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清川受难记 第21章 风雨

司主府府邸青瓦红墙，朱红的大门外立着两座威严镇宅的石狮，门头挂着皇上亲手题字的牌匾，十分神气。进到府内，环境清幽，有竹有花有水更有假山，家具仆人一应俱全，只需人到即可。

周边皆是权贵人家，东边吏部尚书李大人，西边刑部尚书王大人，北边是丞相府，南边是将军府……帮这些权贵看宅驱鬼捉家中装神弄鬼的内奸也成了这个新上任的奇锋司主要做的事情。

出门只需要走个几百步，就能到目的地。怪不得要给他们这么好地段的宅子。

刚上任的前五天，先是安排的巡逻任务，外派探查的任务，和皇上安排几处边城的布防，中间还夹杂着其他大人十万火急的请求……属实忙碌。

这一日，终于决定好布防问题后，楚梦寒和陈清川便一齐追查着一件悬案——某位大人的夫人女儿被人当街刺死后，传说化作厉鬼每夜在这位大人的房中闹事，搞得全府上下鸡飞狗跳，这位大人也身体状况每日愈下，无法上朝。

这本来不是他们应该做的事情，但是跟“鬼”扯上关系，他们就不得不去了。

加之，楚梦寒与那明灯犯冲，深受其影响，接近就浑身不舒服，他就必然把看守明灯的事情往后延期，先管一管这案子。

今日便是要结案的日子，他和陈清川已然摸清楚了案子的来龙去脉。确实有鬼，但是这鬼却是受人指使作乱，更不是这位大人的妻女，只要带着已经被捕获的鬼找出它的主人就好。

“清川兄，那人就在这一片。”楚梦寒轻声说道，眼睛盯着街上来的行人，眼神不由自主的看向街头的女子眉心。

街上的女子十有**都画着火纹花钿，这显然是一种新的潮流。不少女子察觉到楚梦寒，还摸摸自己的额头，确定花钿还在，才羞涩冲他笑，更有大胆的将香囊扔进楚梦寒怀中……

楚梦寒心中新奇道：往日都对魔族和魔族有关的事情喊打喊杀，没想到在这里居然这般受欢迎，让他有些受宠若惊了。他不由自主摸摸自己的眉心。

大胆的女子甚至是男子越来越多，这让他们不得不换一个更加隐蔽的地方继续观察。

还没等他们站稳脚跟，腰间装着鬼魂的袋子发着烫，微微躁动着。他立刻警惕起来眼睛扫过街上的每一个人，无意中有一个男子和他对视，他还没有做出什么反应，此人就从人群中蹿了出去，钻进无人的巷子里。

待他和陈清川追到巷子中去，那人已经跑得无影无踪。

楚梦寒嘴角上扬，解下腰间的袋子递给陈清川。

袋子到了陈清川的手中安静无比，似乎还瑟瑟发抖着，手中光芒闪过，陈清川就将袋子丢在阴暗处，袋子中流出一滩黑水，缓缓凝固成一个小孩的模样，脚上扯着长长的黑线，看了他们二人一眼便飞快的爬向前方。

“好孩子，快点找你的‘妈妈’去吧。”楚梦寒轻声说道。

天上又开始飘雪，他伸出手去接，雪花意外的没有融化，他呼出一口白气雪花才变成水滴。

在陈清川手中的黑线绷直，悬停在空中剧烈的颤抖，像是钓上了大鱼的鱼线，他捏紧黑线细细感知着其中法力涌动，说道：“找到了。”

他们赶过去时，黑线将一个男人缠得严严实实，勒进皮肉之中，小鬼露出满嘴獠牙伸出长舌在舔舐这人的面颊，还焦急的想要钻进男人的怀中。

看到陈清川楚梦寒二人就破口大骂：“一群朝廷的走狗！为权为财的狗东西！我呸！有本事放开我，我和你们单挑！”

“单挑？”

随即巷子中传出一阵笑声，格外刺耳，骂声短暂停顿后更加大声更加激烈，骂声嘶哑气势却不减分毫。

不过一切都要这场新年的雪掩埋起来了。

将罪犯压入大牢，又去探望并治好了那位大人，直到傍晚才回到司主府。

肩上的雪还没来得及抖落干净，管家就上前来低声同楚梦寒说道：“大人，魏丞相来了。”

“魏丞相？他来做什么？找陈司丞？”

“不，魏丞相说是专门来找您的。”

闻言，楚梦寒与陈清川对视了一眼——他现在算是明白陈清川为何执意要当这金榜第二了。

平日里司主被皇上使唤来使唤去，处理各种所谓奇事，常人所不能解决之事。等忙完皇上这茬，又要去见这个大人那个大人……完全脱不开身来。司丞倒是清闲些，帮着司主打下手。

原本他们参加这个问道大会是要做什么来着？好像是劝谏皇上更改更加温和的妖族归附政策吧？

推荐他们去问道大会的周净堂也没有露面，行踪成谜……

真是事不由人，身不由己。

楚梦寒推开书房的门，笑着对房中稳坐在桌上喝热茶的魏丞相说道：“下官见过魏大人，久等了，不知道魏大人有什么事。”

这人不起身也不搭理他，只是表情冷淡，眼珠缓缓转动到楚梦寒的脸上，又转向桌前的空椅，示意楚梦寒落座。

傲慢至极的姿态。楚梦寒不恼也没有露怯，只是笑意更深，不废话直接坐下。

刚坐到椅子上就听到魏丞相开始发话：“楚大人，近日来在城中巡逻可是发现了什么异常？”

此话一出，楚梦寒立刻回忆起街上女子眉心的火纹花钿，这算是异常么？楚梦寒心中猜到了魏丞相此行目的，面色不改，笑容温柔的给自己倒了杯热茶，他不急着回答，先是吹吹茶汤，才说道：“托陛下的福，皇城安泰，下官未曾发现异任何异常”

“是么？楚大人年轻，还需多向净堂将军请教请教，才能胜任巡逻任务啊。”魏丞相重重放下手中茶杯，嘴角勾起笑容，岁月的痕迹在他松垮的脸上显出近乎扭曲的弧度，“若是光天化日之下都看不清异常，那皇城交在你们手中可就真是危险了。”

“属实惭愧。”楚梦寒笑着丢下四个字没有后话。

见人没有任何反抗后话，魏丞相向后仰着身体，调整自己的坐姿，继续说道：“司主年轻，爱美之心可以理解。敷粉画花钿着实添了不少姿色……惹来民间不少人家追捧模仿。只是这一朝入了朝堂，那便要一心为皇上，一心为民……万万不可做这，煽动百姓的异端。”

楚梦寒眉毛上调，语气轻佻重复道：“异端？此乃天生之相，母亲授之，怎能称之为异端？魏丞相此话甚是不妥。”

话音落下，魏丞相对楚梦寒的态度十分不满，忍不住手掌拍了一下书桌，震得桌上茶壶叮当作响，一时间书房气氛剑拔弩张。

“笃笃笃”几声敲门声打断了魏丞相继续施压，充满戾气不悦的眼神看向不识趣的来人，发现是陈清川后，面色居然缓和许多。

“原来是陈大人，可是有什么要事？”魏丞相眉眼舒缓，语气也不再咄咄逼人，看向陈清川的眼神中充满着温和欣赏。

楚梦寒带着探究的眼神看向陈清川，这人手里端了盘糕点，似乎是刚烤出来的，香气扑鼻，只是来送盘糕点这么简单？

“没什么要紧事……只是府内下人说魏丞相还有司主还没有用过晚膳。天冷不吃点东西对身体不好。所以下官特地做了些糕点。”陈清川说着，将糕点放在桌上，向魏丞相那边推推，在旁边坐下，用眼神示意楚梦寒不要动那盘糕点。

魏丞相满意点点头，说了句有心了，就捏起一块糕点吃了起来。

“魏大人年老，在朝中鞠躬尽瘁呕心沥血多年，容不得新生……专程到下官府上指教，倒也是可以理解。”楚梦寒轻笑道，“只是是否为异端，为不忠，为不尊？还是需要圣上裁夺呢……”

这一番话戳中痛点，魏丞相眉毛竖起，却发现糕点噎在喉口咽不下去，一旁的陈清川端上茶水抱歉道：“哎呀，是下官疏忽，忘了告诉大人……这是用糯米做的，需要慢点吃……”

“司丞怎么这般粗心大义……”楚梦寒语气中没有半分责怪。

魏丞相再度拍桌，双目怒瞪，手指用力指着二人，一言不发甩袖离去。

待咯吱咯吱的踩雪声远去，楚梦寒才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说道：“清川兄，你这招真是高明……若是当初你来做司主，就不会得罪丞相了吧。”

“说什么玩笑话。这个魏丞相是支持妖族归附政策的主力，我早就看他不顺眼了。”陈清川直言不讳，拿起糕点咬了一小口，“他今日算是撞在刀口上了。”

楚梦寒笑得眉眼都弯成一个弧度：“这刀口可真好吃，美味到说不出话。”

-

这魏丞相走后，隔天就参了楚梦寒玩忽职守，没有尽职尽责看护明灯……

想过这老家伙说他持才傲物目中无人难当大任什么的，属实没有想过会参这种事情。不过也不是什么大事，就是把原本要做的事情提前了几日而已。

他再次接触明灯，那种熟悉的痛感又出现，却没有第一次那般严重，反而是另一种感觉——似乎有一只大手捏在他的后颈，要将他狠狠按下去，要他跪在地上俯首。这让他想起来他的父亲，那个人不会像娘亲一样亲和温柔的给予拥抱，只是会像压着他的头颅，给他冠上莫须有欺负弟弟的罪名，要他在娘亲的面前承认他从来没有做过的事情，说他是坏孩子，自己做错了事情。

他才没有错，他不喜楚寒云但是绝对不会欺负他！楚梦寒咬紧牙关与这股力量对抗着，意识不受控制昏沉起来，做事巡逻都有些心不在焉，力不从心，注意力无法集中。走神的时候稍有不注意就会靠在陈清川的身上……这人身上像是火炉一样吸引他，倒下便不想起来了。

这样的温暖总是让他好像回到小时候靠在娘亲身上腿上撒娇。

同时老家伙参他的次数越来越多，明显带着私人恩怨，属实荒谬。

真是窝火。楚梦寒皱眉看着那豆大的火苗，要不是说能复活娘亲，他倒不必这样忍辱负重。

明灯的火苗跳着爆出灯花，噗通一声楚梦寒终于被那股力量压倒昏了过去。

昏过去之前，楚梦寒似乎看到和灯火又发出七彩的光芒，光芒中走出一位面容模糊的少女。

他极其失望，怎么不是娘亲……不过他做了一个很美好的梦，梦里是娘亲和他，还有楚寒云这个讨厌的家伙。

梦里三个人，他们一起在山谷花海中的木屋里住着，没有人魔之争，没有仇恨，没有死亡……直到一个光头闯入了梦中，天地间便只剩了血色，他想要冲上去却被一只粗糙的大手拉住。

尖锐难听的哨声打断了他的梦，楚梦寒惊醒挣扎着坐起：“什么时候了？”

陈清川坐在一旁，手里拿着一片叶子，眼神中充满担忧的看着他：“你睡了有两日了。”

楚梦寒抚着额头没有再说话，只听陈清川说道：“你是不是排斥明灯的力量？”

他没有正面回答：“你在吹叶子？我在梦里全都听到了，这才醒过来的。”

陈清川挪开视线，悄悄将手中叶子藏起：“是应执送你回来的，他还留了纸条给你。”

“上面写的什么？”

“……”陈清川无奈的看着他。

楚梦寒疑惑接过来看着龙飞凤舞的字，下意识对陈清川说道：“抱歉。”

纸条上写着：已成功收服，魔纹已显。他将纸条揉在手心说道：“他说，谢谢师父的救命之恩，他绝对不会再修鬼道了。”

陈清川闻言愣了一下，随即露出一个欣慰的笑容，深吸一口气叹息，随即又说到：“宫中来了急报，之前派去东城支援的银榜几位在裂谷里失踪了，连挣扎的痕迹都没有。皇上要我们亲自过去看看。”

“什么情况？妖族再次宣战了么？以银榜那几位的实力对上妖族不至于无法全身而退，怎么会失踪？”楚梦寒疑惑。

陈清川严肃说道：“不是妖族，是裂谷有异。”

最近状态不佳……写的有点吃力orz

下一章剧情比较复杂，不想断开打乱节奏，所以会写完一整个剧情再放出来[可怜]就不能在周一更新了，大概会在周五或者下周六的是时候更新！[捂脸偷看][玫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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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风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