沧海剑衣录之风雨江湖 第180章 第二回 天毒之主 摩呼罗迦（上）

跟着六部部主去沧海的时候，风剑心就试着问起那位还未谋面的医部部主，摩呼罗迦王。

“你们刚刚说，从我拿回剑伏的时候起，就注定要成为新的尊主？”

季潮峰回:“不错。”

“但我记得，王者之道只是圣验之一，想要得到圣验的资格就需要四部四门的推荐，或者打败你们所有人，对吗？”

“是的。”

风剑心如实道:“但是，说实话，以我目前的武功，决计不是各位前辈的对手，那我要怎么获得圣验的资格呢？”

季潮峰道:“因为你已经得到四天部中三部的认可。”

风剑心早有意料，送她来的迦楼罗部，和来迎接她的紧那罗部以及阿修罗部正好是三天部。

“原来如此，看来是两位前辈和傅楼主举荐的我。”

听风剑心这么说，易焚禅居然面露尴尬，他道:“不，其实支持你的，是顾部主的摩呼罗迦部。我们阿修罗部以战闻名，立场上不能支持武功尽失的人坐上尊主的位置。”

风剑心大感意外，易焚禅接着解释道:“但是，现在看来，您的武功还在，是我们误听谣言，杞人忧天。”

风剑心道:“不，其实我的确曾经自断经脉过，但我体质异于常人，所以能够接筋续骨。”

易焚禅释怀道:“是这样，不过也在意料之中。若非体质异于常人，也无法修炼到超凡入圣境。”

说到自绝经脉，风剑心就想起洛清依来。也不知道她现在怎么样？

分别是因为更好的重逢。虽然这样安慰自己的内心，但对她的思念从未淡薄。

意识到自己低落的情绪，风剑心索性转移话题，“说到摩呼罗迦的部主，为何不见他来呢？”

谁知一听风剑心问起，季潮峰登时就面露难色，易焚禅甚至眼神充满戒惧，就连易含烟都不由抖抖身体，显然对那位摩呼罗迦王心生畏惧。

季潮峰解释道:“顾部主身体不便，未能远迎，还请主上您海涵。还有，这位摩呼罗迦王非常危险，就算是我，对他也要忌惮三分。”

“这算是给我的忠告吗？”

“属下不敢。”

这时，年高德劭的尹逐龙道:“小子说得没错，就算是老夫，也敌不过顾家姑娘。她实在是……”

那位顾部主，居然是个女人？

但是，想想迦楼罗部的傅楼主也是女人，这位神秘的摩呼罗迦王是女人也没什么好奇怪的。

模样凶恶的“天夜叉”附和道:“哈哈哈，司徒竟好战成性，但也绝不敢招惹这样的女人。她简直就是毒蜘蛛，黑寡妇！”

“嚯嚯，你完啦，司徒叔叔。”易含烟道:“要是顾姐姐知道你这么说她，她会让你生不如死的。”

“别别别，小烟花你可别乱说话。你要知道这把年纪还嫁不出去的女人可是很可怕的。”

风剑心听他们拌嘴打趣，没想到四天部和四大门之间的关系居然意外的和谐。但对那位还未谋面的摩呼罗迦王也愈发好奇起来。

究竟是什么样的人，竟然能让三位沧海的绝顶强者如此忌惮？难道除她以外，当世还有人能修到超凡入圣境？

不过想想又不太可能。若沧海真有人能修到超凡入圣的境界，那何必再等她来成为圣君呢？

带着疑惑，风剑心她们的海船渐渐接近传说中的沧海云都。越是靠近，风剑心越是惊奇。虽然她对云沧海雄据外海，独尊天外的形势早有预料，但等到她真正接近时，才发现这个海外王国的规模还要远远超出她的想象。

入目所及，是眼睛无法望尽的无垠陆地。没有想象中的海崖峭壁和广袤丛林，在她眼前的是巍峨雄伟的世外遗城。比起雁妃晚说起过的九龙岛，这里更加的遗世独立，也更加的繁荣兴盛。

她们开始靠近登陆的港口。没有风剑心预想的车水马龙，商来客往，但见港口旌旗连云，队列林立，熙熙攘攘的人潮都被卫队隔绝在港口之外。

风剑心很好奇，没有各路补给和贸易，如此庞大的城市是如何运行的？难道真的要靠自给自足？季潮峰见她疑惑，遂向她解释。

其实，云都坐落的位置是座巨大的海岛，甚至能算是一小块的陆地。光靠岛中种植的粮食作物是可以做到自给自足的。但云都越来越大的人口显然不会满足这样的生活。

于是，这四百年来，沧海打造海船，到处扩张，开辟荒岛，垄断航路。现在，东南倭寇和海盗猖獗，东南以外的海域是倭寇的禁地，因此远洋贸易和内陆的运输轮转基本都要经过沧海的地盘。这让沧海从中攫取大量的利润，而这也是沧海建立这海域王国的根本。

当然，面对如此巨大的利益，没有人会无动于衷，但在沧海强大恐怖的武力面前，就算有再多的觊觎也只能屈服。

东瀛的天临军势就曾经对此虎视眈眈，想要夺取沧海云都作为他们连通海外交易的支点，最终三万天临军还没进入云都，直接失陷在六道峡位置，被当时的摩呼罗迦王顾商陆灭掉半数，大败而逃。

“雾妖”，这个名号也成为倭寇不散的梦魇。

此后，更无人敢招惹沧海这位海上霸主。

沧海的云都有众多港口，北面负责外海远洋的贸易。东西两面负责内陆的商队交易和各处大小岛屿的物资补给输送。

南面的港口则是云都卫府的特殊驻港，供卫队和城主府专用。

四百年的经营发展，虽然没让沧海真正在云都建立王国，但是也具备一套相当成熟的管理体制。城主府和卫府就是这套体制的产物。

同时，考虑到隐秘性的问题，无论是远洋和内陆的榷场都选择在云都附近的岛屿，等交易完成后再由榷场的船队将物品运送到云都。这样既能保证沧海地点的隐秘又能兼顾船队的安全。

卫府的卫士都是四部四门锻炼培养的武林高手，精熟水性，武艺高强，因此也时而会被过往的商队聘请成为商队的护卫，抵御倭寇和海盗的袭击。海外的众多商队和沧海早就是生息与共的关系。

在沧海的专船向港口靠近之时，码头附近也早就是人山人海。这些云都的居民被卫队隔出道路，却隔绝不住他们的好奇。众人望着靠近的船队，翘首以待，议论纷纷。

“诶，码头上的那位，就是顾大人吗？”

“真是她。以前在城主府外，我还远远看过她一眼哩。”

“你们看，那不是四天部的船吗？”

“不止，四大门的人也在呢。”

“四门四部的人都来了，难道是遇到倭寇和海盗啦？”

“嗐！倭寇值个什么事？也值得四天部的人全部出动？我听说啊，是咱们的尊主回来啦！”

“尊主？我们尊主不是已经失踪十几年了吗？他终于回来啦？”

“不是那位尊主，是新尊主，云都城府啊，很快就能迎来它的新主人咯。”

“不知道我有没有这个荣幸，见见咱们云都的新主人啊。”

等风剑心真正那位摩呼罗迦王时，她甚至感到瞬间的错愕。

她本来以为传说中的“雾妖”定是个妖媚女郎，她必是风情万种，阴晴难测的。但她面前的女人却是个异常冰冷的美人。

冷美人她见过不少。上官逢的冷像是圣山的雪莲般遗世独立；姚萱凝的冷像是迎雪的寒梅般春寒料峭；纪雪笙的冷则是雏菊的不谙世事；但顾商陆的冷与她们不同。

艳如桃李，冷若冰霜。如蝶翼扑闪的睫毛掩着她清冷的眸，脸色和唇都是异常的苍白。青丝飘扬，嘴角紧抿。她的眼眸像是荒漠里吹起的冰风，没有生机，没有灵魂。

顾商陆的冷，厌世弃俗，仿佛就连活在这世界都是寡淡无趣的。要说她有某种气质的话，那就是“阴郁”和“孤独”。

不过，仅仅是冷美人，还不足以让风剑心感到惊诧，真正让她诧异的是，顾商陆正坐在轮椅上看着她。

她是个残疾？还是腿脚有伤？

顾商陆的轮椅就像她的气质那样，充满阴暗和寂寞。那是漆黑的轮椅，椅身除去反射出来的太阳的光芒，都是通体黑暗的。

从那黑暗的造型和复杂的结构来看，风剑心猜想，这张轮椅里面肯定隐藏着无数致人死命的暗器和毒药。

摩呼罗迦之主，果然非常危险。

虽然因为双腿的影响，她只有出神入化的境界，但风剑心的直觉却告诉她，摩呼罗迦之主比任何人都要危险和致命。

坐着轮椅的女郎身后站着个身量高挑，体格强健的女人。麦色的肌肤，充满力量又不失美感的身材，面庞坚毅，全心全意的望着她身前的女郎，甚至都没有向她们这边投来异常好奇和关注的眼神。

这位显然是摩呼罗迦王的忠仆。

海船停泊靠岸，立时有人来搭设船板，三部四门以天衣为先，请风剑心走在当首，小龙王和纪雪笙其后，之后才是三部四门的首领。

风剑心刚落足在地，卫府卫队当时跪倒，立即又引起一阵轩然大波。围观众人没想到沧海新任尊主居然会是这么年轻的小姑娘，简直难以置信。等反应过来，也随着卫兵们跪倒。

沧海的尊主，就是云都的主人，对沧海十万部众有生杀予夺之权。

顾商陆坐着轮椅，没有起来，她先打量风剑心，随即拱手淡淡道:“妾身身体有疾，不能全礼，还望尊主恕罪。”

风剑心露出适当的微笑，“顾部主不必多礼，”她眼神环顾四周，道:“你让大家都起来吧。”

她初来乍到，不好喧宾夺主，立刻向沧海部众发号施令。顾商陆点点头，随即侧眼望向身后的女人，“南星。”

“是，主子。”

女人收回略带不满的眼神，颔首称是，随即向卫队道:“都起来吧。”

话音落地，众卫兵齐齐起身，围观的人群也跟着站起来，悄然拿眼睛看向这边。

风剑心暗道果然，这十余年来义父不在，尊主的位子空悬，恐怕正是由这位摩呼罗迦王做主支持事务。难怪那位叫“南星”的对她有如此敌意，或许是觉得自己抢走了她主人尊主的位置吧？

但看顾部主年纪轻轻就能将沧海治理的如此井然有序，兴盛繁荣，可见她却有过人之处。

想到这里，风剑心又不由有些担忧和犹豫起来。论武功，她仅剩不到三成，恐怕都不及易含烟。论文政，她更不及这位深孚众望的摩呼罗迦之主。

不过是凭所谓的天命和找到剑伏的运气，驱使她来担任沧海新的尊主。她真能如义父和所有人期望的那样，带领沧海重返中原，重现往日的辉煌和荣光吗？

就在她犹疑时，顾商陆已经让南星推着她在前面带路。

云都的城主府有个好听的名字——玄霄宫。

沧海以紫为尊，以黑为贵。故而无论是尊主的服饰以紫为尊，云都的宝殿则以黑为名。

去往玄霄宫的路上都有卫府执守，这些卫兵一见四天部四大门的领袖前往城主府，俱都敬服参拜，完全不敢直视据说是新任尊主的少女。

沧海的尊主是至高无上的存在。因此玄霄宫的位置也在云都的最中心，也是最高的宫城。从宫门曲折往上，要经过五转六折，通往玄霄宫宝殿更是需要经过九十九道阶梯。

五转九阶，登峰御极。沧海的野心，由此可见一斑。

腿脚残疾的顾商陆无法被人推着轮椅登越阶梯，就在风剑心还在想她要怎么去玄霄宫时。顾商陆按动某处机簧，轮椅前后立刻弹出四根扶手模样的铁柱。宫门的卫士已经驾轻就熟的抓起扶手，将她平稳的抬起来往上走。

风剑心这时才觉得之前的想法有些犯蠢，尊贵如摩呼罗迦之主，只要她愿意，有大把的人愿意为她效犬马之劳。就看抬轿的卫士那副两眼发亮的模样，就知道这些人对她有多崇敬爱戴。

走过最后的九十九道阶梯，来到山顶的雄伟宝殿。这座宫殿虽不比皇宫富丽奢华，却也堪称巧夺天工，雅致庄丽。

殿前高悬的金匾上书“沧海”二字，笔锋苍劲，气势恢宏，左边一联:百川归海；右边一联:日月同天。

站在玄霄宝殿前，风剑心忽然回首望去。但见云都南面城市尽在眼底，一览无余。远处雾海迷茫，海上残阳如血，天空日月交辉。

天地无限之大，人在其中，茫茫渺渺，她既在天地之间，又仿佛俯瞰苍穹万物。她既超然物外，又似乎与天地同存。

心境豁然开朗，意识恍然清明。霎时间，她的身、心、意，五感六识都和天地融为一体，太虚真气无意识牵动，境界瞬间降临。

四天部和四大门的众人猛然失重，像是被某种磅礴宏沛的力量瞬间拖进水中，众人仿佛置身幽邃的深海，身体恍然漂浮起来，又仿佛被扼住咽喉，束缚四肢，登时无法呼吸。

任凭他们如何挣扎，都不能挣脱这股重压。

这是……

他们简直是难以置信。四天部和四大门中不乏先天境界的绝顶强者，就连他们都无法抵御和抗衡的力量，这难道就是……

他们能感觉到，被力量扼住咽喉的窒息，胸腔被挤压慢慢碾碎的痛苦，能感觉到，意识被渐渐抽离的恍惚……

这就是，传说中的超凡境界？这就是被称之为“圣君”的力量吗？

直面这股力量，居然会是这么恐怖的事情。

“师，父……”

直到萧千花从牙缝里挤出这两个字，风剑心总算是恍惚回过神来。

那股重压陡然消失，众人渐渐清醒过来，这才发现他们的身体四肢都在颤抖，背后更是冷汗淋漓。他们还在拼命支撑着身体，像是易含烟和南星，还有芍药以及小龙王这样的，早就被境界压得跪倒在地，瑟瑟发抖。

为什么？

众人心有余悸。

难道天衣是不满他们的轻慢，这才故意如此惩诫他们？众人再抬眼望向天衣时，眼中已不敢有丝毫的轻视，唯有敬畏和惶恐。

这位新任的尊主，沧海四百年来的第二位圣君，似乎并不像她的外表表现出来的那样温和柔弱。

四天部四大门单膝触地，请罪道:“吾等无礼，望尊主恕罪。”

风剑心看着跪倒在地的狼狈的众人，道:“不，是我没能控制住自己的力量。”

这种说辞，众人不置可否，事到如今，她的动机也不再重要。

他们已经感受过，那种传说的境界是确确实实存在的，而且，比他们想象的还要强大。

“也就是说，您还不能完美的掌握超凡境界，对吗？”

问出这句话的人，正是摩呼罗迦的部主。当她听到天衣这么说时，似乎还有点不满。

或者说，她的确感到某种失望。

“是的，我很抱歉。”

天衣没有说谎。当时被锁天刑台，藉着神玉解放和天雷锻体，她确实曾经短暂的达到过传说中的超凡入圣境。

但随着她自断经脉，真气坍缩，她好像又跌回到绝顶窥真境，现在的她甚至还不及先天境界的一半。

“没什么，请您随我们来吧。”

玄霄宫既然被称为宫殿，那当然就有宫殿的模样。这座宫殿金碧辉煌，穷工极丽，堪称沧海四百年集大成之杰作。

走进宫殿内，檀木为梁，白玉铺地，宝石为灯，金银作画，更显璀璨辉煌。

宫殿外有八名卫士，宫殿内有八名侍女，对应着八卦阴阳。

与传说中皇帝的御极宝殿不同，玄霄宫的最中央上首摆着一张紫玉和玛瑙雕砌的王座，宝座的风云海浪有“叱咤风云，并吞四海”之意。

更特别的是下首两排黑曜石打造的交椅，左右各有四把，座首的位置雕刻着诸如阿修罗、紧那罗、乾达婆的形象。这毫无疑问是属于四天部四大门领袖的宝座。

沧海以紫为尊，以黑为贵。尊主的权戒是紫玛瑙，部主则佩戴龙晶，也就是黑曜石宝戒。

将最中央的王座设计得与四部四门高出三个层级，这显示出尊主凌驾各部的权力和地位。而专属四部四门的座椅也表现出四天部和四大门在沧海超然的地位。

顾商陆淡淡道:“这里就是沧海的玄霄宫宝殿，也是尊主和四部四门的首脑商议要事的地方。您的居所在后面。等会，我会安排人带您过去。”

住进宫殿，入主沧海，就意味着她需要承担起尊主的责任，“请问，我需要做什么？或者说，我可以为你们做什么？”

“尊主现在最需要做的就是好好修炼，争取真正掌握超凡入圣境界。”说着，顾商陆续道:“一个月后，就是尊主您的继任大典，这件事会由乐部的人安排。”

这时，紧那罗王季潮峰适时向她拱手。

礼乐向不分家，都由紧那罗部负责。

顾商陆道:“不过就我私心而言，我希望到时能对您换个称呼。”

尊主和圣君，虽然都能成为沧海的主人，但二者之间代表的意义却有天壤之别。

尊主，不过是被囚禁在外海的囚徒首领，而圣君才是沧海众部真正想要的未来。

摩呼罗迦之主的言外之意，像是还没有认可她的身份和能力。

“我需要怎么做才能证明我已经拥有圣君的资格？”

顾商陆道:“简单。要么，去圣坛点燃天之柱，要么，您获得我们所有人的承认。”

“什么是天之柱？”

“在沧海的禁地圣坛之中，你会知道的。”

“那要怎么做才能让你们承认我？”

四部四门的众人注视着她，神情郑重，眼神热烈。

顾商陆眼神更是意味深长，她道:“那更简单，只要你能打败我们所有人。像刚刚那种半吊子的境界可不行。”

“你们？全部？”

风剑心本来还不以为意，但她很快意识到这里说的“打败所有人”或许和她以为并不相同。

“也就是说，我要打败你们八个人联手？”

顾商陆颔首，其余六人更是以某种虎视眈眈的眼神看着她，性情暴躁的鬼龙王和天夜叉目光更是炽烈。若非她受伤未愈，这些人恐怕现在就想跟她打起来。

听到这个条件，饶是风剑心也觉头疼不已。

四部四门的首领，不算看不透修为的乾达婆王，有三位绝顶窥真级别的高手，两位出神入化巅峰的强者，还有眼前这位让绝顶强者们都忌惮三分，实力未知的摩呼罗迦之主，以及她见过的琼楼楼主傅紫鸢……

这种恐怖的力量，说是能横扫中原武林都不为过。就算她达到超凡入圣境，也没有必胜他们的把握，何况是现在？

至于“点燃天之柱”，能跟击败八大高手同等难度的条件，想必也不会简单。

总之，虽然前途未卜，风剑心带着小龙王和纪雪笙算是顺利来到沧海，入住玄霄宫。这里虽然考验重重，但至少不用担心被中原正邪两道无止境的通缉追杀。

让玄霄宫的侍女带着天衣去殿后，四天部和四大门的首领也就此告退。离开时，众人的神情各异，莫测高深。

有期待，有茫然，也有怨愤……

心怀不满的南星推着她家小姐回摩呼罗迦的部所。

玄霄宫作为尊主的宫殿坐落在云都最中心最高的位置，四天部和四大门次之，他们的离宫分布在玄霄宫下，呈众星拱月之势。

顾商陆一路沉默无言，神情淡漠，让人分不出喜怒。南星一到摩呼罗迦的处所，就忍不住喋喋不休的埋怨起来。

“小姐，我真是替您感到不值。就说这些年，季尊主失踪，傅部主客死中原，沧海的哪样事情不是您在操持？凭什么那个天衣一来就要继任尊主？”

“难道就凭她是先尊主的女儿？这按理来说，季部主遗失神剑天悲，还多年未归，早该除去名籍啦，他的女儿却还要占着尊主的位子！”

“我看啊，他们紧那罗部就是欺负我们摩呼罗迦只剩您这位顾家嫡系……”

“你闭嘴！”

顾商陆忽然沉声喝止，她原本冷漠的眼神此时愈加锐利，让南星都不由打个寒颤。

“小姐，我就是觉得，这尊主为什么……”

不能让您来坐？

顾商陆却说道:“谁来做尊主我根本无所谓……我想要的一位圣君。谁能成为圣君也无所谓，我只是想要从名为隔世碑的枷锁中解放出来。”

语气幽沉，眼神哀伤。这是她难得的表现出真实的情绪。

南星立刻意识到她的意思，“小姐您，您还是想着要找到姜姐姐……”

平静无波的眼眸漾起破碎的涟漪，顾商陆紧抿着唇，绷着脸，痛苦在冷漠的神情中死寂的翻涌。

不忍让小姐继续沉溺在幻梦中，南星小声说道:“小姐，其实您有没有想过，良姜小姐她……”

或许早就不在人世……

摩呼罗迦之主冰冷的眼神扫过来，南星登时噤若寒蝉。从十岁起就开始服侍小姐的她，由始至终经历过两位小姐深厚情谊的她，没有人比她更清楚，那位对她有多重要。

那是自己无论如何也无法比拟的程度。

顾商陆收回的视线忽而悠远，望着天穹，缓缓失神。每当这时，悔恨、痛苦和渴望就会在她的胸膛翻搅，在她以为已经习惯这种痛楚时，给予她更沉痛的折磨。

她总是在想，或许，这就是上苍降予她的惩罚吧？有些时候，失去就像覆水难收，等到她想要再得到时，却无论如何也无法触及。

她总是在想，如果，当初没有让人把她带出去，没有让她离开……现在，一切都会有所不同吧？

良姜……

良姜，你在哪啊？

商陆，良姜，南星，都是草药名。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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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0章 第二回 天毒之主 摩呼罗迦（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