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完美的魔法师 第81章 梦回

“唔……”女孩揉了揉眼睛，缓缓睁眼。冰凉、坚硬的触感从身下传来——她睡在一张长椅上。转头看了看四周，是教堂最后一排的椅子。

“我怎么睡在这里？”女孩按着太阳穴努力回忆着——明天一早要去学校，今天下午想来教堂祷告一下，祈求女神的庇佑，一进门，就什么也不知道了。

她隔着窗户看了看天，发现昏黄的天空布满了白色的裂纹，黑乎乎的粘稠物正从裂缝中缓缓渗出。

一股恐惧涌上心头。

她连忙转头跑向后门，却被绊了一跤。

爬起来往后看去，地板开裂，地砖翘起。再一瞧，窗台的蜡烛一只只地飘在空中，烛火以极慢的速度摇曳着。窗户的彩色玻璃正一点点地破碎，飞溅的碎片停在空中。

女孩倒吸了口凉气，慌张地跑向紧闭的铁门，摇动着门把手。

可任凭她怎么用力，门把手和门依旧纹丝不动。

“不会你也定住了吧！”

女孩忽然注意到，把手正上方，有一个圆盘。

圆盘上是A-Z的26个古精灵语字母，上方的有个倒三角指针，指着“A”，中间还有一个按钮。

“这是……魔法装置？以前没见过啊。”她焦急地挠了挠头，随意转了下转盘，指针指向“X”，而后轻轻按下按钮。

忽然，她感觉身子一歪，脚下的平地忽然变成了斜坡。她连忙扶住门把手，看向周围，四周的物品并无异样，也没有挪动。

女孩眉头一皱，心里生出一丝疑虑：“难道这圆盘……能控制我的重力方向？”

她抓紧门把，将圆盘拨回“A”，再按下。

果然，又正了回去。

“那……怎么才能出去呢？”搞懂了原理的女孩，开始思索着对策，“要不借着它从窗户出去？不行，那样我有可能再也回不到地面上。”

就在她一筹莫展的时候，一个熟悉的声音从远处传来：“想出去吗？”

“谁？”女孩回头望见，有个人坐在教堂最前排的长椅上。

她走近，惊讶地张大了嘴——一个和她一模一样的女孩，身穿金色法袍，拿着一根长杖，杖尖顶着一朵花苞。

“你……你是谁啊？”女孩颤颤巍巍地指着金袍女孩，后退了半步。

“我是三年后的你。”金袍女孩抬眼看着她，似笑非笑，“别怕，坐吧，这里是我的内心世界，很安全……暂时。”

“三年后的我？”女孩将信将疑地坐到她旁边，用手比了比她的头，果然高出半个头。

她相信她的话了，但还是想出去看看，总不能一直困在这个奇怪的教堂里吧。

金袍女孩望着她说：“想出去的话，问我一个问题，问对了，就能出去。”

女孩想都没想：“圆盘的密码是什么？”

见金袍女孩笑笑不说话，她皱了皱眉，鼓着腮帮子嘟囔着：“哼，就知道会卖关子。”

她眯着眼看着金袍女孩，心想，是不是要夸夸她才能出去。

女孩用手指捻了捻袍子的金边，又摸了摸尖顶帽帽檐。

“好厉害啊！‘我’是不是……哦，不对，‘你’是不是得到了妈妈的认可啊？”

“嗯。”

“那你岂不是每天都能唱歌跳舞啦？”女孩站起身，张开双臂转了个圈。

“并没有。”

“那你在干嘛？”她的姿势定在原地。

“学魔法。”

“还有吗？”她垂下了双手，一脸失望地看着金袍女孩。

“……打龙。”

女孩坐回去，双手托着后脑勺看着天花板：“那还是算了，我可不想为了妈妈的想法，花这么多精力，还没能发展什么兴趣。”见身旁久久没有传来声音，女孩侧眼一瞧，金袍女孩正无声地掉着泪。

“喂……你别哭啊……”女孩不知所措，用袖子擦了擦她的脸，思索着怎么安慰她比较好。

她发现金袍女孩的手里攥着一张折好的纸，指着它问：“能给我看看吗？”

“嗯，纪念你的诞生。”

展开信纸，是一首诗。

“哇，你会写诗了耶！”她自己都觉得这句太假了。

【现实的我，梦境里沉睡。梦里的你，现实里漫游。】

“你不出去了？”她随口问了句，继续读着。

“嗯，我需要在这里接受一些事物。”

【我会在梦中，忍受烈焰的灼烧。静静看着你，走出自己的道路。】

“哦……要我去帮你生活啊。”她眼睛继续扫着信纸，想着该怎么夸夸她，“也行嘛，偶尔逃避一下现实也挺好的。”

“才不是呢！”金袍女孩忽然提高了声音，把她吓了一跳。

“我只是觉得，一边接受过去，一边活在现实，就不能更好地接受过去了……”

“懂你，懂你。”女孩轻轻抱了抱她，“你在接受过去的时候，现实又会变成新的过去。对吧？你希望过去不变，这样才能‘完美’地接受它。”

“不是！怎么连你也不懂我！”金袍女孩推开她，生气地瞪着她，“‘接受’过去的时候，我根本没法专注于现实，我这是不得已才这样的。”

女孩拧着眉头，思考着她这句话，又看向了手中的信纸。

【在你身后，在你身后。用你轻快的脚丫，踩出一汪汪清泉，汇成爱的河流。】

她低头继续读着，心里在想，那句话，会不会打击到她。

【请往前走，请往前走。踏着曼妙的舞步，在夜空中起舞，月光会伴你左右。】

终于，她抿了抿嘴唇，开口道：“听上去……这不像是‘接受’，更像是……‘沉迷’？”

身旁的金袍女孩愣愣地看着地面，双手紧紧捂在胸前，不说话。

女孩轻轻叹了口气，放下信纸，走向铁门。

“等等！”金袍女孩在她身后喊道，“你去哪？你还没问我问题呢。”

女孩已经猜到了问题——她们是不同的人，不同的人就要有不同的名字。

她本想直接去输答案，但还是问了一句：“那好吧，你给我起了什么名字呀？”

“丽莎。”

“唔……不好听，我不想叫这个名字。”

她走到门前，看着指向【A】的圆盘，吐了吐舌头，按下按钮。

“等一下，这不是正确答案！”

“谁说名字要有正确答案了？”

她转着圆盘，指向【L】，一只手抓紧门把手，另一只手快速按下后，又抓回把手。

顿时，重心偏移，她吊在了半空中，地板像是峭壁，脚下是破碎的玻璃窗。

女孩抬了下双脚，完全够不到地板，一只手握住门把，另一只手艰难地拨动着上方的转盘。

【I】

她全身发力，用手拍下按钮。

重心又往地板偏移了一点，她的手被晃了一下，从门把上松脱了。

“哇——”她尽力用手指扣着地板，奈何太光滑，还是在滑落。

女孩回头看着越来越近的玻璃窗，碎玻璃碴反着光，像是刀片一般浮在空中，窗外昏黄的天，如同岩浆，等待着，吞噬她。

女孩紧张地闭上了眼。

“雪滴花！绽！”

她听见金袍女孩的声音，从上方传来，睁开眼，发现自己落在一朵铁花上，抬头看去，金袍女孩正举着魔杖，稳稳站在地上。

金袍女孩慢慢把花升上来：“抓住我的手！”

女孩抓着她的手臂，雪滴花收起，她摇晃在空中，继续用单手拨动圆盘。

【C】

“咔哒——”

“你不输入正确答案，可打不开门哦。”

“谁说的？”女孩双脚落在地上，虽然还是斜坡，好歹站稳了。

“我的世界，我当然知道啊！”

“你试过吗？”她抓着金袍女孩的手，拨动圆盘。

【E】

“这倒没有。”

“没有试过……”女孩锤向按钮，大声喊道，“就不要轻易说‘打不开’啊！”

顿时，她的重心又更加倾斜了一些，但抓着金袍女孩的手，让她没有往下滑走。

她试着压了下把手，压了下去，门打开了一条缝，白光射进屋子，照着金袍女孩惊讶的脸。

“喏，这不就开了！”女孩把半个身子挤进门外，拉着她，“你要和我一起吗？”

“不用了，你去吧。”金袍女孩松开手，低着头说，“如果可以的话，帮我问一下，如果我不会魔法，他们是不是还爱我。”

“虽然我也想知道这个答案，但我的答案是我的，你的还得亲自去问呀！”女孩望了她一眼，缓缓合上门，“我一定会把勇气和爱带回给你，让你出来的。”

“咚——咔嚓——”

……

缪斯愣愣地看着沉重的铁门，脑海中无数的思绪正在纠缠。

她叹了口气，转身笑着说：“就这样吧。”

时间恢复正常。

天上的裂口破开，粘稠的黑水涌进她的世界，在它们接触到地面的瞬间，化作熊熊烈火。

“哐啷——”热浪冲破门窗、掀翻桌椅，玻璃碴子如利刃，划过她的脸。

她缓缓走向教堂前方，棕色的眼眸中映照着女神的神像。

地板隆起，裂开数道口子，火舌从裂口中窜出，裹着她的脚，爬上她的身。

金色法袍燃起，火焰噬咬着她的皮肤。

灼热的空气中，信纸飘在空中，焦黑的边缘开始蔓延，吞噬着最后的两行诗。

缪斯双手交握，闭着眼，唱着它们。

【梦游吧，梦游吧，别问要去哪。无拘无束的你，用心指引航向。】

【梦游吧，梦游吧，别问会怎样。带着爱与好奇，不完美地绽放。】

……

“她怎么还没醒啊……”艾肯的声音从远处传来。

“不知道，睡了一天了，我去帮她煮点粥，你们看着她。”女孩听见了妈妈的说话声，还有妈妈的脚步声。

一阵头晕目眩，女孩深吸口气，伸了个懒腰，揉了揉干涩的眼睛。

“诶，有动静了？”

“醒了醒了！”

睁开眼，已是黑夜，烛火摇曳，她看见两个熟悉的身影站在床尾。

“艾肯！阿无！”她从床上站起来，跑到艾肯面前，比了比高，“哇！你长那么高了！站在床上都没你高！”

她跳下床，拉着阿无的手，笑着说：“阿无，你也长高了！还剪头发了！很好看啊！”

见阿无和艾肯面面相觑，她正要解释，只听角落传来一声婉转而陌生的声音。

“缪斯……你……没事了？”

借着烛光看去，一个银发精灵女孩望着她，湛蓝的眼眸中跳动着微弱的火光。

她看着眼前这玲珑可爱的女孩，拉着她的手，笑吟吟地说：“你一定是缪斯姐姐的朋友吧！你叫什么名字呀？”

“露娜。”那眼瞳里的火，黯淡了许多。

“露娜……露娜，露娜！这名字真好听！”她拉着露娜转着圈。

“你好呀！我叫爱丽丝，很高兴认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