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雨冲刷过后的景致更为清新幽雅,天空碧蓝如洗,云层缠缠绵绵。
易雨卿起床伸了个懒腰,静坐了一会便起身走出门去,却看见林亦忻在院子中清扫落叶。
林亦忻听到推门的声音转头与她对视上,易雨卿全散着头发,睡眼朦胧,此刻正懒散怡然。
易雨卿的长相有些雌雄莫辨,远看像是一位清秀的小男生,整体五官柔和又不失眉宇间的些许英气感。所以在大学期间,无论男女都喜欢问易雨卿要她的联系方式。
此时易雨卿还有些没缓过神,呆呆看着林亦忻扫地的动作。
“林梓,你……”话还没说完,易雨卿先呆在了原地,看着林亦忻一时间居然无法克制住的叫出了这个名字?
林亦忻眉眼弯弯,疑惑道:“你怎么知道我还有个名字叫林梓?”
此话一出,易雨卿豁然开朗:“那我以后也这样叫你!”
“怎么头也不梳就出来了?”
易雨卿垂眸看了看地上的几支树枝被堆在了一起,想来是昨夜暴风骤雨导致的。“我不会梳古人的发型……”易雨卿喃喃道。
安小姐的房间内,易雨卿乖巧的坐在梳妆镜前,身后的林亦忻握着她的长发来回编发盘弄成流苏髻,清丽动人。
有时候没事干,易雨卿也真就在书房中待上小半天,林亦忻则与其他丫鬟们勤恳的干活,偶尔也会聊聊闲话,似乎真的生存在这般。
三日之后,安府前行的马车已准备好在大门之处停留。
安若璃的父母、兄弟姐妹们都在叮嘱着易雨卿要照顾好自己 ,一切以自己的身体为重。
易雨卿坐在马车之中,不停的向着他们点头承诺,马车开始缓缓前行,易雨卿也将车帘轻放下。
“城门口处会与沈舒宁、路言生会合。”林亦忻出言提醒。
天岗岚的路程不算遥远,沿途也到过几家客栈停留歇息,待休整过后又重新启程。
对于此,沈舒宁总是有用不完的精力,也不会嫌累。据她所说,幼时跟着祖父母在乡下生活过一段时日,那种无拘无束魂归自然的感觉让她精力充沛。
路言生也总是会打趣她说:“若是以后的日子不能隐居山林,你可能会伤心欲绝涕泪涟涟咯!”
徐徐前进的路程终于到达,四人一起来到天岗岚的客栈处寻找休歇之地。
“好嘞,我们这边正好有房,客官我这就安排人去帮你们搬东西进房间。”此地的人们都很热情好客。
“天岗岚有我认识的两位朋友在,他们也会与我们一起游历此处,你们意下如何?”路言生看着三人言笑晏晏。
此行中,路言生和沈舒宁都没有带着随从侍女跟来,都是独自一人前来。
“当然没问题!人多更热闹嘛!”沈舒顾自拍手叫好。
易雨卿也点点表示赞成。
在一楼的大厅散座区,四人下楼来到一桌围着坐下,此前已有两人坐在椅子上了。
那时一对年轻男女,男的叫唤晨,剑目星眉;女的叫流光,眉清目秀。
“路兄,好久不见!”唤晨对着路言生表达着时间悠悠许久未见之情。
唤晨和流光都是千山万水客,并无固定居所,好不逍遥自在。
沈舒宁果然和他们二人渐渐熟络起来聊着互相去过的天地一角与彼此期盼的悠然生活。
“来天岗岚必须要登天岗山呀!那处欣赏到的景色可是是整个天岗岚呢!梦幻之举!”流光眉眼含笑的提议道。
“许久没登山了,正好可以休闲放松一下。”易雨卿回应说。
流光似是注意到了什么,转头向林亦忻说:“玉兰姑娘很少说话呢,是没有你感兴趣的事情吗?”
林亦忻摇头:“怎会,大家说的我都很赞成。”
易雨卿告诉她此次出游,是不需要再注意身份和分寸的,沈舒宁和路言生也都不在乎这些礼节。
易雨卿明白,林亦忻的身份即便是个丫鬟,也在尽职尽责的做好这段时间里丫鬟该做的事,多少都会收到些限制。
为了防止林亦忻的言行举止不方便,易雨卿给她安排了一个普通女子的身份,虽然也只有唤晨和流光不知道林亦忻的真实身份。不过,沈舒宁和路言生可一点不在意。
次日一早,几人便轻装出房门汇合。
晨曦微亮,清风阵阵,檐上鸟雀呼晴来。
几人徒步来到天岗山脚下,抬起头,一眼看不到尽头的山崖和蜿蜒曲折的山路都足以令人生畏。
“走吧走吧!”沈舒宁兴奋说道。
于是几人就踏上登山的路,松软的泥土青草在脚下发出“嚓嚓”的声音,耳边是呼啸而过的风,周围是翠绿的树荫。
沈舒宁笑眯眯的看着易雨卿:“希望不会累着你,若璃。”
易雨卿只是回笑看她,其实比起劳累,她怕的是……低头一看,一只黑色的大虫子正趴在她的衣裙上,易雨卿应激的喊出一句“哎呀!”
易雨卿只能愣在原地,从小到大她最怕虫了,小虫子还好,但体型大、长相奇丑毛毛又多的虫子,它们看起来就很让人恶心讨厌,而且还不敢用自己的手拍掉它。
易雨卿抖了两下腿,那只大虫子反倒越往上爬。沈舒宁快步走过去用手把它拍掉,因为实在太大,拍了三四下才把它“唰”的一声打到地上。
听到它与草地相触发出一声细微的碰撞声,易雨卿心里一阵鸡皮疙瘩。
“若璃!”林亦忻出声唤她。
“没事,继续赶路,不然要耽误大家的时间。”
虽然怕虫,但是不是每一种大虫子都喜欢趴在她身上吧?易雨卿顾自安慰着自己。而且林亦忻离自己更近了一些,估计是为了方便帮她驱虫。
一路上,蝉鸣不止,鸟鸣不断,像是一场永不停歇的音乐会,奏唱着永无止境。
“你们二人如今是有何打算?”林亦忻转头问流光。
流光看着眼前的茂密树林在阳光之下熠熠生辉:“我们来天岗岚是来探望我的父亲,顺便再来游历一遍此处。”
易雨卿单手紧握肩上包袱的带子:“你父亲住在天岗岚?”
流光只是浅笑:“我爹一心为朝廷,其诚然之心天地可鉴,然而却难逃被奸人诬陷,一贬再贬,贬至宁州。后来我爹的好友劝说他来天岗岚,一向烦恼路途遥远的他居然驾车久行,来到这,整日游山玩水,好不自在。”
沈舒宁眼睛里好似闪着点点星光,感叹着:“羡慕啊!”
路言生又在旁边打趣着沈舒宁:“请给舒宁一把锄头,她能还你一片园子。”
唤晨也融入了他们之中:“这种生活还是很苦的,吃穿总是不足的,受饿挨冻。”
唤晨和流光都知道沈舒宁和易雨卿是官家小姐,而林亦忻,则是易雨卿同他们说的普通百姓女孩。所以对于方才路言生的那番话,他们多少有些不确信的。一个小姐从小养尊处优在京城,却向往在园子里锄地。
沈舒宁弯起嘴角:“以前沈府还未发展壮大起来的时候,父亲忙着与各大使臣结交,母亲忙着管理内府的事情。所以我从小就跟着祖父母在山村长大,锄地种田、下河摸鱼,我都干过。”
唤晨和流光着实有些惊讶,沈舒宁摊开手掌给他们瞧瞧,那是一双白玉柔荑,温如羊脂的手,简直不敢想象她曾经干过农活。
流光只是感叹小姐的生活实在精致。
“还好啦,以前在乡下,祖父母也很少让我干活,我多数时候是跟玩伴一起涉江踩水。”
行至半山腰处,听闻水声潺潺,声声怡人。
“歇一会吧。”林亦忻提议。
众人便坐在溪水旁的青石上,溪水中的石块错落无序,涓涓溪水不断向前奔去。头顶之上是绿荫蔽日,虫鸟鸣杂。
易雨卿拿出包袱里的几个果子,在溪水下面洗了一会,一个一个的给到大家手上。
林亦忻站在大块的石头上,抬眼望着这片青葱翠绿,聆听这段喧嚣热闹。远处,又是连绵不绝的小山峰,果真是山水画走进了现实。
易雨卿走过去拍拍她,给了她一个果子,还对着林亦忻说:“这地方适合给你拍照。”
林亦忻转头看她,说道:“有机会看看你的拍照技术到底好不好,免得唬我。”
易雨卿用手肘碰她:“怎么会呢。而且如果你实在不满意,也不一定是我的问题啊,可能是你不上镜,本人长得比照片好看!”
沈舒宁看着她们嬉笑打闹,红唇也微微扬起。突然感到眼前一阵水花飘向自己,沈舒宁忙抬起袖子遮挡,待手臂微微放下又是一阵水花袭来。沈舒宁狼狈躲窜,刚刚放下手臂之时她看到了是流光在向她泼水!
“好你个流光!别把我衣服泼湿了!”话虽如此说,但沈舒宁还是跑过去也泼水洒向流光。
路言生顾自摇摇头,身旁的唤晨朝着流光大喊:“流光,我也要玩!”
路言生一掌拍在他肩上:“俩女孩子家在玩,你凑什么热闹?”
唤晨抬手摸摸脑袋,心想着平常和流光一起玩的时候都不用顾忌这么多。
一阵击水声响起,溪水不断泛起阵阵涟漪。
路言生和唤晨扭头一看,原来沈舒宁和流光居然在拿石子击水比谁更远。
沈舒宁好像赢了,兴奋的跳起来,转头对着路言生扬起一个笑脸,喊道:“过来这里玩!”
林亦忻和易雨卿听见这边的吵闹,也都走过来,看见衣裙和头发微湿的沈舒宁和流光二人,面上也残留着水珠,手上则是紧握着一块块小石子。
“来比比看谁丢得更远!”沈舒宁朝着他们说道:“最远的人先启程哦!”
路言生歪着头含笑看她:“你确定?”
沈舒宁懒得看他:“你别以为你扔的一定比我远。”紧接着右手从左手中的一堆石子中挑选了一个用尽力气扔向更前方的溪流中。
阵阵涟漪扩散开来,一圈一圈荡漾着。
“哇,你丢得好远啊!”易雨卿看着那颗石子飞出的距离,着实是惊讶。
沈舒宁灿然一笑:“你快来试试呀!”
这下来的几位女生也都分别试了一会,结果是林亦忻扔得最远,惊起一池水花飞溅。
沈舒宁也惊呆了:“哇,你才是真的厉害!待会你先走哦!”
而方才夸赞沈舒宁的易雨卿丢得也比她远一些。
路言生在溪水旁招招手吸引她们的注意力:“到我了到我了快看!”
沈舒宁双手环抱胸前看着他的动作,路言生只是从脚底下的一些石子中随便拿起一块,站起身,扔向前方。
这次的距离直接排在了第一,路言生只是笑笑的看着沈舒宁:“那我可以第一个走了吧?”
沈舒宁偏头没说话,继续看唤晨扔石子,他扔的距离排在了第三位。
按这个距离排名,流光是扔得最近的,然后到沈舒宁。
“沈姑娘,刚刚不是说不会比我丢得近吗?”路言生走过来凑着脑袋靠近沈舒宁,嬉皮笑脸。
沈舒宁脸红了红,“谁知道你有这么大的牛劲……而且,而且我刚刚都没有认真丢,这次就让你了……”
路言生转身向前方的路走去:“遵守约定,我第一个走咯!”
林亦忻看了看易雨卿,得到了一个点头微笑,应该没有大虫子再去找她吧。这样想着,林亦忻跟在了路言生的后面走路。
流光丢的距离没比沈舒宁少多少,只是出乎沈舒宁意料的是,大家先前一副很惊讶很赞叹的表情让她信心爆棚之时,除了流光每个人扔的距离都比她远,让她受挫不少,但并未多在意。
“嘿嘿流光,我陪着你,而且我前头还有若璃呢!”沈舒宁等易雨卿先走一步之后跟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