阅读提示:仁者见仁,智者见智
reason's treason
大蛇丸抬起一根手指,冷冷地看着那个熟睡的她。
知代无处可去,只好回到他的公寓。
他给了她一张床,给了她可安歇的空间和时间,他大费周折,和纲手一起给她一条崭新的命。而那个什么事也没有做便成功了的,什么时候都没有考虑过她的,无论何时何地都将退场变成凯旋般热烈的,莫名被她轻信的自来也——大蛇丸对此无计可施。他已经从她这里夺去了一条命。
也就是说,那个原来的春原知代已经死了,或许早就死了。
他给过她的,不是她。他拿走的,也不是她。他想给她的,依然不是她。
大蛇丸不知道自来也是怎么想的,但他非常喜欢在心里重复这个事实:任自己身处多混乱无序多危险恐怖的环境中,他都没有绝望过。他是被木叶也被三代、高层、大概全世界的人老生常谈的“聪明人”。但现在,他却不由自主地开始怀疑,自己从未看清过她,这太令人难以置信,也令他感到不常见的屈辱,所以大蛇丸在哪里都不肯承认这份意外,但也不甘就这样放过她。他已经放过了她很多很多次。他都不明白为什么会有这么多次——天啊,或许被轻轻放过的也有自己。
他静静地看着知代。
她睡着了,姿势怪异,蜷缩如孩子,被子被夹在手臂下,平躺,但明显不舒服。
他看不下去,便走了。
知代刚来的时候,他总是睡不着,而始作俑者也醒着,她一面悄悄地哭,一面打扰他一去不返的清净。
而现在,他刚从黑漆漆的公寓楼下回来,木叶的黑夜像清水一样绕着他,像水杯里的清水包着冰块,像每个人走向神社后便做好了洗手的准备,那些被黑色夜幕盛着的雾气洗掉了大蛇丸身上的污浊和烦思,也濯清了他眼中的尘世。他的身上或许沾了些露水,但因为散步得够久也够专注,当让够露水随风干掉,如来时一样消失,一样无人注意。
他开着窗户。厨房的气窗外有一只鸟,它清纯地歌唱着他还听不懂的东西,用着他还听不懂的语言。大蛇丸耐心地听了片刻才回到卧室。知代早就睡着了。
他害怕失眠,于是拿出从纲手那开的药片,一粒一粒地摆进嘴里,喝水服下。为了那个突如其来的保持体贴的需要,他将蜡烛熄灭并取下灯罩。但灯座和玻璃杯相继发出的动静依然惊动了她,尤其是玻璃和灯罩那清脆的碰响。知代呻吟起来,发出动物般柔弱的声音,哼唧着转向墙面。
他边脱衣服边问:“你醒着么?”
“不……我并不愿意回答他。”她再次转了回来,朝着刚刚发问的大蛇丸。这个动作困难极了,知代却可以做到。“对不起,这话显得我很累……”
她咕哝道。她的确是累了,只想睡觉。但大蛇丸的心情太沉重了:“你不恨他?这些废话真是无聊透顶。”
相当长久的沉默。知代再次沉了下去,将一切事暂时抛之脑后,尤其是他们。
大蛇丸以为自己该独自待着了,正预备直接唤醒她,却见知代挣扎出来,似乎是出于对他的爱:“你知道他们怎么看我的书吗?”
大蛇丸一点也没有放下心来,听她这样问,也没有松一口气,因为他终于做好了粗暴地对待她的准备,他那从开始就被冷空气擦洗干净了的手指轻轻向前游去,顺着熟睡的身体向上——向上。他轻柔地将女人翻过来。知代浑身一颤,突然醒了。
大蛇丸一察觉到知代身体的变化就死死捂住了她要尖叫的嘴。这事对他来说毫无羞愧和愧疚,只是一个不早不晚恰巧发生的实验。这实验甚至不一定在计划外,也就是他从见到这个小女孩的第一秒,就开始储备下手的决心。这决心少得可怜,要是放在她那一塌糊涂的面团里连一盘饺子都包不出来,正如她从来没有在饮食上真正地取悦到他。然而这面团像在某刻起开始膨大的生活一样贪婪地扩张、侵略,将来不及离开的人和物吞入那蓬松柔软、毫不挑拣的汪洋里,大蛇丸只不过稍微离开了一下,像疏忽了的主妇一样为了更重要的家务离开了被盘子倒扣在碗里的面团,那邪恶的自来也就吸收了一切空隙里的不同的气体,用比例失调的自大、易满、狐假虎威拼命地让原本圣洁的无酵饼变异扭曲成了波斯人爱吃的扁面包。这是从埃及来的坏习惯。
大蛇丸单手就将她打开。这具仍然虚弱的身体和烤羊、烤牛毫无区别,他也和娴熟的食客一样顺势而入,他吃她的肉、喝她的血,带着一种渴望和早就该被满足的不待。知代“呜呜”地挣扎着,大蛇丸还是缺少和人相处的经验,她痛;后来被弄得舒服起来,后知后觉地屈辱地哭了,声音依然和动物一样,叫大蛇丸记起他实验室里的蛇从高处摔落后发出的叫声,怎么这么像,或者说一模一样。
他心情复杂地停了一停,又觉得休息够了,继续按着她的嘴,通灵出的蛇当然早就固定住了知代的手,脚分开踩着床单,皱巴巴的,向上是他的长袖长裤,深色的部分避开月光长存着,不知道是阴影还是什么脏东西。
知代看着他深深的金瞳,不知道这诡异的甜蜜来自幸福中掺杂痛苦还是痛苦中偶尔有回忆一闪而过,她毫无抵抗能力了,大蛇丸看出这点后就放轻了动作,顺便调整了节奏。他摸到那粒小小的疙瘩,努力地在一切结束后轻轻退出,开始观察那根手指。
从前她煮饭,总要叫他来观察水位,仿佛出自大蛇丸的首肯比那条怎样都好的水位线更能令人满意,也更接近煮出一锅好饭所需要的高度。
他将手指插入被泡在水里的米粒间,感到向后的摩擦力和生米的韧性,抽出手指时上面滴下白色的液体。
而知代正感到一种雪崩的快感。这事,这走向——本就不是她能猜到的。先是眼前的模糊渐渐恢复,她看到天花板上的虚影,一些树,一些夜里的凉雾微微的反光(这类光源往往没有明显的出处)投到她头顶,细微而敏锐地改变了这里的气场,大蛇丸的头发像水一样铺在她胸前,她喘了一口气,攒着力气将脖子狠狠地朝右折去。大蛇丸松了力道,终于听到她声音。
“大蛇丸大人。”
他撤走了那些蛇。知代只觉得身上更沉重了,和大蛇丸比起来,她反而是吸饱了露水后坠下,被头顶新叶掩盖了的旧物。
她又道:“大人。”
大蛇丸扯来被子,盖住了她的双腿。
知代因刚刚的雪崩而声音发颤,但她在努力控制这一点,这也让大蛇丸轻轻松松地就听出了她的意思。
他迟疑了一下,将头发拨开。“我可以让你继续画漫画。”
“那再好不过了。”她翻过身去。
确认了大蛇丸已经得到了所有他觉得自己也配拥有的东西后,知代咬着嘴唇,重新将蜡烛点起。
这火苗像树叶间的蝴蝶一样神秘。
大蛇丸又离开了这里。他长袖套装外多加了一件长衫般的外套,无声无息穿过卧室西侧那扇将月亮完全包围了的小窗子。那窗户里的风景好似静止,即使有风也一样长存于各人的印象。深蓝色的石砖和水泥被直接的线条隔成了三折屏风的样式,大蛇丸穿过了冰冷和温暖间的路,那路不是想走就能走的,也不是神话中无法被凡人所见的。那路在人陷入彷徨时表现为孤独,在人过于坚定时被看成传奇。这路不肯在人需要时出现,因为这路名为真实。没有真实恳求人踏上来的道理,只有人彷徨、坚定,抛开了自己,重新向它拜服。人行走时,真实是路,人停下来,真实就是过去。真实是大蛇丸人生中最大的骗子。幸运的是他知道了这点,不幸的是即使知道了也无济于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