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几天这座城市下起了雨,雨势不算大,却总也没个尽头似的,给周围都带来了一层氤氲。
经过了一个双休,再上课时周已轻见到了叶之翊。
叶之翊根本不敢抬头往周已轻这边看,他做了什么亏心事自己心里清清楚楚。
许淮现在也不愿和叶之翊挨得太近,于是拉着周已轻隔了很远才坐下。
两节课的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也算不上短,有些人如坐针毡,有些人则相反。周已轻提前告诉了许淮,今天自己有点事所以课后不能和对方一起回寝室了。许淮并没有多问,最近他也为叶之翊的事情精神疲惫,有点自顾不暇。
当最后一节课的结束铃声响起时,周已轻特地等了会儿,在叶之翊起身出教室之后才跟了上去。
许淮为了不和叶之翊撞上,一下课就从走廊另一端溜了。
在叶之翊察觉到身后有人不紧不慢跟着自己时,汗毛顿时就竖了起来,直觉告诉他不要回头,他下意识地加快了脚步。
“叶之翊,”那道熟悉的却又像噩梦般的声音从后面响起:“走那么快干嘛啊?”周已轻几步来到了那人身边,并肩而行时,他转头对着那个面色惨白的人笑了一下:“聊聊?”
叶之翊惊恐地快速看了身边的人一眼,又强行收回了目光:“我们没有什么好聊的。”
“怎么没有——?”周已轻故意拖长了尾音,语气分明透着熟人间的轻快,但又藏着能听出来的恶意:“我们可以聊聊周家那对千里迢迢来看望我的夫妻?”
叶之翊回避着对方的视线,“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不知道?好,那就聊点别的。”周已轻向叶之翊走近,在对方脸颊边说道:“许淮怎么样?你不是和他表白了吗?”说完,退后一步站在原地微笑的看着叶之翊。
叶之翊瞳孔震动,他抱着书的胳膊下意识收紧挡在了胸口,是一个防备的姿态,“你……你为什么会?”他的声音也在不受控制的发抖:“是许淮……告诉你的吗?说我向他表白了?”
周已轻翘着唇角反问:“不然我为什么会知道?”
这一瞬间,叶之翊说不崩溃是不可能的,他没有想到许淮会把这件事都告诉周已轻。许淮……怎么可以这么相信周已轻,怎么就可以和这个人无话不说呢?他的心里涌起了非常大的恨念和妒意,自己得不到的东西也绝对不可以让周已轻得到!
恰巧有其他人从他们身边经过,周已轻就顺势将人拉到了走廊尽头。
在无人打扰的角落,周已轻故意带了几分质问:“我和你说了我要向许淮表白,你在露营地的时候为什么要打乱我的计划?抢先一步把我想说的话都和许淮说了,还让我怎么告诉他我对他的心意?”
叶之翊抬眸看着周已轻,眼底是掩饰不住的偏激恶意,事到如今他做的所有事都被周已轻洞悉,根本没有藏着掖着的必要了。于是,他直起身子,声音也高了几分:“我就是故意的,我不可能让你和许淮表白,更不能看着你们在一起!许淮是我的,”他病态的说道:“只能是我的。”
周已轻蹙眉,像是对这人的占有欲很不满:“那就看看他到底会是谁的。我向他表白这件事,你拦不住。”说完,转身就走。
“周已轻……!”叶之翊愤怒又颤抖地说道:“他不会喜欢你的,绝对不会!”
“谁知道呢?那可说不准。”周已轻回头对叶之翊笑了笑,然后快步离开。
……我知道,我当然知道。叶之翊看着那人的背影,露出一个扭曲的笑容:在露营地的时候,许淮明确说过和周已轻只是室友、只是朋友。所以……周已轻是不会成功的,只会和自己一样,是个失败者。可是……
叶之翊的表情呆滞了一瞬:可是,万一呢?万一许淮之前在骗自己,万一……许淮喜欢周已轻呢?
“哗啦——”怀中的书被摔了一地。叶之翊喘着气,死死瞪着周已轻早已远去的方向,他弯下腰无声地撕扯着自己的头发:怎么阻止?还能怎么阻止?!
自己根本……阻止不了。
在走回寝室的路上,一道身影由虚空中渐渐拉长,随后凝为实体出现在了周已轻的旁边。周遭没有任何人对这个堪称科幻画面的情景有半点惊异,就像根本没注意到似的。
周已轻也没有侧目,他知道是靳宛洲,这种突然的出现方式是对方的能力,之前他已经见过一次了。眼神欠奉,言语也是。周已轻径自走自己的路,身边多一个人或少一个人于他而言无所在意。
靳宛洲先开了口:“你真的要去和许淮表白?”
“为什么偷听我说话?”周已轻声音冷淡。
两人之间有短暂沉默,片刻靳宛洲说道:“对不起,我是来和你道歉的。”
“道歉?你有什么错。”周已轻仍没有慢下脚步。
“那天惹你生气了,所以我来道歉。”
周已轻说:“我没有生气。”
“真的吗?”
“你愿意做什么那是你的自由。就像我想做什么那也是我的自由,不要来干涉我。”在分岔路口,周已轻抬眼看向靳宛洲:“别再跟着我。”转身时,小臂却被身边的人牢牢抓住。
靳宛洲目光幽深的看着面前的人,“总觉得,我不能让你就这样离开。”
周已轻垂眸看向对方的手,嘴角忽然勾起了点笑意,只是笑意和声音一样冰冷渗骨:“这是挑衅?还是什么意思?”又说道:“放手。”
在对方纹丝不动的桎梏中,周已轻没有再重复第二遍相同的话,他的眸色开始变化,手臂的温度转瞬升高如同岩浆。
靳宛洲紧握不放的手掌立刻被焚烧融化,露出白骨。也就是同一瞬间,他运用能力屏蔽了周围人的视觉和听觉。没有人知道他们此刻发生了什么。
周已轻抬起另只手甩了靳宛洲一记耳光,“我说过,不要再用这种能力。”
靳宛洲笑道:“……你果然还是很关心我。”他松开周已轻,用白骨化的手抚摸上对方的脸颊:“你不想让我像在营地时那样受伤,我懂了,我现在懂了……你怕我会痛。”
周已轻看了面前的人好一会儿,突然笑了起来。片刻,他问靳宛洲:“知道我之前为什么不想养你这条狗吗?”
靳宛洲安静地等待解释。
周已轻悠悠道:“因为你不听话,不像一条真正的狗那样乖,人性太重。”
靳宛洲目光还是温温柔柔的,声音和缓却又带了些颤抖的压抑,压抑中是只有他自己才明白的极致的兴奋。他靠近周已轻,说道:“那你……要不要试着来驯化我?”
周已轻目光中有着调侃和倨傲:“你配吗?你能带给我什么,值得我花费时间?”
靳宛洲慢慢地跪在他面前,仰头虔诚道:“你想让我做些什么,我就可以为你做什么。”
“包括放弃你作为判官的原则?包括为我去死?”周已轻歪了歪脑袋,似乎没有完全相信。
“原则,我不是已经为你放弃很多次了吗?现在也是。”靳宛洲弯起唇角:“至于我的命,”他完好的另一只手抚摸着周已轻的脚踝,然后缓缓向上游走过对方的小腿和膝弯:“十分荣幸能为你所用。”
周已轻哼了一声,他抬脚踩上靳宛洲放在一侧的那只白骨化的手,“既然你这么说,那么没有我的同意就不要乱摸我。”
“奖励呢?”靳宛洲仍旧仰着头,目光充满期待。
“什么?”周已轻愣了一下。
“我听你的话,”靳宛洲把自己的手从周已轻腿上拿开,还无辜般的摊开,“作为听话的奖励呢?”
“你还挺会给自己谈条件的?”周已轻嗤笑,他双手环臂,微微压低腰身俯视着跪在地上的男人:“那你觉得自己能得到什么奖励?”
靳宛洲专注地看着那双浅色的眼睛,仰头想去亲吻对方的嘴唇,却被周已轻掐住了下巴。
周已轻的眼睛里带了些不冷不热的笑意:“原来你想要这个。”他垂下眼睫看着靳宛洲,慢慢靠近那人的唇,却在快碰到时,掐着对方下巴的手往旁边偏了一下。他在靳宛洲唇角说道:“我可以给,但现在不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