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对我冷冰冰 第6章 泪水

餐桌上，云珊不停地给沈未夹菜，面前的碗被垒的高高，快有倾倒的苗头。

云清见状，想要阻止，偷偷朝沈未望去，发现他没有一点介意，反而还有些乐在其中的那味。

沈未注意到云清在看自己，微微挑了挑眉，无声地询问他怎么了。

云清轻轻摇了摇头，继续埋头吃起了饭。

这次晚饭在欢声笑语中结束，虽然云清并没怎么参与，但还是深受感染。

“阿姨，您做饭太好吃了，下次还能来蹭饭吗?”机会都是自己争取的，沈未望眼欲穿地等待着回答。

云珊乐开了花∶“当然可以啊，之后让阿清带你来。”

沈未笑意更甚，说了声再见就要离开。

云珊拍着云清的后背，把他往前推，让他去送送沈未。

听到云清跟上来的脚步声，沈未减缓了步子，影子越离越近，又闻到了那股似有似无的橘子香，这下他终于想起来要问云清用什么沐浴露了。

“阿清。”沈未轻声唤着。突然的叫唤使云清僵在原地，除了妈妈，还没有人这么叫过他。

那轻缓的声音似汩汩溪流穿过云清的心墙，泛起波动，掀起涟漪。

“怎么了?”云清缓过神，用比他更轻的声音说着。

“我想问，你用的什么沐浴露啊，那么香。”说着凑到云清的脖颈，轻嗅着。

感受到他炽热的呼吸，云清颤了颤，略带着疑惑仔细闻了闻衣服，抬头望向他道∶“没有味道啊，沐浴露是在超市买的，很便宜的那种。”

沈未与他认真的眼神对视着，不由的笑出了声，揉了揉云清的头发，说了声明天见便离开了。

“好可爱啊，好想吻他。”这种念头一出，沈未终于缓过神来，也意识到云清与他没有任何关系，甚至可以说是自己的一再纠缠才有了现在的局面。

他好想停留在这个晚上，幸福的味道充斥着鼻腔，不要再驱散开了。

另一边的云清也有些魂不守舍地上了楼，可能是因着那声轻唤，也可能是脖颈处还未消失的热意。

“阿清，送完人了?”云珊正在清理今天的残渣，语气比平时还要高亢∶“小未这人不错啊，可以深交，下次记得把人带到家里来啊。”

云清随意地应着，突然想到了什么，从包里掏出了成绩单。

“妈妈，这是我们开学考的成绩。”云清将混乱的思绪抛开，有些期待地说着。

云珊接过一角，扫过云清那一行，更加高兴了∶“我们阿清真是太厉害了，到时候考个大学，妈妈一想到，上班都更有动力了。”

“多亏了沈未，他帮了我好多。”云清没有掩饰沈未的功劳。

这下云珊更高兴了，感叹云清交了个好朋友，让他之后对沈未好一点，不能亏欠了人家。

云清一一应着，补充道∶“还有，妈妈，我明天要去给朋友过生日，晚上不用做我的饭了。”

云珊精准地找到了这话中的关键词，有些被喜悦冲昏了头脑，开始感慨这学转的太对了，云清再也不是孤身一人了。

又是一如既往的夜晚，云清辗转反侧睡不着，手机骤然一亮，弹出消息，不用想就知道是沈未，除了他没人会给自己发消息。

因因∶[今天很开心，替我再谢谢阿姨，晚安!]

因因∶[小猫露肚皮jpg]

云清轻笑着，借着光亮回复。

清∶[知道了，一定帮你转达，你也晚安!]

因着这个名字，云清总感觉自己在跟那只小白猫聊天，想了想将备注从因因改成了沈未同学。

之后一夜无梦。

周六悄然而至，云清睡醒都十点半了。

云珊早已起来，现在正在厨房里炖汤，注意到云清朦胧的睡眼，催促着他回去再睡会儿，饭做好了再叫他。

云清摇了摇头，走进厨房帮着做些力所能及的事，虽然不会做大菜，但洗菜切菜还是手到擒来的。

中午吃饭，云珊又叮嘱着云清下午一定要注意安全，路上小心些，询问着钱够不够。

“够的够的，不用给我了。”云清赶忙说道，生怕下一刻妈妈就拿钱给他。

虽是这么说的，但在临走时云珊还是往他手里塞了五百块钱，不容拒绝。

云清握紧了手里的钱，指甲透过钱张挤压着掌心，心中五味杂陈，于是就没注意到在楼道口等着他的沈未。

沈未抚过云清穿过带来的微风，也没叫住他，就这么默默地跟随着。

云清低垂着头，心事重重的样子，踩着落下的枝叶，不像是在看路。

事实证明沈未猜对了，前面矗立着电线杆，云清就这么呆头呆脑地往前撞，只一步之遥，沈未眼疾手快把他拉了回来。

“小心点啊，注意看路。”沈未拽着云清的胳膊将他往怀里带，云清踉跄了一下，撞上了沈未肩头。

近在咫尺的是沈未的脸，扭头看去是偏离的电线杆，云清这才反应过来，急忙离身，朝沈未边感谢边道歉，语言系统彻底的混乱了。

垂眸望着云清的手足无措，眼神不自觉融成了一滩春水。

“好了好了，快走吧。”箍着云清的肩头就往前走，时不时还揉着云清柔软的发丝。

云清脑袋的运转系统终于有些回归正常了，抬眼望向沈未，斟酌着问道∶“沈未，你一直在跟着我，对吗?”

他并不认为自己是幸运的人，在遇到困难的瞬间，就有人来帮助他。

沈未舒展着身躯，转了转肩膀，转而笑着望向他说道∶“我们阿清怎么这么聪明啊。”

云清得到了正确答案，却并没有猜对的喜悦，低声喃喃道∶“那你怎么不告诉我。”声音流淌着不知何来的悲伤。

沈未只听见了缥缈的尾声，不等询问，许年的招呼声隔着人群传来。

“沈未，云清，这呢。”

他夸张地摇晃着手，活力驻留在他身上，完全没有消失的苗头。夸张的行径引得路人纷纷注目，也给着这素不相识的一群人带来片刻的笑容。

云清毫不意外地被感染，真诚的祝福他∶“生日快乐。”随后两人依次送上了礼物。

许年有些惊喜，感动道∶“不愧是我的好基友们。”

云清的礼物用蓝色的礼袋装着，隐约透出一角，“真爱”总是能在第一时间认出的。

许年缓缓的提起书的一角，不可置信的翻了又翻，真的是《扑朔》。眼睛含着水润的感动，轻抚着封面，给了云清一个深深的拥抱∶“云清，以后我罩着你。”说完漏出大哥大的坚定。

少年人对深爱了已久的东西总有一种莫名的情愫，这种感情几乎贯穿一生，即使之后淡出生活，但铭于心底的那份琴弦，也会随着蛛丝马迹的到来被拨动。

这场生日聚会来了很多人，同班的外班的聚集在一起庆祝着，这一刻就算是鸟蝉声也成了背景音乐。

季浅浅拉着俞雪坐到了云清沈未旁边，兴高采烈地说着八卦。被围绕着的许年乐不可支，一整晚下来脸都要笑僵了。

ktv之旅倒不是那么顺利，云清一进去便被震天响的声音驱赶了出来，尝试几次还是接受不了这穿透耳膜的声音，只能提前结束了安排。

许年被紧簇着，实在找不到搭话的机会，只能给他发去消息。

手机振动声被淹没在鬼哭狼嚎的歌声中，遥遥望向坐在对面聊得正欢的沈未，默默地无人知地离开了。

沈未从寒暄的话语中抬起头，发现对面座位早已空空无人，连皮质的沙发凹陷都已复原。

他摸索着从五色的闪光中找到手机，未调亮度的手机照的沈未眯紧眼睛，对话框中一片寂寥。

微拧起眉头，倾身跟旁边的人说了一声，大步走了出去。

新鲜的空气扑面而来，吹散室内沾染上的酒气，头脑终于有了半刻清明。垂手掏出手机，拨开了语音通话。

此时的云清正吹着暖风，头脑放空的往家走，一阵铃声袭来，吓得他猛地一激灵。

光亮从单薄的裤子里投射出来，这个时间应该只有妈妈才会给他打电话，没怎么注意昵称就接了起来。

“妈妈，我一会就回去了，是要带什么东西吗?”

亲昵的语气穿过屏幕，线的另一端的沈未一愣，又看了眼通话人∶“是我，沈未。”

只听到满是震惊地嗯声，又陷入了沉默。沈未耐心地等着，只感到对方真是可爱至极。

云清瞪大眼睛盯着屏幕上显示着“沈未同学”，调整好情绪∶“沈未，有什么事情吗?”

沈未正按照来时的路往回去找他∶“你现在在哪呢?”

“我快到家了。”

答非所问，沈未又重复了遍问题∶“我是问你现在在哪?”

“华连超市这边。”

“可以在那等我一会吗，我马上就到。”不等云清拒绝，沈未就挂了电话。

云清眼神迷离地望着面前的车水马龙，不知道已经是第几个绿灯了，沈未喘着粗气跑来，他下垂着双眼，错开交汇的眼神，假意带了几分生气说道∶“你走怎么不告诉我呢?我想和你一起回家，我看你位置上没人了，我都……”

云清没有做辩驳，长睫在脸颊上投下了阴影，浅浅颤着。

沈未感觉不太对劲，双手轻捧起云清的脸颊，看清了他泛红的眼尾和快要滴落的眼泪。

云清颤着眸子，紧咬牙关不想让泪水低落，可它们并不听主人的话，一不小心就淌过了全脸，抑制不住的往下流。

沈未下意识的接起快要滴落的眼泪，对于刚刚的自己他只想扇两巴掌，明明下午时云清情绪都不对，自己还那么凶他。

按着云清的脑袋靠在自己的肩头，沈未轻拍着他的后背，嘴里哼着不知名的小曲，一直到沈未的肩头被浸染湿透，云清这才松开紧拽着的沈未的衣摆。

微风带来丝丝凉意，没有将这悲伤的氛围吹散，反而将沈未更深的代了进去，席卷着他的四肢百骸，他似乎感受到了与云清的同等悲伤，心脏骤疼。

“抱歉……”两道声音几乎同时响起，沈未描摹着他还在泛着水雾的双眼，残留的泪痕和那沾染泪水的睫毛，只想将他拥入怀中，就这么想着也就这么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