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对我冷冰冰 第7章 痛苦

“抱歉，我不是故意凶你的，都是我的错，你本来就不怎么开心，我还凶你，对不起，都是我的错。”他将头埋在云清的脖颈，声音里满是哽咽，像是要接替云清大哭一场。

云清静静地被他拥着，冷静过来的他带着些许羞耻，双手微攥着，不上不下，想不明白他俩怎么转变的位置。

沈未的发丝扫过脸颊，痒痒的，云清学着他的样子轻拍着他的后背，出声道∶“不是你的原因，是我……是我应该对不起。”

沈未从脖颈间抬起头，摇了摇头，更紧的抱住了他。

路过的行人都讶异地打量着他们，路灯撒下光晕，树荫遮挡住了光辉，只以为是正在亲热的小情侣。

云清顺着沈未的脊背，不经意间抬眸，撞进了一双含着暧昧的眼睛中，顿时发觉四周途经的人都在望着他们，尴尬的无地自容，本就脸皮薄的他缓缓缩着身子朝地面蛄蛹着。

察觉到他的动作，沈未松了松手臂，让他顺势蹲在了地上。

云清双手捂着脸，脑中回荡着自己痛哭流涕的样子，耳垂不禁热得发烫，逐渐蔓延到全脸。

沈未一只手扶着膝盖，半弓起身体，另一只手盖住了云清被手遮住的眼睛上。

滚烫的手掌覆在云清的手上，热度从指缝间隙氲着眼皮，云清微微后仰，抬眼闯进沈未的眼眸中，其眼中的光亮与夜空中的星辰一样闪烁，瞳孔中只有他一人，仅有他一个人，仿佛再也容不下其他人。

云清透过他的瞳孔，凝见了狼狈的自己，随着沈未的眨眼而挑动着眼皮。

沈未不由轻笑，握住云清的肩膀使力将他捞起来。

云清踉跄了一下，扶着他的腰勉强站稳，手下还能感受到呼吸的起伏。

他飞快地收回手，听到沈未经风传来的轻快的声音∶“一起去看因因吧，你好久没和我一起去了。”略带着几分委屈。

“行…行啊，要不要买点猫条?”

“不用，我口袋里就有。”说着从裤口袋里掏了出来。

“这你都准备好了。”云清有些哭笑不得。

“以备不时之需嘛。”

一路上不紧不慢地走着，无意中瞥见沈未的欲言又止的表情和张了又张终又合上的嘴巴，没忍住说了出来。

“你想问什么就问吧。”带着几分誓死的决心。

听着这么说沈未也就颤颤地问了出来，再不问他怕自己会憋死。

“你…你今天不开心吗，为什么啊?”沈未想了又想措辞，脑袋一团乱麻。

氛围一时沉寂，只余留两人交错的呼吸声，沈未赶忙摆手说道∶“不想说也可以不说的。”还是自己憋死吧，不能再引起云清的伤心事了。

云清有些无奈地抬眸望向他∶“我竟然说了就会告诉你。”

“我只是有些难过，又无能为力，我爸爸在我很小的时候就卷钱逃走了，奶奶重病，他不想留在家里照顾，又没能力赚钱，就拿着妈妈在厂里干活攒来的八万四千块钱逃走了，那是…那是给奶奶的治病钱。”

即使历经很久了，但每每想起心脏就抽抽阵痛，“不久之后奶奶就去世了，只剩下我和妈妈相依为命。我帮不了妈妈很多，只有寒暑假兼职挣一些微薄的工资，可这远远不够，远远不够啊…”

眼眶中盈盈泪光，他轻瘪着嘴强迫自己不要再流泪，带着不易察觉的哭腔接着道∶“如果没有我的话，妈妈会不会过的轻松些?”

他自问自答∶“会的，一定会的，如果没有我，妈妈会过得很好很好。”划在五百元上的指痕也划在了心上。

沈未皱起眉头，眼中又流淌这陌生的情感，这下云清看出来了，是心疼。

他抬手捂住沈未的眼睛，不想再看这种眼神，他说出来并不是为了得到同情。

长睫随着眨眼不断地擦过云清的掌心，强硬地说道∶“别这样看着我。”

“不要把我心疼你的权利都剥夺。”沈未握住他的手腕放在自己身侧，恳求地望向他。

接着道∶“你从来不是什么负担，阿姨也不会这么认为的，你可能是阿姨努力的动力，会是阿姨劳累时的支撑，唯独不会是负担。相信你妈妈，她是最爱你的。”

眼泪从眼角滑出，一路延伸到锁骨，今天他已经留了太多的眼泪，似要将曾经和过去的全都流完。

抹了一把眼角的泪滴，吸了吸鼻子，任由沈未拉着自己往小巷走。

因因正蜷缩在它的小窝中舔毛，浅蓝色的琉璃珠在嗅到来人之后转了一圈，扑到了沈未脚边，尾巴不停扫着裤腿。

吃完猫条后，又一碗水端平踱步到云清脚边，扒拉着他的裤腿，用他柔软的脸颊蹭着他的小腿。

是只可爱的小猫，云清撸了两把，挠了挠它的肚皮，因因舒适地扬起了脑袋。

“有想过给因因找个家吗?”他问着沈未。

沈未盯着搭建起来的简易猫窝，叹气道∶“已经在找了，这样下去总不是办法。”随后又将猫窝旁凌乱倾洒的猫粮收拾干净，拍了拍云清的肩膀示意可以走了。

“我会给它找个好人家的。”这句话是对云清说的，又像是对自己说。

他们彼此心照不宣，把不到五分钟的路程硬生生走了十分钟。

沈未在快到楼道处拦下云清∶“忘了问了，你生日是什么时候啊?”

云清想了想道∶“我生日吗?今年已经过完了，八月十七，你的呢?”

“保密。”沈未狡黠地对他一笑，推着他走上了楼梯。

等云清转过头时，只余下沈未颇轻快的背影。

云珊听着房门咔嚓的响声，就知道是云清回来了。

“回来了，今天玩的开心吗?”云珊扫过他有点红肿的眼睛，眉头微皱，问道，“有人欺负你了?”

“没有没有，是路上有飞虫飞进眼里了。”云清慌乱解释道。

云珊不疑有他∶“哦，那就好，有人欺负你一定要告诉妈妈。”云清从来没有对她撒过谎，虽感到有些不对劲，但她还是勉强相信了。

偷瞄着妈妈仍有些怀疑的眼神，又说道∶“不…不信的话可以问沈未，我们一起回来的。”

说完暗暗拍着额头，腹诽自己说这干嘛，显得很心虚的样子。

好在云珊听完之后就没深究下去了，说道∶“我打算下周请吴叔来咱家吃顿饭，好好感谢一下人家。”

云清听完默默松了口气，点了点头，算是同意了这个决定。

“早点休息吧，妈妈明早就得走了。”

云清有些惊愕地抬头望向她，没想到离别来的那么快，害怕妈妈会担心，只能飞快地收敛起自己的情绪，低声嘟囔着∶“知道了。”

又强调道∶“一定要注意自己的身体，以后我也会努力赚钱的。”

云珊慈爱地看着他∶“妈妈知道的，好好休息吧。”她并不求云清能挣多少钱，只要平平安安的就好，仅此而已。

夜晚时分，窗外黑色浓重，蛙叫声连绵不绝，楼下的一对夫妻总是准时准点地吵着，吵架的起点毫不意外的又是柴米油盐，生活总是这样，没有谁是顺意的。

深呼几口气，吵架声伴随着摔砸声回荡在耳边，云清伸手按开床头的夜灯，手机里有许年半小时前发的信息。

信鸽之巅∶[我们这边结束了。](叉腰仰头笑jpg)

随后发来了一个视频，里面是他大展歌喉的证明。

信鸽之巅∶[为了以防你没听过哥的妙音，特意录了下来。]

云清思忖着点开了视频，简直是魔音贯耳，听完感觉瞌睡都打消了一半。

为了不辜负他的好意，只能违心地夸赞着他。

清∶[很不错诶，唱的很振奋人心。]

刚发完对方就显示正在输入中。

信鸽之巅∶[还是你有品味。](热泪盈眶jpg）

云清被这个表情包逗笑。

此刻楼下的吵架声终于宣告结束，云清躺在床上却怎么也睡不着，不由得怀疑是许年歌声的功效。

消息音响起，点亮了一片昏暗，云清摸索到手机，微眯起眼睛适应亮光。

来自沈未同学的信息还在不断弹出，点进对话框就是飘洒的因因q萌表情包。

沈未同学∶[今晚记得敷眼哦，不然明天会肿的。]

沈未同学∶[明天见，给你看我新做的因因版表情包。]

萌萌的，看得心软软的。

经过这一提示，云清终于想起自己今天的涕泪横流了，起身轻手轻脚地开门踱到了冰箱旁，掏出个冰袋，又蹑手蹑脚地往回走。

坐在床边，一只手撑着床，另一只手将冰袋按在眼上，不知过了多久，直到冰袋中的冰块有些微化了才放下。

缓了一会儿，眼前的薄雾才散开，连带着脑中也清明了许多。

只是他躺在床上，更加地睡不着了，睁眼直凝着天花板，终于困意来袭。

不出意外的睡到第二天中午并水灵地拥有了黑眼圈。

房间里早已没有了妈妈的气息，唯有锅中温着包子留下了痕迹。

云清懒散地坐在沙发上，慢悠悠地咀嚼着，脑中复盘昨日自己的糗事，复盘到沈未发的信息时，感到有些不对劲，明天见是什么意思。

当时的脑子有些宕机，现在才反应过来，是发错了?还是怎样?今天有什么事吗?他将脑子全都扒了一遍，也没找到原因。

点进对话框，踌躇着要不要询问，就见对面显示正在输入中，等了五分钟，依旧什么信息都没有。

云清戳了戳键盘，扣了个问号过去。

另一端的沈未被这个突如其来的信息吓得一激灵，半握着手机差点砸在水泥地上四分五裂。

将前额的碎发撩到后脑，他不再犹豫，按下了一串消息。

沈未同学∶[今天要不要一起学习?](邀请jpg)

沈未同学∶[可不能因为考完了试就懈怠了。]

两段消息穿插着各种黄豆表情包，云清光看这些就已经能想象到沈未发消息时的动作和神情了。

眉眼沾染上连他自己都没意识到的笑意，他总是能被沈未的一言一行牵动。

清∶[来我家吧，我妈早上就走了。]

发完之后，云清端详着这句话，觉得有些像是恋爱懵懂期的蓄意邀请。

撤回又显得心虚，况且他们真的没什么，他相信沈未也这么觉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