尘中微光【进击的巨人】 第131章 身份

意识，并未如同预想般沉入永恒的黑暗，而是被一股熟悉的牵引力，再次带到了那片本应神圣、此刻却已满目疮痍的空间。

奈克瑟斯遗迹。

但眼前的景象，让德利特的灵魂都感到了刺骨的寒意。

曾经恢弘庄严的石质圆环平台，此刻布满了蛛网般密集的裂痕，大块大块的巨石从边缘剥落，坠入下方无尽的虚空，连一丝回响都未曾传来。

头顶那片夕阳早已彻底破碎，露出后方扭曲、混乱的黑暗底色。空气中弥漫着刺耳的、如同世界哀鸣般的崩坏声响。

而最令人心悸的，是遗迹中心，那扇曾经封锁着某种庞大黑暗的石门，此刻已经完全破碎。

不再是裂缝，而是彻底的瓦解，形成了一个巨大的、不断旋转扩大的黑暗漩涡。粘稠如实质的、充满绝望与毁灭气息的黑暗能量，正如同决堤的洪水般从中汹涌而出，疯狂地吞噬、侵蚀着遗迹中残存的一切光芒，那黑暗所过之处，连空间本身都仿佛在被溶解、同化。

黑袍人依旧站在那里，就在那黑暗漩涡的前方，他张开双臂，暗色的能量如同脆弱的堤坝，试图阻挡黑暗的蔓延，但他的身影在磅礴的黑暗洪流面前，显得如此渺小和无力。他的黑袍在能量风暴中猎猎作响，仿佛随时会被撕碎。

当德利特的灵魂在他身后凝聚成形时，黑袍人猛地回过头。即使隔着兜帽的阴影，德利特也能清晰地感受到那股几乎要化为实质的愤怒、绝望与……一丝不易察觉的、被背叛的痛楚。

“德利特·阿克曼！！！” 黑袍人的声音不再是那种经过处理的平静，而是充满了压抑不住的、火山爆发般的怒吼，那声音因为极致的情绪而扭曲变形，“这就是你的计划？！你所谓的‘逼祂出手’的最终方案，就是自杀吗？！！”

他伸出一只颤抖的手指，指向身后那不断扩张的、吞噬一切的黑暗漩涡，声音嘶哑欲裂：

“看看！看看你干的好事！你死了！一了百了！那我们呢？！这个世界呢？！我们要拿什么去拯救？！拿什么去书写你口中那‘不同以往的浪漫结局’？！我们都完蛋了！一切都没有回转的余地了！你明白吗？！一切都……完了！！”

他的怒吼在崩坏的遗迹中回荡，充满了穷途末路的绝望。

面对这滔天的怒火和指控，德利特的灵魂却异常平静。他没有去看那肆虐的黑暗，目光只是静静地、带着一丝了然和复杂，落在黑袍人那因激动而剧烈起伏的身影上。

然后，他开口了，声音清晰而平稳，如同投入狂涛中的一颗定海神针，喊出了一个名字：

“庄岚。”

这个名字如同拥有魔力，瞬间让黑袍人所有的动作、所有的怒吼，都僵住了。他仿佛被一道无形的闪电击中，整个人凝固在原地，连周身那试图阻挡黑暗的能量流都出现了瞬间的紊乱。

短暂的、死一般的寂静后，是一声极其无力、充满了苦涩与自嘲的苦笑。

那笑声很轻，却比之前的怒吼更让人感到心酸。

随着这声苦笑，他身上的那件宽大黑袍，开始从边缘化作无数细小的、闪烁着微光的黑色粒子，如同被风吹散的沙尘，缓缓飘散、消失。

黑袍之下，显露出的，是一张德利特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脸庞——和他自己一模一样的容颜。

一样的黑色头发，一样线条清晰的脸部轮廓，甚至连那眉宇间隐约的坚韧都如出一辙。唯一的区别，或许在于眼神。

德利特的眼神经历了战火与牺牲，沉淀着疲惫与决绝；而眼前这张脸上，那双琥珀色的眼眸中，却承载着更多属于少年人的、未曾完全褪去的青涩一些算计，以及一种深植于骨髓的、仿佛经历过某种极致创伤后的疲惫与麻木。

他穿着一套看似精美、却沾染着大片已经发黑血迹的蓝白色校服，那血迹刺眼地绽放身体各处，仿佛诉说着一个未尽的悲剧。

当他把目光完全投向德利特时，他的嗓音也不再是那种处理过的低沉，而是恢复了一种属于他原本年纪的、却带着明显沙哑的音色，仿佛声带曾受过严重的损伤。

“……你……是怎么知道的？” 庄岚，或者说，另一个“德利特”，声音沙哑地问道，眼中充满了难以置信的惊讶。

德利特看着这张与自己别无二致的脸，心中最后一丝不确定也烟消云散。

他平静地解释道，如同在梳理一道早已明晰的逻辑题：

“其实，从一开始，我就在怀疑了。”

“能够毫无阻碍地在奈克瑟斯遗迹中来去自如，甚至能在我不知情的情况下，取走我的光之力……能做到这一点的，恐怕需要是同为‘神秘四奥’的奥特之王皮特、雷杰多、赛迦，或者是与诺亚同级的黑暗存在——黑暗扎基那个级别的存在，才有可能强行闯入这片由诺亚之光构筑的神圣遗迹。”

他的目光锐利起来，仿佛能穿透对方灵魂：

“但这些存在，除了以破坏和毁灭为本能的黑暗扎基，其他几位根本不需要觊觎奈克瑟斯之光。而黑暗扎基……它可能会专门拉着我救下尤弥尔？它会专门给我看未来的碎片，指引方向吗？它会在我生命垂危时，一次次出现，拯救我的性命吗？”

德利特摇了摇头，语气变得无比肯定：

“不会。那么，答案就呼之欲出了——能够如此熟悉、甚至能够在一定程度上操纵我体内奈克瑟斯之光的，只可能是……我自己。”

他直视着庄岚那双与自己相同的眼睛，一字一句地揭开了最终的谜底：

“而你，庄岚，根本不是什么‘前世’。你就是我，或者说，你是‘德利特·阿克曼’这个存在中，被单独清理出去、承载了特定记忆和痛苦的人格碎片罢了。”

庄岚脸上的惊讶更甚，他微微张开了嘴，似乎没想到德利特已经推断到了这个层次。

“你猜的……确实没错。” 庄岚的声音更加沙哑，带着一种释然般的疲惫，“我们上辈子……从楼上跳下去，还没来得及碰到地面，灵魂就已经被奈克瑟斯之光选中了。

换句话说，你刚刚在欧迪哈港口牺牲的‘尸体’，其本质，还是源自于我们……或者说，‘庄岚’那个世界的身体构造，仍然还是上辈子的普通人，只是有了光的加持而已。”

他顿了顿，眼中疑惑更浓：“但我不明白……你又是怎么知道关于这个‘身体’和我的来源问题的？”

“这就更简单了。”德利特回答道，“我两次被艾伦拉进‘道路’，意识转换的过程中，都出现了极其短暂的卡顿，眼前闪过不正常的白光。那应该不是道路本身的效果，而是你——庄岚，在暗中协助，动用光之力，帮我这个‘非艾尔迪亚人’强行挤进了那个只有艾尔迪亚血统才能进入的领域。我根本就没有艾尔迪亚人的血统，能进入道路，全靠你的帮助。”

庄岚听完，沉默了良久，最终化作一声长长的、充满了复杂情绪的叹息。

“德利特……你真的是……非常、非常聪明。聪明到……超乎我的想象了。” 他看着德利特，眼神中带着一种奇异的欣慰与苦涩，“不……应该说，我确实应该相信……‘我们’自己的智商的。”

但他的眼神随即又黯淡下去，被更深的绝望笼罩。他指了指身后那已经侵蚀了大半个遗迹的、如同活物般蠕动的黑暗，苦涩地说道：

“可是……就算你想到了这么多，看穿了一切，那又有什么用呢？眼前的局面……门后面被压制了那么久的黑暗，积累了不知多少的绝望与负面能量……现在彻底爆发，几乎是无敌的！我们……我们只能在这里，眼睁睁看着它吞噬掉最后的光，吞噬掉遗迹，然后……等着被它彻底同化、湮灭。”

“我们……已经没有牌可以打了。”

然而，面对庄岚的绝望，德利特的脸上，却再次浮现出了那种让庄岚感到熟悉又陌生的、带着一丝奇异的、近乎挑衅般的笑容。

“庄岚，” 德利特的声音提高了一些，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笃定，“你忘了一件最重要的事。”

他抬起手，先是指了指自己，然后又指向庄岚，最后画了一个圈，将整个正在崩坏的奈克瑟斯遗迹都囊括在内：

“这里，是奈克瑟斯遗迹，是诺亚之光传承的圣地，这没错。”

“但同样，这里也是我们的内心世界，是由‘我们’的意识共同构筑的领域。换句话说——这里，就是属于‘我们’的世界。”

他的眼中，燃起了前所未有的、如同创世神火般的光芒：

“在一个属于我们自己的世界里，只要我们的想象力和意志足够强大，只要我们的信念不曾动摇——”

德利特缓缓抬起了右手，掌心向上，仿佛在虚空中召唤着什么。

“我们，就是……无敌的！”

随着他的话语，一股难以言喻的、仿佛源自宇宙本源的磅礴意念，开始以他为中心汇聚，遗迹中残存的、尚未被黑暗吞噬的微光，仿佛受到了感召，如同百川归海般向他掌心奔涌而去。

璀璨的、温暖而强大的金色光辉，在他掌心骤然爆发，那光芒并不刺眼，却带着一种斩断因果、裁定胜利的至高法则气息。

光芒逐渐凝聚、塑形……最终，化作了一柄造型古朴、华美、散发着永恒与荣耀气息的圣剑，剑身闪耀着如同晨曦般的金色光辉，复杂的精灵符文沿着剑脊流淌，蕴含着无与伦比的魔力与神圣之力。

庄岚看着那柄突然出现在德利特手中的金色圣剑，整个人如同被雷击中，彻底傻掉了，眼睛瞪得滚圆，嘴巴微张，几乎能塞进一个鸡蛋。

因为他认得那把剑！

那分明是……分明是他在那个作为“庄岚”的世界里，在那些虚构的故事中，所见过的——誓约胜利之剑（Excalibur）！属于那位亚瑟王，阿尔托莉雅·潘德拉贡的至高圣剑！

“这……这怎么可能？！Excalibur？！你怎么会……” 庄岚的声音因为极度的震惊而变得尖利，他指着那柄圣剑，语无伦次。

德利特手握圣剑，感受着其中蕴含的、仿佛能劈开星辰、裁定胜利的磅礴力量，他看向庄岚，脸上带着一丝计划通的淡淡笑意：

“别惊讶。我说了，在这里，想象力就是我们的力量源泉。现在……”

他转过身，将闪耀着金色光辉的圣剑，对准了前方那仍在不断蔓延、吞噬一切的黑暗洪流，眼神瞬间变得锐利如刀，充满了斩断一切的决意：

“先把这些碍眼的黑暗清理干净。”

“然后，我们再来好好聊一聊，关于我真正的计划——也就是，如何逼那个一直旁观、不肯真正出手的‘力量’……不得不现身的事。”

德利特双手紧握剑柄，将全身心对“胜利”与“裁决”的信念灌注其中，剑身上的精灵符文如同被点燃的星河，爆发出前所未有的璀璨光芒。

“Ex——calibur！！！”

他怒吼着，将圣剑猛然挥出。

并非劈砍，而是释放。

一道横贯天地的、足以将世界一分为二的金色光炮，如同决堤的天河，又如同审判的神罚，带着净化一切的煌煌神威，朝着汹涌而来的黑暗洪流奔涌而去。

“轰——！！！！！”

金色洪流与黑暗潮汐猛烈对撞，光芒与黑暗交织、湮灭，爆发出毁灭性的能量风暴，将遗迹中残存的碎石瞬间汽化，这一击，如同在无尽的暗夜中强行撕开了一道金色的伤口，暂时遏制了黑暗的推进。

但黑暗太过庞大，如同拥有无限再生能力的怪物，被圣剑光辉撕开的缺口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弥合。

“果然还不够啊。”

德利特眼神一凛，他知道仅凭一击无法根除这积累了不知多久的绝望。

他的意念再次疯狂运转，灵魂深处，另一个更加深沉、更加背负着无尽宿命与轮回的身影被唤醒、勾勒。

那是一个浑身有着崎岖不平的皮肤的黄黑色身影，仿佛背负着三千万次永劫轮回重量的救世主——白厄，也就是卡厄斯兰那的虚影，在德利特身后巍然显现。

那虚影带着无尽的悲壮与决绝，仿佛要将所有的苦难与希望都在这一刻燃尽。

德利特与那虚影同步，举起了手，仿佛托举着整个世界的重量，发出了撼动灵魂的怒吼：

“以新生的烈阳，撕裂长空！！！”

随着他的怒吼，遗迹那本已破碎的、模拟出的天穹之上，骤然亮起了无数赤红色的、如同燃烧眼眸般的光点！下一刻，那些光点化作无数缠绕着毁灭火焰的巨大陨石，如同暴雨，不，如同整个星河的倾泻，带着焚烧万物、终结轮回的恐怖威势，朝着下方肆虐的黑暗，铺天盖地地轰然砸下！

“轰隆隆隆——！！！”

陨石雨与黑暗的碰撞，不再是能量的对耗，而是最极致的暴力净化，每一颗陨石的落下，都引发一场小型的末日爆炸，将大片大片的黑暗直接汽化、粉碎，整个遗迹空间都在这一刻剧烈震颤，仿佛无法承受这股来自轮回之外的毁灭力量。

庄岚看着眼前这如同神话再现般的景象，看着德利特那毫无保留、疯狂压榨想象力与意志力的姿态，他心中最后的一丝犹豫和悲观也终于被点燃。

他不能只是看着！

“既然如此……那我也不能再收着了！” 庄岚低语一声，他身上那件染血的校服无风自动。他的意念集中，脑海中浮现的，是那个在学园都市中，操控电磁、永不服输的第三位——“超电磁炮”御坂美琴的身影。

“喝啊！” 庄岚模仿着记忆中的姿态，伸出右手，食指前指，强大的意念在他指尖高度压缩、凝聚，刺眼的蓝色电光如同无数狂舞的电蛇，瞬间迸发。

并非单一的硬币投射，而是更宏大、更恐怖的AOE技能。

“真正的落雷！！！”

刹那间，以庄岚为中心，无数道粗如水桶的湛蓝色雷霆，如同雷神震怒，凭空生成，化作一片覆盖性的雷霆炼狱，朝着那些从陨石雨缝隙中探出、试图缠绕而来的黑暗触手，狂暴地劈落。

“滋滋滋滋——轰！！！”

雷霆所过之处，黑暗触手如同被投入炼钢炉的冰雪，瞬间焦黑、断裂、化为飞灰！纯净而暴烈的电磁能量，成为了净化黑暗的又一利器。

然而，那源自石门的黑暗仿佛无穷无尽，依旧从根源处汹涌而出，甚至开始适应、扭曲周围的能量。

“它适应得很快吗···那就尝尝超越常理的力量吧！” 德利特敏锐地察觉到黑暗的变化，他立刻转换想象。

这一次，在他手中凝聚的，是一柄流转着七彩彩虹光芒的奇异头镖——艾克斯头镖，这柄来自超越型艾克斯奥特曼的圣刃，代表着“心想事成”的可能性之力。

“超越吧，艾克斯！” 德利特将头镖高举，彩虹般的光芒冲天而起，瞬间勾勒出超越型艾克斯奥特曼那充满未来感与七彩虹光的巨大身姿。

艾克斯的虚影双手三次划过四个颜色按钮，将艾克斯头镖横于胸前——

“超越型艾克斯切割！！！”

艾克斯的虚影一道绚丽无比的、蕴含着无限可能与数据流光辉的七彩能量光刃，如同斩断宿命的因果之刃，悄无声息地划过黑暗。被这道光刃击中的黑暗，并非被爆炸或能量湮灭，而是仿佛其“存在”本身被从概念上修正、抹除，大片大片地化为最基础的光粒子，彻底消散，这一击，直接破开了黑暗最核心的蔓延区域。

庄岚见状，也立刻变换招式。他收敛雷霆，双手在胸前缓缓画圆，一股温和却又蕴含着无限可能性的光芒开始汇聚。一尊蓝银色、象征着慈爱与勇气的巨人虚影——高斯奥特曼，在他身后浮现。

高斯虚影的姿态迅速变换，从代表温柔的月神形态，过渡到蕴含力量的日冕形态，最终稳定在平衡与潜力无限的日蚀形态。

庄岚与高斯虚影同步，将双手组合成释放光线的经典姿势——

“克兹谬姆光线！！！”

一道多种颜色交织的、蕴含着“净化”与“新生”至高法则的温暖光流，如同创世之初的第一缕晨光，温和而坚定地射向被艾克斯切割破开的黑暗区域，这光线并不狂暴，却带着一种无法抗拒的“化解”之力，它所照耀之处，狂暴的黑暗如同被春风融化的冰雪，迅速平息、分解，转化为纯净的光能量。

德利特与庄岚，一个动用超越因果的“可能性”之力进行概念斩击，一个动用化解万物的“净化”之光进行根源净化，两人的配合在这一刻达到了前所未有的默契。

然而，那石之门背后的黑暗根源，依旧在顽强地输出着最后的、也是最本源的绝望与死寂。它如同一个无法填满的深渊，仅仅依靠切割与净化，似乎永远无法将其彻底驱回、封印。

德利特与庄岚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最终的决意。

无需言语，两人的意念在这一刻完美同步，达到了前所未有的共鸣！他们共同回忆、共同想象、共同呼唤那个在最终决战中，汇聚了整个人类希望之光、化身闪耀形态，击败了邪神加坦杰厄的——迪迦奥特曼！

“把我们的光……结合起来！”德利特大喊。

“把所有的希望……都赌在这一击上！”庄岚沙哑地回应。

两人的灵魂之光，奈克瑟斯遗迹中残存的所有光芒，以及他们想象中那来自无数平行世界、无数人类的祈愿与希望，在这一刻疯狂地汇聚、融合。

一尊通体闪烁着瑰丽金色光辉、如同由纯粹光芒构成的闪耀迪迦奥特曼的宏伟虚影，在两人身后顶天立地般地显现。

那光芒是如此温暖，如此强大，充满了无限的可能性与终结一切黑暗的威能。

闪耀迪迦虚影双手缓缓组合成标志性的“L”型姿势——

那并非是普通的哉佩利敖光线，而是汇聚了人类希望、化身为光的——闪耀哉佩利敖光线！！！

“喝啊——！！！”

德利特与庄岚，连同那巨大的闪耀迪迦虚影，同时发出了最终的怒吼！

一道无法用言语形容其璀璨与浩瀚的永恒金色光流，如同开天辟地的第一道光，又如同终结一切混沌的最终审判，带着洗涤一切绝望、唤醒一切希望的磅礴力量，洪流般射向了那破碎的石门，射向了那黑暗的最终源头。

“嗡——！！！！！”

这一次，黑暗再也无法抵抗，无法适应，无法扭曲，在这汇聚了人类终极希望的光芒面前，它那积累了无数的绝望与负面能量，如同暴露在烈日下的冰霜，发出了凄厉的、无形的哀嚎，开始飞速地消融、溃败。

金色的光流不仅摧毁了蔓延出来的黑暗，更是逆流而上，如同最坚固的堤坝，硬生生地将石门后那庞大的黑暗本源，一寸一寸地压了回去。

同时，那温暖而强大的闪耀之光，如同最灵巧的工匠，开始修复那扇破碎的石门，光芒如同流动的液态黄金，填充着每一条裂痕，重塑着石门的轮廓，将其上的古老符文再次点亮。

最终，在一声仿佛来自远古的、沉重的轰鸣声中，那扇被彻底修复、甚至比以往更加坚固、流淌着淡淡金色光辉的石之门，轰然关闭。

门缝闭合的最后一刻，似乎还能听到门后那不甘的、逐渐远去的黑暗嘶鸣。

肆虐的黑暗被彻底驱散、封印。

崩坏的奈克瑟斯遗迹，在那温暖的闪耀之光余晖的照耀下，停止了崩解，残破的穹顶与平台开始缓慢地自我修复，虽然远未恢复原状，但至少……稳定了下来。

光芒渐渐散去，闪耀迪迦的虚影也随之消散。

德利特和庄岚的灵魂虚影都有些黯淡，显然刚才那超越极限的想象与合力一击，对他们的消耗极大。两人漂浮在逐渐恢复平静的遗迹中心，望着那扇被成功封印的石门，都长长地、松了一口气。

最大的危机，暂时解除了。

德利特转过头，看向身旁那个与自己有着相同面容、却承载着不同记忆与伤痛的“自己”——庄岚。

“现在，” 德利特的声音带着疲惫，却充满了不容置疑的坚定，“黑暗暂时被压制了。我们可以好好聊一聊，关于我那个……需要‘死亡’才能启动的，真正计划了。”

两个拥有相同面容、却承载着不同重量的灵魂，漂浮在这片内心世界的中心。

“德利特，” 庄岚的声音带着残留的沙哑，直接切入了核心，“现在黑暗暂时被压制了，你该告诉我了，你那个所谓的，需要‘死一次’才能执行的计划，到底是什么？我们……我们到底要怎么做，才能逼那个可能存在的力量出手？”

德利特并没有立刻回答。他的眼神深邃，仿佛在组织语言，又仿佛在确认某个极其重要的猜想。他缓缓抬起自己的右手，掌心向上，意念集中。

一点微弱的、却纯粹无比的金色光粒在他掌心浮现，随即迅速汇聚、拉伸、塑形——那柄造型古朴、流转着神圣光辉的圣辉之弓，再次出现在他手中。

庄岚看着这熟悉的武器，眉头微蹙，有些不解：“圣辉之弓？这不就是你的武器吗？这和我们讨论的计划有什么关系？”

德利特依旧没有解释，他只是静静地凝视着手中的圣辉之弓。

下一刻，只见那原本稳定成型的圣辉之弓，忽然从边缘开始，如同被无形的力量分解一般，化作无数细碎的蓝色光粒子。

这些光粒子如同拥有生命的流沙，在他掌心盘旋、流动，不再维持弓箭的形态，而是开始进行一种极其复杂的重新组合与构筑。

庄岚睁大了眼睛，难以置信地看着这一幕。这过程他并非第一次见，当初德利特就是通过这种方式，将能量爆裂枪转化为了更趁手的圣辉之弓。

但是……

没过几秒，蓝色的光粒子稳定下来，光芒内敛，最终定型——那赫然是已经很久未曾出现的、代表着基础武装形态的能量爆裂枪。

“这……！” 庄岚彻底愣住了，他指着德利特手中的能量爆裂枪，声音因为惊愕而有些结巴，“当时……当时不是你自己主动将能量爆裂枪解构、重塑成圣辉之弓的吗？怎么……怎么还能变回去？！这……这不符合常理！”

任何一种形态的转换，通常都需要能量的消耗和特定的意念引导，而且往往是单向的、进阶式的。

这种仿佛在两种已成型的武装形态之间随意、无损地切换，简直闻所未闻。

德利特终于开口，他的声音平静，却带着一种洞悉了关键点的锐利：“这就是问题所在了，庄岚。”

他握了握手中的能量爆裂枪，感受着那熟悉的触感，然后让它再次化为光粒，重新变回圣辉之弓。

“一个正常的奈克瑟斯适能者，” 德利特强调着“正常”两个字，“怎么可能像捏橡皮泥一样，如此轻易地将已经定型的光之武装，进行逆向解构甚至随意转化？这已经完全超出了‘运用’的范畴，更像是……对光之力本质层面的某种权限操作。”

庄岚被问住了，他愣在原地，大脑飞速运转。确实，无论是他继承的零碎记忆，还是德利特共享的那些来自历代适能者的战斗经验与技巧，都从未提及过如此离谱的“基础操作”。

看着陷入沉思的庄岚，德利特继续抛出更多疑点：

“还有，光之力强化自身这件事。准哥和怜他们使用了那么多次石之翼，经历了那么多高强度的战斗，他们的身体强度，可有像我们这样，被强化到堪比，甚至超越阿克曼体质的程度？”

“再者，石之翼的群体传送。带着十几个人，进行超远距离的空间跳跃，并且成功抵达……这在奈克瑟斯的历史上，可曾有过先例？这消耗的能量和对空间稳定性的冲击，是一个‘正常’适能者能承受和发动的吗？”

一个个问题，如同重锤，敲打在庄岚的心头。这些细节，他之前或许有所察觉，但从未像现在这样被系统地、清晰地摆在面前。

庄岚细想着德利特提出的每一个点，从武装的随意转换，到体质的异常强化，再到超规格的群体传送……他的脸色逐渐变了，一个惊人的猜想在他脑海中逐渐成形。他猛地抬起头，看向德利特，声音带着一丝难以置信的颤抖：

“德利特……你的意思是……我们，作为适能者，本身就是特殊的？我们……和历代的前辈们，不一样？”

德利特看着庄岚很快的跟上了自己思路的眼神，满意地点了点头，语气肯定：

“没错。庄岚，你果然知道我在想什么了。”

他进一步分析道：“如此‘特殊’的适能者，无非分为两种情况。”

“第一，是我们本身就很特殊。比如，我们天生就携带着巨量的R7因子或者其他什么未知的、能与光产生超常共鸣的特质。”

“但是，” 德利特话锋一转，目光锐利，“考虑到我们前世只是两个……嗯，按你所说，经历了些糟糕事情的学生，这种可能性，在我看来，微乎其微。”

他停顿了一下，将最后的、也是最核心的可能性，清晰地阐述出来：

“那么，就只剩下第二种可能了——问题并非出在我们身上，而是出在我们继承的这道‘奈克瑟斯之光’本身。”

“这道光，非常、非常强大，而且，它极有可能……拥有着自己独立的、强烈的意识。”

“独立的意识？！” 庄岚被这个大胆的猜测震惊了。

光……有自己的意识？

“我在继承这道光，接收那些历代使用者传承下来的格斗技巧和光之力使用记忆时，” 德利特继续说道，仿佛在拼凑最后的拼图，“我看到了不知道多少代适能者的记忆碎片。他们的经历、他们的战斗、他们的感悟……但没有任何一代，展现出我们这样的‘特殊性’。那么多的传承，那么宏大的场面，再加上我们自己，这本身就很不寻常了。”

庄岚被德利特这么一提醒，猛地想起了什么，一段被他刻意压抑的、关于最初降临这个世界的记忆浮现出来。

“等等！我想起来了。” 庄岚的声音带着激动，“我们刚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我比你醒得更早，而且就是在这片奈克瑟斯遗迹里。”

他努力回忆着当时的细节：“我当时就感觉到，身体里的能量……非常稀薄，好像……好像大部分能量都去干什么了一样。我下意识地感知，就感觉到……遗迹深处，那座神庙内部的石之翼上，似乎缠绕着一种……非常诡异的，黑暗与光明共存的复杂气息。”

庄岚的语速加快，仿佛抓住了关键线索：“我当时很好奇，就去碰了一下那石之翼……然后，我的脑子就像要炸开一样，被强行灌入了我们前世的、所有被遗忘的、痛苦的记忆，再后来……就是你来到神殿，触碰了石之翼之后，石之翼就……变成了封锁那些黑暗记忆和负面能量的石之门。”

他将目光投向德利特，眼中充满了恍然与确信：

“现在想来，那段关于前世的、积累了巨量负面情绪的记忆，根本就是被另外一股强大的力量，从我们的灵魂或者意识中剥离出来，并暂时关押在石之翼里的。能做到这一点的……除了这道光本身，除了奈克瑟斯，还能有谁？”

线索终于串联起来了。

他们特殊的根源，并非他们自身，而是他们继承的这道拥有高度自我意识、并且力量层级远超寻常的“奈克瑟斯之光”。

德利特沉默了片刻，他看着庄岚，犹豫了一下，还是问出了那个他一直有些回避，却又不得不面对的问题：

“庄岚……我们前世……到底经历了什么？究竟是什么样的遭遇，能在短短十几年里，积累下如此庞大、甚至能形成实质黑暗的……负面情绪和绝望？”

听到这个问题，庄岚的身体明显僵硬了一下。他低下了头，双手不自觉地攥紧了那件染血的校服衣角。那段记忆如同最深的梦魇，即使被剥离，其残留的阴影依旧让他感到窒息。他沉默了许久，久到德利特以为他不会回答时，他才用极其轻微、仿佛耗尽了所有力气的沙哑声音说道：

“……等一切……都结束后……你自己看吧……”

“我……我说不出口。”

“太绝望了。”

德利特看着庄岚那充满了痛苦与挣扎的侧脸，没有再追问。他理解那种深入骨髓的创伤，并非言语可以轻易描述。

“好吧。” 德利特点了点头，将话题拉回当下，“那么，现在一切都清晰了。我们的特殊性源于这道光，而这道光拥有强大的自我意识。那么，我的计划，其实就是基于此——”

他看向庄岚，眼神中燃烧着最后的决意：“既然祂有意识，既然祂选择了我们，既然祂拥有如此强大的力量却始终‘旁观’……那么，我们就不能再被动地等待祂的‘考验’或者‘认可’了。”

“我们要主动逼祂现身。”

“怎么逼？” 庄岚追问。

“用我们的‘死亡’，用我们……作为‘特殊适能者’与祂之间那无法割舍的联系。” 德利特的声音斩钉截铁，“想想看，他在我们临死前救下了我们必然是有什么原因的，如果祂真的对我们有所期待，祂就绝不会坐视我们真正消亡。”

他向庄岚伸出手：“现在，庄岚，和我一起。用我们全部的想象力，我们共同的意志，我们灵魂的共鸣——不再是想象那些借来的力量，而是直接想象……祂本身。”

“呼唤祂，想象祂的存在，想象祂的姿态，”

“想象祂守护宇宙、传承纽带——‘羁绊’的意志。”

庄岚看着德利特伸出的手，又看了看他那双充满了不容置疑信念的眼眸。他深吸一口气，仿佛将前世的痛苦、今生的迷茫、所有的恐惧与犹豫都彻底抛开。

他伸出手，紧紧握住了德利特的手。

两人的手紧紧相握的瞬间，他们的灵魂之光前所未有地共鸣、交融，他们闭上眼睛，将所有的意念、所有的希望、所有的决绝，都投入到同一个形象、同一个概念之中——

那是银灰色的、流线型的身姿。

那是象征着“纽带”与“进化”的巨人。

那是了无数时空，为了希望与守护而战的——奈克瑟斯奥特曼。

“奈克瑟斯——！！！”

两人在心中，发出了同步的、震彻灵魂的呐喊。

就在他们感觉自己的想象力与意志力仿佛突破了某个无形屏障、真正触及到某个宏大存在的瞬间——

“嗡——！！！！！”

一股无法用言语形容的、温暖而浩瀚到极致的光芒，毫无征兆地，以他们为中心，轰然爆发。

这光芒并非攻击，而是创生与修复。

光芒所过之处，遗迹中所有的残破、所有的裂痕、所有的尘埃与死寂，都在一瞬间被抚平、修复、重塑，崩碎的穹顶恢复如初，流转着落日余晖。

断裂的石质圆环平台变得完整无瑕，光滑如镜。

弥漫的绝望与阴暗被彻底驱散，取而代之的是一种神圣、宁静而充满生机的氛围。

不过是眨眼之间，那片濒临崩溃的奈克瑟斯遗迹已然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那座德利特最初到来时见过的、沐浴在永恒金色夕阳下的、庄严而恢弘的光之神殿。

而在德利特与庄岚面前，那浩瀚的光芒缓缓收敛、汇聚。无数的光粒子如同朝拜君王般，从四面八方涌来，在他们眼前编织、构筑……

最终，一个巍峨的、银灰色为主的、胸前有着独特的“Y”型能量核心的巨人身影，由虚幻化为凝实，静静地、带着无上威严与深邃智慧，屹立在了这座重现的光之神殿中央。

祂的目光，仿佛穿越了无穷的宇宙与时空，落在了下方那两个因召唤祂而耗尽心力、却又充满期盼的灵魂之上。

奈克瑟斯奥特曼，于此，应召显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