沧海未曾变桑田 第30章 第 30 章

韦泱在大年三十这天晚上亲自动手，搬了个小板凳把那对春联贴到自己家门前，曲英俊站在大楼的公共走廊上，正在给韦泱看位。

韦泱正在贴横批：“一夜暴富”，曲英俊站在他身后嚼着口香糖，正在“指点江山”——“哎，你往下再走两厘米，你左边高点，对，很好。”

待调整好位置，韦泱就把横批牢牢贴好在门框上方，自己又瞄了瞄端详半天：“好了！不错”。

拍了拍双手，韦大公子表示挺满意的，利落的跳下凳子，又给上联：“彩票中大奖”糊胶水去了，曲英俊瞧着这春联甚是觉得有趣：“我说，小韦警官，您这春联咋充满了铜臭气息？俗不俗啊你！”

韦泱认真细致的把胶水均匀的途到春联边角上，悠哉的说：“曲医生您这就虚伪了，春联是代表人们对未来美好展望跟期许，我就不能发个横财梦吗？”等春联四个边角都涂好胶水之后，韦泱小心翼翼的抻起来，比着门框正在调整粘贴的位置。

曲英俊刚吹出一个薄而半透明的口香糖泡泡来就给一阵穿堂风过“啪”的一声爆了，粘了他一嘴都是，正忙着扒拉粘到嘴边的口香糖，就听见韦泱喊他:“曲医生给看看，位置正不正？”

曲英俊忙不迭的扶了扶眼镜抬眼看去：“等会，你右边的角提上一丢丢位置，哎，好……停，就这！”

看着韦泱挺拔瘦削的背影，想起韦泱从前那副教育他如何做一个忠于职守的医生，不能私下收红包云云的清高模样来，不禁调侃道：“你以前不是视钱财如粪土吗？”

韦泱背对着曲英俊，歪着头左右比划，想把贴春联这事做到极致的完美：“以前是以前，现在不一样，老子过了年就25了，得谋划一下将来，没得钱，谁特么跟你个死穷鬼？”

韦泱这话显然给曲英俊传递了一个很重要的信息，此地无银三百两。

曲英俊吧唧着嘴，一脸猥亵的看着韦泱，色眯眯的说：“哎哟，我说小韦警官您这是好事近了？开窍？”等韦泱从小板凳上下来，还煞有介事的撞了韦泱肩头一下。

韦泱冷漠斜眼盯着曲英俊那小眼镜，抽了一下嘴角，正色道：“哎，我说，您好歹是个医生，能不能不要老是自然流露‘变态狂魔’的神情，还有我好事近不近跟你有关系吗？三八！”

听着这话曲英俊就不乐意了，曲英俊怎么说跟韦泱也算是穿同一条裤子大的难兄难弟：“有！大大的有！你这人万一结婚了，指不定那伴郎就是我，你说咋没关系？”

韦泱倒不关心这个“结婚”“伴郎”的问题，自顾自的从地上的收纳袋子里把下联“出门捡到钱”拿出来平铺都地上涂胶水，想了好一会才答道：“我这个性铁定都不兴大办婚事，伴郎就免了吧，也不知道谁娶谁呢？”

曲英俊一听，有点蒙圈：“啊？！啥意思？”

此时韦泱才意识到自己可能说漏嘴了，忙兜回来：“……呃，不是，没准我入赘！”

韦泱这不经大脑思考胡乱搪塞他人的一句，又成了平地一声惊雷，曲英俊这下就更迷糊了！一细想，觉着此话就经不起推敲，话里有话。

“哦~啊？不是！入赘？”

曲英俊那啰嗦劲一直在嘚吧嘚吧的问他话，给韦泱整得有点心烦气躁，他抻着春联用长腿把挡路的曲大医生划拉到一边，踢着小板凳蹭到墙边，再次站了上去贴下联。

“哎哟，不聊不聊，你不是说约了哪个水果精吃饭？快滚蛋去吧！”

韦泱实在是想不起来明明曲英俊前半小时才给他介绍过他现在的对象是叫CHERRY还是叫LUCY？反正韦泱都统一叫她们水果精。

对此，曲英俊是颇有微言的：“哎，你这人，不给你介绍过了吗，咋每回都叫人香蕉芭乐！我曲医生不是怕你除夕寂寞难耐嘛，特意先过来看看你，你倒好，叫我滚！哎，你右边低点，再低点，成了。”

眼看下联也贴好了，韦泱从小板凳上下来，端着一张无甚多余表情的帅脸，居高临下的逼近小四眼曲英俊，他铿锵有力斩钉截铁道：“我！不！寂！寞！”

曲英俊被韦泱怼得心慌的一逼，不自觉就咽了咽口水，一时语塞，在他看来，韦泱这句话绝对是直男最后的“倔强”！

曲英俊敢怒不敢言的轻哼一声从衣兜里掏出手机，看了看时间。果然差不多该跟水果，啊，不，跟自家女友吃饭去了，贱兮兮的跟韦泱说了句:“新年快乐！”后就潇洒的一溜烟跑了。

看着消失在电梯口的熟悉身影，韦泱笑着摇了摇头，真是服了曲英俊这种屡败屡战的男人。

韦泱收拾起贴春联的零碎物品，麻利的进了屋，走廊上的穿堂风也不是盖的，冷飕飕！寒冬腊月最舒服就是窝在自己家。

贺卿已经把年饭都布好在桌上，今天他给韦泱做了个只八宝鸡，炒得腊肉芥兰苗，红油酸汤饺子，炖了一小锅石斛花旗参乌鸡汤。菜品色香味俱全，满满当当摆了一小桌，香气四溢，勾得韦泱直馋。

不过饭菜再可口也没眼前这个眉目如画的公子下饭，韦泱如是想到便色眯眯的迈了一大步像个二流子调戏良家妇女似的挡在贺卿面前。

“嘿嘿！”韦泱一个劲邪笑！不知道刚曲英俊那自然流露出来的“变态狂魔”表情时是不是把“这毛病”传染给他了。

明明贺卿比他高了大半个头，他却非得装得自己更加“高大上”。这三字里韦泱眼中的重点在“上”……就如曲英俊说的，这是“直（？）男最后的倔强”！

明亮暖光的灯光把小居室照得亮堂堂的。韦泱端着意味不明的贼笑，轻轻的捏了贺卿脸蛋一把:“我们家公子是怎么看都好看。”

贺卿被他这么一夸，绷不住笑，把饭碗放好在桌上，双手拢住韦泱学着韦泱的口吻模仿道:“我们家小韦警官也是怎么看都好看。”这种形式化的商业互吹也就只有他们俩能乐在其中。

“亲一个……”说罢韦泱就闭上眼睛嘟着嘴，等待那冰凉的嘴唇印上来，贺卿原以为韦泱是亲嘴亲上瘾来，这个自诩自己是宇宙man的人只要待在他身边，没事就求个么么哒，没事就要个亲亲。撒娇劲头可真不比那些小姑娘功力差多少，贺卿从来都是顺着他，一如他所说，只要韦泱安好，他都愿意。

暖光漫洒在韦泱的脸上，浓密的睫毛投下一小片微颤的剪影，眉额清晰英气，鼻梁秀挺，唇色红润，刹那间，贺卿思绪好像穿越到数百年前似的，他在韦泱身上隐约看到另一个人的影子，他们两人交叠重合在一起，一时间，贺卿竟看得入神，耳边甚至仿佛还听到那个月下少年叫喊自己的声音在幽远回荡:“贺卿……”

贺卿不自觉的启唇低声呢喃:“襄鋆……”眼瞳忽地像蒙上一层灰黑，整个人都木然迟缓。

“嗯……？”韦泱听不清贺卿念的什么，只觉得自己等了半天不见贺卿亲下来，半睁开眼，看着眼神呆滞的贺卿，应了一声：“怎么了？你说什么？”

一瞬间，韦泱的声音像是沉郁迷雾中的一缕光照耀到贺卿身上，把贺卿从思忆的洪潮中拉了出来，此时贺卿眼瞳才慢慢恢复清明聚焦在韦泱脸上，眨了一下眼，贺卿定了定神，眼前人就是韦泱，并不是他所呢喃的那个人。

贺卿有点迷茫不知所措的蹙着眉搪塞:“无事，快坐下吃饭吧。”

韦泱第一次看到贺卿这般模样，有点不依不饶的纠缠着他:“亲都不亲，吃什么饭！”贺卿怔怔的看着韦泱，瞬时面容像蒙上腊月风霜似的冰冷，他猛地用力一把拉过韦泱，用身型优势把韦泱逼在吧台跟橱柜的转角位，霸道强硬的捏着韦泱的下巴直接就纠缠上去。

这个风格太强悍以至于韦泱有种贺卿被恶灵附身的错觉。

贺卿不若往日那般温润细致，一开始就对着韦泱展开凌厉的攻势又咬又啃的，韦泱顿觉嘴唇有点麻痛，这种程度的“肆虐”让韦泱太陌生，下一秒，贺卿直接咬破了他的嘴唇，血淌了出来，这一丝血腥气，就像一个致命的诱饵，让贺卿紧追不放，贺卿修长清冷的手悍然强硬起来，直接去扯韦泱衣角，一丝凉气顺着贺卿冰冷的手掌串了进来，爬上韦泱的脊梁骨，冷得他一个激灵，本来被亲得有些虚脱，瞬时脑子倒是清醒不少。

韦泱吃痛“嘶”的一声，本能的推了贺卿一把，贺卿毫无准备的状态下被韦泱推了一个踉跄。

韦泱顾不上嘴唇的麻痛，拧着眉头，匪夷所思的看着眼前这个他不甚熟悉的“贺卿”：“你怎么了……像换个人似的。”

贺卿双唇微启，欲言又止最终还是选择了沉默无语。

韦泱唇上破口的血在被韦泱推开他时在嘴角拉开了一条淡红色的血痕，贺卿神色苍凉穆然得不属于这个时空，他垂头盯着地上两人的黑色影子，影子的黑印入他的眼，刻入他的心，那周遭的暖光无论如何都是照不进来，良久，他抬起头，眼眶微红，嘴唇微颤，带着愧疚，把韦泱拥入怀中。

韦泱意识到贺卿可能受了些刺激或者换句话说，受了些“蛊惑”，所以刚才的贺卿……不是他所熟悉的那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