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清川受难记 第10章 你同我

陈清川咧嘴露出一个狰狞的笑容，歪着身子主动撞向刀口，噗嗤一声刀身穿透他的左肩，卡在骨头之间，无形的束缚被他挣开，右手成爪状自上而下抓向白发人的双眼。

白发人一惊松开短刀连连后退几步，懊恼自己浪费大好时机。

被扎了一刀的人，费力的站起身，一边拔出肩上的短刀，迅速点穴运功止血。

他丢掉短刀，擦一把嘴角的血：“想要杀我要从脖子抹过去才有用。”说完，还朝楚梦寒递了一个眼神，像是在说别怕。

楚梦寒无视陈清川的眼神，展开铁扇迎上前去——只要干掉这人陈清川就安全了。

“真是难缠……”白发人一改皮笑肉不笑的状态，抬手召回短刀，又挥手将陈清川击飞出去，地上已死的妖族又爬起来将人团团围住。

楚梦寒故作惊讶：“我吗？一般是别人缠我，你能被我缠上算你有姿色。”

白发人化作白雾隐入环境，再次出现就是在楚梦寒的身后。楚梦寒早有预料，侧身躲过攻击，铁扇展开，手腕翻转便将短刀绞进扇骨之间，双手用力夺过短刀，铛的一声短刀断裂。

楚梦寒借机踹上白发人的胸口，拉开距离。原先脚下的位置已经凹陷出大坑，无数只手从中伸出，托举着白发人。

若是他站上去，恐怕早就被拖下去了。

此人手中又凭空化出一把长剑，点剑于身侧，抬手挥出数道剑气朝周围扩散。

楚梦寒连连躲闪跑至陈清川身边，挥扇抵挡，震的他虎口掌心发麻，流下血来，扇骨多了一道深痕。

陈清川见状，运功低喝一声，震开周身靠近的敌人，脚下一蹬飞出包围圈，拾起断裂的短刀，注入法力丢向白衣人。

白衣人横剑挡下，剑身赫然出现一道裂缝。接着楚梦寒挥扇卷起一道狂风将白衣人吹翻至空中，陈清川飞身一脚踩在这人腰腹，在地上砸出大坑。

他趁白衣人发懵之际，劈手夺下长剑，手起剑落，以牙还牙穿透白衣人的胸膛。

自知打不过，已然受了重伤的白衣人，身下影子出现千万只手捂住他的伤口，又拉着陈清川向下坠落。

楚梦寒伸手抢出陈清川，二人一同栽倒在地，而白发人在千万只手中变成白雾消散——始作俑者消失，这场梦境应该快要结束了。

“我的衣服……小盏才给我缝好的！”陈清川脸上挂着红，肩膀的伤口缓缓流出血来湿了半身衣服。

楚梦寒看着眼前的青年，伤势应该没有大碍，还有空在意自己的衣服……

他蹲在青年面前，正要问伤势如何，却听见这人惊喜道：“这么多年，仙人你一点都没有变老！”

楚梦寒挑眉看着青年不说话，想要看看这人还要说些什么。

青年从地上爬起，乖巧跪坐在他的面前：“仙人……你救了我这么多回，能不能救救我的妹妹，她，她是我唯一的家人了……”

楚梦寒摇摇头：“只有你才能救她。”随即他望向四周以及天际，梦境如此平稳，这人没有丝毫要醒来的样子，难道那人没有消失？他抬腿欲往方才消失的地方探究，却被青年拽住衣角。

“仙人，你又要走了吗？”

看着有些可怜兮兮的模样。知道自己的行为不妥后又迅速收手，低下头。

“你不抓紧时间去救你的妹妹么？”楚梦寒看着青年的发顶，低声说道，“我不是什么仙人。”

“可是……”青年迅速从地上爬起来，摸摸自己的袖袋，拿出一颗浑浊的妖丹，“可……”

眼神在妖丹和他的身上来回犹豫，最终说了句多谢仙人，跑着离开了。

楚梦寒看着青年略显孤寂的背影，如释重负一般叹息。过了许久，梦中的太阳完全落下时，漆黑的天际才裂开一道缝，是梦境结束的征兆。

做了许久别人的梦，楚梦寒醒来还有些头晕，抬手扶额却发现自己的袖子被陈清川紧紧拽着。用了些力气将袖子抢回来，正巧对上这人的目光。

迷离，不解，痴痴的看着他。

楚梦寒抓着这人的衣领狠劲摇了摇：“快醒醒，那人说不定还在这附近。”

被揪住摇晃的人“嘶”了一声，楚梦寒当即松开手，摸向陈清川的左肩。

“无事。只是梦中的感觉有些太真实了。”陈清川抬手挡开楚梦寒的手，捂住自己的左肩，梦中的痛似乎再现了。

一时间气氛有些僵住，弥漫出一丝尴尬，陈清川眼睛躲闪，不自觉看向别处，手悄悄揪起自己的衣服。

这时门缝挤进来一团黑雾，发出嘶哑的人声：”那人从你们的梦里早一步逃离，虽然他受了重伤，但是隐去了气息……很抱歉，我没能追到他。”

“不……得多谢鬼王大人相助。不然我们今天会在梦中死去。”陈清川这会儿总算是清醒过来，他一边活动些左边的肩膀，一边说道，“我们在梦中重创了他。饶他短时间内也翻不出什么浪花来。”

他垂下眼，神情有些低落：“现在我们应该去安置死者，走吧。”

—

客栈的惨案并没有影响庆典如期举行。

陈清川在为这些无辜的人安葬后，没有要继续追击白衣人的想法。

“恩人为何不继续追击那人？”

“我怕会有更多活人死去。”陈清川弯腰抓起一把黄土，任由其从指缝飘落，他抬头看向飘着的白幡，“你说，我若是不来寻他，是不是就不会死这么多人了？”

楚梦寒直言：“你寻不寻都会有人死去。”

他们安葬好死者后，回到小院，在妹妹和徒弟期待的眼神中，陈清川将遇到的事情省去那些残酷的环节，嘴边挂着笑意，讲给他们听。

楚梦寒身为魅魔习惯性观察人类的情绪，这样就能够仅用几句体贴温柔的话语拿捏住他们。他明显观察到陈清川的反常。

此前尚未经过梦境之劫时，陈清川的情绪总是淡淡的，并未有明显的生气悲伤，甚至很少能感觉到此人的欢快和愉悦——倒不是没有。只是这种情感，都挂靠在妹妹身上……

从梦中醒来过后，他的身上总是萦绕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悲伤。这悲伤从何而来？来自过去的记忆？还是来自这次的惨案？还是这次的梦境对他产生了影响？

若是能够弄清这悲伤的原因，那他们的计划能便更进一步，去掉手腕上这个束缚他的咒语也就指日可待了。

庆典这日，彩带灯笼高高挂着，城中主干大道旁挤满了人，人声吵嚷，几乎没有落脚的地方。小孩骑在大人的脖子上，探头探脑看着穿戴全副铠甲的士兵，骑着大马，队列整齐向前走着。

队列的中间，是一顶红金双色的奢华轿子。轿子四周薄纱随风起落，可见其中放着一盏朴实无华的灯。

外形像是寻常百姓家里点的油灯，灯芯上豆大的火焰闪着七彩的光，证实它的不凡。

“明灯！是明灯！”有人惊呼！

“真的从妖怪手里夺回来了！”

“以后再也不怕妖怪了！”

“那火可真漂亮！”

“爹爹爹爹，明灯是什么呀！”

“那东西说不定能送你回家。”吵嚷声中，陈清川刻意压低的声音清晰的传进楚梦寒的耳朵里。

他看向陈清川，这人的眼神不在他身上，话却是对着他说：“我师父和我说过，这盏灯是那场灾难唯一留存下来的神器。它其中蕴含的灵力无限，只要找到正确使用的方法，就可以做任何事情——那说不定就可以帮你回到你的世界。”

楚梦寒思索一番，摇摇头说道：“回去做甚？去找打么？那些正道可没有恩人这么好心。”

陈清川闻言，把目光转向楚梦寒，嘴角勾起笑意，不再继续这个话题：“走吧，我们继续向前看看。小盏，你抓紧我。”

随着人群移动到皇宫正门前，士兵排列成两列守在门前，红金轿子抬着明灯就入了城门。

朱红色的城门被合上，发出沉闷的声音。

高高城楼上，出现了一位身穿明黄色华服的男人。那男人不知用了什么法子让自己的声音传遍了所有人的耳中。

他说，要让所有的百姓吃饱。

他说，要让所有的田地都能够丰收。

他说，要让百姓过上祥和团圆的日子。

男人将手放在明灯的上方，那豆大的灯火骤然升了起来，形成一团光球，朝空中升去，直到升到最高处炸开成星光落向四方融入进建筑和人群中。

人群发出阵阵惊呼声，人们顿感疲惫消失，浑身舒畅。

而站在人群中的楚梦寒却感到裸露在外的皮肤一阵针扎般得刺痛，呼吸间有着强烈的灼烧感，旧伤留下的伤疤像是再度裂开……

“他许愿要魔族去死了是吗。”楚梦寒忍不住朝幽魂吐槽道。

“他满脑子都是名垂青史和欣赏自己的丰功伟绩，哪里会想到让外族消失这么复杂的事情。是因为你是魔族，离神器太近受到了它的排斥。离远些就不会如此了。”

“排斥魔族……那它还能用来复活魔族吗？”

“可以复活，并不妨碍，只要使用它的人足够强大就好。”

楚梦寒揉揉胸口伤处，皱着眉看向城楼上的那盏灯。

“怎么了？你不舒服？”陈清川低声问道。

楚梦寒几乎是立刻摇摇头，说自己没事，提出要去别处看看。陈清川立刻答应，还想要和他一块离开。

“兄长，你听！”这个时候妹妹拉住陈清川的袖子，手指着前方。

站在城楼上的男人继续着的他美好未来的畅想。

他说，要招募民间的有志有修为的高手。

他说，会为高手们封官职发俸禄。

只要他们愿意保护百姓的安危，抵御外族的入侵，皆可上报，参与问道大会。

皇帝的声音回荡在空中，盖过一切声音。

“兄长，你也去吧。”妹妹小声说道，她的眼睛里闪着光，期待着自己的兄长也能参加。

“我？”陈清川看向妹妹，温和道，“我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说罢，他笑着摸摸妹妹的头。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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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暗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