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完美的魔法师 第95章 月光

告别了温莎一家和琥珀，他们一行人来到了中央城区。

白天，热闹的大街人来人往，她们的马车穿过人潮徐徐前进。

露娜看着坐在窗边的爱丽丝，她正满眼放光，探出头张望着。

“是我把缪斯害成这样的，早知道就不催眠她了。”露娜轻轻叹了口气，在心里责怪着自己，“她回来后，又得面对更多事儿了。”

本以为陪上两个月，就能让缪斯好起来，但现在看来，这时间不知要拉得多长。

到学校门口，她们拎着各自的小行李箱，下了马车。

露娜带着她们俩走向了那个小小的校门。

“喏，前面两个酒吧之间的小楼，穿过去就到了。”露娜牵着爱丽丝的手，努了努嘴。

“哇——！魔法学校！”爱丽丝松开她的手，把行李箱举过头顶，轻快地跑向了大门。

一位门仆在门口等候多时，见她冲来，便弯腰伸出了手，想拦住她。

露娜放慢了脚步望着她，好奇她是怎么突破这关的。

“会和缪斯一样，心急地翻着行李吗？”

“这位小姐，请……”

没曾想，还没等那位门仆念完，爱丽丝便嗖地一下，笑着冲进了门。

她好像没注意到门仆，行李箱擦着他的身子过去了，得亏门仆反应快，即时把手了收回来。

露娜扑哧一声笑了出来，没想到还能这样。

她缓步走上前去，门仆见到她，收起了脸上的不快，拍了拍衣服，对她说：“这位小姐，请您出示您的证件。”

“对我也要这么玩吗？”露娜对他微微欠身，迈进了门。

“例行公事嘛。”

她回头看向阿无，不知道她会怎么做，她身手很不错，会翻墙吗。

“露娜露娜！”爱丽丝拽着她的手，踏着小碎步，“这里的草坪好大啊！快带我去放东西，我们一起下来转转吧！”

“好好好~沿着那个楼梯上三楼左转，直走第三间就是了。”露娜把行李箱给她，指着宿舍楼的楼梯口，“你先去吧，我帮阿无看看。”

爱丽丝应了一声，拎着箱子跑去了宿舍。

“她还挺能适应这儿的嘛。”露娜心放了一半，“就是不知道身份的事情，该怎么解决。”

她暂时把这抛在脑后，躲在门后，竖起耳朵听阿无会怎么过门仆那关。

“你好，小姐，请出示身份证明。”

“啊？那是什么？”

“是您的身份证明。”

“这个行吗？”只听一阵哗啦啦的声音，应该是阿无拿出了信纸。

“不行，请出示身份证明。”

“哦……”

隔了很久，露娜都没听见动静。

她正要探出头看，就和阿无撞了个正着。

“哎哟！”她摸摸自己的鼻子，“阿无，你进来了？”

“露娜姐姐……没事的，我们走吧，帮我找宿舍。”阿无一副镇定自若的样子，但露娜能看出她眼里的慌乱。

露娜狐疑地盯着她，想回头看看门仆，就被阿无用箱子挡住了视线。

“别闹！”她拨开阿无的箱子，发现门仆竟靠在门边，头耷拉着闭着眼。

“阿无！你做了什么！”她冲上去扶住门仆，掏出魔杖念动咒语，让他倒在水母上。

“他……他没事的，一会儿……就醒了……”阿无的声音越来越小。

“你这样做是不对的，你违反校规了，懂吗？”露娜叉着腰，对她训话。

“阿无错了，不要开除我……”

“唉，真不知道你跟谁学的，我当年可没你……”露娜想起之前做的事，脸颊微微泛红，“咳咳，算了，以后不要伤害别人，让别人晕倒也不行，知道了吗？”

“嗯……”

等门仆醒来后，阿无帮他揉了揉脖子，对他郑重道了歉，而后露娜把信纸一抛，跟着信纸，带她找到了宿舍。

露娜回到自己的宿舍，见爱丽丝正收拾着缪斯的床铺——她哼着小曲，把缪斯的铺盖和衣物卷起来，整齐地叠进行李箱里。

“心情不错嘛，小松鼠~”露娜把行李箱放在门边，对着镜子补了补妆，“走吗？带你逛逛校园，顺便问校长，你这情况该怎么办。”

爱丽丝二话不说，挽着她的手：“走！”

到了楼下，爱丽丝蹦蹦跳跳地走在前面，好奇地打量着奇怪的建筑，还时不时冒出奇怪的问题。

露娜微笑着快步跟在她后面，耐心地回应她。

“这个楼怎么围着那么多钢条呀？是在塑形吗？”

“防止我们偷偷翻进去做实验啊。”

“这栋楼是干什么的？像是在中间被踹了一脚。”

“这是折叠楼，一半给学生活动，另一半是老师的办公室。”

她们来到了一片废墟前，到处都是残破的砖墙和红瓦，还有半个吧台和一些桌椅没来得及清走。废墟前摆满了鲜花和卡片，地面上还残留着雷光射出的焦痕。

“这是……？”

露娜心头一颤，无数回忆涌进脑海，记忆与现实重叠，她隐约能闻到她和缪斯喝的第一杯咖啡。

希拉的一击，毁了她最爱的咖啡厅。

“这是……我以前的教室。现在，课上完了。”随后，露娜便拉着她离开了。

她带着爱丽丝进了折叠楼，来到那个熟悉的办公室。

露娜敲了敲门，听见“请进”后，推门进去。

贝尔温正端坐在办公桌后，处理公文，看见她们进来，扶了扶眼镜，挤出一个疲惫的微笑。

露娜嘴唇嗡动，最终说出了那个词：“校长……”

“露娜，有什么事吗？”贝尔温的语气比以前温柔了很多。

“她……你自己说吧。”露娜哽咽着，再说不出一句，便把爱丽丝推给贝尔温，转身就走。

“露娜……”爱丽丝担心地握着她的手，“你还好吗？要我陪陪你吗？”

露娜摆摆手，低头走了出去，关上门，靠在门上，小声地抽泣着。

“克雷登……校长……”她掏出一颗光粒子，紧紧攥着它，泪水从脸上滚落，渗进指缝，滋润着这颗粒子。

光粒子生长出无数条连贯优美的曲线，在折叠楼的走廊里延伸，绕过来往的人群，又轻轻环绕着露娜。

“露娜？”

一个年轻的声音从头顶传来，她吓了一跳，连忙站起身，掏出手帕，低头擦了擦脸。

她还在想着是谁的时候，那个人又说到：“是我，卡尔。”

“哦哦，学长好。”她抽了抽鼻子，把眼泪了收回去，看着他的脚尖，“你怎么在这儿？你不是毕业了吗？”

“我是来等缪斯的。”他问道，“她现在怎么样了？恢复记忆了吗？”

他这一问，露娜又憋不住了，眼泪浸润了手帕，扑簌簌地掉在地上。

“怎么了？”卡尔把她拉到走廊旁的椅子上坐下，递给露娜一张纸巾，“你先缓缓，我们换个时间再聊吧。”

“不用了。”露娜深吸了口气，擦干了眼泪，她简单说明了缪斯的情况，还有爱丽丝的事情。

“她暂时不记得你了。”

“没关系……”卡尔眼里写满了悲伤，“辛苦你们了……”

“吱呀——”一声，门开了。

爱丽丝抱着三个盒子走了出来，看见了露娜后，高兴地叫着她的名字，还热情地跟卡尔学长打了声招呼。

“露娜！贝尔温校长可好了！她给我注册了新的学籍，我现在是第一年的新生……”她把盒子放在长椅上，“露娜你怎么了？你的妆……还有刚才……你是不是有什么心事啊？”

“没事，就是有点想……”露娜摸了摸她的垂肩长发，目光移向她手边的盒子，“嗯？这是什么？”

“哦，这是前任校长克雷登的礼物。”爱丽丝捧着一个盒子说，“这是你的，还有缪斯和温莎的。阿无的嘛……贝尔温校长说会亲自给她。”

“阿无和温莎都有？他们见过面吗？”露娜仔细回忆着，记得在上次她们骑龙来学校的时候，和克雷登在咖啡厅见过面。

那次，她还没吃到他的甜品。

露娜含着泪，接过自己的礼物盒，跟卡尔学长道别后，和爱丽丝一起回去了。

当晚，露娜蜷坐在床上，等待着，终于，下铺传来爱丽丝均匀的呼吸声。

如水的月光，蜿蜒地流进房，淌上她的床，洗刷她的伤。

她轻轻打开礼物盒。

里面是一个敞口的马克杯，白色的内胆和湖蓝色的外皮，外皮上还刻着字。

露娜捧起杯子，端详着校长留的那行字。

杯上的字一笔写成，月儿给它镶了银边，像是被光粒子填满的符文回路。

一行清泪落进满杯的月光，叮当作响。

“万一这是一个催眠指令呢，能像缪斯那样，再见他一面。” 露娜默念着那行字，如同念着魔咒。

她念了一遍又一遍，一遍又一遍，月色渐凉，倦意袭来，她口中呢喃着，坠入无边的梦里。

“发源于静谧，奔涌于人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