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嫔想着,她们说的也都很在理,若是自己能够早日怀上龙胎,就算皇上心中有人,那也能一点点撬动此人在皇上心中的地位。
她思索片刻,亲自去小厨房做了木薯马蹄羹送到御书房。
她到的时候日头已经不早了,司慎没在里面伺候,面上有些焦急之色。
“慎公公这是怎么了?”
“娘娘来的正好,云阳侯刚走不到一盏茶的功夫,如今皇上心情不大好,娘娘来了能跟皇上说说话,奴才就放心了。”
月嫔皱了皱眉头,脱口而出:“怎么又是他?”
随后她意识到这般反应着实有些不应该,笑着道要去看看皇上,让司慎通传一声。
“如今都快到午膳时间了,循祁哥哥怎么还在看这些折子,幸亏我带了木薯马蹄羹来。”
白敛摆好羹汤,为她邀功:“这可是娘娘亲手做的,皇上可得好好尝尝。”
“那朕是要好好尝尝了。”
月嫔听了这话有些恼,不过更多的是女儿家的娇羞:“就你多嘴,罚你到外间去陪司慎公公候着,不叫你不许进来。”
待皇上用过后,她才问道:“听说循祁哥哥心情不好,是云阳侯又上了什么折子惹皇上生气了?”
皇上抬头看了她一眼,本想说她不该打探这些事情,旋即不知想到了什么,将此话吞了下去。
他语气中有些无奈:“你在后宫都知道这事了,可见传扬之广。”
月嫔想起盛玥的话,踌躇开口:“我不懂朝堂上的事,不过我想,云阳侯这样的大官,总不至于空穴来风,若真是他多次上折子,循祁哥哥还是交代下面的人查一查为好。”
查,他倒是想让人查,可如今时青的折子已经上到弹劾温松藉卖官鬻爵了。
若是温松藉真做了这等事情,他这么多年的信任岂不是个玩笑,查出来岂不是要让全天下的人都看他的笑话。
不过月嫔这话还是让他有些意外,本以为她会顺着自己将时青说教一顿。
“是该好好查查,在朝为官当为国为民,若是朝廷出了蛀虫,还得尽早揪出为妙。”不过有的能光明正大的查,有的只能暗中查。
“你能有如此看法,倒真是为朕着想,果然朕的月嫔与旁人不同。”
阳光透过窗棱洒进御书房,照在皇上用了一半的马蹄羹上,洒进两人交握的手掌中,俨然一副明君贤妃的朝升之向。
月嫔陪皇上用完午饭出御书房时,正巧遇见玉嫔,她想起白术的话,这是宫中唯一一个有子女的妃嫔。
此人看上去便十分安分守己,虽说自己在御书房内陪着,却也可让人通传一声,她仍是站在外间等。
如今天气渐暖,她额头渗出一层薄汗,更显得惹人怜爱。月白色的宫群衬得她越发稳重,发间的玉蝶钗不仅显得人素净淡雅,更是难得一见的玉质。
月嫔入宫几月,皇上的赏赐不断,很多都是皇上私库里的东西,故而她也算是见过世面的了,可见了这玉钗,也不得不赞一声珍品。
正当她观察时,玉嫔先开了口:“今日来的倒是不巧,早知妹妹在此处陪着,我该改日再来。”
“玉嫔姐姐这说的哪里话,我不过是想着御前的饭菜更可口,这才故意来蹭饭的,姐姐这是带的什么?”她好奇的望了望玉嫔身后婢女手中的托盘。
玉嫔见白敛手中也有一托盘,垂眸笑了笑,回道:“是莲子山楂羹。”
“那正是时候呢,皇上刚用了饭,是要用山楂消消食。”月嫔笑着让开路:“姐姐快去吧。”
晚间便传来消息,今日皇上歇在玉嫔宫里,月嫔听到这事时,有一瞬的怔愣,却很快就接受了。
她入宫时便想清楚了,皇上不可能身边只有她一人,当时皇上也是她最好的选择。
之前她不过是一孤女,京城中就算巴掌大的地方都能遇到好几个官。她能从一届白身到如今,依靠的都是皇上。
盛玥也多次提点,故而她明白此中事由,只要皇上对她有几分真心便够了。
可就算想的如此明白,月嫔心中还是有些郁闷,她拿出从盛玥那求来的字,练了两个时辰才睡下。
这已经是筑月殿里的常态了,每当皇上去别处时,月嫔虽然嘴上不说,心里确是难过的,白术和白敛只能多劝劝,却也收效甚微。
“今日看你脸色不太好,是不是白敛她们伺候的不够尽心。”
可不是脸色不好,皇上已经一连十日没有进过筑月殿的门了,可偏偏月嫔每次去御书房送些什么,皇上对她的态度也一如往常。
她思来想去,想必是之前打探的那个“心上人”还是让皇上不快了,故而她笑得有些勉强:“白敛和白术都是循祁哥哥赏的人,伺候无有不尽心的。”
皇上似乎并没有瞧出她有什么异样,转而说起其他:“我见你这几日宫中多了许多笔墨,想来是练字练的有些累。”
“练字静心,循祁哥哥这些日子朝政繁忙,我不好每日都去御书房打扰,可又实在忧心圣体,只好多练写字。”
皇上对她的话很是受用,笑了几声:“御前伺候的人是最多的,爱妃不必如此担忧。”
“这几日朕想了想,你之前说得对,既然云阳侯已经上了折子,就该让人去查。”他本想再压一段时日,可时青每隔一日便要问进度,他昨日已经吩咐温松藉去查了。
“是皇上有仁心,不忍看百姓受苦。”
“你为朕出了这么个好主意,可见你是个有主见的,这样,这几日星光灿烂,这个月二十五,朕想着在摘星楼办个赏月宴,让后宫众人都热闹热闹,这事就交给你了。”
月嫔皱了皱眉,“赏月该是十五的多,循祁哥哥倒是别出心裁。”
“纵然二十五是弯小月,却也是繁星环绕,赏月亦是赏星。”皇上说完便说要有政事办,离开筑月殿了。
见他的身影消失,白敛笑着说道:“恭喜娘娘,赏月宴这样后宫的大事,让娘娘经手,可见皇上对娘娘的重视。”
“宫内之前也是如此吗?”
白敛知道她的意思,二十五赏月,实在是少见,宫内之前也有赏月的日子,可多是月圆之夜。
“皇上的心思咱们是猜不准的,但娘娘这事可得办好,这可是皇上对娘娘的信任呢。”
月嫔见她翻来覆去都是这话,只又问了她之前赏月宴的大致流程。
她听着白敛的话,思绪万千,皇上今天的话有些意思,月有阴晴圆缺,二十五的月虽弯,虽小,但繁星环绕。正如皇宫,无论如何后宫众人都是要依靠皇上的。
不过如今既然皇上下了决心,那自然是要办的,今日已经初九了,离二十五只有半月,她决定先去摘星楼看看。
摘星楼是宫内最高的一处楼阁,据说是丰成一年中秋节,皇上赏月时觉得此处见月不清,这才建了摘星楼以观星月。
“摘星楼建成不过三年,不过皇上政务繁忙,每年来此的次数也不多,后宫众人一起来赏月赏星的机会更少,如今娘娘这差事在宫内可是不少人艳羡呢。”
月嫔如今听到这话比之前更为适应,只是嘴角的弧度也不会像之前那般高。
“本宫进宫时间短,对这摘星楼也不怎么熟悉,还要有劳公公好好说与本宫听。”
她身旁的公公听了这话,伏低了本就弓着的腰,有些惶恐:“娘娘这说的哪里话,咱们都是为宫里主子办事的。”
说完他领着月嫔顺着楼梯往上走,继续将摘星楼的布局说与她听。
“这摘星楼最高处为观月台,可设几处桌椅,不过四周空旷,为着身体,各位贵人也不好在此处久待。”
说着他带着月嫔移步:“此处便是观星后歇脚处,夜辰殿为皇上和众位娘娘宴席所在处,东间的逐月阁则是皇上和皇后……”
他说到此处收声,见月嫔面色如常,这才继续说道:“不过如今后宫主位无人,想来此次赏月宴只需月嫔娘娘您将夜辰殿安排吩咐与奴才们便可。”
月嫔如今已不在乎这些了,中宫之位迟早有人,她倒是注意到另外一点:“逐月阁?”
“说来也是缘分呢,娘娘所居筑月殿与逐月阁名字十分相近,看来皇上对您实属不同。”
月嫔听了此话嘴角扬起一抹笑,带着女儿家的娇羞,笑魇如花。
她之前不过是一商户的女儿,这般事情从来没办过,如今不过十来日,便有些累,每日晚间白敛和白术都要为她按摩梳头。
“皇上虽是看重娘娘,娘娘也不必这般苦了自己,若是皇上看了也会心疼的。”白术一边给她梳头,一边为她抹些精油助眠。
月嫔盍上双眸:“这是皇上第一次交代我做的事,自然是要用心的。”
白敛见此,试探的问道:“那……几日后的二十三,娘娘还要去云岭寺吗?”
她没有半分犹豫:“自然是要去的,这般事情,我也想去进香求个安心。”
不过更多的她没说,这些日子她有些心慌,对着皇上也不似之前那般有笃定,她在宫中没有亲近的人,这些事情只有说给王月姐姐听,听听她的想法。
白敛暼了一眼低头做事的白术,踌躇道:“这……赏月宴就只有几日了,娘娘若是二十三再出宫,怕是赶不及。”
“我每次都是当日便回宫,怎么来不及?”
“是,奴婢只是忧心,毕竟此事是皇上第一次交给娘娘办……后宫众人都等着瞧呢。”
“本宫心里有数,断不会耽误了赏月宴,平白让你们跟着受牵连。”
白敛一听这话便知道她是生气了,赶忙说些好话,下跪认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