残界咒影 第29章 第29章 冬至赴梦途

今天是冬至，也是他在地球的最后一天 —— 至少暂时是。夜幕落下后，咒语会带他去梦境，那个充满毁灭气息的魔法世界。等待他的会是幸运吗？还是又一场躲不过的灾难？

“唉。” 玄无眠叹了口气，翻了个身。猜测没用，他已经拼尽全力了：跟着乐丰学生存技巧、啃天文与死语知识，每晚练影子控制，守着自己的秘密。他的守护星比多数人强，求生的意志早被郊区的苦日子和第一场噩梦磨得比钢还硬。他准备好了，至少他是这么告诉自己的。

磨蹭了许久，玄无眠才爬起来，按惯例开始晨间流程。若是往常，最后一次热水淋浴、最后一顿热乎早餐，他定会好好享受，可今天喉咙里像堵了东西，一点胃口也没有。餐厅里挤满了沉睡者，却静得可怕。往常的说笑、喧闹全没了，每个人都垂着头，眉头紧锁，连传承者们也只是站在角落，脸色凝重地沉默着。玄无眠看着这压抑的场景，想起上次进法术前的忐忑，脚步不由自主地走向咖啡机。在学院待久了，他知道很多人习惯加奶加糖，今天这 “吉日”，他也想试试 —— 或许，有点 “传统” 的仪式感，能让心情轻松些。

几分钟后，他端着咖啡，坐到了盲女婧圆旁边的老位置。他们天天挨着坐，却从没说过话，像被命运硬凑在一起的陌生人。玄无眠本想继续沉默，可刚抿了一口甜腻的咖啡，婧圆突然转了头，那双漂亮却无神的蓝眼睛直直 “盯” 着他。

玄无眠心里一紧，下意识回头看了看，身后空无一人。“什、什么事？” 他声音有点发颤。

婧圆沉默了几秒，像是在斟酌，然后轻声说：“生日快乐。”

“什么？” 玄无眠皱起眉，脑子转了半天才反应过来 —— 今天是他十七岁生日！他早就忘了这回事。

“你…… 怎么知道的？” 他疑惑地看向婧圆，张了张嘴，却没再追问。这个盲女总透着股诡异，还是少探究为妙。“呃…… 谢谢。” 婧圆点了点头，转回头去，再没开口。

玄无眠松了口气，又喝了口咖啡，甜意顺着喉咙滑下去，竟真的驱散了几分倦意。他摸了摸杯子，心里嘀咕：“十七岁啊…… 以前从来没想过能活到这时候。”

一年前，他还在郊区捡垃圾填肚子，要是有人说他会用真正的咖啡、牛奶庆祝生日，他肯定会笑对方疯了。

可现在，这成了现实。他忍不住想起以前陪他过生日的流浪伙伴，刚涌上心头的暖意又被他压了下去 —— 不能陷在回忆里，得往前看。

“明年醒悟了，再来好好过。” 他给自己打气，喝完咖啡，起身走出了餐厅。

今天没课，玄无眠却去了野外生存教室 —— 他要跟乐丰告别。老人见到他，眼眶一下子红了，拉着他的手，一遍又一遍地说

“最后再提醒你”：“遇到陌生星体别慌，先算星角”

“死语咒语要念准符文音调”

“实在打不过就用影子躲”…… 絮絮叨叨说了十几遍，最后还拍着他的肩承诺：“等你成了异能者，我就去申请让你当我研究助理！” 玄无眠看着老人激动的样子，鼻子有点酸，认真地说了句 “谢谢您”，才转身离开。

接下来的时间，玄无眠在宿舍里整理东西，其实也没什么可带的 —— 梦境里靠的是能力和知识。

直到夕阳快落山时，白猿教官的声音在宿舍区响起：“所有沉睡者，到睡眠中心门厅集合！”

玄无眠跟着人群走出去，雪地里的公园亮着灯，其他异能者正领着各自的队伍往同一个方向走 —— 学院医疗中心。

那栋建筑看起来不像医院，倒像座神殿，外墙嵌着发光的符文，门口站着几位穿着白大褂的治疗师，身上透着温和的魔力。

他知道，沉睡者的身体会被放在特制舱室里，靠治疗师的魔力维持，可最终能不能醒，全看自己在梦境里的表现。

可白猿没带他们去放睡眠舱的侧楼，反而领他们上了一层空旷的楼层，推开了一扇门。

夕阳的绯红色光芒涌进来，照亮了长长的走廊 —— 走廊两侧摆着一排排轮椅，每辆轮椅上都坐着一个人。那些人脸上没任何表情，只有一种茫然的平静，一动不动，像雕塑似的。

有人走近时，他们也没反应，连眼睛都不眨一下。玄无眠看着他们，只觉得头皮发麻，一股寒意从脚底板窜到头顶，头发都竖了起来。这太诡异了，他们看起来…… 像空壳。

白猿教官站在走廊中间，目光沉重地扫过那些人，声音低沉：“带你们来，是让你们记清楚。知道他们是谁的人，再想想；不知道的，听好 —— 他们叫‘空心’。”

他顿了顿，咬紧牙关：“他们每一个，以前都是沉睡者或异能者。有的弱，有的强，甚至有过不可思议的强者。但他们都在梦境里没了……”

“灵魂没了。” 玄无眠心里咯噔一下，惊恐地脱口而出。 “运气好的，灵魂没了，□□也跟着没了。” 白猿的声音更沉了，“运气不好，就变成他们这样，只剩一副空壳。”

他看了一眼婧圆和青玉的方向，补充道：“所以，别死在那里。” 这句话像锤子一样砸在每个人心上，走廊里的寂静更浓了，连呼吸声都变得小心翼翼。

半小时后，沉睡者们被分到各自的房间。玄无眠路过婧圆的房间时，瞥见她正扶着墙摸索，双手在机器上乱碰，泪水顺着她娃娃般的脸颊往下流，看起来格外无助。

他又路过传承者的房间，那个平时骄傲得抬着头的年轻人，正盯着地板发呆，嘴唇不停动着，重复着一句没人听得懂的话，浑身止不住地颤抖。

最后，他看到了青玉的房间。不朽炎族的最后一个女儿，正低头看着自己的手，肌肤下有柔和的白光在慢慢变亮，她的脸拧成一团，透着明显的痛苦。玄无眠回到自己的房间，睡眠舱泛着冷白色的光。

他转身看向地上的影子，影子晃了晃，像在回应他的目光。“怎么样？准备好了吗？” 他轻声问。

影子耸耸肩，没说话 —— 它从来不会真的 “开口”。玄无眠叹了口气，嘴角却勾起一点弧度：“是啊，我也是。”

他抬脚走进睡眠舱，舱门缓缓合上。黑暗涌来，耳边响起一个陌生却清晰的声音： 【欢迎来到梦境，无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