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清川受难记 第19章 会间小憩

不对劲。难道是老毛病又犯了？楚梦寒感觉手脚发软，一阵阵心悸。

按理来说楚梦寒的对手功力绝对在自己之下，但是这场比赛打得却意外艰难，原本一盏茶的时间就可以解决的，却生生拖了一炷香。

楚梦寒弯腰躲过对手横扫过来的拳，扇子向上轻挑过对手胸口，他顺势一脚蹬在这人胸口，拉开了距离，这一脚差点让他自己腿软跪下。

二人都没有再次贸然进攻，保持着防御的姿势，缓缓踱步，等着对方出下一招。

楚梦寒忽然一阵耳鸣，耳边传来陈清川的声音：“他下盘不稳，步伐凌乱，你拉开距离用扇子迷惑他，再找机会贴身攻他下盘。”

他愣了愣，扭头看向陈清川的方向，这人站在人群最外围，闭着眼睛。

他暗暗捏紧扇子，扇骨硌在手心的疼痛感让他找回些力气。挥手间，扇子如同回旋镖一般飞向对手的眼睛，趁此期间他欺身而上，压低自己的重心，一个扫腿成功将对手绊倒在地。扇子回旋落在他的手中。

对手一个鱼跃又重新站起，挥拳再度攻击。只见一块木牌稳稳落在楚梦寒手中，对手的拳头也十分稳健的停在楚梦寒面门几寸距离。

他非常讨厌别人近他的身。楚梦寒几乎能感受到这人身上的热气，肌肤下温热的血液还有藏在身体内的至纯精气……

勾得他心口发痒，喉咙干涩，忍不住咽了口口水，手指不自觉捏紧扇子，指尖发白——别人的贸然靠近，一不留神就引起他渴望精气的本能。

魅魔天生自带魅惑之力，更容易控制他人或者得到他人的信任，修炼的速度也较其他魔更快些。然而他们却需要别人的精气来稳定自身的状态。

这精气的主人，是人是妖还是魔是男是女都可以，被吸了精气的人或者妖，轻者失去几年寿命修为，重者殒命。

算上来到这个世界之前的时间，他恐怕有十年之久都没有再汲取别人的精气——都是为了那个该死的周空，他辛苦克己修炼，就是为了让这人接纳自己。

现在他修为退步，身体出现本能反应出现时，他已然养成了保持距离，打坐冥想的习惯，一时半会估计还改不过来。

真是愚蠢。他不该对自己这么苛刻。他真该学学陈清川，想干什么就干什么，百无禁忌才自在。

“受教了。”这人不急不恼，一边平复自己的气息，一边抱拳说道。

楚梦寒收神，眼神聚焦在木牌上的名字——白……玉？他看着皮肤黝黑发亮却十分有礼恭敬的男子身上，他收起扇子，别在腰间，抱拳拱手：“受教。”

还没等他走出擂台，脑袋里再次响起陈清川的声音：“玉郎真是厉害，晚上我们再去酒楼庆祝一下吧！”

还去？楚梦寒仰着头寻找着陈清川的身影，这人喜欢阳奉阴违妹妹的话？这酒到底……好像确实还可以。

肩膀被人轻轻拍了一下，他转身就看见陈清川站在他的身后：“怎么样？”

“好啊。”楚梦寒笑着答应，不动生色退开两步。

不料此人十分没有边界感的再次靠了过来，还贴近他悄声说：“这回我们悄悄走，我用法术掩盖我们的气息，小盏就找不到我们了。”

“可是……你的头风……”楚梦寒忍不住偏头蹭蹭自己的肩膀。

“别担心，头风从来都不是喝酒犯的。”陈清川挑挑眉毛，“大部分时候是在我虚弱的时候发作。不过近期发作的有些不太规律……总之，和喝酒没有关系。喝酒发作只是小盏安抚我的一种方式罢了。”

自顾自的说完，陈清川干脆拉起楚梦寒的胳膊：“快走快走，一会儿二楼的雅间要没有了。”

—

陈清川格外青睐临江的雅间，只要推开窗户，就能看到江景。

他们落座的时候正值傍晚时分，江面映着粉紫色的余晖，靠近岸边的水面还缀着几歌橙色金色的星光，像是仙人的帔帛朝太阳的方向延伸。

雅间的方桌上已然摆好小菜和酒水，房间内燃着烛火还有熏香，二人对坐。

楚梦寒正要端起酒壶斟酒，却被陈清川挡了一下，酒壶就在落在了陈清川手中。

这人一边倒酒一边说道：“玉郎似乎有些不太对劲？是身体不舒服么？”

陈清川一语中的，楚梦寒垂眼看着桌上的白瓷杯，酒水倒入杯中，与杯壁碰撞却没有激起泡沫，挂在上面的酒滴拧成股慢慢滑落，酒香醇厚，沁人心脾。

楚梦寒端起酒杯，喝了一口才说道：“恩人怎么总是这么细致……许是近日练功出了岔子，今日才会出现这种情况。”

他撑着下巴笑眯眯的盯着陈清川看，伸手就要举起酒杯：“多亏了恩人的提醒，我才赢下这场比赛。我敬恩人一杯。”

“且慢。”陈清川按下楚梦寒的手，“只是练功出了岔子这么简单么？”

目光灼灼，有种问不出真相就誓不罢休的感觉。

楚梦寒将另一只手按在这人的手背上，明明是先动手的人却像是被蝎子蜇了一下，立刻收回了手。楚梦寒收回自己的手，十指交叠放在桌上：“我也说不清……”

话音刚落，外面传来噗通一声，有人大喊着“救命啊，有人落水了！”

原是有人从江上的桥头掉了下去！

陈清川当即扒在窗框上朝外望去，半边身子都要探出去了，想要从这里跳进江中救人。

楚梦寒站在窗前，眯着眼睛只看到那上下扑腾出来的水花，看不清落水之人。挤在桥头的人群中，忽然有一高大男子，翻过围栏一跃入水。

一沉一浮，短暂的没了动静。

忽然，落水二人从江面挣扎而出，在满天的彩霞和众人的目光中，吻在一起……

什么情况？楚梦寒看清楚了水中的两个人——那高大的救人男子竟然是净堂将军，与他吻在一起的居然是一个……鱼妖？

鱼妖脸上爬满青绿色的鳞片，攀在将军身上的手臂长出鱼鳍割破了衣袍。将军也不嫌鳞片冰凉滑腻，只是捧着鱼妖的脸亲吻着。

认出净堂将军的人越来越多，原本吵吵嚷嚷的声音渐弱，直至只能听见虫鸣。

楚梦寒瞄了一眼，觉着此情此景，二人倒是浪漫，也不管周围群众的目光。

再看向陈清川，这人对着江中那对拥吻的恋人表情严肃，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这是不支持人妖之恋？楚梦寒坐回桌前，端起酒杯一饮而尽，又为自己满上一杯。

“鱼妖，似乎是男的？”陈清川突然说道，摸着下巴思考的样子像是在揭示一个重要的线索证据。

楚梦寒摇着酒杯，随口应答道：“是么……”兴许不久，关于这位将军的凄美人妖禁忌恋的话本就要走遍大街小巷了。

一杯酒下肚之后，楚梦寒感觉刚才被陈清川触碰到的地方有些过分的炙热，从窗户涌进来的夜风，丝丝凉意不足以吹灭这小小的火苗。

又来了……他叹息，放下酒杯，垂眼在心中默念净心清欲的心法。这个心法还是周空教给他的。

那一次他吸取精气的时候下手狠了一些，那个人隔日就死在了家中，死状蹊跷，种种线索都指向魔族。身为正道佛门弟子的周空立刻便开始追查此事，毫不意外的找到了楚梦寒。

但是周空似乎也是刚入佛门不久，脑袋浑圆，头皮发青，心怀慈悲大义，要渡魔为人，愣头青天真的样子看着都叫人发笑。

这人抓住楚梦寒之后却没有杀掉他，而是教给他一种经文佛法和修道法术结合起来的净心清欲心法。此心法效果绝伦，楚梦寒很少再受本能控制，失控的将猎物精气全部夺取，置人于死地。

也是从这个时候开始，他的心境和修炼方式都发生了改变，也变得更加不幸……

思及此处，周空的面容在他的脑海中越发清晰。楚梦寒停止了念心法，猛得握紧拳头，心中狠啐道：假慈悲真卑鄙的小人！

他气呼呼睁开眼睛，正巧与陈清川对上视线，那黑色的眼睛中还映着他冷下来的面容。陈清川明明方才还坐在他的对面，现在却突然改变了主意，坐在他旁边的凳子上，距离有些暧昧。

楚梦寒眨眨眼睛，换了副表情，他弯弯眼睛，勾起嘴角向右倚靠在桌边，用右手撑着自己的脸颊旁，不再念那恼人的心法，这么正大光明的观察着陈清川。

陈清川有些不自在的挪开视线，欲盖弥彰的抿了一口酒，手指不自觉的搓着，十分不自在。

酒劲上涌，不仅仅是面上发热，连身上都要烧起来，楚梦寒坐起身子，拢起自己的长发：“恩人有没有发带？现在的天气还是好热，出了一身汗……束起头发该是会凉快一些。”

陈清川先是愣了一下，随即想起自己给妹妹编小辫时，是有在身上装了条红色发带。

“我来帮你吧。”

“多谢恩人了。”

陈清川将发带递给楚梦寒，两只手在自己衣服上蹭蹭，才去摸人家的头发。黑发微凉顺滑，散发着淡淡清香，发尾还带着卷。

他轻柔的拢起人后颈的发丝，露出整个后颈——似乎是热的狠了，后颈耳后都泛着淡淡的粉色，细碎的发丝还黏在肌肤上。

还有一片竹叶在上面？陈清川好奇，伸手想要帮他摘去，即将碰到时却停下了。

那不是真的竹叶。楚梦寒以为他扎好了，就将手上的发带递给他，衣领随着他的动作歪斜，露出了竹叶的真面目——那是一枝竹枝，有几片竹叶从衣领间发间露出了头，发间落下的汗珠顺着竹叶滑落，有些像雨后的青竹。

陈清川迟迟不接发带，楚梦寒仰头看着他，刚拢好的发丝又在陈清川的手中散落，穿过指间。

二人离的极近，仅有一尺的距离。

“啊，散了，抱歉。”楚梦寒笑着看着陈清川，眼里全是笑意。

陈清川挪开视线，这回手速很快的替人束好发丝：“发带的颜色正巧和你的眼睛一样，很适合你。”

“恩人……”

“玉郎可以不必再叫我恩人，太生疏……你可以叫我清川就可。”陈清川坐回楚梦寒的旁边，眼神飘忽，端起酒杯就喝了个一干二净。

“好，清川兄刚才在看什么？”楚梦寒笑着靠近，直到两个人肩膀挨着肩膀。

陈清川先是闭眼低头，再度抬起头来，面对着楚梦寒时，几乎可以感受到这人的呼吸。

这有点太近了。陈清川感觉自己被酒劲冲昏了头，有些晕乎乎的，竟然斜睨着人家脖子上的那点绿意说道：“你的……竹叶刺青很好看。”

“是嘛，我也觉得。”楚梦寒笑着将眼神从这人的眼睛挪到嘴唇上。

现在要从他的身上获取一些精气吗，现在这种气氛实在是合适，你情我愿……楚梦寒迟疑着眼神又向陈清川的眼睛看去，那人竟然靠近了几分。

窗户忽然涌进来一阵夜风，吹的楚梦寒遍体发凉，烛火被吹灭，屋里昏暗不少。

他立刻拉开了距离，扶着额头，问自己：该不该这样做呢？会不会影响后面的计划？这一点精气会不会影响陈清川未来的修为更进一步？

真是被本能快要冲昏头了。他闭起眼睛将陈清川晾在一旁，又念起心法来。

热意缓缓褪去，只听见陈清川忽然说道：“抱歉。”

楚梦寒有些错愕，这人是在觉得刚才冒犯到了他吗？看来方才二人都不是无意做出这种举动。

他看着陈清川的眼睛笑道：“我也很抱歉。”

后面扎头发写的我好爽……！希望你们也能看爽ww[奶茶]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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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会间小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