奇了奇了!众人感叹竟连花铁铁都拔不出来,男人们的好奇心就上来了,一时间又勾起了玩心好胜心,堂邑夫,郑清都试了试,连韩燕熙,李椒等人也纷纷来试,然都铩羽无功,那短剑仿佛焊在地上一般。
我却弯腰只轻轻往上一带,便将短剑拔了出来,毫不费力。众人又连连称奇,只道这仙家法器果然认主,也非七皇子所言那般主人许可,旁人便可随意把玩的。
七皇子闭上眼思索一番,睁开眼道:“这短剑插得这样深,并不只是因为锋利,更因其重量。我与玄武神君云游之时,曾探究六界各大神兵利器,倒记得这柄短剑,其名唤破空,是上古神兵轩辕剑余料所锻制,重达一千三百六十斤……”
众人又是惊呼,倒吸着凉气。
“猴哥的金箍棒那么大,一万三千六白斤,这小小的短剑这么小,一千三百六十斤!?”柳延年惊道。
“确实是一千三百六十斤!”七皇子道。
我把短剑在手上掂了掂,道:“可是,我感觉不重,也不轻,很趁手。”
“因为你是它的主人,法器都有灵性,会根据主人的手力调整自身的重量,以使你用的称心趁手。”七皇子道。
原来如此!
七皇子回头看了看那群道士,凝眉担忧道:“那地仙首尊也不知是何名号,怕是有些来头。”一般不报名号的,无非两种,一种是因各种缘由没法提或说不出口的,一种就是来头巨大,巨有来头的。
“有些来头又如何?我们是正经比武,他来头越大,越该输得起!”花铁铁朗声道,说罢将**觉龙枪直直往天中一扔,**觉龙枪直冲云上瞬间不见了踪迹,花铁铁摸着眉心,嘟囔道:扔来扔去麻烦,要是我也能开虚鼎就好了,看来还真得修行些术法。
我不禁呵呵一笑。
没了老者那保护罩的阻绝,午后的毒日头卷挟着浓烈的暑气,让上位们和众人们都有些难耐,大家回了大殿。
得了“破空”这世间难见的宝贝,我欣喜不已,一时爱不释手。可君前三尺不见兵刃,我便坐在大殿的门槛上,翻来覆去地观摩。花铁铁越看越眼热,便随着平安去了里面,大殿门口,总归是有些外面的热浪扑进来,不如里面凉快,平安可受不了。
丞相妾室及子女侄甥,已经被带下去看守起来,太子启奏圣人继续料理此事,梁王觉得老神仙的事更加重要,该先提上来议,给长公主使了眼色,长公主正欲帮着说话,后殿的公主郡主们便遣人出来找她。她请退,去了后殿。
今日原是两位郡主成年及笄,风光一时的人生大场面,可因为元欣郡主脸上之前泼了守宫砂,染损了容貌,先前带着面纱勉强出来加了礼,之后便怎么也不愿出来见人;高阳郡主心中不喜太子,也不愿意到前面来,便拘着两位公主一并陪着在后殿。
这会儿又不知道怎么了,请了长公主去。
太子只道仙长的事,乃方外之事,驳了梁王,又提请丞相一事。此事耽搁不得,众人也都附议。这时苏生从后院快步而来,进殿禀报上位,道:“丞相夫人已安然无恙。”
我反手将短剑负于身后,起身面朝殿里,问道:“师兄用了几针?”
殿中的苏生侧了侧身,回道:“七针。”
我大惊道:“竟然用了七针!?”
苏生道:“是,夫人服下仙长炼化的双生胎衣金丹,已经睡下了。”
“我师兄呢?”
苏生道:“师父正打坐调息。”
我手上拿着破空,不好接近圣人,只在殿门口,为圣人解释道:“冥界地狱十八层,人间也偶有些病人寿数未尽,却受诸种外力原因,陷入弥留而魂魄离体,生魂意外去向那阴曹,过了鬼门关以后,便会一路顺着黄泉,层层往下走,若能及时将魂魄追回来,人便可活。
我师父的鬼门十三针,顾名思义只能追到第十三层,从前不论我师父还是苏和,只遇到病势极为凶险的,才用这鬼门十三针,可最多五针也便将人救回,丞相夫人竟用了七针,可见凶险异常。
夫人得愈,倒也着实多亏了地仙首尊的双生胎衣金丹,修复夫人身体,安住夫人魂魄,使之不再脱离肉身,不然师兄便是十三针全都用了,也是徒劳一场而已。”
我不忘表一表那老者的功劳。梁王却对我此举嗤之以鼻,大有一番气势,仿佛在说:“你现在倒知道我家神仙的厉害了?已经被你阴招折损,大可不必再来抬举,该跟你算的帐一分不少你的,且等着好了!”
梁王对我厌恶至极,丝毫不掩藏。我只作不见,倒惹得花铁铁愤愤不平,幸得平安从旁稳住,不然她就要上前殴打那欠揍的梁王爷了。
丞相夫人的遭遇让人唏嘘心疼。再看花铁铁怀里那宛若熟睡,实则十年前便被迫害致死的灵胎娃娃,众人又不由得红了眼圈,很多小姐们都潸然泪下。
丞相府的事儿要尽快了结盖棺定论,处理不出个所以然来,明文昭告,我们是不能离府的,毕竟三人尚且成虎,何况悠悠众口。
今日这些来宾,都是世家勋胄,士族豪门,上三贵家的新一代,男的以后立于朝堂,女的以后执掌中馈。丞相府一事,正好牵扯朝堂与后宅,对这些人精神上冲击太大,思想上影响深远。
此时此地,此事便更要慎而又慎的处置。必定法理严明,给众位贵子贵女们,做个章法表率出来,一旦稍有偏差疏漏遗错,人心起伏,不说礼崩乐坏,也至少要左右大汉上三贵这些中流砥柱,未来两三代人的发展,大汉朝的走向,就要变了。
圣人下旨召唤重臣,于长公主府大殿朝议。梁王因为那群仙长还在为地仙首尊疗伤而操心,便不参与此次的内引议事,只一心关注殿外情形。众人全都退到花厅等候。
我总拿着短剑也不好,短剑太重又不能随意放,压坏了什么都不宜,伤着人更不善,便索性插回方才那青石板上。
我们几人,随惠王、齐王、七皇子一同进入正厅。
花铁铁把灵胎摆在正厅中间的八仙桌上,我和她一同围坐在桌子边上,平安给她整理头发。
花铁铁头上珠钗首饰少了不少,堂邑夫从怀里拿出来,道是花铁铁刚才比武的时候甩飞的,他用内力全暗中收回来了。
我大螳螂总是那么贴心细心,偏花铁铁理所当然,连一个谢字也没有。
平安看着灵胎,便忍不住抹眼泪。
花铁铁则浑然未觉,只兴奋地感叹,道:“嗷呦呦,这可是玄武神君啊。”
“已经不算了。”我双手托着脸,看着灵胎道:“现在应该就是……像佛骨舍利一样。”
“嗷哟哟,那也是大补啊,哈哈哈……炼成金丹,服了是不是就长生不死了?!啊哈哈哈……”花铁铁双目放光看着眼前宝物,忍不住癫笑,简直把贪婪两个字展现的酣畅淋漓!
“花姐姐你怎么……这可是个孩子啊,如果十年前生下来,如今也该是……”平安红着眼睛,一边哽咽着,一边扫了一圈,见没有比我更合适的人了,便拿我作比,道:“也该是长安这么大小了,会是个多漂亮的孩子啊!?”平安说着说着就伤心不已的哭泣来。
花铁铁一愣,才发现,众人皆神伤,只她没心没肺的欣喜四溢,若是旁时也就罢了,偏是这会儿守着灵胎,此时的没心没肺,便意味着黑心黑肺铁石一般。
花铁铁脸上便顿时有些窘迫,忙收了笑意,却怎么也悲伤不起来,她虽不是个冷心冷肠的人,可这东西如今在她眼里真真儿就只是个宝贝,早不是什么孩子不孩子的了。
而且这种人多的场合,她素来只展现最刚强的一面,再是刚又苦熬了一番激战,我俩巧胜,她喜出望外,情绪正是高涨未消之时,实在无法共情,万万是哭不出来的,她又表里如一惯了,一时装也装不出。
原本没人提,便没人在意,这会儿倒格外有了关注,压力陡增,迫于无奈,花铁铁低头努力调整情绪,竭力酝酿。
我看了看平安,平安会意,知道自己失语陷花铁铁于尴尬,却再不好多说什么,免得再多错了,只羞愧抱歉地看了一眼花铁铁,便侧头掩面小声哭泣。
我刚也有感触,这会儿赶紧敛了心绪平静起来,朝花铁铁身边坐了坐,道:“好了,这有什么?我也哭不出来。咱们是哭不出来的,看着平安哭,就权当咱们也哭了。”
花铁铁侧头看着我,依靠在我身上,有我挺她,给她作伴,她心安不少。
我叹了口气,又柔声道:“咱们的眼泪都换了这一身本事了,这么多年,咱们也尝尽了世间疾苦,人情冷暖,什么罪都遭了,况咱们打小习惯了眼泪往肚子里咽,时间久了人就麻木了,刀不插心窝子上绞上几下,哪儿还哭得出来呢。
其实哭不出来的,才更难受,流不出眼泪,也不是说咱们就铁石心肠。那蛇蝎心肠的,大多是惯会流泪的,哭得男人心都化了,背地里腌臜歹毒的手段,连咱们这种惯了生死的,见了都胆寒。平安的话,你莫放在心上,旁人的眼光,你也莫在意,只管问心无愧。”
“可我这会儿反过味儿,心里是难过感伤的,却也没眼泪,一滴也没有。”花铁铁抹了抹眼睛,眨了眨眼皮,给我看。
“呵呵,你都大宗师了,还要什么眼泪?以后你升阶武圣武神,常人的哀思悲情,更与你什么干系?人这辈子最难两全,可不能既要又要,咱们要没这一身本事,就你这模样这身段,输你那芳园里的谁吗?还不知如今趴在哪个泪缸里泡着呢?你倒是想流多少眼泪都有了……”我这般说。
花铁铁便忽然想起一件我们小时候的事儿,为了表示她对我的观点十分认可,就说来佐证,道:“也是,那年咱们还小,初生牛肚,干票大的,却不慎落入南唐那宇文老贼手里,要不是杜晦及时把咱们救出来,咱们可不真要哭死了!”
那次我们可真真吓坏了!!!我到现在还心有余悸,堂邑夫何尝不是?偏花铁铁好了伤疤忘了疼。
平安来问,正中花铁铁下怀,我不想要她提及当年的事儿,她却兴头上,忍不住大说特说。
却说当年她武功小成,接了一个孩童走失案,剥丝抽茧,顺藤摸瓜,查到南唐权阀宇文家的头上,宇文家可不是一般的门阀士族,花铁铁也不傻,并不急功冒进,先回来将案子升级,抬高赏钱。
恰听说我从齐王宫玩了一圈回来后,我师父终于许我单独出山历练,杜晦给我几个小打小闹的任务,我不痛不痒的赚了点小钱,正嚷嚷无聊,她见我闲着没事儿,便找我给她当帮手,顺道长长见识,又说是只叫我给她把风,她去把孩子们都救出来,这任务便成了,领了赏钱和我对半分。
我那时候正上瘾,总想着赚笔大的,也羡慕花铁铁无人拘着,来去自由,又想也不是什么大事,只把把风就挣一半,稳赚不赔,便背着杜晦答应了,还带上了堂邑夫,打算趁机探查一下宇文府邸,以便日后行事。
结果不出意外的出了意外,我们喜获一间极尽奢华的用上古玄铁打造的笼子,连锁我们手链脚链都是包金鎏银镶着各种珍贵宝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