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清川受难记 第7章 妖丹

陈清川如愿赶回到小院，轻轻一挥手解除所有禁制，连和徒弟招呼都来不及打，摸着胸口的妖丹就进了屋子。

楚梦寒紧跟其后，下一刻被小徒弟扯住衣袖：“不能进去。”

他只能装傻道：“哦哦。”有点不甘的看向紧闭门窗的屋子，他还想观摩一下怎么给人类换上妖丹呢……

楚梦寒坐在院中的石凳上，看着小徒弟拿着师父时常用来教育他的竹枝比划着。经常被打，不对这东西抵抗么？他撑着下巴一手摆弄着扇子，百无聊赖看着小徒弟，这小孩感受到他的目光，也频频看向他，似乎有话想说。

楚梦寒笑着对着小孩勾勾手指，叫他过来，忽然一阵风吹过，屋檐下照明的灯笼被吹得七扭八歪，灯罩忽地燃烧起来，他立刻挥手将灯笼打落在地，阻止火势的蔓延。

他站起身走到小徒弟身边查看异状，此刻背后的屋内一阵金光乍现宛若白昼，接着一道罡风席卷整个小院，就再也没了动静。

“什……什么情况……”这一下子吓到了小徒弟，忍不住抓着楚梦寒的衣袖，看着头顶上慢慢聚集起的雷雨云，彻底遮住月光。

楚梦寒安抚拍拍小徒弟的肩膀，搀着这人守着房门坐在屋檐下。他则拿着扇子展开挡于身前，缓缓踱步靠近院门。砰的一声院门从外被打开，将楚梦寒撞飞了出去，挡在胸前的铁扇似乎被什么东西击中，是一张红色的小纸人。

纸人紧紧扒在扇面上，显露出五官，尖笑着：“找到你们啦，你叫什么名字？”

楚梦寒脑海里几乎是立刻回忆起纠缠他的那个异瞳青年。他被耍了？想到这里，楚梦寒对着纸人露出笑容来：“我姓楚，小鬼，欢迎来找我玩啊。”随即纸人一声凄厉惨叫在楚梦寒的扇子上化作灰烬消失。

他从院中望向门外，只有一望无际的竹林，没有什么异样，他闭上眼睛，扩大感知的范围甚至没有嗅到一丝陌生的气息。

难缠，难办，又招惹到不该招惹的人了。楚梦寒缓缓叹息，再三确认无异样才将院门合上，转身就看到被吓到埋头的小徒弟。

“怕什么？你还是修仙之人吗？”他上前去揪住小徒弟的后衣领将人提起来，“一阵小风就将你吓成这样。”

“你不懂，你不懂！”小徒弟越说声音越小

楚梦寒笑着松开小徒弟，小孩踉跄跑了几步，又跟在他身边。

不知又过了多久，乌云退去，在二人期待的眼神中紧闭多时房门被推开，陈清川脸色惨白，拍拍自己的额头，身形不稳声音虚弱：“阮政，你去给小盏煎药。”

这妖丹算是换好了么，不知换上之后的人将会如何？楚梦寒好奇，歪头看着陈清川的背后，白发少女钻过陈清川的胳膊，搀扶着。仔细看发间还插着一支极耀眼的发簪。

“兄长！是头风病又犯了么……”少女轻声说道，“先去休息吧。”

陈清川摇摇头，伸手指了指楚梦寒：“我有话要和他说”

“有什么话现在都没有兄长休息重要。”

这妖丹融合的竟然这样好，少女面色红润没有半分枯槁病容，久病不愈看起来干枯的手臂也看起来更加有力——不知耗费了多少功力？真是厉害，妙手回春。

若是此法能给他的娘亲用就好了……楚梦寒有些惆怅。

陈清川头痛难忍，几乎就要站不稳，楚梦寒上前架着这人的另一边胳膊，和妹妹一块将人扶进屋中。少女将兄长按在床上，盖上被子，又掏出一个小瓶子倒出几粒丹药喂给陈清川，这人吃了药之后就浑浑噩噩睡去了。

待到第二日早晨陈清川的头风病就已痊愈，甚至比平常早醒一个时辰。

他还未洗漱，头发乱糟糟一团，着急地推醒楚梦寒，不等人清醒就问道：“昨晚有人来过小院，是不是？”

楚梦寒闻言立刻清醒过来：“非人，是一个红色纸人。”

“红色纸人？”陈清川皱眉思索着，“还有呢？”

“似乎是传音用的，说什么‘找到你们’了就自行消失了。”

陈清川站起身来，捋捋自己的头发，一边梳理一边说道：“找到我了？真是恭喜他。”

说完这句话他便离去，楚梦寒穿好衣服出去时，不知这人又去了何处，直到到了小徒弟练功之时他才回来。纠正小徒弟的动作之时，楚梦寒才发现这人手上裹着纱布，渗出鲜血。

是去加固防护的阵法了还是去布置陷阱了？这是要主动出击么？楚梦寒心中隐隐期待。

可惜的是，一连几日，陈清川还是守在这个小院里，唯有送信的鸟儿不停的进出小院。那人终日愁眉不展，翻看着书信，没有要出门的迹象。

“兄长，又有来信了。”妹妹拿着信匆匆走到陈清川面前，却没有急于递给他，看着那准备接信的大手，她只是摊开手掌，竟然是一只红色的纸人。

陈清川愣了一下，拉过妹妹的手，面无表情拿过那只红色纸人握在掌心中，语气淡然：“多谢。”他的掌心微微发烫，红纸人挣扎着。

少女看着兄长的样子，轻轻拉住兄长握紧的手，“兄长很担心外面的情况。”

她说的语气没有疑问，只是在陈述一个事实，没有人比她更了解兄长的心思：“那就去看看吧……兄长，我现在能够保护自己的。你这次带回来的妖丹，很适合我。”

陈清川眼神中满是怜爱，他抚摸着妹妹的脸颊，露出一个如释重负的笑容：“谢谢你，小盏。”

“阮政，你陪着小盏。玉郎，你跟我来。”楚梦寒便跟着陈清川来到院外的竹林之中，陈清川拿出那只纸人，纸人在他的干涉下没有自行销毁，上面还残留着法力的痕迹。

“和你那晚见到的一样么？”

“一模一样。”

“那便好办了。”陈清川对着纸人吹一口气，纸人飞到空中燃烧变成一只蝴蝶，他对着蝴蝶下令，“带我们找到你的主人。”

闪着火光的蝴蝶一路飞翔，没有任何停顿，将陈楚二人带到一座城前。城门上写着“青玉皇城”四个字——皇城又叫青玉皇城。人类在这座城第一次打败了妖族，就在这里宣布了建立一个国家，名叫青玉国，说是名字来源于那位青玉神君。

但是蝴蝶却停留在城门前迟疑，又没有飞往其他地方。

“那人隐去自己的气息了。”陈清川皱眉，“我们进城找他。”说完，将犹豫不决的蝴蝶收入袖袋中。

陈清川和楚梦寒站在城门前便感受到一股浓浓的鬼族气息，但是此处似乎有什么喜事发生，到处挂着彩带灯笼，人人脸上都喜气洋洋，城门处还有士兵把守，盘查时将路人的包裹都翻了个底朝天，腰带都得松开细细盘查。

好在陈清川与守城门的将领相识，这才免于一场被扒衣服的风险。

他们还从这位将领口中得知，原来人与妖族的最后一场交战中，那妖族族长不知为何暴毙，人族得到此消息军心大振，一鼓作气彻底将妖族赶回到琼山的东边，他们还缴获了神器明灯。

明日开始便要举办为期十日的盛典，庆祝这次完全的胜利，届时还会请出明灯实现大家的愿望。

将领笑得开心，说这回，妖族可就再也没有翻身之日，不能跟人类抢领地了。

“刚打完仗就要举办盛典？”据楚梦寒所知，这人族和妖族斗争了几十年，此时还有余力，岂不是会劳民伤财？

“对啊，有明灯在，这盛典可要办的大些！”穿着铠甲的将领爽朗大笑着。

陈清川也附和笑笑，说道：“明灯？那可真是不错。此次前来还有要事，周兄我们来日再聚。”

二人进入城中，先寻着最浓的鬼族气息，到了城里最热闹的勾栏瓦舍。

正值休沐，这里的人比平常多了很多，走几步不注意就要撞上别人。打牌斗鸡激动的喊叫还有做生意吆喝的声混着勾栏戏台悠扬婉转的戏曲唱腔，繁华热闹的声音欢快地跑遍每一个角落。

楚梦寒一向喜欢这种地方——不为别的，这里欢快热闹的假象削弱了人们的意志力，只要他坐在廊檐下，勾着一只脚随意弹着琵琶，众多听众之中就会有一个特别的倒霉蛋被他吸引上钩，做他增进修为的养料。

现在这种事他可做不得……他略带遗憾看着台子上那弹琴的乐伎，叹息摇头随陈清川离开。

那鬼族行踪不定，但始终在勾栏瓦舍不肯离去。陈清川笑着说这鬼族在白日还是人气这般旺的地方逗留这么长的时间，恐怕实力不容小觑，又是一场恶战。

楚梦寒不语，只是点头赞同。

直到天黑，他们终于在一座茶楼前停下了脚步。茶楼里人少冷清，二人巡视一圈都不见任何怪异之象，只能按捺下来，落座继续等待。

茶楼生意都被隔壁的新来的戏班抢了去，戏班大肆唱着邵氏皇帝丰功伟业和精彩生平之事，正是百姓的最爱。

茶楼这新意不足，只留台上一名乐师抱着琵琶一脸苦相弹着悲凉的乐曲。

楚梦寒看着久违的乐器眼前一亮，但是细听这人还频频弹错音。真是不够尊重台下听众。

“唉……”一声哀怨的叹息从茶楼最边上的座位传来，顿时整个大堂内如冰窖般寒冷，敞开的茶楼大门涌入阵阵强风。鬼族的气息在此刻达到顶峰。

陈楚二人当即警惕看向那处，那是一个在夏天穿着白色毛领冬装的怪人，他似乎感受到二人的目光，转身也同样直视着他们。

“你们是不是也觉得这曲子难听？”

这人面容姣好，雌雄莫辨，只是过分惨白，脖子上的红色缝合线极为显眼，不似活人。

红蝴蝶悄悄从陈清川袖袋飞出，没有朝怪人飞去，只是停在陈清川的指尖。

“那人是鬼界的鬼王。”脑海中的幽魂提醒着楚梦寒，“此鬼以性情平淡温和出名，最好诗词乐曲。”

“难听？技巧生涩，感情却很饱满，还是有可取之处。”楚梦寒笑着接话。

这个特别的倒霉蛋会上钩吗？不上的话，他可就要变成倒霉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