苍梧间 第16章 复原

日复一日白驹过隙。

王府上上下下的人都打点得差不多了，走的走，赶的赶，最后就剩三五个仆人跟他们夫妇二人。

秦王刚回到王府的前几个月，日日要死要活，想着一了百了，他断断续续休了所有的侧妃，也赶走了所有的亲人，想要自生自灭。

唯一的牧笙歌，还关系着中原与燕北的和平，他给她自己选择的权利。

牧笙歌没有犹豫，选择了留下。

无论秦荔柏的脾气变得多么的阴晴不定，难以伺候，她都不再反驳他惹恼他，她只想着帮这位再次经历苦难的殿下渡过司命口中的最终难关。

秦荔柏再次回到朝堂之上已是半年后，半年的不管不顾，原有的势力失了一半，皇帝更是觉得秦荔柏已经废了，现在的秦王只是一个有名无实的头衔罢了。

就在这暗杀四伏的关键时刻，原本在天宫担任储君护卫的梁鸿下凡了，为了殿下的未来着想，他愿时时刻刻保护他在人界的安危，绝不让各方想要铲除他的势力伤害到他。

司命说的三年之期已过，中枢神殿至高帝位上的君主起身吩咐，「让司命星君带着昆仑镜过来。」

「是！」

昆仑镜中的画面还挺和谐，初春鸟语花香的日子里，牧笙歌正扶着秦荔柏在庭院里复健散步。

在她坚持不懈的努力下，终于将这个怨天尤人的秦王从床上请了下来，每天都在她的搀扶下一步步煎熬的走着。

牧笙歌看他没走两步额鬓就渗出了冷汗，一边给他擦拭一边形容道，「我小时候听我娘给我讲过一个故事，说是深海中有一种鲛人族，她们上半身是美丽的人族模样，下半身却是鱼尾。她们上岸之后的每一步，都像是走在刀尖上，就跟你现在一样，痛不欲生。」

秦荔柏听不出她这是安慰还是讽刺，也没力气跟她拌嘴，随意问了句，「……所以为什么要上岸。」

牧笙歌理所当然道，「……为了喜欢的人啊！」

秦荔柏一愣，他似乎听懂了，牧笙歌见他止步，故事也中断下来，「……累了吗？那歇会儿吧。」

牧笙歌扶着他在亭子里坐下来，青雀端来她最爱的南枣核桃糕，牧笙歌拿了一块却放到自己嘴里，「真好吃，我都饿了。」

秦荔柏抿唇不语。

青雀给又给她倒了杯香甜的甘露茶，「公主，小心呛着。」

一旁艳羡的秦荔柏却只能接过老仆端来的刚刚熬好的苦药，皱着眉苦不堪忍的灌了下去。

他坐在一边偷偷看牧笙歌的幽怨眼神被昆仑镜那头的司命星君发现了，忍俊不禁，「这秦王当真是被公主治得服服帖帖，前段时间还在跟她一哭二闹三上吊呢！」

帝君伸手一抹，从昆仑镜反射在高处的影像消失，「所以，他们俩还有多久渡劫成功？」

司命星君不知是否应该如实告知，「不瞒帝君……小仙这几日查看命盘，只等此劫一过这二人便会脱胎换骨，齐心协力共创崭新的太平盛世。」

帝君皱眉，「说详细点。」

司命犹豫不决，「秦王乃天宫储君，去了下界也是真龙天子，必定会成为一代君王。只要……青梧仙子继续待在他身边，那便是冥冥注定的凤命了。」

这样的情形是绝对不容许发生的，魔尊是经由他的引导下界渡劫的，日后位列仙班也必须是他中枢神殿的人，绝不能让她因为这凡尘的种种关系而扰乱阵营。

思及此帝君已做好决定，「储君是龙命无可厚非，本座也不会阻止他成就一代伟业，但青梧不行，她作为魔尊，就算位列仙班也不能让众仙发现她的身份来历，否则天庭中人一定会排挤她。」

「帝君的意思是——」

「身为储君的凤命定会引来天界关注，所以她绝不能做这凡世的皇后。」

其实帝轲思考得也不无道理，简青梧隐瞒到现在的真实身份，好不容易渡劫飞升，要是被天上的人发现她以前是下界的魔君定会让人心存芥蒂，「只是青梧仙子若只当这天界的人，魔族又交给谁来打理呢？是上回那个来朝拜的烛龙一族？」

「这不是你需要操心的事，你只需替本座替青梧死守这个秘密。」

「是。」

经过大半年的努力，秦荔柏终于能在没有任何支撑的情况下勉强站起来了，乐得青雀也是围着他一圈一圈的转，「太好了殿下！」

漫长的苦痛之后终于迎来希望的曙光，秦荔柏也露出一点功德圆满的微笑，这笑容让青雀一怔。

「……笙歌呢？」

青雀连忙回过神去找牧笙歌，秦荔柏一个人在桃树下站久了马上就不行了，小腿忽的又使不上劲儿，无奈之下他要去扶树的时候，一个人从身后抵住他的背，随即出现的便是牧笙歌的脸庞，他突然失力倒入对方的臂弯，牧笙歌也差点承受不住他的重量，另一手用力按上桃树支撑，纷繁花叶随之动荡飘下，牧笙歌笑着低头看他，「恭喜殿下。」

初见面时他就觉得这位穿着红衣的少女活泼动人，如今再看身着淡粉霓裳的她比起从前更是秀外慧中，美丽不可方物，「……我……」

「我扶着殿下吧，千万不要勉强。」

秦荔柏默默不语答应，半身倚靠着她，顺眉之下，将她的侧颜尽收眼底，甚感欣慰。

事到如今，追究她的真心也无意义，只要她能这样日久天长的陪伴在身侧即可。

又是一个万分静谧的夜晚，自从秦荔柏不良于行赶走了王府大部分人后，这儿的环境到了夜里就特别清冷孤寂。

青雀还在床边照顾着刚刚入睡的秦荔柏，牧笙歌则走到了窗台边上，靠着书案望着中天之月。

此刻不知帝君在天上做什么，是否疲累，是否会有一丝一毫的想她呢？

门外突然刮来一阵风，吹动了窗户发出一点声响，牧笙歌回头看秦荔柏跟青雀都睡着了，便不再守夜，将门窗紧闭，走出了房间。

人间不比天上，春寒料峭冻得衣着单薄的牧笙歌一边加快脚步一边抱着自己的胳膊念念有词，「快点快点……」

她房里的炉子还生着炭火，一开门一股暖意，牧笙歌就要速速关门之际，有人在外咳嗽了声，「……青梧。」

牧笙歌抬眼一瞧，居然是帝君。要问为什么是帝君而不是平兮玉，是因为他这一身打扮跟气场，显然就是那个高高在上的君主所散发出来的魅力，「……帝君？」

牧笙歌跟他大眼看小眼的愣了足足三秒，这才反应过来，「哦哦外面冷，帝君您进来说话吧！」

牧笙歌的房内布置得干干净净，整整齐齐的，靠窗的书案上还放着一只玉净瓶，瓶内插着一束怒放的寒梅，这点清冽的香味穿梭在温热的空气中，沁人心脾。

「本座下凡来是有事要告知你。」

牧笙歌连连点头，一副聆听教诲的模样。

「等秦荔柏复原之后，你便离开他。」

牧笙歌若有所思，「离开他的意思是……我的任务完成了吗？只要做到那一步就行了是吗？」

帝君点头。

得到帝君的肯定，牧笙歌这会儿完全没了睡意，「没想到这么容易我就要当神仙啦……」

「可我要怎么回天上呢？」

帝君抿了下唇，「……本座自会安排。」

牧笙歌也没想那么多，只想到快要摆脱这尘世百无聊赖的生活就眉开眼笑的，「谢谢帝君，日后我也会听从您的教导的。」

「不过回到天界之后，你得隐瞒你魔尊的身份。」

牧笙歌沉默了一会儿，似乎在揣度帝轲的意思，「隐瞒得了吗……」

「你是魔尊天上只有四个人知道。本座、司命，还有储君与你，隐瞒得了。」

「那也好，只是台隍夷夏那里，帝君能帮我一个忙吗？」

「我一直在照顾着。」

「不是，」牧笙歌摇头，「我是说等我成仙之后，若是弃了魔尊的身份，我希望帝君能帮我安排我族人的去处。」

牧笙歌说着便跪了下来，「帝君应该知道，百年前栖梧山一族因为忤逆叛乱被天庭追杀，流离失所。我恳求帝君能看在我努力修仙为天庭效力的份上宽恕我的族人，放他们回栖梧山过与世无争的生活。」

帝轲的喉结微微一动。

牧笙歌诚心仰视着他，希望能得到肯定的回答。

见帝轲没有反应，牧笙歌又是央求道，「我用我的性命向帝君保证，就算我离开了台隍夷夏，孔昭也不会继任魔尊，自此以后魔尊之位空悬，绝不会给三界带来任何威胁。」

「栖梧山一事我可以为你做主，但台隍夷夏那边你的保证没有用，这魔界鱼龙混杂，就算孔昭不自立为王，还有诸多无法掌控的因素。」

「那我会告诉孔昭，倘若下界真有危害人间的妖魔，就让他全力协助天庭铲除。」

「……孔昭与你，到底是什么关系？」

帝轲想起曾经御魔的话来，竟有些许怀疑这其中的微妙之处。

「他是我弟弟，他与我走过数十年的征战生涯，早已是生死攸关的亲人了。」

帝轲转眼再想，倘若那天魔真的与魔君有染，早前应当也不会帮她来天庭掳人。这其中若非是过命的交情，不然没人会帮她做这种犯上作乱之事。

牧笙歌觉得帝君的表情有些不对劲，她想着想着也反应过来，「帝君！我跟他不是你想的那样！」

「你不要听之前那个御魔乱说！」

「我——我……」牧笙歌急得不知所措，只能拉住帝轲的衣角，楚楚可怜道，「我心里只有帝君您一人！旁的都是浮云！」

帝轲以为她在凡尘历练了一番，心性应当稳定，却想时过境迁，她的虎狼之词仍旧令他震惊，「你——」

「我对天发誓！不是，我对帝君您发誓！」牧笙歌举起手指，「我只喜欢帝君您一人，有生之年绝不动摇。」

帝轲吸一口气也懒得反驳她，「起来吧。」

牧笙歌马上站起，像只活泼的麻雀一样，「谢帝君。」

该说的话也说完了，帝轲是时候离开了，牧笙歌欠身恭送，「帝君走好。」

虽然牧笙歌不清楚帝君所安排的回到天庭的时间究竟是什么时候，但看秦荔柏能一步步自己走动的时候，她就知道这日子不远了。

秦荔柏自从能够站起来后，就又拄着拐杖重新出入朝堂，处理政务了。

这期间皇帝对他的非难他也一桩桩一件件都记着，将来有朝一日，势必归还。

如今军中虎符和宰相印都在他手，皇帝忌惮他的势力重整旗鼓，便开始丧心病狂的想要弄死他，但秦荔柏好似有大罗神仙照着，哪怕他一个人在府邸的时候，进去的杀手也全都有去无回，屡次失败之后，皇帝将心思放在了他的结发之妻——牧笙歌身上。

牧笙歌一死，秦荔柏不仅会失去燕王支撑，更会因为情伤而自乱阵脚。虽然外界都说秦王夫妇闺中不合，但在皇帝看来，这个牧笙歌未必不是秦王最为在意之人。

秋分将至，皇后迎来她一年一度的生辰，秦王妃也在晚宴邀请之列。

但还在外逍遥的牧笙歌整日不在王府，因此也没接到通知，等到她回来之际，下人才禀报道，「今日皇宫晚宴，方才来了请帖让王妃前往，但小的们不知您什么时候回来怕怠慢了，故而让陆侧妃先行前往了。」

这个陆侧妃也是最近才回到的王府，她回来就回来，还带了诸多吃穿用度，因此牧笙歌也没有阻拦，却想当晚秦荔柏脸色却不大好，还赌气没喝药。

陆侧妃回来对牧笙歌自然是好事，照顾秦荔柏她亲力亲为，似是要弥补这一两年的过失，哪怕被打被骂也绝不反抗。

她的心思全然在就快痊愈的秦王身上，也没时间管她的孩子，那孩子一个人在王府无聊，见牧笙歌偷溜出去也是后脚马上跟上，牧笙歌察觉到也不阻拦，就道，「青雀，你去暗中跟着，别让他受伤了。」

虽然秦荔柏膝下有四个孩子，但剩下三个都是女孩儿，牧笙歌知晓这些凡人重男轻女的思想，这个娃娃就是他王府的独苗苗，权当帮他照顾了。

牧笙歌也极少跟四五岁的孩子打交道，她一回头，那孩子就躲起来，牧笙歌接连数次逗他玩，孩子忍不住就在她身后咯咯的笑了起来。

他笑起来还没有门牙，可爱得很，牧笙歌回头一把将他抱住抱起，「麟儿、你叫麟儿是吗？」

男孩向他点头。

「走，我们去玩！」

街上逛了好大一圈，又买了诸多小食玩具，孩子也累了，牧笙歌交由青雀抱着他打道回府。

回到府上孩子就醒了，醒来吵着要娘亲，牧笙歌哄也不是，逗也不成，只能梳洗打扮一番道，「走，进宫去找你娘亲。」

皇宫内院一片静谧，明明是个喜庆的日子却也不怎么热闹，领路的宫人前去通传，让牧笙歌原地候着，可这孩子不听话，等了没一会儿又开始吵闹，「娘亲！我要去找娘亲！」

牧笙歌一个没抓住，让他给跑了，她只能让青雀待在原地守着，自己一路去追。

孩子跑得飞快，但还是被尽头一个影子截住，牧笙歌抬头一看，居然是许久未见的平兮玉。

「你怎么？」

平兮玉心中有万般滋味，「这个孩子……」

「他是秦王的孩子，帮我抓住他，别让他乱跑，我还得带他去见他娘亲。」

平兮玉这才反应过来，算了下时间好像也不对，而这孩子像透了秦荔柏却一点儿也不像牧笙歌，牧笙歌接过孩子问道，「你怎么能连皇宫都闯，不怕被杀吗？」

平兮玉似有千言万语，「比起外面，反而皇宫更安全。」

牧笙歌恍然大悟，「你的意思是……他还在派人追杀你？！」

「他从来没有放弃过要除掉我，只要你在他身边一天，他就会因为嫉妒想要将我杀之而后快。」

平兮玉看一眼牧笙歌抱着的孩子，眼里精光一现，牧笙歌连退三步，「你要干什么？孩子是无辜的。」

平兮玉这回不再轻易放她离开，「那你跟我走，我不动这孩子。」

牧笙歌心想秦荔柏本就脾气不好，上回只见了一面就惹得他大发雷霆，这要是真跟平兮玉私奔了，可能两个人就得一起死了。

「你……你——」

平兮玉冷静道，「或许你还蒙在鼓里，这个皇宫今日布满了绝顶高手，只为杀他秦荔柏一人。」

牧笙歌睁大眼睛，「什么意思？」

「你要是留下来，就会跟他一起死，这是我们最后的机会了。秦王势力一倒，你也会遭殃的。」

平兮玉苦言规劝无效，牧笙歌将孩子交到他手里说，「你帮我看着他，别让他受伤了，我离开一下，等我成功了我就跟你走！」

平兮玉抱着孩子追她，「你要去哪里？你什么也做不了！」

牧笙歌找到青雀之际，那公公也正好回来，牧笙歌急忙喊道，「青雀，去找秦荔柏，我不允许任何人伤害到他！」

公公闻言身后的几个侍卫即刻行动，青雀没两下就撂倒了他们，「公主怎么了？！」

牧笙歌握着她的手说，「快去找王爷，保护好他。」

「那您呢？」

平兮玉这会儿又出现得及时，「她交给我，我会把她平安带出去的。」

青雀最后回望一眼，还是狠心离开去执行命令了。

「你知道秦荔柏在哪个殿中吗？」

平兮玉就知道她还放心不下，可是这个时间早已回天乏力，「他半个时辰前就去了凤仪宫，那个公公欺骗他说你在那里，他们似乎把另外一个女人当成了你。」

等牧笙歌匆匆赶到的时候，才发现局势好像并没有想象中那般胶着，皇帝皇后拿下的是陆侧妃，看似是用来要挟秦荔柏，而秦荔柏此时身后站着两个人，一个是梁鸿，另一个是青雀。

所以哪怕皇帝这边的士兵再多，牧笙歌也躲在暗处松了口气，平兮玉好奇道，「你不担心了？」

有昔日储君殿下的贴身护卫在，牧笙歌算是放了一百二十个心，现下最要紧的就是把陆侧妃给救下来。

他们不知谈判到什么地步了，那陆侧妃抖得跟筛子一样，哭得梨花带雨的，「王爷你怎么能这么狠心……」

秦荔柏上前一步，架在陆侧妃脖颈的刀就贴近一分，皇帝也气急败坏道，「你你你！当真不要她的命了吗！」

「要是皇上下不了手，不妨本王来，」他伸手示意，梁鸿面无表情的递上弓箭，陆侧妃慌得差点瘫痪，目睹这一瞬的牧笙歌咬住后槽牙，「跟他说了多少遍……还要造杀孽！他疯了吗？」

平兮玉制止住牧笙歌，「你要做什么？」

她要上前阻止，可平兮玉死拽住她，「别动，会被发现的！」

秦荔柏的箭没射出，陆侧妃却率先晕死了过去，就在皇帝皇后急红眼的时候，突然一声「娘亲」闯入大家的耳廓。

那孩子挣扎出平兮玉的手臂，从帘子后跑了出去，也不管外面有多乱，就朝着陆侧妃奔了过去，牧笙歌幽怨的瞪着平兮玉，可平兮玉为了阻止她压根儿管不了一个小孩子。

这下皇帝可算是得到了不错的筹码，虽然陆侧妃在秦荔柏心中地位全无，但这唯一的儿子可就不一样了，秦荔柏握拳问向身后，「麟儿怎么会过来？」

只有青雀知道，「他……吵着要找娘亲，就带来了皇宫。」

任谁也想不到皇宫会布下天罗地网等着他们。

秦荔柏更担心的是牧笙歌，只要她好好地就行，其他一切都能再商量。他打量着那个孩子，正暗自做下决定，眼里全是杀意。

孩子也吓得哇哇大哭，喊道，「父王……母妃……」

梁鸿道，「殿下，孩子可以再有，但机会不容错失。」

这句话虽然很小声，但着实惊到了青雀，青雀向着角落的牧笙歌示意，牧笙歌也知道秦荔柏从来都是一个决绝冷酷之人。

她转身道，「你帮我救那个陆侧妃跟孩子好不好？」

平兮玉绞眉，显然不肯答应。

牧笙歌揪住他胸前衣襟，「你不去的话，我以后再也不会见你！」

平兮玉万万没想到牧笙歌有朝一日会为秦荔柏做到这个地步，「……你果然心里有他。」

「没有……我说了没有，你相信我，只要你成功了，我就跟你走！」

平兮玉最终吸一口气，推着她再往角落一点，「躲好了。」

牧笙歌知道他心意已决，又是开心又是难过，「小心。」

就在秦荔柏又重新拾起弯弓之际，一抹影子快得大家无法捕捉，轻而易举就在虎口之下将陆侧妃跟孩子一同拎起，扔向秦王一侧，未等士兵动手，秦王的将士也如期而至，个个持矛拦截在秦王一派身前，与皇帝对峙，拉开阵势。

秦荔柏惊讶的是这里居然出现了平兮玉，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今日一定要将这个人跟狗皇帝一起斩于剑下！

乱斗一旦开始，双方都无暇分心，看到陆侧妃跟那孩子安然无恙了，平兮玉马上撤退离开，可秦王一箭射来，差点对穿他的心脏，好在射偏了些，保住了命。

秦王还要追去，青雀大吼一声，「你疯了吗？他才救了你的妻儿！」

秦荔柏被这么一吼也分清了轻重缓急，还是投入到了与皇帝阵营的对抗中。

牧笙歌追着受伤的平兮玉不再管那些朝堂内斗，他冷汗直冒的把箭折断，用最后的力气将牧笙歌一把抱起，往皇宫外飞去。

好在现在皇宫里头一片混乱，没人在意他们的逃亡。

平兮玉顺利带着牧笙歌来到郊外一处木屋，他才安置好牧笙歌旋即就晕倒在地。

「……兮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