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完向薇的话,向芸的第一反应是错愕,然后是疑惑。
“姐,你是不是受什么刺激了,突然说这么中二的台词。”向芸和姐姐的关系很好,在姐姐面前她说任何话都不会被怪罪。
向芸没有回复她,只是笑了笑,然后从风衣口袋里拿出一根镇定剂。
“你出生之时的啼哭扰乱了世间的清静,此乃原罪之一。”
她如此说着,脚步便朝向芸靠近了一份。洁白无瑕的脸上没有任何笑容。
“姐姐,你在说什么啊……”向芸逐渐意识到了不对劲,“能不能先放开我……?”
向薇没有停下脚步,她蹲下身,与向芸平视,那双曾经盛满温柔的眼眸此刻只剩下一片死寂的虔诚。
“芸芸,你还不懂吗?”她抚摸她的脸颊,力度轻柔,“人类太肮脏了,唯有不断的赎罪才可以争取存在于这个世界的资格。”
“赎罪?资格?”向芸强压下内心的不安,“姐姐,你最近看那些傻哔影片看多了吗?脑子都变得不灵光了……”
她试图挣扎了一下,镣铐发出沉重的哗啦声,纹丝不动。
向薇对她的吐槽毫无反应。眼前这个冷漠的女人抽回手,面色凝重地戴上手套,再缓缓地举起那支镇静剂。
针尖在惨白的灯光下闪烁寒光。
“你的抗拒,你的言语,皆是罪孽的证明。”向薇的声音如同念诵经文,“你需要净化,芸芸。”
眼看针尖就要刺下,向芸心头警铃大作!
“等等!”向芸猛地向后一仰,尽管活动范围有限,她还是尽力避开了针尖,“你要让我忏悔什么??”
天呐!她在家睡觉睡得好好的为什么会莫名其妙出现在这里?这一切都太诡异了!
如果是梦,那尽快让她醒来吧!
她向芸向来能屈能伸!此刻她选择了暂时的屈服,至少得装怪套取一下情报。
向薇的动作停顿了一下,双目凝视着向芸,似乎在判断她是否真的有了悔悟的迹象。
然而,那支镇静剂还是注射在了她的体内。
“这支药剂,能让你一直保留精神赎罪。”
向芸能感觉到冰凉的液体在自己的体内涌动,随即一阵短暂的眩晕感让她咬紧牙关。
我靠,向薇疯了吗?!
“我知道了……”向芸垂下头。
向薇满意地笑了笑,然后回答了她刚才那个问题:“这支药剂会帮助你写下你的罪状的。”
她深吸一口气,目光扫向四周。“那……我需要怎么做?只是……写下来吗?”
她注意到不远处有一张简陋的桌子,桌子上面摆放着许许多多的白纸,以及一支钢笔。
“忏悔,需真心,需深刻,需付出代价。”向薇的声音毫无波澜,“用你的手,你的血,铭刻你的悔过。”
血?!
向芸瞳孔一缩。她看到向薇指向那支钢笔。那笔尖的暗红色污渍……果然是干涸的血迹!
为什么笔尖还会有血?难道在她之前,同样有人在这里写血书?
而就在这时,房间角落一个不起眼的黑色音箱里,传来了一个她更加熟悉,却也更加冰冷威严的声音——是她父亲的声音!
“芸芸。”
只是两个字,带着不容置疑的压力,仿佛透过无数摄像头,穿透空间,直接压在她的心脏上。
“认识到你的罪,是净化的第一步。拿起笔,开始吧。用你最虔诚的态度,书写你的忏悔录。我们会看着你。”
我们会看着你。
这句话如同毒蛇,缠绕上向芸的脖颈
她终于确定了,她的爸爸妈妈就在某个地方,透过这房间里无处不在的摄像头,监视着她的一举一动。
就像从小到大那样,家里最多的东西,就是摄像头。
向芸想起身,但沉重的镣铐压得她举步困难,她放软了声:“姐……能不能让它松一点?至少得让我去桌子上写忏悔书吧。”
向薇居高临下地看着她,目光落在向芸被刘海半遮半掩的眉骨上,那枚小小的银色眉钉在灯光下闪着微弱的光。
“你盯着我看干什么?”向芸疑惑着问,她觉得她这个要求很合理啊。
然而向薇没有回答关于镣铐的问题,她的手指却猛地伸出,精准地、用力地掐住了向芸眉骨上的那枚眉钉!
“呃啊——!”猝不及防的剧痛让向芸痛呼出声,感觉那块小小的皮肤和骨头都要被掀掉!鲜血瞬间沁了出来。
“我太阳你舅姥爷!!!”向芸疼得不停吸气,这个死女人就不知道好好取吗?非得这么粗暴??!
啪!
“聒噪。”清脆的巴掌声和向薇充满威严的声音响彻房间。
“追求外表的特立独行,亦是虚浮之罪。”向薇的声音依旧平淡,“这枚钉子,是你叛逆的象征,是罪证之一。”
她的声音还在继续:“而你刚才对舅姥爷的不敬重,更是对长辈的亵渎,罪加一等。”
向芸的眼泪生理性地涌出,但她死死咬住嘴唇,没让它掉下来。
她看着向薇,看着这个曾经会因为她不小心划伤手而紧张半天的姐姐,此刻却用如此冷酷的方式伤害她。
沟通无效。示弱无效。
这个认知像冰水一样浇遍全身。
“我……错了。”向芸低下头,掩去眼中翻涌的怒火和屈辱,声音变得顺从,“但是姐,镣铐太沉,我够不到纸笔。”
她转身,不知从何处拿来一根更细的铁链,替换了连接墙壁的那一截,让向芸的活动范围刚好能延伸到那张放着纸笔的矮桌旁。
“开始吧。”向薇退后一步站在阴影处,目光牢牢锁定着她。
向芸艰难地挪动身体,镣铐摩擦着脚踝,脸上、眉骨处、脚踝都是火辣辣的疼痛。
她终于够到了那张矮桌。粗糙的纸,笔尖带着暗红血迹的钢笔。
她拿起笔,笔杆冰冷。笔尖的腥气隐隐传来,让她胃里一阵翻腾。
写什么?
她有什么罪?出生是罪?呼吸是罪?打耳洞是罪?说真话是罪?
荒谬!
但她知道,不写,或者写的内容不被认可,等待她的绝不会是什么好结果。那支镇静剂和眉骨的疼痛就是警告。
然而内容不需要她来操心,她发现当握着笔的手触碰到纸上,脑内就文思泉涌般冒出来无数罪状。
仿佛有一个无形的声音在她脑海里低语,一字一句地引导着她的笔尖。
“我罪该万死。”
“我出生时不该哭泣,扰乱世间的清静。”
向芸就面色凝重地看着她刚才写下的话。
向薇这个疯女人是不是有病?婴儿啼哭也是罪?她不哭就快要死了!
……没文化真可怕。
她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现在不是纠结这些的时候,活下去才是最重要的。
她继续写了下去。
“我不该注重打扮外表,从而忽视心灵的升华,此乃虚浮之罪;我不该贪恋美食,此乃暴食之罪;我不该浪费粮食,此乃暴殄天物之罪;我不该因父母管控过严而心生不满,此乃不孝之罪。”
……
罪状越写越多,而钢笔的墨水,在她写下几行字后,果然如向薇所说,耗尽了。
向薇适时地走上前,没有说话,只是将一把小巧而锋利的手术刀,放在了矮桌上。意思不言而喻——用她的血。
绝望如同冰冷的藤蔓,缠绕住她的心脏。
她真的要在这里,用自己的血,去书写那些荒谬绝伦的“忏悔”,直到流干最后一滴吗?
这是一件不会终止的事。
她抬起头,看向阴影中的向薇,看向那无处不在的摄像头。
“爸,妈,姐。”她的声音因为疼痛而有些沙哑,却带着一种破罐子破摔的尖锐,“你们这三个傻逼。”
“看来,普通的规训,无法唤醒你的良知。”妈妈的声音冰冷,“你需要更深刻的净化。”
“有本事来啊。”她挑了挑眉,眉骨处狰狞的伤口仍渗出几滴血珠,“大不了弄死我。”
“如果我不死,你们一天都别想好过。”她的骂人技术可不是盖的,“如果我死了,我绝对会来找你们索命。”
向薇接受到母亲的指令再次上前,这一次,她手中拿着的不是镇静剂,而是一个连接着电线的金属头套。
向薇的动作精准而迅速,根本不容她反抗,冰冷的金属头套牢牢固定在了她的头上。
“认识到你的渺小与污秽,是接近神圣的第一步。”向薇在她耳边低语,如同恶魔的吟诵。
下一秒——
“呃啊啊啊啊——!!!”
强烈的电流瞬间贯穿了向芸的全身!
那不是普通的疼痛,是每一个细胞都在尖叫、撕裂、仿佛要被从内部摧毁的极致痛苦!
她的身体不受控制地剧烈痉挛,视野被一片炫目的白光覆盖,耳中只剩下电流的滋滋声和自己无法抑制的惨嚎。
她感觉自己的意识在痛苦的海啸中飘摇,几乎要彻底碎裂。
不知过了多久,电流终于停止。
向芸像一滩烂泥般瘫倒在地,浑身湿透,如同刚从水里捞出来。
她大口大口地喘着气,喉咙里发出破风箱般的声音,连抬起一根手指的力气都没有。
她好像又一次活在了父母的禁锢之中,而这次,姐姐不再站在她的身边。
“现在,能好好忏悔了吗?”向薇的声音依旧平稳,听不出任何情绪。
向芸趴在冰冷的地上,连抬起头的力气都没有。
电流带来的麻痹感还未褪去,每一次呼吸都牵扯着浑身的肌肉,带来撕裂般的疼痛。
“我去你妈的……”几乎是本能,她气若游丝地吐出这几个字。
“你说什么?”向薇问。
她也不知道这人到底听没听清,那双仍然带着韧劲的眼睛,此刻坚定地看着向薇。
“我说,你们尽快死绝吧,虐待未成年的人渣。”她自嘲地笑了笑。
她不知道眼前的姐姐和藏匿于暗处的父母究竟是谁,但骂一下倒是挺痛快的。
既然求饶也没用,甚至还会被放血,那就索性让她骂个爽吧。
音箱里父亲的声音再次响起,带着被冒犯的冰冷怒意:“冥顽不灵!看来普通的净化,已无法洗涤你灵魂深处的污秽!”
向薇转身,从阴影里推出来一个看起来令人胆寒的刑架。
上面挂着皮鞭、铁钳,还有一些形状怪异的闪着寒光的金属器具。
“既然言语和电击无法让你认清罪孽,那就用更直接的方式,鞭挞你的□□,直到你的灵魂屈服。”
向薇拿起一根浸过盐水的皮鞭,在空中甩出一道凌厉的破空声。
向芸看着那鞭子,瞳孔微缩,但嘴角却扯出一个带着血丝的、嘲讽的弧度。
“升级装备了?”她声音嘶哑,却依旧带着那股子混不吝的劲儿,“你们这一条龙服务还挺全面,包棺材吗?要是不给我好好下葬,我可是会回来找你们的。”
向薇的动作顿了一下,似乎又被这不合时宜的吐槽干扰了判断。
向芸趁着她这一瞬间的迟疑,猛地积攒起刚刚恢复的一点力气,不是后退,而是向前一扑!
虽然镣铐限制了她的行动,但她还是成功地用肩膀狠狠撞向了向薇的小腿!
“呃!”向薇猝不及防,被撞得一个趔趄。
“姐,”向芸抬起头,脸上是泥污和血渍,眼神却像狼崽子一样凶狠,“你以前教我打架,可不是为了让我今天在这儿乖乖挨揍的!”
向薇听不懂她在说什么,她只是举起鞭子:“反抗,是重罪。”
鞭影落下!
啪!
一声脆响,向芸的后背瞬间皮开肉绽,火辣辣的疼痛让她眼前一黑,几乎咬碎了牙齿。
盐水浸入伤口,更是带来钻心的刺痛。
“咳……”她咳出一口带血的唾沫,“下死手了吗?要不要我教你?”
她在逞强,在嘴硬,但这才是她的天性。
无论小时候挨过多少打,她从来没有求饶过。
“罪人!还敢口出狂言!”音箱里母亲的声音尖利起来。
更多的惩罚接踵而至。
鞭打,针刺,寒冷的冰水浇泼,灼热的烙铁威胁……他们用尽方法,想要摧毁她的意志。
她的身上已经没几块好肉了。
她的脸上满是伤痕,青一块紫一块的高高肿起,不细看根本看不出来这居然是学校里的酷姐向芸。
少女蜷缩在地上,死死咬着牙关,承受着一波又一波的痛苦。
汗水、血水和脏污混在一起,让她看起来狼狈不堪,唯有那双眼睛,始终清澈锐利,带着毫不掩饰的恨意和嘲讽。
“我不知道你们是谁……自己没爹妈就扮演别人父母……还这样折磨别人女儿……爽吗?”
她的声音断断续续,却字字诛心。
刑罚在继续,但施暴者似乎开始变得焦躁。
因为无论他们施加多大的痛苦,都无法从向芸这里得到他们想要的——那种彻底的、崩溃的屈服。
向芸的意识在痛苦中浮沉。
“说!你错了!”向薇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烦躁,她再次举起了皮鞭。
向芸费力地抬起头,血污模糊了她的视线:“我错了……”
向薇眸中一喜,然而惊喜不过三秒,向芸又继续开口:“我早该把这些摄像头全砸了。”不管是家里的,还是这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