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ug就是你 第10章 强制协作

演示会后的余震在创元科技内部持续发酵。苏瑾熙遭遇了职业生涯中最具杀伤力的一次数据展示，"67次需求变更"和"38.5人天成本"成了他身上一时难以撕掉的标签。产品部的气焰被打压下去，技术部则士气大振。

但明眼人都清楚，这种通过公开对峙获得的"胜利"代价巨大，V2.0项目的协作基础已岌岌可危。

压力最终传递到了CEO周总这里。赵蕤那句"有碰撞才有火花"的评语，在他听来更像是一种严厉的警示。他意识到，如果再不介入调和，任这两位核心总监继续对抗，损害的将不仅是V2.0项目，更是整个公司的运营效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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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清晨，周总同时召见了苏瑾熙和沈月臻。总裁办公室里的气氛凝重。苏瑾熙脸色阴沉，下颌紧绷，刻意避开与沈月臻的任何视线接触。沈月臻则依旧是那副冷峻模样，仿佛昨日的演示只是完成了一次必要的数据同步。

周总没有拍桌子，而是将一份报告轻轻推至桌案中央。他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分量：

"昨天的演示，赵总看到了'火花'，我看到的却是内耗。"他的目光在两人身上缓缓扫过，"V2.0是公司的战略项目，不是你们个人的竞技场。为了确保项目顺利推进，我决定：下一阶段，由你们两人共同负责，提交一份详细的《产品与技术深度融合实施方案》。"

"什么？"苏瑾熙猛地转头。

沈月臻的眉头几不可见地蹙了一下。

"必须由你们亲自协作完成。"周总语气决断，截断了任何反驳的可能，"下周一上午，在这里向我汇报。如果方案无法体现真正的协作精神，或者期间再出现公开冲突，我会重新评估二位在项目中的职责。"

这道指令清晰明确。让两个势同水火的人共同撰写方案，无异于一场高压测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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消息传出，各部门反应各异。

小姜在工位上听到这个消息，立刻打开了她的分析文档，记录道：「管理层强制干预启动。对抗模式被强制中止，进入结构化协作观察期。关键观察点：权力平衡如何重构，以及高压下的行为适应性。」

她的目光掠过技术区，注意到宋央神色凝重，便补充了一句：「关键关联方（宋）表现出显著焦虑，可能成为系统变量。」

正如她所观察到的，宋央在听到消息后，眼神黯淡了一瞬。他找到正在工位上凝神查看进度的沈月臻，递上一杯温水，低声道："月臻，没必要硬扛，我们可以联名向周总说明情况。联调进度已经因为王锐被借调受到影响了。现在还要花时间写联合方案......苏总监他，会不会又故意刁难？"

沈月臻只是摇头，目光未离屏幕。宋央看着沈月臻略显苍白的侧脸，心头像被什么东西啃噬着。他憎恨苏瑾熙的张扬跋扈，更无法忍受那人竟能以这种恶劣的方式，如此深刻地牵动月臻的情绪，无论是怒是烦，都是一种强烈的互动。而他多年的守护，却似乎始终隔着一层透明的墙。

沈月臻接过水杯，指尖冰凉。"进度我会追回来。"他声音平静，听不出情绪，"方案是任务，完成它。"他没有直接回答关于苏瑾熙的问题，但宋央能感觉到他周身散发的冷意比平时更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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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边，产品部则弥漫着一种压抑的躁动。

副总监凑近苏瑾熙，愁眉苦脸地低声道："苏总，这怎么办？跟技术部那帮老爷合作，还得写方案？这不是与虎谋皮吗？"

苏瑾熙猛地将手中的笔拍在桌上，一声脆响让周围的窃窃私语瞬间消失。

"怕什么？"他扯出一个没什么温度的笑，眼神锐利地扫过全场，"他沈月臻想公事公办，我就陪他办。都回到岗位上去，天塌不下来。"

他嘴上强硬，心里却憋屈到了极点。被迫和死对头捆绑，这比当众社死更让他难以忍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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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一场别开生面的"合作"开始了。公司唯一一间小会议室被指定为"联合方案作战室"。第一天，气氛就堪比极地冰原。

苏瑾熙推门进去时，比约定时间晚了半小时。沈月臻早已端坐其中，笔记本电脑打开，屏幕上已有了方案的雏形。

听见动静，沈月臻的目光依旧停留在屏幕上，指尖在触控板上平稳滑动，仿佛只是掠过一段无关紧要的代码。这种彻底的无视，比任何不满的眼神都更具挑衅意味。

苏瑾熙拉开对面的椅子，制造出刺耳的噪音，然后将自己的iPad重重往桌上一放。"开始吧。"他语气恶劣，"沈总监昨天列举需求变更不是条理很清晰吗？方案框架想必已经成竹在胸了？"

沈月臻终于抬眼，目光冷冽："联合方案，自然需要共同讨论。如果苏总监还没准备好，可以继续去思考按钮颜色。"

"你！"苏瑾熙气血上涌，但想到周总的最后通牒，强行压住火气，"少废话！先说产品路线图和技术架构的对接点......"

接下来的讨论，与其说是讨论，不如说是两条平行线上的鸡同鸭讲。苏瑾熙强调市场导向和用户体验至上，沈月臻则坚守技术可行性和系统稳定性底线。每一个细节都能引发争执。

"这个功能必须上，这是亮点！"

"底层不支持，强行实现风险太高。"

"风险是拿来克服的，不是拿来当借口的！"

"无谓的风险是愚蠢。"

争吵声时不时透过并不太隔音的门板传出去。偶尔路过会议室门口的同事都屏息快步走开。

小姜抱着文件经过会议室，隐约听到里面的争论声。她在随身笔记本上快速记下：「Day 1，沟通模式：防御性辩论。协作基础：接近于零。」

宋央送来资料时，正撞见苏瑾熙激动地指着屏幕陈述，而沈月臻抱臂靠在椅背上，冷静地抛出反驳。那一刻，宋央觉得，那两人之间有一种极其紧绷的、排斥又奇异吸引的气场，外人根本无法介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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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天讨论下来，方案进展缓慢，文档里布满红色批注。下班时间一到，沈月臻合上电脑径直离开，未留只言片语。苏瑾熙对着他离去的背影，烦躁地踢了下桌脚。

然而，当夜深人静，苏瑾熙独自面对写满争议的文档时，不得不承认沈月臻的某些技术质疑确实切中要害。而沈月臻在办公室回顾讨论记录时，也发现苏瑾熙的某些产品洞察确实触及了用户痛点。

这种认知让双方都感到不适，仿佛固守多年的边界正在被打破。被迫的协作，就像将两种活性极强的化学物质置于密闭空间，要么在冲击中彻底崩解，要么在极限压力下达成新的平衡。

联合方案，成了悬在头顶的达摩克利斯之剑，也成了一个特殊的反应釜。无人知晓最终会产出什么，但变革的进程已经启动，他们都身处其中，无从逃避。

距离周一的死线，只剩下六天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