沧海未曾变桑田 第12章 第12章

刚好此时韦泱收到曲英俊的微信提示音化解即将尴尬癌爆炸的场面，韦泱点开一看:“泱啊，我在你们楼下对出那街道拐角的烧烤摊呢，下来陪哥们喝一个？”

韦泱实在太感激曲英俊这无意间抛出来的“救命稻草”！不然他真的要尴尬到炸裂天际！

韦泱觉得自己的脑子真的是想一出是一出，不按常理出牌……他都有点不大习惯这样的自己。

韦泱像若无其事一样表现的很“专心致志”回复曲英俊，他也没好意思去瞟人家贺卿什么表情。

韦泱这么做不过是用来掩饰自己无厘头打破沙盘问到底的尴尬而已：“行啊，怎么跑我这来了，你不是住城东吗？”

贺卿没点破他，有些事，看破不说破，留点余地跟台阶让别人下，是他的教养之道。

韦泱刚打完字点了发送没多久，曲英俊的语音发来了，韦泱点来听，又是那似曾相识的怨夫模式“哪那么多屁话，来还是不来，不来是个龟怂！”

听着曲英俊的声音还有几分醉意，韦泱听完曲英俊这么“接地气”的语音，下意识用眼尾余光扫了一下贺卿，贺卿脸上依旧波澜不惊，韦泱也举起手机发了个语音回复道：“你喝了有一阵了吧，咋了，失恋还是？”

这回曲英俊没发语音了，直接打字:“别贫，来，陪哥们喝！”那沮丧之情难言于表。

这曲英俊作为当代中二青年的典型标杆，他失恋的频率次数一年没三十也有二十五了，韦泱倒也习以为常。哪次失恋不是他陪着曲英俊喝个大醉然后第二天又满血复活的，毕竟是年轻小伙子哪个没点情感挫败史。

韦泱动了动手指锁上了手机屏幕就两眼发着青光，盛情邀请贺卿一同前去。仿佛刚那个质问人家是不是gay的二货不是他一样，这事就权当没发生过好了！

“贺卿，我哥们在我家附近买醉呢，看他朋友圈那些‘狗血炖鸡汤’十成十是失恋了。一起去吧，带你去感受一下现代男青年的爱恨情仇跟市井生活。”

贺卿无力的摇了摇头，眼眸都不想抬，疲态尽显。

今天耗损的灵力有点超标，没有肉身，只有魂魄果然负荷不了，想到这，贺卿实在提不起精神：“不了，你去吧。”

但韦泱是不到黄河心不死的人，死缠烂打也要拉着贺卿出门，贺卿也没辄。

“一起吧，啊，走着。”

贺卿还想摆手示意，韦泱这边哪里容得他拒绝，起身就过来捞人，挽起贺卿胳膊就走。

“不了……我……”

“贺卿，不走不给面子了啊，哥们不是看你今天这心情不好吗，走，带你体验一下现代年轻人的‘夜生活’。”

看来是拗不过韦泱，贺卿无奈的问：“是去酒肆茶楼还是烟花柳巷？”

哟嚯，还烟花柳巷，看来贺公子也是滚滚红尘中来。

韦泱斩钉截铁的说:“烧烤摊吃烤串喝啤酒！哪来那么事。走着！”

韦泱进房间抓了个厚实的羽绒外套上，就不由分说的抓着贺卿的手往门外去，连袜的恐龙造型睡衣，韦泱直接塞了双大号男式雪地靴就毫不在乎自己的恐龙尾巴还露在自己屁股外面，甩着假尾巴就出门去招摇过市。

贺卿看着韦泱这身打扮实在是很难形容那是个什么style？但他也从来不会说什么。

韦泱刚抓上贺卿的手往门外去，那种冰凉的触感吓了他一跳，许久没跟人有直接肢体接触的贺卿，手不自然的想收回来，但还是被韦泱牢牢抓住在他手里，韦泱手心很暖。

出了门韦泱就松开他的手，知道贺卿会不自在。

两人一去到烧烤摊，韦泱一眼就看到那正在整瓶吹的中二青年曲英俊，小脸因为喝了酒红彤彤的，眼睛都迷离像被人糊上米浆似的半睁不睁。

本来一副读书人模样，现在都成了个醉猫。

这种天寒地冻的夜晚，露天烧烤摊上人并不多，三三两两零零散散的坐了三两桌，冷冷清清，对比马路对面那些还是喧嚣热闹门庭若市的夜场酒吧，这里的确是门可罗雀。

韦泱走到曲英俊的小桌庞，就故意讨嫌的拉长声音煞有介事学棒子国说话朝曲英俊喊道:“英俊欧巴呐！这是咋滴了思密达？”

韦泱做作的声音激得曲英俊猛得打了个寒颤，便抬头寻找声源。

韦泱自顾自的拉开长条横凳坐了上去，把硕大的恐龙尾巴搁在一旁后，示意贺卿也坐下。

韦泱向贺卿打了个眼色介绍道:“曲英俊，你应该有印象吧，来咱家修过韦二狗的那二货。”

贺卿点了点头。

曲英俊抬起头环视一周，大近视眼没看清，又推了推眼镜扶正，定睛眯起来看了一会，坐在自己正对面的人不就是韦泱了么。

曲英俊嘿嘿咧嘴一笑，用手擦了擦嘴角的酒沫子，顺手推了一瓶啤酒过去给韦泱。

“哥们，好久不见，你特么是不是见色忘友，有女朋友了？那么久都不找我吃饭喝酒的？”明明是曲英俊这二货见色忘友，都快两个月都忙着去舔狗泡妞，却把这屎盆子给韦泱扣上了。

“少来！你说的那人不就你自个吗？你看看你这两个月来朋友圈发的都什么玩意？见色忘友谁啊？”韦泱举起一瓶啤酒，抿了一口，这晶晶亮透心凉的冰凉甘涩来一口可真提神。

“哎，你这话说的，这不关系还没确定也没敢带来给你介绍认识啊？”就算是确定了关系，没到那姑娘非曲英俊不嫁的地步，曲英俊也不会贸贸然冒险介绍他们认识。

“为什么？”韦泱不解的问。

一旁的贺卿好像猜到答案，不好意思的轻咳了一声，趁着曲英俊又仰起头干了瓶啤酒的空挡，韦泱又转向贺卿，低声说了句:“为什么？”

贺卿做了个“嘘”的手势，示意韦泱稍安勿躁听曲英俊说：“……你还不知道自己吗？”

曲英俊那明显的嫌弃语气表示:你心里还没点b数吗？简直是往事不堪回首月明中。

“我？”韦泱觉得自己什么都没做……

“你忘了！我可没忘，上次那个APPLE，还有上上次那个PEACH跟CICI，对了，更早之前的诗曼还有一个叫……叫……什么，啊！对……嘉欣啊，哪个见了你不是立马对我截断‘爱的供养’，我敢带给你看？”

曲英俊心想:我脑子还没坏到那个地步！

贺卿听曲英俊的抱怨，抿着唇，眼底饶有兴趣笑意渐浓，一副愿闻其详的搬好板凳等好戏模样。

韦泱一副轻蔑瞧不起人的态度，清俊的脸上也是一阵白一阵红……

“你那些什么苹果橙子梨的女朋友哪个是靠谱的？这次呢，这次叫啥玩意？香蕉芭乐还是芭乐香蕉？”

听到韦泱的话，邻桌的几个大学生打扮的男生都忍不住笑了起来。

果然中华大地遍地是人才！

曲英俊气不打一处来，鄙夷不屑的指着韦泱说:“你说说你一个人民警察同志怎么就这么粗俗不堪？！”

嘿！这话有意思了！韦泱直接回了一句:“我粗！但我不俗！”

曲英俊被怼得咋舌，摆摆手，举起小白旗，休战：“啧啧……行！说不过你，不提女人，哥们，走一个，吹哈！先干为敬！”

韦泱用手挡了曲英俊的啤酒，让他缓一缓，估摸他自个已经喝了一晚上，桌子底都将就七八个空瓶，是受啥刺激？

“你说你，失恋就失恋，喝酒就喝酒，非拿我当箭靶，好使是吧？”

韦泱顺手剥了几个花生米放曲英俊面前，又给贺卿面前放上一瓶新开的啤酒。

贺卿摇了摇头，谢了，不喝。

街上灯光昏暗，他们的小桌就摆在灯下不远处，街上没什么行人，时不时刮来一阵寒风穿堂而过，吹起贺卿那还没来得及重新束起的散发，灯光下的他，轮廓俊秀，浓睫剪影下那眼深邃得像融进了星辰大海，此刻的贺卿有种雌雄莫辨的美。

无关性别，无关风月，仅仅因为他是贺卿……无疑他对韦泱来说，是个很特别的存在。

三两黄酒下肚，韦泱看着贺卿，都觉得这个人真的太符合他的审美标准，撇开性别不提，真的是360°无死角，但可惜是个男的……

韦泱几不可闻的轻叹一声，呼出一口暖气，立马就被风吹散，这天是越夜越寒。

曲英俊醒了醒冻得发红的鼻子，眼圈也有点红，不知道是冻的，还是情绪崩了。他打了一个酒嗝，沮丧的说:“没！泱啊，我错！是我的错！”曲英俊说着，都有点哽咽。

韦泱举起酒瓶碰了碰曲英俊的酒瓶，心想:我去，今天是怎么了，到哪都是这么些个肝肠寸断的痴心情长剑！

曲英俊用手揉了揉眼镜下发红的眼睛，深呼吸一口冷气，又重重的呼出来，他说:“怪命，命不好，人父母介意也是正常的。”

听这话，不对头，韦泱立马快刀斩乱麻追问道:“哎，不是，英俊，你把话说明白，到底怎么了？人父母介意什么？你堂堂一个名牌医学院毕业的医生，人虽算不上风流倜傥面如冠玉，但也是拿得出手的，怎么就这么被人看不起瞧不上了？”

曲英俊轻哼一声，自嘲的笑着说了句:“介意咱是孤儿呗……”说完，他如释重负，沉重的闭上闪着泪光的眼睛，摘下眼镜，伏在桌上，再也不言语，但曲英俊颤抖的肩膀，压低的呜咽声还是深深刺激了韦泱的人生最难释怀的心结。

韦泱也不知道该怎么安慰曲英俊，因为孤儿这个身份，他是，曲英俊也是，这不是他们愿意的，不是他们选择的，他们是被动的，没任何选择的余地。

韦泱无奈的别开脸，闷闷的喝着酒，贺卿从来没见过这样的韦泱，他也就跟着安静的呆在一旁调息定神。

良久，曲英俊估摸也是发泄的差不多了，抬起了头，用衣袖胡乱擦了一把脸，眼睛发红鼻头发红，他重新举起啤酒瓶，跟韦泱手里的啤酒瓶碰了碰:“行，咱喝，明儿我轮休，今晚喝他妈个酩酊大醉，都什么老娘们，眼光那么差，我好歹是个医生，还看不上！”

韦泱没搭腔，就是闷头喝，无声支持发小。这是他今天第二次揭开关于“孤儿”这个身世的伤疤……在贺卿面前。

他就是个孤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