才不是疯批兔兔 第20章 黑子

“真的吗？咱们真的可以出去玩啦！”玉兔兴奋的跳了起来：“太好啦，我现在就要出去！”

嫦娥一把拉住玉兔的手臂，将她按在了桌子上：“你呀，慌慌张张的，这可是我跟爹娘好不容易求来的，你就这么跑出去啦？”

“嘻嘻嘻，姐姐最好了！”

“只是说嘴可不行！”嫦娥板起脸来：“爹娘允我们出去玩，可是你得答应我三个条件，免得再惹出那样的事情来！”

“我答应你！”玉兔迫不及待道：“我再也不会女扮男装，再也不会和男人打架啦！”

“这可不够，我要你答应我第一件事，这一个月里，我们去哪里玩，你都要听我的，不可自作主张！”

“这有何难？我喜欢听你的！”玉兔甜甜道。

“你呀，就是说的好听！”嫦娥假装嗔怪。

“我发誓，我发誓，我对着月亮发誓——”

“现在还没有月亮呢！”

“我对着太阳发誓，嘻嘻！”玉兔摇着嫦娥的手臂：“姐姐，我发誓，你让我做什么我就做什么，你让我向东，我就绝对不会向西，你不信，你现在试试！”

“你呀，我信你，”嫦娥轻轻擦去玉兔嘴角的糕点，轻轻捏了捏玉兔的脸颊道：“今天不可以出去了，明天，咱们去街上逛逛，买些胭脂水粉好不好？”

“好呀，好呀，我还要买桂花糕和红豆酥糖，还要吃西街的鸡汤小馄饨和樟茶鸭，还要……”

“好好好，明儿个可要带够了银子，别到时候又两手空空了。”

……

第二天，玉兔和嫦娥梳洗打扮一番，一同去前堂请了安，不知道为什么，玉兔觉得恒老爷和恒夫人对她的态度似乎也好了些，不过她并不在乎他们，心里想着的全都是出去玩的事情。

“姐姐，老爷和夫人真的不管咱们啦？咱们去哪儿玩都行？”出了门以后，玉兔还是不可思议的问道、

“嗯，但是你要听我的才成，可不能自己胡闹。”

“我知道的！”

许久未曾出来，外面的世界似乎翻了一番。

两人一到十字街，玉兔就兴冲冲的朝着西北角的一个小铺子跑去，嫦娥知道那家铺子卖糖水和红豆酥，新出炉的红豆酥热乎乎的，外皮酥脆，内馅甜腻，一定要先吃才好吃！

玉兔每次来到这条街都要买几个，嫦娥喊了一声慢点，跟了上去，却看到玉兔站在街上，神情十分的迷茫。

“怎么了？没带银子吗？”嫦娥问道，接着也抬头看向铺子，恍然道：“咦，这家本来不是卖糖水吗？怎么现在改成了玉石店了？”

她想了想说道：“是不是咱们许久没有出来，走错了，咱们再找找看。”说着一边拉着玉兔想要离开，可是玉兔却牢牢的站在原地不动：“没有错，这房子屋檐上的小鸟断掉了一只翅膀，就是这个！”

嫦娥从未注意过这些鳞次栉比的店铺屋顶，现在她也抬头望去，只见屋檐上的一排瓦当，其中一只小鸟的翅膀断了一般，看起来怪可怜的。

“大叔，这里原来那家卖糖水的铺子呢？”嫦娥只好上前问道。

那老板头也不抬，凶巴巴道：“什么糖水铺，那是个鹿精，早就被抓起来了！买玉石吗？不买别呆在这里。”

“他犯了什么错？为什么要抓起来？”

“什么错？缺斤少两，据说有人吃了他做的东西生了大病！”

“你胡说！生病和他有什么关系？”

“诶？这又不是我把他抓起来的，你跟我吵什么？有本事你去找捕妖队去啊！”

“什么捕妖队？”

“好了好了，”嫦娥拉着玉兔，安抚道：“这个大叔脾气不好，想必是生意不好，咱们干什么要和他吵架？”

“姐姐，你刚才听到了吗？他说有什么捕妖队？”

“哪有什么捕妖队？”嫦娥道：“你一定是听错了。诶，我看前面有一家卖酥糖的，咱们去买些来吃吧！”

玉兔朝前面看去，只见一个大大的幡布下果然摆着很多酥糖，立即忘掉了刚才的不快，兴冲冲的朝那个铺子跑去。

看着玉兔的背影，嫦娥的心却沉了下去。

要快些，要找一个合适的理由，让玉兔离开东夷国才是。

两人买了些蜜饯果子，一边走一边吃着，街市上似乎冷清了许多，玉兔露出怏怏的神情。

“怎么啦？”嫦娥敏感的觉察到玉兔的不开心，担忧她还在关心捕妖队的事情。

“这新开的果子店一点儿都不好吃，红豆酥没有红豆，居然是绿豆馅，果子也是坏的！”

“兴许是有一两个烂果不小心掺进去了，你不爱吃，就丢掉好了。”

“姐姐，”玉兔打量着街上的来来往往：“你有没有觉得哪里有什么奇怪？”

“什么奇怪？”

“我也不知道……就是觉得……”玉兔想了想，道：“就是觉得以往店铺都是笑脸相迎，要是买什么他家没有，还告诉你去哪里买，今天碰上的几个铺子，全都一幅凶巴巴的样子，而且还一直说别家摊子的坏话……”

玉兔正说着，只见前面的路上围了一群人，将路都给挡住了。

嫦娥有些担忧，正要拉玉兔离开，可是玉兔却率先一步朝人群跑去，完全忘掉了刚才的烦恼，喜形于色道：“发生什么了？咱们看看热闹去！”

真是爱凑热闹的小兔子呀。

好……可爱。

嫦娥跟随着玉兔追了上去，玉兔拉着她用力的往里面挤了挤，嫦娥听到人群里每一个人都在大声嚷嚷，她被玉兔拉扯着，一时听不清楚大家都在说些什么，可是却能感觉到每个人都是怒气冲冲的，整个人群都陷入一种让她感到恐怖的狂怒之中，嫦娥想带玉兔离开，可是玉兔已经挤到了前面去。

嫦娥也跟着来到了人群前面，才知道被人群围攻的是一家馅饼铺。

嫦娥记得这家馅饼铺，老实说，当她看到这家馅饼铺的时候，心中竟然产生了一丝亲切之感，这实在是今天她在这条街上看到的位数不多的熟悉的老店铺了。

而此刻，馅饼铺的老板娘却成为了众矢之的。

那老板娘嫦娥也有印象，她家的馅饼随着季节变换，春天有槐花馅，青笋馅，夏天有莲藕馅，秋天有桂花馅，冬天是腊肉馅，一年四季，每次来买馅饼，老板娘都会温柔热情的给你介绍当日的新兴口味，若是得空，她也会细细给你讲来她这般调馅的巧思，嫦娥清楚的记得，有一次她吃到了百合青笋馅饼，口味清甜无比，惊讶的询问老板娘是怎么想到将这两样食物放在了一起，老板娘那时候跟她说，常人喜欢做青笋炒肉，百合虾球，可是她觉得，百合与青笋都是性情高洁之物，与鱼肉相合会掩盖它们的清甜，只让它们做了配角，失去了自身的光华。末了她又说，有时候她觉得人与食物很像，越是那些性情高洁淡泊之人，越是容易明珠蒙尘。那是嫦娥与老板娘之间很偶尔的一次谈话，那一刻她觉得老板娘虽然出身粗野，身上却有着不属于大儒先生的气质，那些用来饱腹的食物，原来也有了一些特别的意义。

可是现在，眼前的老板娘仿佛变了个人一样，完全没有了往常的温柔静好，反倒像是个泼妇一样叉腰、面目狰狞的破口大骂：“老娘在这里开了十几年店了，今天你们突然不知道从哪个犄角旮旯里冒出来大放厥词，你们吃过我的馅饼吗？你们花过钱吗？平白无故的来砸我的摊子，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的用心，哼，别人会屈服，但老娘今天就是拼了命，也绝对不向你们这些闲着没事瞎扯淡的苍蝇蛆虫低头！”

“瞧瞧，说她几句还骂上人了，嘴这么脏，做的东西谁还敢吃呀？”嫦娥的耳边清晰的传来几声幸灾乐祸的冷言冷语，那馅饼老板娘气的双手握拳到发白：“就只允许你们大早上来坏我的生意，我就不能反驳几句了？就许你们骂人，我不能骂人了？说你们几句苍蝇蛆虫就算是骂人了？我不光要骂，我还要大声的骂呢，你们这些没脸没皮、四处惹是生非的畜生！”

“呦呦，大家都听听，这老板娘好凶哦，谁还敢来买她的东西呀！”“哎呦，老板娘骂人呦！像个泼妇一样，谁敢吃你做的馅饼啊？”

人群中立即有人故意起哄。

接着在一片嚷嚷声中，一个看似十分冷静的声音响起来：“我来说句公道话吧，大家生气的是你不会做馅饼，馅饼从来只有咸口馅饼，你要是非要做那么多奇怪的味道，就不要叫自己馅饼铺子。”

“是呀是呀，连什么是馅饼都不知道，还开什么店铺！”

“馅饼就是咸的，不是咸口的就不是馅饼，这么简单的道理都不明白，还好意思在这里挂招牌呢！”

“连什么是馅饼都不知道，还开什么店铺！呵呵！”

“赶紧滚出这条街吧！就这本事还开店呢！”

这些人越说声音越大，唾沫星子横飞，嫦娥感到身边笼罩着一股沉重的气息，那种气息充满了憎恨、愤怒、无知和顽固，压得她心口疼。在那些谩骂之下，她也终于大概明白了双方争执的原因，东夷国的当地馅饼的确都是咸口，甜口的叫月饼，糖饼，酥饼，可是嫦娥不明白，只是馅饼的口味，为何仿佛偌大的罪过，要如此的群起而攻之？

她想要上前为老板娘说话，可是她并不擅长与人争论，而此刻这群人像是着了魔一般，越骂越是起劲，越是癫狂，嫦娥犹豫之间，不料玉兔先她一步跳了出来：“你们一群人在这里围攻一个人，不觉得可耻吗?老板娘自己做了这么多年馅饼，难道还没有你们知道什么是馅饼吗？”

“呦，来救兵了？不过你这馅饼就是有问题，还是赶紧搬走吧！”

“是呀，你一天不搬走，我就每天来你这里说，看看谁还来买你的馅饼！”

“我说句公道话，是你一个人说的对，还是一群人说得对？通常情况下，肯定是一群人是对的！”

……

“兔兔……”嫦娥见状，也跟了上去，这一路她看到许多铺子改头换面，越来越相信蒙异所说的屠杀妖精的事情不假，虽然玉兔一时不会被人发现是妖精，可是她心里总是慌慌的，她忐忑不安的抓住玉兔的手，小声对那老板娘说道：“阿姐，这些人说不清道理的，咱们不要和他们争执，避一避吧。”

却哪知道，平日里温温柔柔、邻家姐姐似的老板娘一手握着菜刀，毫无惧色：“躲，躲，躲，告诉你们，我是不会躲的！我不怕你们！这街市还没有被你们闹得人仰马翻吗？你们到处造谣诽谤，诬陷逼迫，赶得赶，死的死，哼！你们想要像逼死豆腐小仙妹子那样逼死我，我告诉你们，我偏偏不如你们意！别以为傍上什么黑子大仙，我又不是妖精，你们能把我怎么样？”

“呵！到底是谁在诬陷人呢？豆腐小仙自己不要脸，跟我们有什么关系？”

“就是，我们现在说的是你的馅饼的事，到底是谁在转移话题呀！”

……

老板娘说一句话，那些人就有一百句话断章取义，反倒是老板娘被激怒的越来越语无伦次了起来，若此时真的有不明真相的路人经过，看到的只会是面目狰狞、破口大骂的老板娘，和一群神态怡然、众口铄词的人群，恐怕也会下意识的站错了位置了。

就在双方僵持不下的时候，突然有人喊了一声：“黑子大仙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