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朝回门日,怡亲王赵景逸可谓是做足了准备。他憋着一股劲,要在秦府好好展现一下“贤婿”风范,顺便气一气那个总不给他好脸色的王妃。
马车刚到秦府门口,秦侍郎夫妇早已率领合府上下恭敬等候。赵景逸抢先一步跳下马车,一反常态,极为周到地亲自转身,伸手去扶秦语媞。
秦语媞看着他脸上那刻意挤出来的、堪称“慈祥”的笑容,心里警铃大作,这浑人又要作什么妖?她本想无视那只手,但众目睽睽之下,只得将手轻轻搭上,同时递过去一个警告的眼神。
赵景逸接收到眼神,非但不恼,反而笑得更灿烂了,压低声音:“爱妃,今日回门,可得给为夫点面子。”
一进正厅,赵景逸的表演就开始了。
“岳父大人近日公务辛劳,小婿特意寻了一方上好的端砚,望岳父笑纳。”
“岳母大人气色愈发明艳,这套翡翠头面正配您雍容气质。”
甚至对秦语媞那位还未出阁的姐姐秦书画,他都备了厚礼:“大小姐蕙质兰心,这盒湖笔徽墨,聊表心意。”
他态度谦和,言语得体,礼物又送到心坎上,把秦侍郎夫妇哄得眉开眼笑,连连夸赞王爷心思细腻,体贴入微。秦书画也掩口轻笑,觉得这传闻中的纨绔王爷,似乎并不讨厌。
秦语媞坐在一旁,看着自家爹娘姐姐围着赵景逸嘘寒问暖,仿佛他才是亲生的,自己倒像个外人。她忍不住幽幽开口:“父亲,母亲,女儿才三日未归,怎的这家里,好像就没女儿的立足之地了?到底谁是你们亲生的呀?”
秦夫人嗔怪地看她一眼:“你这孩子,怎的说话?王爷待你如此用心,是你的福气。”
秦书画也笑着帮腔:“小妹啊,我看王爷对你也挺好的,知冷知热,你可别太任性,要知足呀。”
秦语媞顿时戏精上身,做出一副泫然欲泣的模样,捂着心口:“姐姐!怎么连你也向着他了?果然,爱是会消失的,对吗?这才三日,我们姐妹十几年的情分,竟比不过王爷几件礼物?” 她演得惟妙惟肖,逗得秦书画笑弯了腰。
赵景逸见状,得意得快飘起来了!他趁热打铁,开始“不经意”地透露秦语媞在王府的“劣迹”:“岳父岳母放心,语媞在王府一切都好,就是……偶尔性子急了点,前日晚间还想与本王切磋一下拳脚,幸好本王身手敏捷……” 他说得含糊,却足够引人遐想。
秦侍郎立刻板起脸教育女儿:“语媞!既已出嫁,当以柔顺为德,岂可对王爷无礼!”
秦语媞看着赵景逸那副小人得志、暗中挑衅的嘴脸,后槽牙都快磨平了。这浑人,仗着有爹娘撑腰,竟敢恶人先告状!
一顿回门宴,吃得秦语媞憋屈无比。赵景逸则是春风得意,在岳家收获了前所未有的热情和认可。
回王府的马车上,赵景逸还在回味方才的胜利,翘着二郎腿,优哉游哉地调侃:“爱妃,看来岳父岳母和大小姐,都很明事理嘛。你啊,以后在府里,也得学着点,温柔些,知道不?”
秦语媞闭目养神,懒得理他。
一回到怡亲王府,踏入他们自己的院子,秦语媞立刻屏退了所有下人。
赵景逸还没意识到危险,仍在嘚瑟:“怎么?被为夫说中了,无话可说了?”
秦语媞缓缓转过身,脸上哪里还有半分在娘家的温顺?她嘴角勾起一抹冷笑,一步步逼近赵景逸。
赵景逸被她这气势吓得后退一步:“你……你想干什么?光天化日之下,难不成你还敢……”
“敢?”秦语媞打断他,顺手抄起桌上一把用来裁纸的玉尺,“王爷在妾身娘家不是告状告得很痛快吗?不是说我性子急,想切磋拳脚吗?”
“本王那是……那是实话实说!”赵景逸嘴硬,眼睛却死死盯着那把玉尺。
“好啊!”秦语媞手腕一抖,玉尺带着风声,“那妾身今日,就坐实了这名头!让你看看,什么叫做真正的‘性子急’!”
接下来的一刻钟,怡亲王的内室里,响起了王爷鬼哭狼嚎的求饶声和桌椅碰撞的声音。
“哎哟!秦语媞!你敢打本王!”
“错了错了!夫人!王妃!我错了!”
“别打脸!明日还要见人呢!”
“岳父岳母!大小姐!救命啊——!”
而另一边的睿王府,回门则是另一番光景。
睿王赵景明虽然心不在此,但场面功夫做得滴水不漏。陪同苏婉晴回安国公府,礼物比怡亲王只多不少,仪态尊贵,言辞客气,给足了苏婉晴和安国公府体面。外人看来,俨然是一对璧人,天作之合。
只是,那份刻在骨子里的疏离,只有当事人自己清楚。苏婉晴配合着演完这场戏,回到马车里,望着窗外繁华街景,只觉得身心俱疲。
对比怡王府鸡飞狗跳却充满生气的“教训”,睿王府的相敬如宾,更像是一场华丽而冰冷的演出。究竟哪种更让人窒息,恐怕只有局中人才能品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