵石用来买丽珠纱,只多不少。
阿秋芸见此慌忙推拒,嘴上只说这是她们的心意。
我便说这丽珠纱我实在喜欢,若她们不收下灵石,这匹纱我是断不能拿走的,到时候便是两边遗憾。
见我语气笃定,神情认真,母女两人这才无奈的收下。
“仙长看得上这纱,是阿丽珠的福气。”阿丽珠说,“那便不推辞了。”
阿秋芸嘴上不说,脸上却挂满了对女儿的骄傲。
七风树在那小声说:“你瞧瞧,你瞧瞧,这才是会说话,你也不学学。”
“学不来。”我说,“对你我说不出口。”
不过转念一想,学来对杜呈央说两句甜言蜜语的还是要的。
8
眼见太阳快落下山,我和阿丽珠在她们家的院子里坐着聊天。
这会儿大家都为了明天的东珠节做准备,估计也是个不眠夜。
我们坐在院子里,与其说是聊天,不如说是阿丽珠回答我的问题。
我问阿丽珠:“你对杜呈央熟悉吗?”
阿丽珠没有立刻回答,而是先沉思了会儿,然后盯着我的脸看了看,最后摇头说:“现在觉得不熟悉。”
“为什么这么说?”
为什么会是现在觉得不熟悉。
“呈央仙子以前不常来这,我其实没见过她几次,这两年她来这里虽然比以前频繁一些,却都是来找阿盈,偶尔也会听阿盈讲一讲,不过阿盈也只是说呈央仙子是来问结界的事。”
“若说熟悉,总觉得自己从小到大,一直知道有这样一位仙子在,偶尔还能看见,应该说得上熟悉,但要问了解多少。”阿丽珠停顿了一下,又说,“今日仙长问起来,我却想不出呈央仙子是位怎样的人,这样来看,又确实不熟悉。”
我心说这种感觉有点像供神仙,套在杜呈央身上也十分适用。
没想到阿丽珠紧接着就说:“真说起来,呈央仙子对我们东鲛村的村民来说,就像显灵的守护神一样。”
“她确实有一颗济世心肠。”我说,“对谁都好。”
顶着杜呈央的脸说这话,我们竟然没有觉得奇怪。
阿丽珠笑着点头,我从储物戒里把那株梅花枝拿出来,却发现有几个花苞,隐隐有放开之态。
我忍不住在心里问,你也知道在夸你,所以心里高兴?
它自然不能回应我,我心里叹气,也不知道能不能有幸看到这支梅花完全盛开。
如果不能,到时候种在七风树旁边,那位置风景好,还能托七风树帮我照看照看。
“你就逮着我这把老骨头折腾。”七风树摆起长辈架子,“我可不帮你看。”
我心说到时候由不得你,面上却没和它争论。
“你阿娘以前是采珠人,那你的水性应该也不错。”
我正问阿丽珠的时候,阿秋芸从屋里出来时刚好听到,满脸笑意的说。
“仙长不知道,我们丽珠小时候水性就好,五岁的时候就采到了第一颗伢珠。”
海岸边的传统,采珠人采到的第一颗珠被称为伢珠,一般会被永久保存,作为她们能够正式成为采珠人的标志。
大概是被阿秋芸在外人面前夸得有些不适应,阿丽珠低下了头,有些羞涩。
“您有一个好女儿。”我说,“和您一样优秀。”
“仙长真会说话。”阿秋芸正想在说些什么,又被院子外的人喊过去过去,应该是想让她帮忙,阿秋芸招呼了我们一声,然后就匆匆离开。
阿丽珠这才抬起头对我说:“仙长见谅,每年东珠节有关采珠活动的准备,街坊邻居都要来找阿娘帮忙。”
“是好事。”我说,“你阿娘是个厉害人物。”
无论是采珠还是织纱都能做到极致,阿秋芸和阿丽珠之间,称得上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的典范了。
9
我问阿丽珠,东珠节的采珠活动都会做些什么。
“几个村庄会组织一队采珠人,乘船往前走到固定的位置,采珠人从这里下海,到时候鲛人族会提前放置一个东珠在海蚌里,两个时辰为限,谁能找到东珠,谁就获胜。”
阿丽珠说:“胜者能获得一箱沉船上打捞出来的宝物,不过东珠节举办至今的六十年,只有三十七年前的那一次东珠节有人找到了东珠,然后获得了鲛人族给的奖励,不过……听长辈们说,后来这人离开了东鲛村就不知所踪了。”
东明海盛产的东珠是一种只能在鲛人族腹地深处的极寒深处采到的珠子,比普通的珍珠要圆润美观,色泽艳丽的多,而且大小是寻常珍珠的五倍之多。
但是产量极少,只有鲛人能够得到。
不仅如此,修仙界也有共识,经过鲛人族灵力培育的东珠还能够让人在水中来去自如。但是鲛人族为了保证鲛人部落不被外人发现,几乎不和外人做东珠交易。
市面上没有流通的带灵力的东珠。
“不知道咱们这次运气怎么样。”我对七风树说,“盈老板愿不愿意和我们做东珠生意。”
“为什么不愿意?”七风树问,“咱们可是来帮她的。”
“说不定人家不觉得我们是来帮她的。”我说,“毕竟盈老板怕火。”
视线停在面前的阿丽珠身上,我问:“阿丽珠,这次的采珠活动你会参加吗?”
“不会。”阿丽珠说,“阿盈不想让我参加。”
但是紧接着,阿丽珠又问:“仙长想让我参加吗?”
我说我想自己参加。
阿丽珠笑着摇摇头。
很显然这个打算不可能,不仅是因为顶着杜呈央的脸,参加采珠活动这群人不会同意,更何况水克火,我本人和水也是天生不对付。
七风树这个时候又给我出了新点子:“你到时候贴张隐身符,趁着她们下水的时候偷偷跟着去不就成了。”
“你以为鲛人族放的东珠是有灵力的?”我无奈的说,“她们只是近些年才开始上岸,不是近几年才通人性。”
鲛人族又不是傻子。
“那你是想干什么?”
“我有我的打算。”我说,“我总觉得……事情有些不对劲。”
但具体哪里奇怪,我一时半会又想不出来。
正当我还打算和七风树一起思考一下这一路都发生什么的时候。
“仙长。”阿丽珠突然又开口了,她紧紧盯着我问道,“你想让我参加吗?”
看到有宝宝老师好奇本文会不会是be,这里说一下,是he!大大的he![撒花]
最初的灵感来源是那天脑子里突然蹦出来的杜呈央的名字,还有一句话,“姻缘签说我们天地不容,我偏要求一个金玉良缘。”
所以我收拾完之后就拿手机赶紧记了下来这个梗,稍稍构思了一下之后,第二天就开始写了。
那个时候基础设定是悲观的,两个人的故事应该从姻缘签那一刻就定了。所以用了第一人称,因为小徐本人是个喜欢苦中作乐的孩子,她的视角会让这个故事不会太难过。
也是因为这个原因,一开始确实确定了结局有三个,一个是最初设定的be结局,一个是(我觉得大家应该猜不出来)的be结局,和一个(当时觉得有点硬圆的)童话版he结局。
不过这三个结局里,小徐最开始都活不下去。
但是因为那时候这本书只定了一个基本的脉络,没有特别详细的大纲细纲,只有开头结局和一些情感线,所以我也没有想到,写着写着,一些设定填充进去之后,很多次我都发现,这样的话,小徐能活着。
写着写着就发现,虽然我和朋友总是嘴上说要写虐文写悲剧,但是真开始敲键盘写的时候又是一个念头:我想让小徐活着。
这本书应该是我写的情感浓度最强烈,觉得人物最真实的一次,因为每一次写到一些点的时候就会想,这样也许之后小徐就能活下去,然后就把伏笔埋下去。
因为怕写第一人称容易矫情,所以很多时候总想往欢快的地方写,哈哈哈哈哈哈,但是偶尔也会有一刻,手比脑子快的就把一些话写出来了。
我愿意称这些为小徐的个人情感剖白。[眼镜]
因为最近三次比较忙,所以更新慢了一点,但是宝宝老师们不用担心,这篇文很短,预计15万字就会完结了,而且会是he!一个大大的沿着曾经be结局往后发展的合理的he![彩虹屁]
不会是天地不容了了,小徐和师姐绝对的金玉良缘,大家都好好活着[加油]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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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第十四天(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