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可要现在回家?”沈渊渟问道。
沈镜漪摩挲着手腕间的手串:“等会再回去吧!”
沈渊渟不觉意外,提声道:“往城外河边转上一遭。”
“好嘞,少爷!”
“最近可好?”
沈镜漪抬眸看向近日忙得不见踪影的某人,嗤笑一声:“兄长是害怕我做些什么吗?”
“关心而已。”
“兄长和我想象的不太一样。”
沈渊渟并未继续回应下去,反倒是说起其他:“方才的事情?”
“怎么?”
“你不害怕吗?”
“害怕?”沈镜漪闻声,果真如同沈渊渟所设想的那般沉思片刻,而后便突然展露笑意,“我又没做什么,反倒是兄长,你为何不害怕?”
“我为何害怕?”沈渊渟说,“姨娘出事,自会有父亲去解决,怎么就扯到我的身上了?”
沈镜漪挑眉,轻笑道:“兄长怎么不问我为什么会出现在哪里?”
“为什么?”
“因为我是去看一个人。”
“什么人?”沈渊渟不同方才的缓缓问话,此刻反而有些心急的意味,追问道。
沈镜漪并没有回答,意味深长地瞧着他,发问道:“兄长的婚事何时定下?”
车身猛地一阵颠簸,沈渊渟手速极快地揽住差些跌倒的沈镜漪,铺面而来的香味,再次让沈渊渟不由得加重手上的力道。
“少爷你们还好吗?方才路上有些碎石头。”
马夫的声音透过厚重的帘子传进车厢内,打破两人的处境。
“无事!”沈渊渟连忙松开沈镜漪,回应着。
沈镜漪瞧着他那泛红的耳垂,心中一阵感慨,那夜的眼神太过露骨,如今瞧着此人倒是纯情至极。
“果真无事?”
沈渊渟听着面前无耻之人的问话,此话意有所指:“无事。”
不多时,沈镜漪回到府上,沐浴更衣一番,就被下人通知前往正厅。
刚一出院,便瞧见自己那兄长也准备就绪,站立在院中。
“兄长果真是料事如神。”沈镜漪不合时宜地调侃道。
“父亲过会儿问话,你要说些什么?”
“兄长这是在关心我吗?”
“我说过我会帮你的?”
沈镜漪轻笑一声:“我还以为兄长早就忘记了呢!”
沈渊渟的神色顿了顿,他知道沈镜漪说的是之前的事情,自己确实说过要帮她的,可自己手中事情颇多。
但确实是自己失信在前。
简单解释一番后,沈渊渟看着仍是有些生气的沈镜漪,不免有些头疼。
“我当时需要照顾父亲刚交给我的铺子,这才耽搁了几日。”
沈镜漪低声道:“我还以为你不要我了。”
沈渊渟对上那双哀怨的眼睛,不由得上前一步:“不是的。”
沈镜漪默默后撤一步,这个话题也就到此结束。
她不再说话,反倒是带着自己的婢女,缓缓从一旁走过,头也不回地离开了院子,徒留沈渊渟站在原地。
“小姐是不是有些不太给大少爷面子了?”一旁的婢女回头瞧着还站在原地的沈渊渟,小声提议道。
沈镜漪嘴角勾出一抹笑意。
到达正厅之际,这里早就乱成一锅粥,无人在意沈镜漪早已换过的衣裙。
沈老夫人瞧着李家派来咄咄逼人的管事,气得晕厥数次,后面索性直接抱病将事情推到沈行之身上,可惜沈行之不在,于是只好挨个寻仇般询问。
之前再怎么疯癫的人,终归是还有一个未成年的儿子,也算有个盼头,又怎会如此作践自己的生命。
谢泠月刚安慰好自己的姑母,转头便瞧见沈渊渟进来,不由得目光脆弱地瞧着对方,试图得到一丝安慰。
沈渊渟自然是看到谢泠月面露脆弱,眼神交流间似在安慰对方。
沈镜漪在一旁看得仔细,原本在手腕间松松垮垮堪堪欲坠的红豆手串,被她紧紧握在手中,垂下眸子,遮住了眼底不明的情绪。
沈渊渟去看望沈老夫人,沈镜漪便先行去问候外祖父家。
管事瞧着年事已高,瘫坐在椅中,甚至面上仍是不可置信,看见沈镜漪的到来,连忙起身,将沈镜漪拉至一旁走下,仔细打量许久。
沈镜漪瞧着管事那含泪的眼睛,安慰几句,便听管事开始感叹:“大小姐好不容易才找回来,原本老爷都准备好迎接小姐和您回家,谁知……”
沈镜漪听此沉默不语。
所有人都是这般说辞,也不见当年他们来找自己。
谁知?谁知是不是上天的报应。
没过多久,沈渊渟便来到偏房,来接沈镜漪去宗祠。
管事虽是想拉着沈镜漪继续说些什么,但终还是知道缓急,便放她离开。
沈镜漪刚起身离开,出门前不经意的回头一望,便瞧见不知何时到来的那不曾亲近的弟弟,此刻抱着管事痛哭。
刚到灵堂,瞧着眼前的白幡阵阵和香火,沈镜漪不免觉得有些碍眼。
上完一炷香后,沈镜漪驻足瞧着那半遮的棺椁,久久不能回神。
一旁的婢女不由同情,劝诫道:“小姐,人死不能复生,小姐还是不要太过悲痛。”
沈镜漪莫名其妙地笑一下:“是啊!”
婢女怔愣片刻,“是啊”是什么回答?
沈镜漪眼中的笑意转瞬即逝,看到对方的呆愣,她轻叹道:“是啊,母亲死了,我还有弟弟陪着。”
是啊,人死不能复生,不然,岂不是要被厉鬼索命?
晚膳便在这种悲痛的氛围笼罩下进行,众人皆是满眼哀愁。
沈镜漪称自己身体有些不堪,便先行回自己院中休息,就不同大家久坐了。谁知刚走没一会儿,发现自己忘了带上自
己那弟弟,便又转头出门。
昔日被碰见就该换个位置的两人,依旧待在原处叙旧,丝毫不在乎旁观者。
“止澜,我有些害怕。”
是谢泠月的声音,脆弱又无辜:“二姨娘去世,家中是不是就不能短时间宣布喜事?那我们怎么办?”
沈镜漪闪身至隐蔽处,瞧着黄昏余辉中,沈渊渟站在竹林旁,将面前谢泠月额间的竹叶轻轻捻去,柔声道:“不会的,不要乱想。”
谢泠月听后仍是心神不宁,甚至还上前一步,语气急促道:“可是姑母不知道你我之间的情谊,眼看我要及笄,姑母
已经不止一次在我耳边说那些世家子弟,止澜”
沈渊渟看着眼前早已乱了阵脚的谢泠月,钳住对方的肩膀,冷声道:“你相信我,不要想这些,母亲那般我会去解决的,回去好好休息,你难道想要被人先戳破吗?”
谢泠月立马意识到自己刚才的失态导致的高声,抿了抿唇,环视一周,这才靠上前去。
沈镜漪见此只觉得自己现在真的有些身体不适了,什么弟弟不弟弟,自己最重要。
什么礼义廉耻,哪有看破旁人的污龊事情有意思。
沈渊渟将谢泠月微微环在怀中,轻抚几下后脑勺,便后撤步,轻声道:“你先回去吧!”
得到安慰的谢泠月便不再纠缠,依依不舍地转身离去。
沈镜漪瞧着好戏散场,便也转身寻个其他路子,往正厅走去,还不等她穿过一旁地小园林,便瞧见前面岔路口早就等待地某人:“你不是休息了吗?”
沈镜漪没有止步,而是继续向前:“兄长不也没有歇息吗?”
看着对方有恃无恐的样子,沈渊渟提醒道:“此时你的弟弟只怕是恨不得黏你身上。”
沈镜漪并未搭理他,反倒是错身路过。
“总是偷看别人,有意思吗?”身后传来问话。
“偷看?”沈镜漪止步转身看着一脸平淡的被偷看人,似笑非笑道“你和谢泠月?兄长,这也是我家,你两无非就是
两小无猜也该看看位置,总不能一直在我的必经之路上,你怎不说是你故意让我看呢?”
府中的粗使正在一盏盏地点着灯笼,随着游廊处由远及近地灯火亮起,沈渊渟渐渐清晰地瞧见妹妹眼中的嗔怪和埋怨。
沈渊渟皱眉,气急反笑道:“两小无猜?你这般定义的?”
沈镜漪不置可否:“不是吗?及笄之日要定亲的关系,我只是自己猜猜,毕竟我的母亲刚刚去世,也没人同我讲讲这家中的一切,甚至连我的弟弟,都要他人告诉我,他的感受。”
沈渊渟的语气有些微妙:“你在抱怨回家?”
沈镜漪挑眉:“我可没这般说。”
两人沉默半刻,沈渊渟揉了揉眉心:“事情没有你想的那般。”
他直直注视着沈镜漪的眼睛,丝毫不放过里面的一分一点的情绪波动。
不时,沈镜漪像是想到什么,凑上前去,在沈渊渟耳边呢喃道:“兄长之前说的照顾我,该不会就是同照顾姐姐那般照顾我吧?”
沈渊渟不语,只是瞧着面前这张满是戏谑的面容——
嘴角含着让人沉醉的笑意,美艳,危险,让人不忍上前一临芳泽。
“不是吗?沈镜漪再次凑近,鼻息洒在他的耳畔,“还是兄长要说不?”
沈渊渟目不转睛地看着她:“妹妹想听兄长说什么?”
“止澜,”沈镜漪低声呢喃着,如同情人间的温存细语,“我有些害怕。”
沈渊渟毫无波澜的问道:“怕什么?”
游廊处的粗使早已点完周遭的灯笼,转而向园林内部走来,周遭是逐渐靠近的踏踏脚步声。
沈渊渟感知到耳垂旁那温热的气息,而后就是喉结一阵柔软的触感。
沈镜漪轻轻拂过,柔声细语道:“我们怎么办?”
[让我康康]止澜是兄长的字噢!
妹妹:怎么办啊?
兄长:怎么办啊?空气变得好黏,好像有点不一样啊~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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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害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