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世录[废土] 第6章 我最好的朋友（完）

米兰卡睁开了双眼。

光线敞亮，流通的空气中弥漫着一股陌生的气味。在昏暗的洞窟内待了太久，她还不太适应明亮的场所。

旁边的声音在说着：“喂——喂——米兰卡小姐，能听到我的声音吗？”

有个影子还在她的眼前晃了晃，但不管怎么想都只能是辻在晃手。脱离了电子音后的声音真切了许多，米兰卡也发现辻听着不靠谱果然不是她的偏见。

视线逐渐清晰，她看见自己正站在一处倾斜的土坡上，身后长着窸窸窣窣枯黄的植被，往后看去，熟悉的土坑也出现了，甚至自己扯断的那几根树枝都还在。只是这次，斜坡的上方存在着扁长的洞口，苍白天空的光线正照向这里。

她面前正站着两个人，一左一右的。左边这位穿着纯黑色的长筒布料服饰、带着单边眼镜，她不认识这种服饰，在她看来，这个看着像人类的黑发男人的脚上甚至是踩着两块木板。右边的则是一位留着浅色长发、看不出男女的人，眸子泛着一种非人的珀色，长有尖耳、右边额头上生着两只长段不一的白角。

男人正插着胳膊好奇地盯着她；长发的人倒是挂着一种淡淡的浅笑，甚至……有些和蔼地看着米兰卡。

米兰卡：“……那个，你是辻？”

男人如梦初醒，很快换上笑意：“真是太不好意思了，看到米兰卡小姐能活着从里面出来，真是无比令人高兴的事情。”

他接着扯了扯旁边人的胳膊：“介绍一下，这位是安波。我们和久安一样都是观测者424小队的人，顺便米兰卡小姐有见到洞窟主人吗？”

长发的人说话了，他的声音依然听不出男女：“你好，我是安波。”

说实话，不懂的事情还有很多，比如观测者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当下米兰卡选择先回答了辻的问题：“主人的话我见到了……虽然还不是很了解你说的异能，不过她的确是用自己的意识创造出了那个空间。洞窟从内至外一共三层，我到最里面的那层后就出来了。”

“嗯嗯，那那位主人呢？”

“她死了。”

“啊？”辻睁大了双眼，只是这语气听起来好像比他听到久安死了的时候还惊讶，“她死了？”

“她和我说要从这里出去的话只能把她杀死，我就把她杀死了。”

辻扶住了额头，似乎在消化一些事情，他现在听着像肚子上被打了一拳：“……死透了？”

说到这，米兰卡才想起来更仔细地环顾四周，在土坑的植被上似乎躺着位有些熟悉的尸体，她看到了紫色的长尾巴。噢！那是久安的尸体，看来洞窟空间消失后它就出现在了这里。再往下观察，里面叠着许多已经半腐烂的躯体，不过不难猜测，这些应该都是再之前在这里失踪的人。

除此以外，洞窟里别的东西真的消失得干干净净，甚至连弥花的半点痕迹都没有。

她将视线转回辻的身上：“确实死了，我捅破了她的心脏后空间才开始消失的。”

辻的脸色终于变得和死掉的久安一样了，不过米兰卡不知道他为什么这么深受打击，她倒是想知道他俩为什么没进来：“你们为什么没进入洞窟？”

没管还在自顾自打击中的辻，一直微笑到甚至慈祥的安波说话了，他的声音温和：“这里进入的条件是随机的，我们刚到这里开始探测的时候久安就突然消失了。那之后我们尝试了更多办法，但不知道为什么，我们始终没被吞噬进去。”

米兰卡现在觉得安波才是比较靠谱的那个了。

“观测者又是什么？说实话，我什么都不记得，虽然辻和我解释了这里是末世，但我对末世也没什么概念。”

“我和辻、以及久安都是祝幸公司的员工。啊……从这里开始理解可能会比较困难，米兰卡小姐对历史了解吗？”

“辻刚才和我概括的算吗？”

“原来如此，那米兰卡小姐对人了解吗？”安波也许是想到了在洞窟里她和辻的对话，她当时不确定自己是否是人。他指了指辻，“辻就是人类，这个世界里最基础的生物。”

又指了指自己：“我是混血种，是由人类对人类进行后天的人体实验所制造的产物。我融合了某种角类生物的基因，所以会留有一些角类生物的特征。久安则是与猫进行了改造的混血种，他的耳朵与尾巴都是猫耳猫尾巴。”

安波：“很久以前，世界上只存着人类这种生物，并且作为唯一的智慧生命体存在。人类最初只生活在原始的木屋里，后来逐渐发展，制造了更为完善的砖房、发明了交通工具马车、还有炉子。接着到了中期阶段，人类已经能制造高楼与现代科技，手机与网络也是在那个年代发明的，那时人类已经能使用汽车和飞机这样更为数据化的交通工具。再后来就是现在最广为人知的赛博科技时代。”

他示意了下自己身上也带着的骨传导通讯器与手环：“这些都是赛博时代发明的东西，打个比方，从前人类能使用的手机只能通过固态的物体来使用、并依靠手机来进行网络通讯。但到了赛博时代，人类已经能使用光屏来让生活更为便利。”

安波触摸了下手环，一张巨大的光屏出现在三人面前，他点点屏幕，一些数据框跳了出来：“这个时代的科技发展尤为迅速，在短暂的时间里超越了过去数百年的科技。人类甚至能通过操纵仪器来忘记不想要的记忆、建造了医疗仓来快速修复躯体。此时的人类似乎也被更强大的野心诱惑，试图建造更完善的生命，混血种的实验就是在那时开始的。”

"最开始还是用活人来实验的，并且制造了大量的实验体。之后，在赛博时代还在继续发展时，一场不明原因的灾难发生了，并且毁灭了当时百分之八十的建筑，生命体一度只剩总人口的20%。世界上的大部分土地都变成了一片废墟，而这其中的大部分也受到了各种各样不同程度的污染。之后又过了一段时间，存活的人类与混血种又开始继续发展，而生命体也在这个过程中催发了异能。但混血种比人类更容易触发能力，拥有异能力的人类很少。"

“虽然很难以置信，但在这片废土里依然存在着公司，似乎是赛博时代残留下来的，但大部分地方依然都是废土。能被公司招揽的就是员工，除了员工就只有流民。观测者部门就是这个末世里最大的公司——祝幸公司的部门，并且也是旗下最大的部门。”

最后，安波依然看着她露出了连角度都没变化的浅笑：“所以，米兰卡小姐或许也是混血种。你是只使用了那个就从这次的异常现象中脱离的吗？”

米兰卡顺着他的视线看向了自己手中的长枪：“我在里面捡到的，用着还是很顺手。”

在安波的补充下，米兰卡总算完善了自己脑海中的碎片信息，她脑子里的画面大多数都属于人类的中期阶段，也就是还会使用手机、存在着高楼大厦的那个年代。还有少部分人类还在使用马车的早期年代碎片，不过这些基本上都一闪而过，没留下太多的痕迹。

而根据弥花的记忆来看，她也有极大的可能性存在于中期时代。只是有点奇怪的地方，刚才说了，混血种是在赛博时代才被制造出来的，那生活在中期时代的弥花怎么会是混血种？

说到这里，一直在苦思冥想的辻突然像是听到什么关键词，他猛地看向米兰卡：“你刚才说你只用了这把长枪就出来了？！”

虽然不明白，但米兰卡点点头：“是的。”

他接着说了句让米兰卡和安波都十分震惊的话：“那你去我们公司上班吧！！！”

“……啊？”

*

“我们这次的KPI是要招人啊！负责人知道这里有个具现化打印的异能者，能力强到能失控到制造个独立空间！就让我们来招人啊”辻满脸绝望，“结果不仅异能者死了，还死了个同事。”

米兰卡看向安波，后者侧过了脸：“……确实有这个任务要求。”

只能说，刚才通讯差到辻也没来得及和她解释完，而她要是想出来也只能把弥花杀了。这个任务要求可能从一开始就做不到吧。

辻看着米兰卡，仿佛在看希望：“所以！米兰卡小姐有没有兴趣来我们公司上班呢？你只凭身体素质就能从里面脱离出来，一定拥有非常优秀的能力呢！”

“为什么一定要上班？”

辻看了看背后，就往洞口外走去，也示意他们两个跟上，他的侧脸被毫无生气的光线照得发白：“因为这里是末世。”

*

据说，观测异常现象也是工作，招募异能者也是工作。所以现在完成了半个工作，剩下半个缝缝补补一下说不定也能凑合。

也就是招募米兰卡。

辻在走出去前先使用手环划出了某个页面，点击了几下后，一只光罩包围着他的身体，而后慢慢缩小，最后无形地笼罩在了他的皮肤表面。安波解释说，这是能防护一定污染的保护措施。而又因为辻有对身体进行过强化，所以只用这一层防护罩就能进入大部分废土地区了。

她看到了毫无生色的天空，米兰卡看着它也想不出其他形容词了。她突然觉得还好自己刚才在洞窟里见过了晴朗的蓝天，不然她会觉得天空从一开始就是这样惨白的。除了白，就是白到发灰。再下面是一堆看不出原型为何的废墟，其中的一角还保留着也许是屋顶的瓦片部分，但都已经塌到小腿的高度了。

在米兰卡准备踏向脚下的黑土时，辻又说：“哎呀！米兰卡小姐，你的衣服不是防护布料的吧！还是把罩子也开一下也比较好。”

好像大部分的土也都是有腐蚀性的。

于是米兰卡把罩子也打开了，才终于正式踩上了这片废土。

“公司距离这里差不多5km，走一会儿就到了。相比别的工作，这里算很近了呢”辻就这样踩着他的两块木板在土里深一脚浅一脚，“米兰卡小姐等到了那边再考虑要不要入职也不迟。”

辻走路的时候还会将两只手插进宽大袖子里，在米兰卡为数不多的记忆碎片里，他这样有点像长满皱纹的爷爷。安波倒是十分普通，不过也是在和辻的对比之下。安波不用开防护罩，除了头上长着的角外没什么特别奇怪的地方，他背后背着个巨大的十字状包裹，看着不轻，但行走的速度不减。

四处都遍布着些抽象的东西。

比如她很难想到一根透明的、竖在路中央的管道里为什么会流着浅蓝色液体。凑近看去，还能看到里面游着一些人身鱼尾的小生物，甚至会对着靠过去的米兰卡龇牙咧嘴。

有一片区域中的黑土较薄，零碎的土下露出了布满裂纹的水泥地。越往前走土便越薄，到最后就是整片的水泥地了。辻说这里估计以前是马路，路上已经褪的只剩薄薄一层的黄线与白线则是传说中马路上的行车范围。

再往前走了一段，水泥地中间居然出现了一片透明材质的固体，其下充盈着广阔的深蓝色海水。

那貌似就是在后来的赛博时期进阶升级版的超级强化玻璃。

辻：“其实上面也能走，不过会有些吓人。我们一般都会绕开这种地方在旁边走。”

于是他们就选择在距离旁边大约3米的地方经过，只因为再旁边是一座倒塌了一半的高楼，将路堵死了。走过的时候地面微微震动，米兰卡看见一条巨大的黑影从玻璃下的海水中的游过，伴随着微弱的鸣声，几根机械鱼尾贴近了玻璃。

辻：“还好还好，没撞破。不然我们只能下水喂鱼了，我们本来就没有保险呢。”

“那又是什么生物？”

“我们也不知道。谁知道哪些是以前赛博时代造出来的，哪些又是后面自己进化出来的？总之，一切都是充满未知危险的。说到这，我们的工作就是观测这些东西带回去研究，不工作就没有饭吃。”

“只是为了吃饭？”

“那确实包括这个。”

目的地到了，辻转过身来。米兰卡顺势抬起头，看着这座高耸至在这片废土区域中格格不入的高耸建筑，她那时当然也还不知道什么是传.销，以及什么是黑心公司。

辻眯起眼笑着：“有兴趣了解一下我们祝幸人力资源公司吗？我们是末世废土中的可靠公司，将为您提供干净的一日三餐与住宿条件。一定的薪水、还有可靠的医疗设备。住在这里将不用再时刻担心您的安危，您可以活下去！”

兄弟们现实里看到这样的一定要跑啊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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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我最好的朋友（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