尘中微光【进击的巨人】 第40章 古城危机

厄特加尔古城内，死寂与疲惫是主旋律。两支小队勉强找到了古城中央一座相对完好的高塔作为据点，残破的石壁至少能提供一些心理上的慰藉。马匹被安置在底层，士兵们则分散在较高的楼层，试图休息，恢复体力。然而，白天的诡异经历和夜间行军的紧张让许多人难以入眠。

在塔楼中层一个相对避风的角落里，莱纳·布朗的目光无意中扫过尤弥尔。她正靠墙坐着，手里拿着一个从废墟中找到的、锈迹斑斑的罐头，罐头上印着早已无人使用的古代文字。令莱纳心头猛地一跳的是，尤弥尔看着那些文字的眼神并非茫然，而是一种……复杂的、带着某种遥远追忆的专注。

一个荒谬却又无法抑制的念头再次浮现——自从看到那个会说“欢迎回家”的巨人后，某种猜测就在他心中疯狂滋长。

他不动声色地靠近，声音在空旷的塔楼里显得有些低沉：“尤弥尔。”

尤弥尔抬起头，绿色的眼睛里带着惯有的警惕和一丝不耐烦：“干嘛，莱纳？”

莱纳的目光落在她手中的罐头上，状似随意地问道：“这上面的字……你看得懂？”

尤弥尔的眼神瞬间闪烁了一下，虽然极其短暂，但莱纳捕捉到了那一丝不自然。她随即嗤笑一声，将罐头随手丢开：“开什么玩笑，这种老古董谁看得懂。只是觉得这罐子形状奇怪罢了。”她的否认很快，但那一瞬间的迟疑却像一根刺，扎进了莱纳的心里。

墙外。

这个词几乎要脱口而出。如果尤弥尔也来自墙外，如果她也……那她是否知道墙外的事情？是否和马莱有关？无数的疑问在莱纳脑海中翻腾，让他几乎无法维持表面的平静。他深深地看了尤弥尔一眼，没有再追问，但怀疑的种子已经种下。尤弥尔也移开了视线，表情重新变得淡漠，只是微微握紧的拳头透露了她内心的不平静。

就在这种诡异而紧张的沉默弥漫之时——

“噔噔噔！”急促的脚步声从塔楼顶端传来！负责在最高处守夜的丽涅几乎是连滚带爬地冲了下来，她的脸色在月光下惨白如纸，呼吸急促，声音因为极度的恐惧而变调：

“所有人立刻起床到楼顶来！！！”

“巨……巨人！好多巨人！正在朝这里过来！四面八方都是！”

“什么？！”

“夜间？这不可能！”

所有假寐或休息的人瞬间弹起，难以置信地惊呼。巨人夜间活动，这彻底颠覆了他们的认知！

格鲁噶和纳拿巴第一时间冲向塔楼顶端的瞭望处，莱纳、贝尔托特、柯尼、克里斯塔、尤弥尔等人也紧跟其后。当他们借助明亮的月光看清塔外的景象时，一股寒意从每个人的脚底直窜天灵盖！

只见古城周围的荒野上，一个个巨大的、扭曲的身影正无声地朝着古城逼近！它们如同从地狱深渊爬出的恶鬼，在银白的月光下显得格外狰狞恐怖。它们的眼睛空洞地注视着古城的方向，步伐缓慢却坚定，数量之多，几乎将古城包围！

“怎么……会这样……”柯尼颤抖着喃喃自语。

而更让他们灵魂战栗的一幕紧接着发生了——

在古城一侧那高大、陡峭的外墙上，一个巨大的、长着类猿毛发的身影，正以一种与它庞大身躯完全不符的、如同壁虎般的灵巧，沿着垂直的墙面向上爬行！它那巨大的手掌轻易地扣住岩石的缝隙，巨大的身躯在月光下投射出令人绝望的阴影！

是那个白天重创了米克分队、与光之巨人对战的兽之巨人。

它不仅仅能在夜间活动，它甚至能···攀爬垂直的墙壁！

“呃……！”

在看到兽之巨人的瞬间，莱纳·布朗和贝尔托特·胡佛几乎同时发出了压抑不住的、极度惊恐的抽气声。莱纳的脸色瞬间变得死灰，瞳孔剧烈收缩，仿佛看到了世界上最可怕的景象。他下意识地后退了半步，身体微微颤抖。贝尔托特更是双腿一软，差点瘫倒在地，幸好被旁边的墙壁挡住，他大口喘着气，眼神里充满了无法理解的恐惧和彻底的慌乱。

是吉克战士长？！他怎么会在这里？！他亲自进入墙内了？！——巨大的震惊和疑问如同海啸般冲击着他们。

但紧随其后的，并非全是恐惧。一种极其隐蔽的、连他们自己都不敢深究的“希望”的火苗，竟然微弱地闪烁了一下。兽之巨人的出现，意味着马莱最强大的战士之一就在此地。这是否意味着……他们持续了多年的、痛苦不堪的潜伏任务，终于看到了结束的曙光？他们可以……回家了？

然而，这丝“希望”立刻被更沉重的负罪感和眼前极度危险的处境所淹没。吉克战士长的到来，绝不会是救援。他的行动目的不明，但眼下，他和他的巨人大军，正将利爪对准了包括他们在内的所有墙内人类。

贝尔托特的呼吸变得极其急促，他下意识地看向莱纳，眼神里充满了求救般的恐慌和疑问。莱纳的拳头死死攥紧，指甲深深掐入掌心，他用尽全部意志力才强迫自己没有失态。他必须维持住“士兵莱纳”的表象，但内心的惊涛骇浪几乎要将他撕裂。

“该死！”格鲁噶最先从震惊中恢复，怒吼道，“准备迎敌！纳拿巴，丽涅，贺宁格！我们上！其他人，没有装备的，全部退回塔内底层！快！”

绝望的战斗瞬间爆发。纳拿巴、格鲁噶、丽涅和贺宁格四人毫不犹豫地射出锚钩，身影如同扑火的飞蛾，义无反顾地冲向塔外那如同潮水般涌来的巨人潮汐之中。刀光在月光下闪烁，蒸汽不断腾起，但巨人的数量实在太多，而且毫无惧意，他们的战斗如同在狂涛骇浪中挣扎的一叶扁舟。

塔楼内，柯尼、克里斯塔、尤弥尔、莱纳、贝尔托特以及其他几名新兵，只能无助地蜷缩在相对安全的底层，听着外面传来的巨人恐怖的嘶吼、立体机动装置的喷射声、以及同伴们拼死战斗的呐喊。每一次墙壁的震动，每一次同伴的惨叫，都让他们的心揪紧一分。

生死，完全悬于一线。

厄特加尔城的塔楼现在，已然化作血腥的囚笼。

纳拿巴、格鲁噶、丽涅、贺宁格四位身经百战的老兵，凭借着精湛的立体机动技术和殊死搏杀的决心，硬生生在狭窄的楼梯口和廊道处构筑起一道脆弱的防线。刀光闪烁，蒸汽弥漫，一头又一头试图涌上的无垢巨人在他们的舍命奋战下被斩断后颈，化作蒸腾的白雾。

“十七……十八……”格鲁噶□□如风箱，汗水混合着巨人的血液浸透了他的衣衫，肌肉因过度透支而剧烈颤抖，但他依旧机械地挥动着刀刃，计数更像是一种维持清醒的本能。脚下的巨人残骸几乎堆成了小山，暂时阻碍了后续巨人的脚步。

纳拿巴的情况同样不容乐观，她的动作依旧迅捷，但每一次钩锁的发射和身体的摆动都显露出疲态。丽涅和贺宁格守在稍后的位置，负责清理偶尔突破防线的漏网之鱼，并随时准备替补。他们的瓦斯和刀片都在飞速消耗。

短暂的喘息之机。楼梯下方的巨人似乎被同伴大量的死亡暂时震慑，或者说，它们在等待新的指令。

“哈……哈……暂时……挡住了吗？”纳拿巴背靠着冰冷的石墙，剧烈喘息。

然而，这短暂的平静并未持续多久。

塔楼外，远处墙顶之上，那个一直冷漠观察着一切的兽之巨人，缓缓站直了身躯。它那双充满智慧的眼睛扫过塔楼下方那片拴着调查兵团马匹的区域，然后，巨大的猿臂从地上轻易地捞起一块堪比房屋大小的巨石。

“！！”塔顶正在观望的莱纳和贝尔托特心脏骤停，他们瞬间明白了吉克要做什么！

“不好！马！”莱纳失声喊道。

但警告来得太迟了。兽之巨人手臂肌肉贲张，以一个标准的投掷姿势，将巨石如同炮弹般掷出！巨石撕裂空气，发出令人头皮发麻的恐怖呼啸，精准无比地砸向了马群。

轰隆——！！！

一声巨响夹杂着马匹临死前的凄厉悲鸣，血肉横飞！

所有的马匹，他们唯一的机动力量和撤离希望，在這一瞬間化为齑粉，

“混蛋！！”格鲁噶目眦欲裂，怒吼声响彻塔楼。

这还没完！兽之巨人毫不停歇，再次俯身，拾起了第二块巨石。它的目光，这一次牢牢锁定了厄特加尔城塔楼的中段——正是纳拿巴他们奋力防守的区域！

“它……它又来了！”柯尼在塔顶尖叫。

“下面的人快躲开！！”莱纳朝着楼梯下方声嘶力竭地大吼。

刚刚经历苦战、正准备稍作休整的纳拿巴四人听到了头顶的惊呼和巨石破空的骇人声响。丽涅和贺宁格恰好因为担忧下方情况，正朝着楼梯下方的窗口张望，试图评估损失和马匹的情况。

“丽涅！贺宁格！闪开！”纳拿巴反应极快，厉声警告。

但人的速度，如何快得过巨人投掷的巨石？

第二块巨石裹挟着毁灭性的力量，精准地命中了塔楼中段的外墙！

轰——！！！

巨石摧枯拉朽般砸碎了古老的石墙，巨大的冲击力和四处飞溅的碎石如同重锤般狠狠砸在了来不及完全闪避的丽涅和贺宁格身上！

“噗啊——！”

“呃啊——！”

两人如同断线的风筝般被砸飞出去，重重撞在内部的石壁上，立体机动装置发出扭曲的悲鸣，当场鲜血狂喷，骨头碎裂的声音清晰可闻，瞬间便陷入深度昏迷，生死不知。

“丽涅！贺宁格！”纳拿巴和格鲁噶肝胆俱裂，想要冲过去救援，但——

楼下因为巨大震动和缺口出现而再次躁动起来的巨人已经嘶吼着涌了上来！缺口处也有巨人开始试图攀爬！

“该死！”格鲁噶双眼赤红，不得不再次转身迎敌。纳拿巴也只能强忍悲痛，挥刀砍向从缺口探入的巨人手掌。

战斗再次爆发，而且更加绝望！失去了两名战友，防线出现漏洞，瓦斯和体力都濒临极限。

听到下方巨大的撞击声和惨叫，塔顶的柯尼和尤弥尔等人再也按捺不住，惊恐地跑下楼查看情况。然而他们看到的，是更加地狱般的景象：昏迷濒死的同伴，不断涌上的巨人，以及两位前辈摇摇欲坠的防线。

“又……又来了好多！”克里斯塔看着楼下密密麻麻涌来的巨人身影，吓得声音都在发抖。

格鲁噶和纳拿巴陷入了真正的苦战。

格鲁噶因为战友重伤、马匹被毁的愤怒和绝望而爆发出最后的力量，刀光如同旋风，疯狂地收割着巨人的生命，但他的动作已然变形，喘息声如同破锣，显然已是强弩之末。

“格鲁噶！冷静点！你的瓦斯不多了！”纳拿巴一边艰难地抵挡着从缺口处涌入的巨人，一边焦急地大喊。

但杀红了眼的格鲁噶仿佛没有听见。终于，在劈开一头奇行种的脖颈后，他身体猛地一晃，立体机动装置的喷射口只发出几声无力的嗤响——瓦斯彻底耗尽！同时，极度的疲劳和脱力感如潮水般涌上，他眼前一黑，直挺挺地向后倒去，竟从楼梯的缺口处向下坠落，下方是无数张开的巨口！

“格鲁噶！！”纳拿巴发出撕心裂肺的呼喊，她毫不犹豫地射出钩锁，精准地抓住下坠的格鲁噶的肩甲，用尽全身力气猛地将他向上甩去！

格鲁噶沉重的身体被甩飞起来，堪堪落入更高一层一处相对安全的、堆放杂物的石砌凹陷缝隙里，暂时脱离了危险。

但纳拿巴却因为这奋力一掷和救援时的停顿，露出了巨大的破绽！更致命的是，她腰间的瓦斯罐也发出了最后的、绝望的哀鸣——她的瓦斯，也耗尽了！

钩锁无力垂下，刀片变得沉重。纳拿巴站在楼梯中央，周围是不断逼近的、散发着恶臭和饥饿气息的巨人。她甚至能清晰地看到它们空洞眼中倒映出的、自己苍白而绝望的脸。

结束了……吗？

她握紧了手中的刀，准备进行最后的、徒劳的抵抗。

就在最前方那头巨人张开巨口，即将咬下之际——

一道快如鬼魅的身影，如同撕裂黑暗的银色闪电，骤然从塔楼顶部的开口处疾射而下！来人甚至没有使用瓦斯喷射，仅仅是利用下坠之势和精妙绝伦的身体控制力！

刀光如同新月般划破昏暗。

唰！唰！唰！

精准无比的三刀！围绕在纳拿巴身边最近的三头巨人，后颈肉几乎在同一瞬间被切开、蒸发！高大的身躯轰然倒地，暂时清空了一小片区域。

身影轻盈落地，挡在了几乎虚脱的纳拿巴身前。他微微喘息，黑色的短发沾染了些许尘土，琥珀色的眼眸在昏暗的光线下闪烁着坚毅的光芒，左手还缠着些许未完全拆解的绷带，但握着刀柄的手稳如磐石。

这个人正是及时赶到的德利特。

他终究还是不放心，利用石之翼提前赶到了这片区域，并通过声音和气息准确找到了这座正在被围攻的古城塔楼。能量未完全恢复无法变身，但他阿克曼级别的身体素质和对立体机动装置的驾驭，依旧是最顶级的战力！

“德利特·阿克曼……？”纳拿巴难以置信地看着眼前突然出现的援军，几乎以为自己出现了幻觉。

“没事了，纳拿巴前辈。”德利特没有回头，目光锐利地扫视着周围再度蠢蠢欲动的巨人，声音沉稳，“还能动吗？格鲁噶分队长在哪里？”

“在……在上面那个缝隙里……”纳拿巴指向高处。

“好。”德利特点头，毫不犹豫地再次启动立体机动装置，钩锁精准地抓住横梁。他一手揽住几乎脱力的纳拿巴的腰，身形急掠而上，同时另一只手射出钩锁，精准地勾住昏迷的格鲁噶的衣领，巧妙地将两人一并带起，几个起落间，便稳稳地落在了相对安全的塔顶平台之上。

他将纳拿巴和格鲁噶轻轻放下。塔顶上，所有幸存者——莱纳、贝尔托特、尤弥尔、克里斯塔、柯尼、让、莎夏——都目瞪口呆地看着如同神兵天降的德利特，以及他救回的两位分队长。

绝处逢生的巨大喜悦和难以置信，瞬间冲刷了他们的恐惧。

德利特迅速检查了一下格鲁噶和纳拿巴的情况，确认他们暂无生命危险，只是脱力和昏迷。他站起身，望向塔楼下依旧密密麻麻的巨人群，以及远处墙顶上那个已经消失的不见踪影的元凶——兽之巨人。

他的眼神变得无比冰冷。能量尚未完全恢复，但战斗也还远未结束。

德利特的突然出现，如同在绝望的深井中投下了一束强光，让塔顶上所有幸存者的思维都出现了短暂的停滞。

“德利特？！你怎么会在这里？！”克里斯塔第一个惊叫出声，声音里充满了难以置信。他们被困于此，与外界隔绝，德利特的到来简直违背常理。

柯尼也瞪大了眼睛：“是啊！你不是应该在总部养伤吗？而且……你是怎么上来的？我们根本没听到立体机动的声音！”

莱纳和贝尔托特交换了一个极其复杂且惊疑不定的眼神。德利特的出现方式太过诡异，完全超出了他们的预料。莱纳的目光紧紧锁在德利特身上，注意到他略显苍白的脸色和微微急促的呼吸，心头不由得一紧——他状态并不好。

德利特快速扫视了一圈幸存者，将众人的惊愕尽收眼底。他不能暴露石之翼的存在，只能迅速编造一个相对合理的解释：“是埃尔文团长派出的先遣侦察小队发现了这边的异常烟尘和动静，我恰好恢复了一些，就跟着支援队伍过来了。我行动比较快，先一步利用立体机动从古城外围地势较高的地方荡了过来。”他语速很快，刻意模糊了细节，并将功劳推给了虚构的“侦察小队”和“支援队伍”。

这个解释虽然仍有疑点，但在这种生死关头，足以暂时安抚众人混乱的思绪。毕竟，有援军总比彻底绝望好。

德利特没有浪费时间，他立刻解下自己背后那套崭新的立体机动装置——这是在赶来途中，他从石之翼内预备的物资中取出的——递给了虽然脱力但意识还算清醒的纳拿巴：“纳拿巴前辈，这个给你，瓦斯是满的，也配备了崭新的刀片。”

纳拿巴接过装置，手指因激动和疲惫而微微颤抖，但她迅速开始更换装备。

“谢了，小子！”她的眼中重新燃起了斗志。

接着，德利特快步走到昏迷的丽涅、贺宁格以及格鲁噶身边。他蹲下身，假借检查伤势，双手极其隐蔽地分别按在三人的伤口或额头上。一丝微不可查的、温暖柔和的金色光晕从他掌心悄然流出，渗入三人的体内。

这是奈克瑟斯之光最基础的治愈能力，虽然无法瞬间治愈如此重的伤势，也无法补充流失的血液，但足以稳定他们的生命体征，阻止伤势恶化，并为他们的身体注入一丝顽强的生机，争取到宝贵的救援时间。做完这一切，德利特的呼吸又急促了几分，额角渗出细密的汗珠。光能量的匮乏让他即使进行这样微小的治疗也感到些许负担。

“他们暂时没有生命危险了。”德利特站起身，对担忧的众人说道，语气肯定。

就在这时，楼下巨人的嘶吼和攀爬声再次变得密集起来。新的巨人正在通过被兽之巨人砸开的缺口和楼梯不断涌入！

“没时间休息了。”德利特眼神一凛，与刚刚装备好的纳拿巴对视一眼，“纳拿巴前辈，我们上！”

“好！”纳拿巴重重点头。

两道身影毫不犹豫地再次从塔顶边缘跃下，如同扑向猎物的鹰隼，主动迎向那仿佛无穷无尽的巨人浪潮！

“德利特！小心！”莱纳几乎是脱口而出，声音里带着他自己都未察觉的强烈担忧和焦虑。他看到德利特那明显不佳的状态，深知下方战斗的危险性。一种冲动让他几乎想跟着跳下去，但战士的身份和此刻混乱的立场像枷锁一样牢牢锁住了他的脚步。他只能死死抓住塔顶边缘的石砖，指节因用力而发白，目光紧紧追随着那个在巨人群中穿梭的身影。

听到莱纳那声充满关切的呼喊，德利特的心像是被什么东西轻轻撞了一下。即使在怀疑的阴影下，这份下意识的关心依旧如此真实，让他心中那份不愿相信莱纳是叛徒的念头又坚定了几分。他强迫自己集中精神，将这份纷乱的情绪转化为战斗的力量。

塔楼内的战斗瞬间进入白热化！

德利特即使能量不足、体力并非巅峰，其展现出的战斗力依旧让身经百战的纳拿巴感到震惊不已。

他的动作快得几乎超出肉眼捕捉的极限！立体机动装置的运用达到了出神入化的地步，钩锁的发射、身体的摆动、方向的变换，流畅得如同本能，每一次喷射和转向都精准地避开巨人的抓握，出现在最致命的攻击盲点。

刀光则如同死神的舞蹈，他几乎不需要第二刀！无论是普通的3-5米级巨人，还是动作诡异的奇行种，往往只是一道银芒闪过，伴随着精准切入皮肉的闷响，巨人的后颈便瞬间蒸发，庞大的身躯轰然倒地。他的斩杀效率高得可怕，仿佛不是在战斗，而是在进行一场精准无误的清除作业！

更令人惊叹的是他对战场局势的掌控。他总能出现在最危急的时刻，或是替纳拿巴挡下偷袭，或是巧妙地引开聚集的巨人，为纳拿巴创造斩杀空间。两人虽然初次配合作战，却展现出了惊人的默契。

“左边缺口又进来三头！”

“收到！”

“前辈，右后方奇行种交给我！”

“小心它的手臂！”

简短高效的交流在激烈的战斗中穿插。纳拿巴拼尽全力跟上德利特的节奏，她感觉自己仿佛不是在和一个新兵配合，而是在与一位身经百战、实力深不可测的兵长级人物并肩作战。

德利特·阿克曼这个初出茅庐的新人的实力，远比传闻中更加可怕！

然而，巨人的数量实在太多了。

它们仿佛无穷无尽，从四面八方涌来，踩踏着同伴的蒸汽残骸，疯狂地扑向塔内唯一的生命气息。

德利特的呼吸变得越来越沉重。光能量不足带来的虚弱感开始逐渐显现，他的动作虽然依旧精准，但速度不可避免地慢了一丝，每一次挥刀所消耗的体力也成倍增加。额头的汗水不断滑落，浸湿了他的睫毛。他咬紧牙关，强行压榨着身体的每一分潜力。

纳拿巴也很快再次到达了极限。新补充的瓦斯在高速战斗中飞速消耗，她的手臂如同灌了铅般沉重，反应速度也慢了下来。

“德利特！这样下去不行！数量太多了！根本杀不完！”纳拿巴一刀劈开一头巨人的眼眶，暂时逼退它，喘着粗气喊道。

德利特一个旋身，双腿夹住一头巨人的脖颈，刀光一闪将其斩首，顺势荡开，落在纳拿巴身边。他环顾四周，楼下依旧黑压压的一片，不断有新的巨人涌入。而他的身体已经发出了警告，再战斗下去，很可能因体力不支或能量彻底耗尽而出现致命失误。

“……撤退！”德利特当机立断，声音因疲惫而沙哑，“回塔顶固守待援！团长他们应该快到了！”

这不是屈服，而是最理智的判断。

两人不再恋战，立体机动装置同时喷射出高压气体，钩锁抓住塔顶的边缘，身体急速向上攀升。

几头巨人嘶吼着跳起来试图抓住他们，但都被德利特精准的反手掷出的刀片射中眼睛，惨叫着跌落下去。

最终，两人有惊无险地重新回到了塔顶平台。德利特刚一落地，身体便不由自主地晃了一下，幸好及时用刀拄地才稳住身形。他剧烈地喘息着，脸色比之前更加苍白，汗水几乎湿透了他的后背。

塔顶上的众人立刻围了上来，眼神中充满了劫后余生的庆幸和对他们两人，尤其是对德利特的无比敬佩与感激。

莱纳看着德利特那副明显透支的模样，嘴唇动了动，想说什么，但最终还是化为了沉默的凝视，只是那紧握的双拳，泄露了他内心的不平静。

德利特稍稍平复呼吸，看向塔楼下依旧汹涌的巨人潮。

真正的危机，远未解除。他们现在能做的，只有等待，并祈祷埃尔文团长的主力部队能够及时赶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