尘中微光【进击的巨人】 第132章 【奈克瑟斯奥特曼】

光之神殿在永恒的夕阳下巍然矗立，每一块砖石都流淌着温暖而神圣的光辉，与之前那片濒临崩溃的遗迹判若两地。而屹立于神殿中央，那尊银灰色、流线型身躯的巨人——奈克瑟斯奥特曼，更是将这份神圣与威严推向了顶点。

祂的出现，并非带着地动山摇的威势，而是一种仿佛与整个空间融为一体的、自然而然的降临。祂微微低头，那对如同熔铸光芒而成的眼瞳，落在了下方两个因召唤祂而灵魂之力几乎耗尽的青年身上。

出乎意料地，奈克瑟斯开口说话了。那声音并非想象中的古老、厚重，如同亘古不变的山岩，反而更接近于一个饱经沧桑、却又内敛平和的成年男性的声线。然而，在这平和的声音之下，却仿佛蕴含着无数星辰的生灭、无数文明的兴衰、以及跨越了难以想象的时间长河的阅历与智慧。

“你们做的……真的很棒。” 奈克瑟斯的声音带着一丝清晰的赞许，回荡在神殿之中，“不愧是我选中的人。”

这直接的肯定，却让庄岚的身体微微颤抖起来。他抬起头，看着那宏伟的光之巨人，声音里混杂着后怕、委屈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愤怒：

“你……你果然一直在这里……你一直都在看着！看着我们挣扎，看着我们痛苦，看着德利特……看着德利特他……” 他哽咽着，无法说出“去死”那两个字，“你就这样……旁观吗？！”

相比于庄岚的激动，德利特虽然内心同样波澜起伏，却显得更为冷静。他深吸一口气，仰头直视着奈克瑟斯那深邃的眼眸，问出了第一个，也是盘旋在他心中许久的核心问题：

“奈克瑟斯……为什么？为什么会选择我们？”

奈克瑟斯那由光构成的的脸上，似乎流露出一个极其微妙的、类似于“赞赏”的表情。他轻轻摆了摆他那巨大的、流线型的手臂，语气带着一种“你明明已经知道了”的意味：

“原因，你不是已经猜到了吗，德利特？”

祂的声音平和而肯定：

“你们身上，‘R7因子’的含量，是百分之百——甚至超过了曾经那位迷失方向，但天赋异禀的适能者，沟吕木真也。”

这个确切的数字，让德利特和庄岚心中都是一震。

百分之百。

这几乎是理论上与光之力的完美共鸣体质。

“而且，” 奈克瑟斯继续说道，语气中带着毫不掩饰的欣赏，“你们可比沟吕木……聪明太多了。仅仅依靠那么一点零碎的信息和自身的体验，就能将事情的真相推测出十之**，这份洞察力与逻辑思维能力，实在是……恐怖如斯。” 祂用了一个略带人性化的词汇来形容。

得到确认，庄岚也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他问出了另一个关键问题：“那你为什么要带我们来……这个《进击的巨人》的世界？”

提到这个，奈克瑟斯那宏大的声音里，似乎多了一丝复杂的情绪，仿佛回忆起了某个决定性的时刻：

“当初在拯救你们灵魂的那一刻，我确实是奔着这百分之百的光之共鸣而选择了你们。但是……” 祂的目光似乎穿透了时空，回到了那个高楼之巅，“在我将庄岚的灵魂，从即将接触到地面、彻底消散的最后一瞬间救走时，我清晰地感受到了……你身上那股无与伦比的绝望感，以及一个……无比清晰且坚定的恐怖念头——‘死亡’。”

奈克瑟斯的声音低沉了些许：

“当时的你，庄岚，已经丧失了任何活下去的**。对于你而言，死亡才是解脱，才是最好的归宿。强行将你带回原来的世界，或者送往一个和平安稳的世界，恐怕也无法唤醒你生存的意志，只会让你在另一种形式的空虚中再次走向终结。”

祂的目光扫过德利特和庄岚：

“无奈之下，我只能选择，将你带往你们记忆中最熟悉、也是曾经投入了最多情感去观察和理解的一个世界——也就是这里，《进击的巨人》的世界。我希望这个充满挣扎、压迫，却也闪烁着不屈人性光辉与深刻羁绊的世界，能够……触动你们。”

德利特听到这里，若有所思，他追问道：“那么，你如此帮助我们，引导我们，甚至将我们带来这个世界……难道就没有任何你自己的需求或代价吗？仅仅是因为……‘选中’了我们？”

奈克瑟斯沉默了一下，那巨大的头颅微微转动，光芒在其上流转。片刻后，祂才缓缓开口：

“确实……是有代价的，也有我自身的需求。” 祂坦然地承认，“但是，那些可以放到后面，等眼前的危机解决之后再说。”

祂重新将焦点拉回最初的目的：

“我将庄岚带来这个世界，最根本的目的，是希望他能自己救赎自己。

我始终坚信，人类这个种族，其灵魂深处蕴藏着无限的可能性。

想让一个心死之人重新燃起活下去的火焰，不能依靠外部的强迫或灌输，只有让他亲身去经历、去感受这个世界可能存在的美好、温暖与羁绊，让他自己找到值得守护和奋斗的理由，才能真正让他愿意，或者说，重燃起活下去的心。”

祂的语气中带着一丝无奈：

“只是，我也没有料到，这个世界不仅存在着‘世界意识’，而且它如此排斥和介意外来者。它的运行逻辑，简直就像是一定要让某个既定的、充满悲剧色彩的故事剧本固定不变地演下去一样。而且，确实是我‘不讲道理’地直接带人闯入，从某种意义上干扰了这个世界的进程，所以我也就暂时放任了它对你们记忆的压制和封锁，算是一种……‘妥协’。”

奈克瑟斯的声音里罕见地带上了一丝几乎难以察觉的歉意：

“不过，我必须承认，我确实没想到……这个世界的残酷程度，以及那个‘既定剧本’的绝望感，会如此……深刻。”

即使是祂，似乎也对地鸣的惨烈和角色们背负的宿命感到些许动容。

这时，庄岚想起了宁芙，他忍不住问道：“那……你把宁芙也带过来，又是什么意思？”

提到宁芙，奈克瑟斯那宏伟的姿态似乎出现了一丝极其人性化的、类似于“不太好意思”的细微变化，祂那巨大的手指似乎无意识地轻轻挠了挠银色头部旁边的区域。

额···如果那算头的话。

“宁芙……或者说，她前世的灵魂‘芙洛蕾拉’……她身上的R7因子含量，也有将近百分之九十。虽然她当时……也已经逝去。” 奈克瑟斯的声音平和，“而且，我能清晰地感受到，她在你，庄岚的心里，占据着举足轻重的位置，是你灰暗记忆中为数不多的、温暖而明亮的光点之一。”

祂解释道：“所以，我也将她的灵魂带到了这个世界，让她得以投胎转世。这就是为什么宁芙可以畅通无阻地进入‘道路’——因为她确实是在这个世界诞生的艾尔迪亚人，她的灵魂与这个世界的规则是相容的。”

“至于放在宁芙身上的那一道‘光之力’……” 奈克瑟斯继续道，“那原本是一个后备计划。我担心万一庄岚你……最终无法在这个世界找到救赎自己的理由，依旧选择沉沦或消亡，那么，或许寄托了你重要情感的宁芙，能够继承这份力量，代替你去完成一些事情，或者至少……保住一丝希望的火种。”

祂的目光转向德利特，充满了赞许：

“不过，从现在的结果来看，你们做得……实在是太好了。好到远远超出了我的预期。所以，这个后备计划，现在看来，已经没有必要了。”

德利特点了点头，消化着这些信息，然后又抛出了最后一个关于他们自身的关键问题：“那么，为什么要将我们前世的那段记忆……剥离出来，甚至封印在石之翼里？仅仅是因为痛苦吗？”

提到那段记忆，奈克瑟斯的声音明显变得更加沉重，甚至带着一丝……凝重？

“因为……” 奈克瑟斯沉默了一下，仿佛在斟酌词语，“即使是我，游历过无数的宇宙，见证过无数适能者的悲欢离合……也很少见到，有人的情绪可以负面、绝望到……在没有受到任何外在黑暗力量侵蚀的情况下，仅仅凭借自身的痛苦与执念，就直接开始产生实质化的黑暗，甚至快要影响到灵魂的本质。”

祂的目光仿佛能穿透两人的灵魂，看到那被封印的深处：

“如果保留着那段完整、未经处理的记忆，德利特，我怕你刚刚在这个世界苏醒，意识接触到那庞大黑暗的瞬间，就会因为无法承受而彻底崩溃，甚至……直接选择自我了断。那不是考验，那是虐杀。”

奈克瑟斯的声音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肯定：

“所以，我动用了我当时所能调动的、仅存不多的光之力，将那段过于‘危险’的记忆从你们的主意识中分离并封印了起来。这也是为什么你们刚在这个世界苏醒时，身体会感到如此虚弱——大部分能量都用在了那次至关重要的‘灵魂手术’上。”

“至于你们之后展现出的特殊性，比如体质被光之力潜移默化地强化到堪比阿克曼，以及对光之力近乎本能的、高权限的操控……这些，更多还是源于你们自身那百分之百的、对光之力可怕的适配性。是你们的潜力，在适合的土壤中，自然而然地生根发芽。”

所有的前因后果，所有的谜团，在此刻，终于被彻底厘清。

德利特和庄岚相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如释重负的恍然，以及更加坚定的决心。

德利特抬起头，目光灼灼地看向奈克瑟斯，问出了最终，也是决定世界命运的问题：

“奈克瑟斯，现在……你可以帮助我们，违抗这个世界的意识，取回我全部的力量吗？我们需要力量去阻止地鸣，去拯救艾伦，去改变那个绝望的结局！”

奈克瑟斯平静地看着他，回答道，语气轻松得仿佛在说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其实，随时都可以。”

这个回答让德利特和庄岚都愣住了。

奈克瑟斯进一步解释道：“压制你们力量的那个‘世界意识’，本质上并非一个完整成熟的个体意识，更像是一段固执的、维护‘剧情’的程式。以它目前展现出的力量层级，根本不是我完整状态的对手。而且，坦白说，这个宇宙……在我所了解……不，经历的众多宇宙中，无论是能力还是规则层次，都算是……非常弱，层次很低的那种。”

真相竟然如此简单。

他们一直以来的束缚，在奈克瑟斯本尊面前，竟如此不堪一击。

但紧接着，奈克瑟斯的语气变得异常严肃，祂的目光如同实质般落在德利特身上：

“但是，德利特，取回完整的力量，意味着封印将会彻底解除。你将不得不……直面你那被封印的、全部的过去。那其中蕴含的黑暗与痛苦，远超你的想象。你必须有足够的觉悟和坚定的意志，去承受、去消化、去跨越它。”

“这是一个极其危险的过程。如果你在其中迷失，被那庞大的负面情绪和绝望所吞噬……那么，即使是我也……没有办法将你拉回来。你将真正地、彻底地沉沦，万劫不复。”

“不行！太危险了！”庄岚立刻出声阻止，他紧紧抓住德利特的手臂，脸上写满了恐惧与担忧，“德利特，你不知道那里面是什么！那是连奈克瑟斯都认为‘恐怖’的黑暗！是我用尽了所有力气才勉强压制住的绝望！你不能……”

德利特转过头，看向庄岚——那个承载了他所有痛苦过去的“自己”。他的眼神没有畏惧，没有退缩，只有一片温和而坚定的澄澈。

“庄岚，不，‘我’。”他轻声说道，称呼的改变意味着他真正从内心接纳了这份完整的自我，“谢谢你的担心。但是，我必须去。”

他抬起头，目光仿佛穿透了这片纯白的意识空间，看到了那硝烟弥漫、巨人咆哮的现实战场，看到了那些与他并肩作战的身影，看到了那双总是充满矛盾与痛苦，却让他无比眷恋的金色眼眸。

他的嘴角，缓缓勾起一抹灿烂的、如同阳光般温暖而坚定的笑容。

“因为现在的我，和过去的‘你’，已经不一样了。”

“现在的德利特·阿克曼，拥有愿意信任我、将后背托付给我的朋友——宁芙，104期训练兵团所有的同伴，调查兵团的前辈们，韩吉分队长，利威尔兵长，埃尔文团长，米克分队长，伊恩前辈……他们是我可以依靠的战友。”

“现在的我，拥有血脉相连、愿意为我付出一切的家人——我的妹妹三笠，我那两个不让人省心的弟弟艾伦和阿明。是他们给了我在这个世界第一个‘家’。”

他的声音变得更加柔和，却蕴含着无可动摇的力量。

“现在的我，拥有……一个即使身份对立、即使彼此伤害过，却依然让我无法割舍，想要与他共同面对未来的爱人——莱纳·布朗。”

提到这个名字时，德利特眼中闪烁的光芒，比奈克瑟斯的身躯更加耀眼。

那是爱，是理解，是跨越了仇恨与立场的羁绊。

“你看，庄岚，”德利特微笑着，对内心的另一个自己说道，“我不再是那个一无所有、只能在绝望中沉沦的孤身一人了。我拥有了这么多值得珍惜、值得守护的人和事。这些温暖、这些羁绊、这些爱，就是我最大的力量，是我能够直面任何黑暗的勇气源泉。”

他转向奈克瑟斯，挺直了脊梁，声音清晰而决绝：

“我会成功的，我一定会成功。我不是要去‘战胜’过去的黑暗，我是要去‘拯救’那个被困在过去的自己，我要带着现在所拥有的这一切温暖、这一切光芒，去告诉那个名为‘庄岚’的、绝望的灵魂——你看，世界并非只有痛苦，未来还有无限的可能，还有人在爱着我们，还有值得我们去爱的世界。”

“活下去，是有意义的！”

这番话语，如同誓言，回荡在奈克瑟斯的光之神殿中。庄岚看着德利特那坚定的侧脸，抓住他手臂的力度，不知不觉地松开了。他从德利特的眼中，看到了他曾经渴望却从未拥有的东西——希望，以及为了守护这希望而生的、坚不可摧的意志。

奈克瑟斯静静地注视着德利特，乳白色的眼中流淌着复杂的光芒，有赞许，有欣慰，或许，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期待。

“既然如此……”光之巨人缓缓抬起了手，无尽的光芒开始向他掌心汇聚，那光芒如此纯粹，如此强大，仿佛蕴含着创造一个宇宙的能量。

“那就去拿回属于你的力量吧，德利特，还有庄岚。”

“去告诉这个世界，也告诉你们自己——”

“奈克瑟斯奥特曼，于此归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