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沧澜诀 第22章 假意结盟

作者:沙漠玫瑰 分类:历史 更新时间:2025-10-23 12:14:08 来源:文学城

(一)朝堂风云

凌国皇都,紫宸殿。

凌云歌立于武将之列,月白蟒袍衬得他长身玉立,腰间悬一柄乌金鞘宝剑,剑柄缠着暗红丝绦——那是虞国特产的朱砂染就,在一片玄甲铁衣中格外扎眼。

凌皇凌文宇高坐龙椅,手中捏着越兮国书,苍劲的指节微微泛白:“楚瑾安提议两国结盟,他出兵百万,凌国出兵二十万,共伐虞国。众卿以为如何?”

殿内霎时死寂。

“儿臣反对!”凌云歌踏前一步,广袖带起凛风,“虞国近年与凌国互通商市,边境安宁。越兮狼子野心,此番邀战,必是想坐收渔利!”

话音未落,文官队列中一声嗤笑。凌云晨施施然出列,玉冠束发,眉眼含笑:“二哥此言差矣。虞国掌控中原商路多年,凌国货物过境需纳三成重税。如今虞清漓归国,虞皇更在边境增兵十万——”他转身面向凌皇,同时袖袍一拂,一卷精心装裱的羊皮舆图“哗啦”一声,如画卷般在御阶前倏然展开!

“父皇请看,虞国狼子野心,已在我凌国东境门户——邙山隘口之后,秘密修筑起一座雄关要塞!其规模宏大,扼守咽喉,囤积重兵粮草,其锋所向,直指我凌国东境最大的粮仓——龙兴仓!此乃虞国剑指我凌国腹心,意图不轨的铁证!”

朱砂刺目,如血刃悬颈!舆图之上,那代表虞**镇的朱红标记,沿着两国漫长的边境线星罗棋布,其中尤以邙山隘口后方新标出的那座“盘龙堡”最为狰狞醒目。群臣哗然!惊呼声、抽气声、议论声瞬间打破了殿内的死寂,如同沸水般翻滚起来。一些武将脸色铁青,怒视舆图;文臣们则交头接耳,面露忧惧。

凌云歌冷冽的目光扫过那幅绘制得精细到令人发指的舆图,唇角缓缓勾起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三弟这图绘得精细,山川形胜、关隘堡垒,纤毫毕现,连虞国几处不为人知的暗哨位置都标得清清楚楚……”他微微一顿,目光射向凌云晨,带着玩味的探究,“如此详尽,不知是出自哪位‘高人’之手?我凌国斥候营中,竟有这般洞察秋毫的能人异士?二哥我……竟从未听闻。”

凌云晨面上的温润笑意丝毫未减,迎上凌云歌的目光,坦然自若:“二哥说笑了。此图乃戍边将士浴血探查所得,是无数斥候拿命换来的心血!”他忽然冷笑一声,“二哥如此质疑,莫非是觉得……边军将士用鲜血换来的军情有假?还是说,二哥对虞国……另有一番‘体恤’之情?”

殿内气氛瞬间绷紧如满弓之弦!兄弟二人目光在空中交汇,一个锐利如冰,一个温润含针,无形的刀光剑影在寂静中激烈碰撞。

凌云歌忽然轻笑出声,打破了这令人窒息的僵持。他不再看凌云晨,反而上前两步,走到那幅舆图前,修长的手指漫不经心地轻轻点向图中一处标记为“黑水峡谷”的地方,声音带着恰到好处的疑惑:“我只是好奇罢了。众所周知,这‘黑水峡谷’去岁夏末遭遇百年不遇的山崩,巨石滚落,河水改道,早已是飞鸟难渡、人马绝迹的险恶绝地,形同鬼域。三弟这图上却标注着虞国在此屯兵五千?”他抬眼,目光扫过群臣,最后落回凌云晨脸上,笑意加深,眼底却无半分温度,“莫非虞国人……能驱使山鬼,在乱石堆里安营扎寨不成?”

“这……”凌云晨眼底极快地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阴霾,但面上依旧镇定,“斥候情报或有疏漏,但邙山盘龙堡之威胁,千真万确!”

“陛下明鉴!”御史王崇文声如洪钟,额间深深的川字纹随着激昂陈词愈发狰狞,“越兮此番借道伐虞,实乃天赐良机!虞国近年在边境增兵已逾十万,慕容氏商队更是无孔不入,渗透我凌国十二州府,刺探军情,操控市价!其狼子野心,路人皆知!若再姑息养奸,任其坐大,他日必成凌国心腹大患!臣等恳请陛下,速断速决,与越兮结盟,共诛此獠!”他身后,十余名隶属御史台的官员齐刷刷出列,齐声附和:“臣等附议!恳请陛下圣裁!”

太子凌云熙轻咳一声,苍白指尖摩挲着暖手炉上的缠枝莲纹:“王大人忧国之心,孤感同身受。然则……”他顿了顿,喘息片刻,才继续道,声音虽轻,却字字清晰,“越兮国,性如豺狼,贪婪无信。三年前,楚瑾安背信弃义,偷袭我凌国水师,引发南海之战,其行径犹在眼前。此番借道伐虞是假,其真实目的,恐怕是觊觎我凌国东境那几处天然良港,图谋更大!”他话锋一转,目光投向阶下僵立的凌云晨,带着一丝兄长般的“关切”,“三弟今日……对越兮之事格外热心。莫不是忘了,三年前南海之战,楚瑾安麾下大将蒙西那一刀,可是差点要了你的性命?如此血仇,岂可轻忘?”

凌云晨的脸色瞬间变得极其难看,袖中的手紧握成拳,指甲几乎要嵌进掌心。那场惨败与胸口的刀疤,是他最不愿提及的耻辱!

日头渐高,穿透窗棂的光柱偏移,照亮了御案一角。凌文宇枯槁的手指叩着龙案上的玉玺,目光掠过御史台,掠过凌云晨,最终停在丞相宋墨身上。“丞相,”皇帝的声音带着一丝疲惫的沙哑,打破了僵局,“卿乃百官之首,国之柱石。此事……意下如何?”

丞相宋墨闻声,深吸一口气,上前一步出列,躬身回道:“陛下,助越兮伐虞乃国之大事,需慎之又慎,谋定而后动。虞国近年日渐强大,慕容氏亦遍布各国,对我凌国形成掣肘,此乃事实。然则——”他话锋一转,语气陡然凝重,“越兮国主楚瑾安,其人阴鸷狠辣,野心勃勃,其性如狼,反复无常。与其结盟,无异于与虎谋皮!其所谓‘百万大军’、‘共分虞土’之诺,恐是镜花水月,空中楼阁。老臣以为,越兮之狼子野心,不得不防!此盟……凶险异常,还望陛下三思!”

凌文宇忽然扶额长叹:“朕有些乏了……这般大事,朕再想想,容后再议。”他颤巍巍起身,瞥向凌云歌,“歌儿,你好久没陪朕下棋了,午后来御书房。”

“儿臣遵旨。”凌云歌躬身,玉骨扇掩住唇角冷笑。余光瞥见王崇文愤然甩袖,绯色官袍如败兽垂尾;凌云晨的身影被阳光拉长,似一柄插在地砖上的断剑。

(二)棋局藏锋

御花园里,凌芊芊提着裙摆追上凌云熙与凌云歌:“大哥、二哥!今日朝堂上,你们明知三哥在撒谎,为何不当场拆穿?”

“急什么?”凌云歌随手折下一枝红梅,别在小妹鬓边,“好戏才刚开始。”

梅花娇艳,却不及凌芊芊气得通红的脸颊:“可父皇看起来动摇了!万一真答应结盟……”

“父皇比谁都清楚越兮不可信。”凌云歌揽过她肩膀,压低嗓音,“但你三哥背后站着郑贵妃一族,总得给他们‘尽忠’的机会。”

凌云熙面色苍白如纸,忽而闷咳数声。

“大哥!”凌芊芊飞奔过去,手忙脚乱掏帕子。

凌云熙摆手示意无碍,抬眸看向凌云歌:“三弟这次……所图非小。”

“哼!不妨让他图得再大些。”凌云歌冷哼一声,眸中精芒闪烁,低声说道,“楚瑾安想要虞国疆土,我们便助他去拿——只不过,是用越兮百万大军的尸骨来填。”

御书房里,凌文宇枯瘦的手指捏着黑玉棋子,在翡翠棋盘上叩出脆响。他抬眼看向对座的凌云歌,浑浊的瞳孔映着跳动的烛火:“听闻虞国有位叶神医,治好了你母后的心悸症……咳咳,此等人才,该请来凌国才是。”

凌云歌的手微不可察地顿了顿,白子在指间转出一道银弧:“父皇说的是那位游医叶岚?”棋子轻落,截断黑棋攻势,“不过是个贪杯的闲人,开了药便四海云游去了,连诊金都未收。想寻他?难如大海捞针。”

“哦?不收诊金的医者,要么是悲天悯人的圣人……”凌文宇的声音陡然压低,带着一种穿透人心的锐利,目光如钩,死死盯住凌云歌的眼睛,“要么,所求更大。大到你无法想象!”

“云歌,”凌文宇收回手,靠回软枕,端起茶盏呷了一口,仿佛刚才的凌厉只是错觉,语气又恢复了那种深不可测的平淡,“你这些年在外头跑得多,眼界开阔。依你看……如今的虞国,究竟如何?虞沐风那老儿……还能撑几年?”

凌云歌执壶斟茶,水线如银丝入盏,他故意让袖口沾上茶渍,一副漫不经心的模样,语气带着几分旁观者的疏离:“十多年前栖凤山那场刺杀,丧妻失女之痛让虞皇苍老了很多。慕容氏把持虞国经济命脉,商铺钱庄、情报暗桩,早已如蛛网般密布虞国上下,甚至……悄然伸进了周边邻国。而那位刚寻回的长公主……”他轻笑一声,白子封住黑棋退路,“倒是个爱穿男装的妙人。”

“咳咳……”凌文宇突然烦躁地咳嗽起来,枯瘦的手掌重重拍在棋盘边缘,震得几枚棋子跳了起来,“朕问的是虞国铁骑!越兮要联凌伐虞,太子主和,你三弟主战,你呢?”

“儿臣主‘观’。”凌云歌把玩着手中的一粒棋子。

“观?”凌文宇眉头紧锁,显然对这个答案不满。

“不错,观。”凌云歌身体微微前倾,目光如同穿透迷雾,直指核心,“楚瑾安号称百万大军,听着唬人。可儿臣得到的线报是,其战船多为修修补补的旧船朽木,粮草之中,竟掺入沙砾碎石!百万大军?不过是虚张声势的泥足巨人罢了!”他语气带着毫不掩饰的讥诮,“更何况,楚瑾安刻薄寡恩,猜忌成性,连自己的亲叔叔定安王楚舒言都百般防备,视如寇仇。此等凉薄寡义、毫无信义可言的盟友……”他嗤笑一声,“配不上我凌国的刀!更不配让我凌国儿郎为之流血!”

“父皇可知,猎户如何逮住最狡猾的雪狐?”他不等回答,“啪”地在棋盘上落下一子,“先让它以为洞口有肥兔,等它钻进去……再封死所有退路。让它……进退维谷,自陷囹圄!”

凌文宇瞳孔骤缩,死死盯住棋盘上那枚孤军深入的白子,又看看凌云歌眼中闪烁的、洞悉一切又掌控一切的锐利光芒,一股寒意夹杂着剧烈的咳嗽猛然涌上喉头!

“咳咳……咳咳……”凌文宇忽然剧烈咳嗽起来,佝偻的脊背几乎伏到案上。

凌云歌起身为他抚背,月白广袖遮住了眼底寒光:“凌国只需借条道给越兮,待楚瑾安与虞国两败俱伤,我们便只需做那稳坐船头的渔翁,从容不迫地……收网即可!”

老皇帝喘息着抓住他手腕,力道大得惊人:“若虞国败得太快呢?若楚瑾安势如破竹……轻易吞了虞国……我凌国岂非养虎为患?!”

“败不了。”凌云歌抽回手,轻笑道,“虞国那位公主,可比十个楚瑾安难对付。”他的话语里,带着一种连自己都未曾完全察觉的全然的信任。

凌文宇喘息渐平,那双浑浊的老眼在儿子年轻而自信的脸上来回逡巡,仿佛要穿透皮囊,看清内里的真实。良久,他才缓缓松开钳制的手,带着一丝复杂的情绪,哑声道:

“你与那虞国公主倒是……默契得很。”

凌云歌收回有些发麻的手腕,垂眸理了理被父亲抓皱的袖口,唇角的弧度优雅而微妙:

“儿臣不过是……学她,把狐狸尾巴藏得好些罢了。”语气轻描淡写,却似有无尽深意。

(三)枕边吹风

是夜,重华宫。

郑贵妃斜倚贵妃榻,丹蔻指尖划过凌云晨的眉骨:“我儿今日在朝堂上,挥斥方遒,驳得那凌云歌哑口无言,真是威风!”

凌云晨正为母亲揉捏着肩颈,闻言动作未停,力道恰到好处,语气带着孺慕与亲昵,如同幼时撒娇:“多亏母妃运筹帷幄,提前打点好了御史台那些老顽固。若非他们群起响应,单凭儿臣一人,恐难造此声势。”他眉头微不可察地蹙起,声音压低了些,“只是……二哥今日的反应,似乎……起了疑心?他最后点破黑水峡谷之事,分明是……”

“怕什么?他凌云歌纵有疑心,又能如何?空口无凭!只要陛下信了,朝臣信了,这盟约结成,大局便定!”郑贵妃冷笑,“你外祖父已联络东境守将,只要越兮开战,他们自会‘溃败’放敌军入境。届时凌云歌必率军救援——”她忽然掐断话头,从枕下抽出一封密信,“看看这个。”

信笺上是楚瑾安亲笔:「凌国东境布防已调整,三殿下可安心」。

凌云晨瞳孔骤缩:“这不可能!东境军报日日传来,从未提及有任何布防调整!楚瑾安他……他如何得知?!”一股寒意顺着脊椎猛然窜上头顶。

“傻孩子。”郑贵妃看着儿子震惊失态的模样,红唇缓缓勾起一个艳丽却冰冷的弧度,如同淬毒的罂粟花。“你以为……你给楚瑾安的那张‘东境布防图’,就是真的吗?”看着儿子骤然瞪大的眼睛,她眼中的讥讽更浓,“同样,楚瑾安给你的这份‘安心’承诺……又岂能当真?这世上,哪有什么真心实意的盟友?不过是……相互算计,各取所需罢了!”

窗外惊雷炸响,照亮母子二人晦暗不明、充满了算计与冷酷的面容。

当夜,重华宫的鲛绡纱帐浸在龙涎香的氤氲里,郑贵妃斜倚金丝楠木榻,鎏金护甲轻抚凌文宇花白的鬓角。老皇帝闭目枕在她膝上,额间刀刻斧凿般的深深皱纹,那是二十载帝王杀伐、日夜殚精竭虑留下的疲惫印记。他呼吸粗重,带着病态的潮红,似乎已半入梦乡。

“陛下近日总蹙着眉,可是为东南盐税烦心?”她嗓音似蜜,指尖划过他松弛的脖颈。

凌文宇长叹一声:“虞国慕容氏把控盐铁,连凌国的商队都要看他们脸色……”

郑贵妃忽而轻笑,蔻丹点在案上舆图的越兮海域:“臣妾倒听说,楚瑾安愿献南海六港,换凌国一道伐虞的东风。”她指尖如蛇游移,停在虞国江南的锦绣山河,“您瞧,这虞国的粮仓若归了凌国,何愁盐税?”

凌文宇猛然睁眼,浑浊的瞳孔映着烛火:“越兮狼子野心,岂会白送港口?”

“自然要些诚意。”郑贵妃俯身,赤金步摇垂在他鼻尖,“比如……允准越兮大军借道我凌国东境,畅通无阻,直扑虞国腹地!再比如……”她指尖轻轻划过凌文宇枯瘦的手背,带来酥麻的痒意,“让咱们的晨儿,迎娶那越兮公主楚瑾萱为妃。两国联姻,永结秦晋之好!如此,方能彰显我凌国结盟之‘诚意’,令楚瑾安……安心献港啊!”

郑贵妃凌文宇面上私有松动之色,继续说“太子仁爱,但病体难支,晨儿这些年为凌国镇守边疆,身上哪处伤不是为国而留?如今越兮递来刀柄,陛下若不敢握……”她忽然扯开衣襟,心口一道箭疤狰狞如蜈蚣,“不如让臣妾替您握!”

凌文宇双目圆睁,苍老的手按在她肩上。那道疤是十五年前凌越海战留下的,彼时她扮作宫女为他挡箭,血染红了半片南海。

“你要朕如何信楚瑾安?”他嗓音嘶哑。

郑贵妃从妆奁底层取出一卷密信,火漆印着越兮蛟龙纹:“楚瑾安亲笔——越兮将出兵百万,望凌国出兵二十万相助,待联合伐虞功成,越兮只取江南和东南沿海三州,其他七成疆土尽归凌国。”她指尖点在其中一行朱批上,“他还愿送楚瑾萱为质,晨儿府中早布好百名越兮暗卫的眼线,这丫头翻不出浪来。”

“楚瑾安倒是会算计,自己挑了最富饶的江南和东南沿海三州。”凌文宇不满地嗤笑一声。

“陛下莫急,螳螂捕蝉,黄雀在后!此次伐虞,越兮国那所谓的‘百万大军’必然死伤惨重,元气大伤!待其与虞国斗得两败俱伤,筋疲力尽之时……”她凑到凌文宇耳边,吐气如兰,声音轻得像情人间的呢喃,却带着冰冷的杀机,“届时要取江南,还是要那南海六港,抑或是……连他越兮主岛明珠岛一并收入囊中,还不是全凭陛下您……和您麾下那枕戈待旦的百万雄师说了算?”她的话语,如同最甜美的毒药,描绘着最诱人的蓝图。

凌文宇紧锁的眉头在郑贵妃的揉按和温言软语中,渐渐舒展开来,枯指摩挲着薄薄的信纸,楚瑾安的字迹狂傲如剑,每一笔都劈在虞国命脉上。

郑贵妃替他揉着太阳穴,龙涎香混着她身上的玫瑰膏甜腻惑人,“太子仁弱,总要有个兄弟出来替他扛下杀孽。”她微微停顿,声音带着无比怜惜与推崇,“晨儿他……忠勇刚烈,一心为国,甘愿做陛下手中这把最锋利的刀!陛下……何不成全了他这份赤胆忠心?也成全我凌国……万世之基业?”

五更梆子响时,凌文宇在密信上按下玉玺。郑贵妃倚门目送龙辇消失在黎明前的黑暗中,护甲刮过门框上三道旧痕——在凌云熙被册立为太子的那个令她刻骨铭心的夜晚,她用尽全身力气和满腔怨毒,用黄金护甲亲手刻下的印记。

(四)谍影重重

凌国二皇子府,书房内烛火跳跃,将凌云歌俊朗的侧影投在墙壁上,微微晃动。他正端坐在书案前,阅览凌国暗桩刚传来的密报。

一缕极其淡薄却无比熟悉的冷冽甜香,悄然从窗棂缝隙中钻入。凌云歌翻阅密报的动作微微一顿,唇角勾起一丝了然的弧度。他并未抬头,只是略略提高了声调,对着窗外道:

“玲珑姑娘,倒挂金钩看够了没有?小心风寒入体。”

话音刚落,屋檐上传来“噗嗤”一声极力压低的女子轻笑,接着是瓦片细微的摩擦声。一个娇小的身影如同灵巧的狸猫,轻飘飘地倒挂下来,一张俏丽的脸蛋出现在半开的轩窗外,正是虞清漓的贴身侍女玲珑。她冲凌云歌调皮地挤了挤眼睛,手腕一扬,一个绣着并蒂莲纹的杏色香囊划过一道弧线,精准地落入凌云歌摊开的掌心。

凌云歌放下银刀,解开香囊,抽出一张折叠得方方正正的素笺。展开,上面是清漓那清隽中带着锋锐的字迹:“越兮水师主力已抵南海,然观其舰船,多为旧木修补,粮草辎重不足,声势浩大却虚浮,疑为疑兵。楚瑾安狡诈,其真正杀招,或在西北境雪山隘口、东海黑蛟峡两处。慎之。——清漓”

信笺末端,用朱砂寥寥数笔勾画着一只蹲坐的小狐狸,尾巴尖上一点醒目的朱砂,灵动狡黠,仿佛正对着他眨眼睛。

“西北境?”一直侍立在阴影中的琅峰忍不住凑近一步,目光扫过信笺,顿时倒吸一口冷气,脸色微变,“那……那不是……”

“不错。”凌云歌将信纸凑近跳动的烛火,橘黄色的火焰舔舐着纸背,映得他眸色幽深如寒潭,唇边却缓缓绽开一抹冰冷而洞悉一切的笑意,“正是我那位好三弟的舅父,郑贵妃的嫡亲兄长——郑大将军的防区!”他指尖在“西北境雪山隘口”几个字上重重一点,“好一招……声东击西!明修栈道,暗度陈仓!楚瑾安这只狐狸,果然狡诈多端!”

他突然扬声,对着窗外还未离开的玲珑喊道:“琅峰!去告诉小厨房,本王现在就想吃桂花糕!”他刻意加重了语气,带着一丝戏谑的强调,“要最甜最糯的那种!”

屋檐上立刻传来“噗通”一声闷响,像是有人不小心滑了一下,紧接着是玲珑压得极低、却清晰可闻的娇嗔嘀咕顺着雨丝飘进来:“……甜不死你!当心腻掉牙!”

凌云歌闻言,低笑出声,将清漓的密信仔细折好,贴身收起。那缕清冷的桂花暗香似乎还萦绕在鼻尖。

子时已过,皇城最大的销金窟——醉月楼,却依然灯火通明,丝竹管弦之声隐约可闻。三楼最隐秘的一间临河雅阁内,熏香暖融,美酒佳肴铺了满桌。凌云歌的心腹谋士、宰相宋墨之子宋简兮,正扮作一位来自江南的豪商。他身穿宝蓝色团花锦缎袍,头戴镶玉瓜皮小帽,脸上挂着生意人特有的圆滑笑容,正与几名衣着华贵、却带着明显越兮口音的商人推杯换盏,把酒言欢。

“来来来,张老板,李掌柜,再满饮此杯!”宋简兮满面红光,似乎已有了七八分醉意,亲热地拍着旁边一个矮胖越兮商人的后背,力道大得让对方呛了一口酒,“这凌国的‘醉千秋’,比起你们越兮的‘烈焰烧’,如何呀?够不够劲?哈哈哈!”他笑得爽朗,眼底深处却是一片清明冷静,如同潜伏在酒海肉林中的猎手,静静等待着猎物露出破绽。雅阁临河的雕花窗虚掩着,窗外是黑沉沉的河水,倒映着醉月楼不灭的灯火,也倒映着这看似宾主尽欢、实则暗流汹涌的宴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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