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情令之呈情令 第10章 月下

许是喝醉了的人对时间并不像平常一样敏感，阿愫只是一边喝茶压下胃里那股翻江倒海的感觉，一边感觉时间过得好快，她才刚刚喝完第二杯茶，宴席居然已到曲终人散时，宾客们渐渐离去，却还有一些三两成群结在一块儿，想来又是在商讨着什么。阿愫虽然不常出席这种宴会，可也明白，以她父亲的身份，是少不了在这种时候被那些想要巴结讨好金光善的人拉住寒暄的，一时半会儿肯定脱不开身。她也习惯了这种情况，正要起身打算去找宁冰心，却有不速之客到来——

“秦小姐这是要去哪儿？”那位范小姐仪态袅袅，脚步悄悄，像是一朵云一样地飘到了阿愫身前，挡住了她的去路。

那杯酒的后劲实在有点超出阿愫意料，以致她的脑壳现在还是晕乎乎的，也实在想不出这位小姐到底想干什么，索性实话实说了：“范小姐有何贵干？”

“秦小姐果然如传闻中一样的……直爽。”范小姐笑了笑，“秦小姐看来是有些不舒服，不如我陪你出去吹吹风如何？”

她话虽是在询问，手却是直接搀上了阿愫的身，丝毫也不给拒绝的机会。不过阿愫的脑袋像是快要爆炸一样的难受，也不想理这人葫芦里卖的什么药，懒懒一点头：“嗯……有劳范小姐了。”

她一边被搀扶着一边又摇摇头，看来是相当难受了。碧草心领神会，跟在那范小姐的侍女身后，脚步稍稍一错，转身就往另一个方向跑去。

划过夜空的风带着黑暗的三分凉意，皓月正当空，树影正摇曳，莫名给这沉闷的夜晚带来几丝暧昧。

阿愫醉意朦胧，已是半靠在那位范小姐身上，脚步慢慢。范小姐竟然也出奇地有耐心，扶着她一下一下慢慢地走，一时谁也没有说话。

“范小姐，你究竟想做什么？”借着清风凉爽，阿愫勉力睁了睁眸，发觉眼前景物有奇怪的似曾相识感，不由出声询问。

范小姐一笑，脚步停下，将她放在石凳上，但没有正面回答她的问题，只是有意无意地瞟了一眼四周，又瞟了一眼醉得懵懵的阿愫，走近一步，手指轻挑她下颌，“秦小姐的样貌，倒与这满园的金星雪浪很是相配。”

她一边说着，身后的牡丹丛里传出一声异响，在寂寥的夜色里显得尤为突出，像是有什么人正朝这里走来。她极轻微地笑了一下，“很快，秦小姐就是这金家的其中一朵牡丹了。”她拂袖，带着自己的侍女转身而去。

阿愫脑中昏昏沉沉，连什么时候范小姐走了都不知道，更别说能听清楚她走之前说的话了。夜色正浓，远处的热闹仿佛像在天边一样的遥远，寂静正好，触眼可及一大片金星雪浪，闭上眼睛似乎还能听得到有人在说话……

“阿愫？”有一个人的声音在耳畔渐渐清晰，“阿愫！”

“夫君……？”阿愫的行为完全是由潜意识决定，所以她只是按照自己的心意扑到那个想要扶起她的人的怀里，还用脸颊蹭了蹭他的胸膛，半是撒娇半是委屈道：“你怎么现在才来找我……”

金光瑶还没有听清阿愫的前一句呢喃，突然就温香软玉抱了个满怀，他还有点回不过神，接着又听到她的自言自语，脸上的惊讶还没浮现出来，忽然就看到她明显依赖着他的样子，脸颊上还晕着几分不正常的薄红，刚刚才起的一些念想顿时被他统统抛到九霄云外，“阿愫，你怎么了？”

他此刻也完全是下意识的行为，先前的什么“秦姑娘”“秦小姐”此刻全部化为一句“阿愫”，轻轻巧巧，似是眉间朱砂痣。

直到真切抱着阿愫，金光瑶才发觉她的身上似乎不大对劲，两颊粉若桃花不说，周遭的气味也很奇怪。他眉峰一动，这气味与女眷所饮用的酒并不相同，这……这似乎是天子笑的味道！

阿愫怎么会喝天子笑？！

天子笑这种烈酒最受那些不羁少年郎欢迎，可一般也不会拿去给女子饮用，这酒后劲太大，一般人是受不了的，更别说阿愫了，可她怎么会……

金光瑶眸心又是一冷，莫非她刚刚一直在喝天子笑吗？难怪那茶明明苦得要命，她却还不停地给自己灌……

眼下情况容不得他多想，金光瑶习惯性地就想抱着她出去找大夫，只刚刚踏出一步，才发觉以他这时身份，做这种事情实在不妥。他的眉又立时纠结了起来，若是把阿愫自己一个人放在这里，他才最不放心……

他沉吟了一会，抬手结印，一个结界已布置到上空，若有人此时正好从附近经过，可以看到这里现在是空空如也，别说人影，鬼影也没有半个。

金光瑶又把阿愫重新放回石凳上，对她温柔一笑，道：“阿愫，你在这里等我一下，我现在就去找你的朋友，你再忍一忍，不要乱跑。”

他抚了抚阿愫的发，转身就要离开，忽然感到身体一滞，回头去看，正是一只手揪住了他的衣摆。

这只手的主人自然是神志不清的阿愫，她只是没有多想地拉住了金光瑶的衣服，不想让他离开：“夫君……你是不是不……不喜欢阿愫……”

此情此景，何等似曾相识。同样的月，同样的夜，她也是喝醉了，一边哽咽着一边问他，“夫君……你是不是不喜欢我了…如果不喜欢，又为什么要……”

明明婚前还是言笑晏晏的人，怎么成了婚，就变得冷落了呢？

她的哭，她的苦，像是烙铁烙在他心上，炽热一寸一寸，逼得他不得不承认他已经动心的事实。

心旌动摇，不过如此。

金光瑶呼吸一顿，转过身蹲下与阿愫对视，眸里是溢满的紧张与难以置信，“秦姑娘……你…方才，唤我什么？”

“夫君……”她双眼如含泽般水润，瞳孔倒映出面前人的影子，只觉得他很好看。

金光瑶抓住了她的手：“秦姑娘，你看清楚，我是谁？”

阿愫微微一笑，越来越靠近他：“你是……是仙门百家的仙督大人，是兰陵金氏的家主，是三尊之一的敛芳尊，更是……是我秦愫的夫君，”她一边说着，一边在他眉心处落下一吻，“金光瑶……”

那吻落下的位置，与启智朱砂的位置，分毫不差。

一吻即落，马上分离，明明是极轻极软的触碰，金光瑶却感觉眉心那一点越来越烫，心跳的速度也越来越快。

“阿愫……”

是你吗？

未及他说些什么，阿愫便软软地倒在他怀里，“阿瑶……这酒，不如你的好喝……”说完最后一个字，她像是终于支撑不住似的昏睡过去了。

金光瑶下意识地抱稳了她，感受着她在自己怀里呼吸平稳，一起一伏之间，皆是真实记忆。他一边想着，一边忍不住轻轻笑出声来。

已往不可谏，来者犹可追。

“这是自然，”只听他自言自语道，“那是我只为你而制的酒……”

月光皎皎，满园牡丹静静盛放，褪去了白日的富丽堂皇，添了几丝幽意。

今夜月色很美，你也很美。

他忽然想起阿愫之前问他这酒叫什么名字，他笑说未取，让阿愫命名，阿愫一时未想出好的便先搁置了，之后他们又因许多事忙碌而渐渐忘了这件事，因而这酒时常被金家的下人调侃为“爱之酒”，但未曾拥有真正的名字。

金光瑶看了看天色，再看了看怀里的阿愫，片刻之间已有了主意。

“不如唤作，”他道，“月下美人。”

如你一般。

这一章才真正掉马，掉马这么严肃的事情，怎么能没有糖呢？

上半卷到此结束，下半卷开始走剧情啦，这也许可能大概不仅仅是一篇瑶愫文，用全员向来描述可能更合适一些。

话说如果我加更，你们能多给我一点评论吗？（笑）单机真的好无聊呀(?-ω-`)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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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月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