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六点,洛森堡竞技训练基地还笼罩在一片灰蓝色的寂静中。早已清醒的江凌飒正在进行左腿股四头肌的专项训练。她手里拿着从健身房借来的杠铃片,右腿搭在宿舍有些单薄的床板上做着保加利亚深蹲。汗水早已浸湿了她额前的碎发,江凌飒完全沉浸在了自己的世界,不时发出一声闷哼。“咚咚咚”一阵敲门声打断了江凌飒的训练。
门外站着周以翎。她依旧是一身利落的黑色西装,与这充斥着汗水与荷尔蒙的运动员生活区格格不入。她身后跟着两名提着银色金属箱的工作人员。
“江小姐早啊。”周以翎的语气平淡得像在讨论天气,“我们的计划从今天开始。给你十分钟,训练场见”
没有寒暄,她只是来执行合约,像一个最精准的计时器,从来不会因为外界干扰而破坏平衡。
江凌飒咬着牙,跟了上去。
不知何时,基地多出了一块场地,各种她见过或没见过的仪器已经架设完毕。整个过程,像一场没有麻醉的外科手术。
周以翎带来的团队沉默而高效。他们用三维动作捕捉系统记录她每一个奔跑、急停、转身的细微姿态;用肌电图传感器监测她肌肉纤维的放电情况;用压力感应垫分析她射门时从脚踝到膝盖乃至髋部的力量传导链条。
江凌飒感觉自己像被剥光了摆在实验台上,每一寸肌肉的弱点,每一次呼吸的紊乱,都被冰冷的数据无情记录,让她感到不自在。
“停。”周以翎的声音在空旷的室内训练场响起,带着不容置疑的权威。
江凌飒刚完成了一次她赖以成名的“小范围爆裂转身”,接球、拨球、瞬间拧身摆脱,一气呵成。她抬头望向周以翎,眼中带着骄傲,似在向她炫耀自己的成名绝技。
周以翎没有看她,目光锁定在平板屏幕上慢放的3D骨骼模型。她将屏幕转向江凌飒,指尖点在那模拟左膝关节的位置。
“转体角度过大,动能效率流失约7%。更重要的是,这个非生理性的扭转,对你左膝内侧半月板和前交叉韧带产生的峰值压力,超过安全阈值22%。”她的声音没有任何起伏,像是在宣读一份故障报告,“它是你过去伤病的根源,也是未来的最大隐患。”
江凌飒胸口一堵,一股火直冲头顶。她几乎是吼出来的,“我靠这个动作过了不知道多少人!足球是艺术!靠的是感觉!不是你这堆该死的数字!”
周以翎终于抬起眼,那双眸子在冷白色的灯光下,像两潭深不见底的寒水。“感觉?”她轻轻重复了一遍,嘴角勾起一个几乎没有弧度的笑,带着冰冷的嘲讽。
她抢过江凌飒脚下的球,带向点球点,将球放稳。然后对旁边的工作人员示意。一道透明的、布满压力感应点的塑料墙瞬间在球门前立起。
“用你的所谓的‘感觉’,踢向左上角,那个你最有把握的死角。”
江凌飒深吸一口气,助跑,摆腿,抽射!足球如出膛炮弹,狠狠撞在塑料墙上,发出“砰”的一声闷响。
几乎同时,周以翎手中的平板电脑上,显示出这次射门的详细数据。
“球速109公里/小时,旋转轴心偏移度1.7。”她念出数据,目光再次落在江凌飒脸上,锐利如刀,“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在英超或欧冠级别的顶级门将面前,这种带有轻微不可预测旋转的球,即便飞向死角,被扑出的概率也超过82%。你的‘感觉’,在更高维度的精准面前,不值一提。”
她走上前几步,逼近江凌飒,声音不高,却字字砸在江凌飒的心上:“江凌飒,你想清楚。你是想靠着这点时灵时不灵的‘感觉’,在骂声和红牌里昙花一现,然后带着一身伤病狼狈退场?还是想放下你那可笑的自尊,用我科学的方式,把你这块璞玉雕琢成器,真正地、长久地,统治一个时代?”
“选择权,在你。”
下午的冲突,爆发在俱乐部那间过于明亮的会议室里。
周以翎将一份厚厚的《运动员行为规范与危机处理预案》推到江凌飒面前。
“从现在起,你的社交媒体账号由团队统一管理。在公共平台发表任何言论前,必须经过审核。”
江凌飒像只被踩了尾巴的猫,猛地站起来:“凭什么?!那是我唯一能直接说话的地方!”
周以翎眼皮都没抬,直接将一叠打印件甩在桌上。上面是她过去半年在社交媒体上的“战绩”——怒怼网友的粗口、阴阳怪气的嘲讽、被截屏放大的争议性言论……每一条旁边都标注着因此下跌的“媒体形象评分”和流失的潜在赞助商。
“过去六个月,你因不当网络发言三次登上热搜,形象分累计下跌35点,直接导致两家潜在赞助商终止谈判。”周以翎的声音像淬了冰,“你是职业运动员,不是路边的键盘侠。你的战场在绿茵场,不是在网络的垃圾堆里跟蛆虫互啄。”
江凌飒脸色涨红,拳头攥得发白。
还没完。周以翎翻到预案另一页,指着其中加粗的一条:“场上行为准则第一条:避险原则。当遭遇对手挑衅、裁判误判等任何可能引发情绪失控的情况,你必须立即用手势向场边示意。”她演示了一个简单的手势——右手握拳,轻叩左胸心脏位置。
“我会第一时间介入。”
“你让我当缩头乌龟?!”江凌飒的声音因愤怒而颤抖,“当着几万人的面,向你举手投降?!”
“不。”周以翎终于放下手中的笔,身体微微前倾,目光如实质般锁定她,带着一种近乎残酷的冷静,“我是在教你,怎么当一个猎人,而不是一头随时掉入陷阱的野兽。把你的愤怒、你的不甘,全都转化成进球,转化成胜利!你的每一次冲动,每一次红牌,都是你的敌人最希望看到的胜利!你明不明白?!外界已经达成了共识,以能惹怒你为荣!”
会议室里死一般的寂静。两个女人隔着桌子对峙着,一个像喷发的火山,一个像万年不化的冰峰。
傍晚,训练基地的理疗室。
白天的硝烟似乎还未散去。江凌飒平躺在理疗床上,苏西正在用筋膜刀处理她紧绷的大腿前侧肌肉,带来一阵阵酸胀的痛感。她闭着眼,眉头紧锁,脑子里还在回响着周以翎那些冰冷刺骨的话。
门被轻轻推开。周以翎走了进来,手里拿着一份新的训练计划。她没有看江凌飒,径直对苏西点了点头,然后站在一旁,安静地观察着理疗过程。
气氛尴尬而凝重。
过了好一会儿,周以翎才开口,声音比白天缓和了许多,但依旧带着属于经纪人的冷静与沉着:“你的PTSD,回避没有用。我和苏西制定了一个‘渐进式暴露训练’方案。”
她开始讲解。包括在人工降雨系统下进行控球和射门练习,模拟雨战环境;将刺耳的裁判哨声与完成特定技术动作后的积极反馈进行关联重建;甚至包括心理干预,在VR设备中重现她被恶意犯规的场景,但这次,引导她用正确的技术动作规避,而非情绪化冲撞……
江凌飒听着,身体逐渐僵硬。尤其是听到“雨天模拟”时,她的手指无意识地抠紧了理疗床的边缘。那种熟悉的、潮湿的、伴随着剧痛和无力感的恐惧,仿佛又顺着脊椎爬了上来。
“我做不到。”她声音闷闷的,带着不易察觉的颤抖。
周以翎停下了讲解。她没有立刻反驳,也没有再用大道理压人。
她沉默地走到理疗床尾,拿起一卷崭新的白色绷带。然后,她做了一件让江凌飒和苏西都意想不到的事——她俯下身,动作极其熟练地拆开了苏西刚刚缠好的、固定江凌飒左膝护具的弹性绷带。
江凌飒下意识想缩回腿。
“别动。”
周以翎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一种不容抗拒的力量。她的手指微凉,落在江凌飒温热的膝盖皮肤上,引起一阵细微的战栗。然后,她开始重新缠绕绷带。她的手法非常独特,先从脚踝上方特定点位起始,以精确的斜角交叉缠绕,对关键韧带区域施加稳固的压力,却在髌骨周围留出恰到好处的活动空间,最后在膝窝侧后方打上一个利落而牢固的结。
这个手法……这个结……
江凌飒猛地睁开了眼睛,扭头看向自己的膝盖。
一模一样。
和很多年前,在那个闷热的青训基地理疗室,周以翎递给她的那管药膏之后,俯身为她包扎扭伤脚踝时,所用的手法和打的结,一模一样!
时光仿佛在这一刻重叠。那个月光下清冷骄傲的天才中场,和眼前这个冰冷强势的金牌经纪人,身影诡异地融合在一起。
周以翎没有看她,她的目光专注地落在那个结上,仿佛在完成一件极其重要的作品。她的侧脸在理疗室柔和的灯光下,竟显出一种罕见的、褪去所有盔甲的柔和,甚至……一丝落寞。
她轻轻拍了拍那只被包扎得妥帖的膝盖,声音低得几乎像是在自言自语,带着一种穿越了漫长时光的疲惫与温柔:
“别怕。”
“我们慢慢来”
像一颗石子投入平静的湖面,泛起阵阵涟漪,也打破了理疗室里原先剑拔弩张的对抗感。
理疗室里只剩下筋膜刀刮过肌肉的细微声响,以及窗外隐约传来的、其他队员上训的喧闹。阳光斜斜地照进来,在光洁的地板上拉出长长的、温暖的光斑。
苏西敏锐地感受到了气氛的变化,她手下动作未停,却不着痕迹地看了两人一眼,然后找了个借口:“我去准备一下下阶段的理疗器械,你们聊。”她将空间留给了她们。
沉默再次降临,但不再是剑拔弩张,而是一种掺杂着尴尬、困惑和某种难以言喻悸动的静谧。
江凌飒依旧平躺在床上,脸埋在臂弯里,周以翎指尖那微凉的触感和独特绑缚带来的安全感,却久久不散。她能闻到对方身上那股清冽的冷杉香气,混合着理疗药油的味道,形成一种奇异的、让人心安的气息。
她偷偷抬起眼,从臂弯的缝隙里看向周以翎。
周以翎没有离开。她走到了窗边,背对着江凌飒,望着窗外那片绿意盎然的训练场。阳光勾勒出她纤细却挺直的背影,那身剪裁完美的西装此刻看起来,似乎也不再是全然冰冷的盔甲。她的肩膀微微下沉,透出一种不易察觉的疲惫。
过了好一会儿,就在江凌飒以为她不会再开口时,周以翎的声音轻轻地传来,带着一种仿佛从很远地方飘来的恍惚:
“那时候……营地外面,也有一排这样的橡树。夏天的时候,树荫能盖住大半个训练场。”
江凌飒的心猛地一跳。她没有回应,只是屏住了呼吸,生怕惊扰了这难得的、周以翎主动提及的过去。
周以翎似乎也并不需要她的回应,更像是在自言自语:“每次被你那种不要命的滑铲放倒,摔在树荫下的草皮上,看着树叶缝隙里的天,我都会想……这家伙,下次会不会直接把我铲飞到树上去。”
她的语气里,没有抱怨,没有责怪,反而带着一丝极其微弱的、类似于怀念的情绪。
江凌飒忍不住,闷闷地回了一句:“……谁让你总能用最气人的方式过我。”
窗边的身影似乎极轻微地动了一下。周以翎没有回头,但江凌飒仿佛能感觉到,她似乎……极淡地笑了一下。那笑意太浅,像水面上一闪而过的涟漪,无法捕捉。
“因为那是唯一能让你记住我的方式。”周以翎的声音依旧很轻,“用技术,而不是……别的什么。”
这句话像一道微弱的电流,窜过江凌飒的脊髓。她忽然想起,周以翎刚来青训营时,因为出色的技术和清冷的性格,其实并不太合群,甚至有些被孤立。而自己,大概是第一个,也是唯一一个,用最直接、最野蛮的方式,将她视为必须全力以赴才能应对的“对手”的人。她们之间的关系,从一开始,就建立在一种极其纯粹又激烈的对抗之上。
“你……”江凌飒犹豫着,终于问出了盘旋在心头许久的问题,“你的膝盖……后来,疼吗?”
窗边的身影彻底僵住。
时间仿佛被拉长。江凌飒能看到周以翎垂在身侧的手,指节微微蜷缩了一下。
“嗯。”良久,才传来一个单音节的回应。沉重得像一块石头落地。
她没有描述是怎样的疼痛,没有诉说康复的漫长与绝望,更没有提及梦想碎裂时的声响。只是一个“嗯”字,却仿佛道尽了一切。
这时,苏西推着器械车回来了,巧妙地打破了这过于沉重的氛围。
周以翎也仿佛瞬间从那段灰暗的回忆中抽离,她转过身,脸上又恢复了那种经纪人式的、恰到好处的冷静,只是眼底深处,似乎还残留着一丝未能完全敛去的波澜。
“新的训练计划细节,晚点我会发到你邮箱。”她对江凌飒说,语气恢复了公事公办,“关于社交媒体和避险手势,我希望你能再考虑。那不是束缚,是武器。”
这一次,江凌飒没有立刻反驳。她只是沉默着,然后几不可查地点了一下头。
理疗结束了。江凌飒尝试着动了动左腿,那种被妥帖支撑和保护的感觉异常清晰。她撑起身子,准备下床。
周以翎几乎是下意识地,向前迈了一小步,伸出手,似乎想去扶她。但她的手在半空中停顿了一下,又极其自然地收了回去,转而扶住了旁边的器械车,仿佛刚才那个动作只是一个无意识的失误。
江凌飒看到了。她的心像是被羽毛轻轻拂过。
她默默地自己站稳,穿上外套。两人一前一后,沉默地走出理疗室。
室外,夕阳将天空染成了温暖的橘红色,训练场上队友们奔跑的身影被拉得很长。喧嚣声、教练的呼喊声、足球撞击的闷响……鲜活的生活气息扑面而来,与刚才理疗室内那个封闭而微妙的世界形成了鲜明对比。
她们并肩走在通往宿舍楼的小径上,中间隔着不远不近的距离。影子在身后被拉长,时而交错,时而分开。
“那个下雨天,”江凌飒忽然没头没尾地开口,声音有些干涩,“我……去找过你。他们说你不会再回来了。”
周以翎的脚步几不可察地顿了一下。她没有看江凌飒,目光落在远处的地平线上,那里夕阳正缓缓下沉。
“我知道。”她轻声说。
江凌飒猛地转头看她。
周以翎依旧没有看她,侧脸在夕阳余晖中显得有些模糊不清。“我看见你了。在宿舍楼后面,一个人站着,淋得像只落汤鸡。”
那一刻,江凌飒的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攥住。原来她都知道。知道自己那些笨拙的、未被回应的寻找和告别。
“为什么……”她想问为什么不来道别,为什么消失得那么彻底。
“因为没有意义。”周以翎打断了她,声音里带着一种近乎残忍的清醒,“一个断了腿的前天才,和一个前途无量的未来之星,那时候说什么,都是废话。”
她停下脚步,终于转头看向江凌飒,橘色的光晕柔和了她过于冷硬的线条。“但现在不一样了。”
她的目光深邃,里面翻涌着江凌飒无法完全读懂的情绪,有未竟的梦想,有沉淀的野心,或许,还有一丝极其微小的、失而复得的微光。
“现在,我站在这里,看着你,陪着你。”周以翎一字一句,清晰地说道,“走向我曾经梦想过,但从未到达的地方。”
这句话,比任何承诺或解释都更有力量。它承认了过去,定义了现在,也指向了未来。
江凌飒看着她,看着这个曾经是她想要超越的标杆,后来是她迷茫记忆里的一个谜团,如今成了她职业生涯掌控者的女人。复杂的情绪在胸腔里翻涌,最终沉淀为一种前所未有的决心。
她没有说话,只是再次点了点头。这一次,动作坚定。
夕阳将两人的影子彻底融在一起。一场风暴似乎暂时平息,而另一段充满挑战与未知的航程,才刚刚启锚。空气中,那缕清冷的冷杉香,似乎也带上了一丝黄昏的暖意。
回到俱乐部提供的公寓,江凌飒把自己摔进沙发,白天的画面不受控制地在脑中回放——周以翎冰冷的数据分析、不容置疑的条款、还有理疗室里那句石破天惊的“别怕”。
烦躁地抓了抓头发,她起身从背包里掏出那份被揉得有些发皱的《职业规划书》,本打算将它扔进角落积灰。但就在她粗暴地翻开封面时,内页夹层里掉落一张薄薄的纸。
不是冰冷的数据,而是一张手绘的膝盖解剖结构图,细致地标注着肌肉、韧带和骨骼的名称。在旁边,是几行清瘦熟悉的笔迹:
“股四头肌:需着重强化。”
“前交叉韧带:重点保护对象,忌强行扭身。”
“半月板:已磨损15%,但足够支撑你到巅峰——相信我。”
图的右下角,还有一行更小的字:
“疼痛是身体的警告,但你不是它的囚徒。
江凌飒的手指僵在半空。
她忽然想起周以翎缠绕绷带时那专注的神情,想起她站在窗边提及橡树时背影的落寞。这个女人不是只会念数据的机器,她懂。她懂得每一块肌肉如何发力,每一处旧伤如何在雨夜隐隐作痛,更懂得一个运动员面对身体背叛时的恐惧与不甘。
这一刻,那份规划书不再是冰冷的束缚,更像是一份……来自同一个战壕的、笨拙却真诚的作战地图。
她沉默了很久,最终没有扔掉它,而是将它端端正正地放在书桌上。然后,她第一次,主动打开电脑,在搜索栏输入“周以翎”三个字。
屏幕上那个灵动的中场核心,与如今冷峻的经纪人形象缓缓重叠。江凌飒看着,直到窗外天色泛白。
酒店套房里,周以翎卸下了所有盔甲。她疲惫地陷进沙发,左膝旧伤准时开始作痛,像有根细针在关节缝隙里不停钻凿。
她熟练地吞下止痛药,目光落在床头柜上一个老旧的木质盒子上。打开它,里面静静躺着一件叠得整整齐齐、洗得有些发白的10号青训队服。
指尖拂过粗糙的布料,那些曾被刻意遗忘的感觉汹涌而来——球在脚下的触感,过人时耳边呼啸的风声,还有……被江凌飒那记凶狠滑铲放倒时,手肘擦过草皮的灼痛,以及随之而来的、对那个不要命的前锋产生的强烈好奇。
她闭上眼,眼前浮现的却是今晚江凌飒看着膝盖时,那双倔强眼睛里一闪而过的恐惧。像极了当年躺在手术台上,听着医生宣判“无法再踢职业足球”的自己。
手机屏幕亮起,是她设置的自动推送——“江凌飒情绪失控染红,职业生涯濒临崩溃?”
紧跟着一条新信息,来自一个没有备注的号码:
“离开她。别像当年一样,不自量力。”是父亲的人。他即使在狱中,阴影依旧如影随形。
周以翎的眼神瞬间冷冽如刀。她没有回复,而是直接拨通了助手的电话。
“圣十字堡俱乐部税务问题的材料,可以开始整理了。”她的声音没有一丝疲惫,只剩下精准反击的寒意,“另外,我要克拉克所有赛场违规行为的完整剪辑,明天中午十二点前前放在我桌上。”
挂断电话,她走到落地窗前,俯瞰着沉睡的城市。当年,她无力对抗施加于自身的命运,而被迫放弃足球生涯。如今,她手握力量与规则,绝不会让任何人,以任何的方式毁掉江凌飒。
她轻轻碰了碰仍在作痛的膝盖,仿佛在与过去的自己对话。
“这次,不会了。”
玻璃倒映出她坚定如磐石的眼神,与城市遥远的灯火交织在一起。
嗯对 作者又回来了 这篇我觉得写的很烂 大家凑活看。因为真的费了很多心思但效果。强差人意。接受一切的批评和指导 谢谢各位[摊手][竖耳兔头][狗头叼玫瑰]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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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裂痕与星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