才不是疯批兔兔 第21章 噩梦

只见围观的人一阵欢呼，像是闻到了肉包子的一群野狗一般朝那声音的方向奔去，嫦娥和玉兔也寻声望去，在一条街的对面，有一个身披着漆黑斗篷、两人高的巨人缓缓向前走着，在仔细看去，原来那人脚下是一个宽大的轿板，由六个一身黑斗篷的人一齐扛着前行，不同于常人坐轿子，他是“站轿子”，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他一身漆黑的缘故，嫦娥和玉兔都不约而同的感觉一片阴沉的气息随着他们的行进笼罩了过来。

只听着打头的一个人高喊：“黑子大仙巡街，闲杂人等退避！”

那群人聚集在黑子大仙队列的两边，不敢再上前，却也不离开，只是列队在路边欢呼，一时间人山人海，热闹非常。

嫦娥却感到十分的恐慌，她已经听了太多的关于那位黑子大仙的神通，传说他双目如黑夜里的两个灯笼，只要看你一眼就能辨认出是人是妖。

她正担忧着怎么带着玉兔悄悄躲开，只见那一片黑影转了个弯，朝着河对岸缓慢移去了。

嫦娥长舒了一口气，这时候，才听到耳边传来低低的哭声。

“老板娘！你不要在意那些人，他们只不过是仗着人多势众。”嫦娥回过身来，只见老板娘在收拾地上的摊子，她一边将摊子上的馅饼包起来，时不时的用袖子擦了擦眼角滚落的热泪，与方才面目狰狞的模样比起来，她现在显得弱小的很。

玉兔也从那奇怪的队列收回心神，她也凑了上来：“老板娘，你别理他们，你做的馅饼最好吃了！你可千万不要不做了呀，这条街上已经很多摊子都莫名其妙的不见了。”

此时没有那些流氓地痞般的乌合之众围绕，老板娘彻底卸下了盔甲，在两位小姑娘面前一开口就抽噎不止，她擦了擦眼泪，顺了两次气才说出来话：“两位姑娘，谢谢你们的好心了。我今日和他们大吵了一架，我知道，我在这里也呆不下来了。”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呀？这些人没有事情干吗？”玉兔好奇的问道。

“唉，都是造孽啊！都是造孽!”那老板娘哭道：“这条街上好些个店铺都被赶走了，这做买卖的，是你情我愿的事情，平日里就是有个争执，也是卖家和买主两个吵吵闹闹了，赔个笑脸也就过去了，我卖馅饼这么些年，从未被这么多人谩骂过！我实在是，实在是不知道惹了他们哪里？我方才真是想要跟他们拼命，就是拼不过，我就一头撞死在这儿，我也不要受这个气！”

“老板娘，你可别想不开呀！咱们好人不跟恶狗斗，不让咱们卖馅饼，咱们就卖包子，卖馄饨，实在不行，咱们就造出来一个名字来！”嫦娥安慰道。

“对对对，”玉兔附和道：“咱们大不了改个名字嘛！”

“若我卖这些馅饼只是为了赚钱，大不了我就去卖包子，卖馄饨了。可是，我想要做出来好吃的馅饼，我想让世人知道，这世上的美食，不光是那些皇宫里的鱼翅燕窝，鲍鱼熊掌，即使在市井之乡，也能做出来让人吃上一口，感到快乐，感到温暖的东西。”老板娘垂泪不止，十分动情道：“这馅饼，普普通通，却是我的心血，我的想法。或许对别人来说，食物只是是用来饱腹的东西，但是我对我而言，是我活着的一份寄托，一份依仗，若是这寄托碎了，我这一辈子，也就罢了。”

玉兔生气的跺脚：“这些人真讨厌，他们自己不吃，也不叫别人吃！还专门来欺负人。”

老板娘擦了擦眼泪，喃喃道：“都是罪过，都是罪过……当初他们聚集谩骂豆腐小仙的时候，我只在一旁旁观，甚至心里也对小仙妹子产生了怀疑……呵呵，现在看来，是风水轮流转，当初我没有站出来，现在这谩骂也追杀到我的头上来了……”

老板娘收拾好了摊子，喃喃的推着板车离开了，她不断的念叨着，嫦娥看着她的背影，全然失去了原先的挺拔，也失去了与敌人对抗时的强硬，她的背影看起来落寞而又弱小，仿佛一阵风就能将她吹倒。

这个世界是怎么了？

为什么几个月前，邻里亲朋，街头闹市还都是一团和气的样子，虽然不至于路不拾遗，可是人人之间都是笑脸相迎，扶弱扶伤，可是短短几个月，整个街市都是一片死气沉沉的样子，人们都变得容易被激怒，动不动就歇斯底里。

老板娘离开以后，嫦娥和玉兔也没有再继续逛下去，尤其是嫦娥担心玉兔的安全，找了个理由和玉兔直接回家了。

玉兔也怏怏的，一副不快活的样子。嫦娥没有意识到她受了惊吓，当天晚上她做了噩梦，梦到黑子大仙带着一群人来抓玉兔，嫦娥想要阻挡，黑子大仙朝着玉兔瞪了一眼，玉兔就在众目睽睽之下变成了一只软乎乎的小胖兔子，接着就被那些人装进血淋淋的笼子里要强行带走。

“不要！”嫦娥在半夜惊醒，耳边传来快活的呼噜声，她转头看去，只见玉兔像是个八爪鱼一样挂在自己的身上，压得自己胸口喘不过气来。

嫦娥长舒了一口气，却在黑暗中睁着眼睛再也无法入睡，她将自己听到的各式各样的传闻一遍遍的在脑子里想了一遍又一遍，却始终想不到周全的法子来。她眼睁睁的看着天边一点点亮起来，才不知不觉昏昏睡去。

再次醒来时一睁眼看到了玉兔圆乎乎的小脸，玉兔眨巴着一双大眼睛，见她醒了，立即惊喜道：“姐姐醒了！太好了！”

一旁的嬷嬷见了松了一口气道：“快去告诉夫人。”

“我怎么了？”嫦娥只觉得自己昏昏的。

“姐姐你一直在说胡话——”玉兔快言快语，却被一旁的嬷嬷打断了：“大小姐怕是夜里着了凉，方才郎中来看了，只是发烧了。”

正说话间，外面传来匆匆忙忙的走动声，接着恒夫人快步出现在了嫦娥面前：“我可怜的孩儿呀……”

恒夫人轻唤着将嫦娥拥入怀里，心疼的询问道：“可哪里还有不舒服？”

“没什么，只是昏头昏脑的……我大概是做噩梦了，我可是喊了什么？”

“你一直在喊不要，边哭边喊的，姐姐，别人在梦里给你什么东西？”玉兔在一旁好奇的插嘴道。

“不懂事的丫头，再乱问下去掌嘴！”恒夫人不悦的训斥道。

嫦娥正回想着她梦到玉兔被抓走的情景，被恒夫人这么一吼，登时理解了恒夫人怕是误会了她在梦中的喊叫，果然恒夫人接着说道：”这大喜的月份里，也千万别闹出什么岔子来，前些天我让丫鬟给你换洗被褥，掉出来几本什么《鸳鸯传》《蝴蝶情》，这都是些上不得台面的糟粕之书，你现在尚未出阁，这些个东西还是少看些罢！”

“阿娘，我……”嫦娥羞赧万分，她没有想到自己和玉兔偷偷看的爱情故事竟然被娘亲发现了，而娘亲并未像从前那般呵斥禁止，只说少看些，她知道这是因为她即将嫁作她人。有时候她觉得这做女人是极为矛盾的事情，要你成亲前天真无邪，又要你成亲后熟于风月。嫦娥正想着，突然听到一旁玉兔歪头道：“什么大喜的月份？有什么喜事儿了？”

恒夫人看了玉兔一眼，这一次没有驳斥她，嫦娥看着恒夫人看向玉兔的眼神，顿时知道了母亲的心思，恐怕是母亲想要玉兔做自己的陪嫁之心还不死，可是嫦娥知道，蒙异的存在对于玉兔而言无异于一个定时炸弹，随时都可能将玉兔送到黑子大仙的网中。

“什么喜事儿，二月二龙抬头，一年里最吉利的年份！”嫦娥抱紧了母亲的手臂，用眼神示意不要说出来，恒夫人会意，于是也顺着嫦娥说下去，又叮嘱了一番注意冷热，这些天外面也不太平之类的话，才离开了。

恒夫人离开以后，嬷嬷送来了汤药以后也被嫦娥遣走了，屋子里就剩下玉兔两个人。

嫦娥慢慢的一口一口的喝着汤药，玉兔则跪在床上专注的看着她，嘴巴一张一合，随着嫦娥动作。

“你做什么？”嫦娥注意到玉兔在学自己喝药，以为她又是玩心大起。

“姐姐，我在陪你喝药呀！”玉兔专心的回答。

嫦娥被她逗笑了，脑海里突然有了一个主意：“姐姐病了，这些天兔兔在家里照顾姐姐，就不要出去玩了好不好？”

嫦娥昨日里还在想，该找个什么借口把玉兔关在家里，那天在街上远远见到黑子大仙的架势，心中暗想没有被发现只是幸运，可是却再也不敢让玉兔上街了，嫦娥觉得玉兔既然从未和自己吐露过自己是妖精，这个时候若是去追问她的身份，则反而是敏感多疑，恐怕生出罅隙来，更怕玉兔的个性会上去硬碰硬，不论哪个，嫦娥都不想看到，于是只能用自己的办法偷偷的保护她，正巧她生了病，倒是有了借口让玉兔呆在家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