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见面的机会不多,可以说是五年才见得上一面好不容易得了空,水起就拉着施仞遥在城南一处亭台上喝酒下棋:“畅快!好久没这么清闲了”
施仞遥看他喝的这般高兴问道:“你们族长又发火了?”
水起手撑着脸“唉?你怎么知道”
施仞遥知道他心里只有医术,平时就爱待在长满各种稀奇古怪的草药的山谷里:“狐狸你来这我就知道了,说来听听”
水起四壶酒下肚,脑袋晕乎乎的根本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你又不是不知道炼丹室内挂着的那幅画”
“小少主从那幅画里出来了中了幻毒,那小兔崽子还背着我把她带走了”水起越说越心酸,觉得不尽兴要在喝上一壶,施仞遥见状施法抢过来劝道:“狐狸你不能再喝了”
水起空着手很不乐意的眯起眼睛:“没喝多,区区几两酒而已,我可是千杯不醉”
看他没松手,水起明显不乐意了
“松还是不松——”
这口吻明目张胆的威胁啊,他并不放在心上,对这只狐狸一向包容
“你醉了”施仞遥不想与醉鬼一般见识尤其是他,拎起酒壶很随意的放到石桌下。
水起脸上的颜色已经染上大半:“谁说我醉了?才没有”
孩童光着脚丫蹲在桥边拾起几颗石子放在手心上,伸出手向着他们炫耀起来“大哥哥,看!”
女娃娃还没得他的回应,父母就慌慌张张找到这儿来了,妇人看到女娃娃弄得满身都是泥点,揪住她的耳朵:“这么晚了还不知道回家”
“娘亲!娘亲!”女娃喊了两声。
男子听见满脸心疼正准备开口劝她,妇人抱着女娃娃,瞪着就差指着他鼻子了:“回去你也等着”
女娃娃被叫走了,待在这里也没意思,无趣的很“好好好,知道你没醉,卖酒的那位商贩已经收拾东西走了,没有酒喝了”这是施仞遥头一次说假话
酒商就在前面不远,还乐呵呵正在冲他们招手
水起醉的不醒人事,话都说不明白。
“你啊——”施仞遥知道说的话,水起凭现在的样子是听不明白的
无妨
小二挂着汗巾在客栈埋头收拾刚从后厨出来,看施仞遥的背着水起傻眼了“王爷这位公子他这是?”
“如你所见他醉了”施仞遥放下他。
小二扶着水起去一旁坐下
掌柜的朋友那就是贵客,自然不敢多说什么。
可是——
哪里见过施仞遥屈尊降贵伺候别人,都是别人顺着他,找他喝酒的公子哥最后都被他扔出去了。
“他带的人呢?”
从进来这里只有他们三人,并未见到青衣男子。
小二挠头知道他会问“他在你们出去不久也跟着去了”
“什么?!”
水起听到这话本来不清醒立刻就醒了,猛的拍桌起身
小二见他这么大反应,老实交代道“算算时间已经有五日了,那位公子没和你们一起吗”
人不见了
万一有难缠的道士发现了怎么办,拉着施仞遥往外面跑“快找!”
施仞遥 “……”
水起找了许久,终于不负所望在城北找到了微生喻。
“等等”
车夫驾着马车嚷嚷他们“前面的让让哎”不好说话很难听粗鲁,见他们退让坐马上的公子“呵”一声发起难来“贱民”
水起撸起袖子“嘿!我说你这人”就想给他点教训,被施仞遥从后面按住,水起看了他知道他的意思,不想惹事只好退让。
本以为只有这一辆马车,往后面瞅简直就是一队,这一会没看住人消失不见了。
微生喻寻着痕迹一路追到这里最终迷失了方向,停在没有路的巷子,急促的脚步声从身后传来,微生喻不知是何人顿时心生警惕,符生倒是老老实实的挂着不动。
水起好不容易追上没想到会被反抓住手腕,先是震惊
“嘶…”
微生喻愣住没想过竟然在这里会遇到他们,松开手:“前辈怎会在这”
“我倒想问问你呢,溜的这么快,找什么东西”
微生喻在水起的注视下坦然交代出这几天所见的事:“前辈,可知这人是什么来头”
“不知”水起说完目光看向施仞遥:“你在这儿呆的时间多不如和我们说说万一有什么线索呢”
施仞遥抽回衣袖理了理褶皱:“听说过一些,段氏兄弟乃是双生子,听闻出世时克死段母说来不过是也夸大其词罢了,兄弟一直由段父教养七岁时遭遇变故段父上山采药因大雨在山中摔断腿被山妖所食”
微生喻知道的和他说的相差甚多,许多他未听过的从施仞遥口中出来
“此后的几年里曾有人断言段钰绝不会活到弱冠之年,巧的是濮阳杜家的公子与这段钰在同年同日甚至出世的时辰也是相同的”从衣袖拿出一把折扇,握住扇柄在他二人面前铺开:“杜公子在十五岁时感染恶疾一命呜呼了”
“什么?”微生喻脸色极其不好:“他不是这几日死的”
十五岁…
那在这几天前遇到的段希或者说是有意引他来——也有可能早在出发时被掉包换人了。
困在杜府上的杜慈是真的还是…假的?!
“并不是”施仞遥继续道:“据说这二人都是从台珠山神仙像求来的,两年间山上死了不少生畜山神发努收了杜慈”看向微生喻“如今段钰也…恐怕也是难逃一死”
微生喻在心里念道——台珠山
水起听完一猜就他想的什么:“这座山很诡异,要想救段钰”
“你还是不要单独行动的好”这次的任务从整座杜府来看感觉不知为什么不一般。
诸夜把人带回深山锁起来,盯着段钰的脸看,指尖划过脸颊:“脱离吾是因为她吗,不允许——绝不允许”
是他给予他生命,哪怕这个人忘记了,无论用什么也会让段钰想起来回他的身边
诸夜是没有理智的
“身上受的好重的伤,就这么把他带回来了”
诸夜听见声音松手放过段钰环顾四周都没有找到声音的来源,他倒也不急:“尊上?既然来了何必:躲藏”
山洞里除了顶上滴下的露水,便是石头杂草,莫非是他幻听了?,距离上次他们见面已有四百年了
“见到他了?”一袭玄衣的玄冽出现在面前,自然熟练的坐在石橙上。手放在膝盖上居高临下俯瞰着诸夜。
“尊上为何会在一只普通的小妖身上留有气息”诸夜不敢妄自揣测他的心思。
“……”
玄冽可比他狠多了:“他于本尊而言很重要,可比你重要多了”为了一个凡人现身简直是不顾大局,说的这句明摆着放到明面上是要气他,玄冽把玩着从蓬莱借来的法器,看诸夜脸色铁青又不能直接和他动手。
“他们过不了几日便会找到这里,带着你的人走吧”
“怎么?来了布下迷雾困住他们好了”
玄冽因他这人番话笑了:“本尊说的是蓬
莱公山无我”
“居然是他!”褚夜听到这个名字,浑身的戾气变得更重。
褚夜本是山神受凡人的香火庇佑他们,因为这些修仙者,他保护的这些凡人改变了信仰,没了供奉褚夜成了野仙。
玄冽十分理解他现在的心情,收起了那件法器,随后起身去往别处,他的声音还留在此地徘徊:“蓬莱收到消息有妖怪吃村民的消息特意赶来,至于那只狐狸还有新来的,不出意外的话,他们可能还会撞到在一起”
此次前来不为别的,他知道的褚夜厌恶极了所谓的修仙者。
临行前飞来只信鸽是从有苏传来的 ,水起抬手臂让它落上来 。
鹿族发内乱 水起听命 速速归来商议战略
这口吻是沈玉清的没错了。
微生喻注意到他紧锁着眉,想必是有不好的事:“这里有我,前辈不必担心”
情况紧急微生喻的话,给水起下定丸“拜托你了”
男人支撑着后背,脸上布满了惊恐看着前方泛着红色的黑影朝自己的距离越来越近,他也向后移动,注意到旁边的树枝猛的捡起来对准那影子。
自以为能将他戳散,黑影冷哼一声戳在身上的树枝顷刻间灰飞烟灭,男人咬咬牙浑身发冷。
——扑嗵!
跪黑影的面前,他颤着声“不要吃我…,不要吃我…”
眼前这个手无缚鸡之力的蝼蚁,不值得他大动干戈,猩红的双眼就这么盯着他“想让我不吃你?”
男人瞪大了眼睛一个劲儿的点头,听黑影张口说这番话,虽说面上是这么可身体还在发抖,知道自己此行恐怕是凶多吉少,抱着那么一点微乎其微的试试的心态,去换取万分之一存活下来。
“吾给你三日,想尽一切办法去把那酒楼的那人带到这里来,不管用什么办法,若三日之后你没有办到,那你的性命…,吾自会来取”
带着不容拒绝又威胁的语气,说完黑影散去,丝毫不给他任何回答的机会。
眼前那奇怪的黑影没有了,男人胆颤心惊的从地上起来生怕那影子折回来,连身上的尘土都没有想到,嘀嘀咕咕道:“见鬼了!…见鬼了!”急匆匆的赶回去,生怕那个黑影反悔折返回来。
简单的收拾了一下徐平就在门前等着他们,不料一个身上有几处刀疤的男人,挡住了徐平的视线,他见此人来者不善,连连往后退,颤着声强装淡定的笑着问他:“客官,请问是打尖还是吃饭”
那人不作声从他身前走过,随便找了个位置坐了下去,从怀掏出一块布料,上面沾染着血迹,看样子已经很久了,擦拭着刀刃。
徐平看着他手中拿把刀后背不经意的发冷打颤,男子擦干净把布料掖了回去,盯着他半响那人发沉闷的声音“来两壶上好的酒,一盘龙井虾仁,红烧鸡”
“客官您稍等”
听到这话徐平松了一口气,“呼”幸好不是来找事的”
那人又开口道:“咳…! 再来盘馒头”
“好嘞”徐平应声道。
微生喻盯着这盘棋,见施仞遥迟迟不动开口问他:“为何不落子,你有心事?”
“初宁与他一样都是来人间除邪祟的”施仞遥目光从窗外收回,微生喻不知他说的是何用意。
“水起前辈他人很好”
“在下与他初见时,他便是这样”
“不知初宁兄此事事了去往哪里”说罢施仞遥岔开话,抬手拾起棋子落下
微生喻紧跟落子,当然不会跟他说实话:“自然是去往云梦泽”
微生喻不知他是何用意。
不要扰乱人间的因果,水起的话自是不忘,总之先稳住吧:“那里有我需要的东西”
施仞遥思索片刻,很少听人说起这地方喜道:“可是被称为人间仙境的云梦泽?那可是个好地方”就算是狐仙也不曾对他讲过。
“师姐,你说咱们什么能到台珠山啊”花祈安不高兴的背着琴颓废的迈进屋里“这都走了3日了”
微生喻听到声掀开窗朝外看,比那个女孩,高一头的女子,腰间藏着一把软剑“按照师尊所说应当还要五日”说罢揉了揉她苦兮兮的小脸,揉出笑脸才放开。
周围仙气缭绕,莫非是蓬莱的人?
“初宁兄在看什么?”
微生喻不回答只是看着楼下。
花祈安长叹一声瞅了瞅旁边有空位,拉着身边的大师姐往那边走,叶芊坐下观察这座酒楼并没有什么异样,二人一路走来可谓是惊心动魄,随说不是那么凶险,但也是能回去说上个一二。
施仞遥见他不回答也去看她们进来了,没发现什么可疑的地方,虚心又向微生喻问了。
“有人要在这吃白饭”微生喻说的不是刚来俩姐妹,而是坐着的身材膘肥体壮,吃的满嘴流油的壮汉,喝完一碗酒,鬼鬼祟祟的看着她们,又继续添上一碗。
直觉告诉微生喻这里要不安稳了。
见施仞遥动身想来也是察觉出来了,微生喻一把将他拉回继续坐在椅子上:“他们身手都不简单,要下去就不怕他们动手把店砸了,还是安静的呆会儿吧”
施仞遥没动看样子应当是听进去了。
花祈安坐下不知道说什么,环顾四周看前面桌上摆的很丰富,指着前面那桌对徐平说“按那桌来,不要酒”
徐平拿着账簿记下,冲着她们乐呵呵的“好嘞”
花祈安瞅着店小二走了,玩弄似的拍了拍琴身,抬起头对叶芊苦着脸:“师姐,这次的大妖是什么来历啊,连师叔他老人家都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