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完美的魔法师 第70章 长夜

凌晨2点。

露娜带着阿无回到前线，芙洛拉和卡特还在沉睡，但看气色和呼吸都已经比之前好多了。

她们向统领汇报了水龙王的事，统领当即派了两名士兵去树林。

统领拍拍两位少女的肩膀：“你们干的很好！没了水龙王的阻挠，相信战事很快就会结束了！”

“现在战况怎么样了？”露娜问。

“还有一些小的飞龙，但它们都是一炮一个的份！”

听到这儿，露娜和阿无对视了一眼，击掌欢呼起来：“好耶！”

“那我们先回去睡觉啦！”露娜和统领挥手告别后，拖着疲惫的步子，拉着阿无去后方休息了。

她们走后，统领蹙着眉头问手下：“火山那边的情况怎么样了？”

“奥西里昂还在岩浆里，没有冒头，看不到眼睛。”

“继续监视。”他说，“给所有雷元素武器充能，以备不时之需。”

他看着病床上的两位金袍法师，紧张和不安涌上心头——500年前，也是在这个地方，德谟克利与其它六系魔法师，一同对战这比山还高的光与暗之龙。当年，西部城邦外还是群山环绕，然而，那场旷日持久的大战之后，这里就变成了一片荒原。

他戴上耳机，用八音盒奏响旋律，接通了希尔：“援军还有多久到？”

希尔在耳机中回复：“最快两天。”

如今，他的麾下也只有十门雷炮和三十杆雷枪可用，其余的，都因进水使用而报废了。

统领攥紧拳头，看着月亮，对女神祈祷：“就这样结束吧，让它沉眠在火山里。”

……

凌晨3点。

艾肯仍在工匠铺敲打着，土粒子花瓣快修复完毕，还差保护花瓣的钢片了。

他用肩上的毛巾擦了擦额头的汗，长长叹了口气。

现在他唯一担心的是，土粒子中储藏的魔法装备有没有受损或者缺失——这一点只能找火和土系魔法师确认。

屋外雷声阵阵，他又想起火山中的那个龙首，打了个寒颤，继续挥动着铁锤。

突然，铁匠铺的门被“嘭”地一声推开，砸在墙上，又反弹回来，被一只小手按住。

艾肯猛地抬头，发现缪斯穿着单薄的布衣站在门口，手里拿着火扫帚，她踉踉跄跄地走近他，满脸疲惫。

“缪斯！”他放下手中的工具，跑过去扶住她，“你再去休息会儿吧。”

缪斯摆摆手说：“不用。”

见她眼神迷离无神，他担心地问：“你还好吧？”

“还好，就是很困。”缪斯揉着太阳穴，“我有点记不清怎么过来的了……唔……不管了。”

她从腰间抽出短杖，对着空中念咒。

艾肯见她身前凭空出现了一根枪管，他认出，这是那时候不小心弄坏又重做的增幅器，给普通的雷元素枪管套上这个，就可以让能量更集中。

“我给你带过来了。”缪斯说。

“谢谢你，我都忘了。”艾肯心头一暖，捡起枪管，查看它的符文回路。

她搬起椅子，坐在铁砧旁边，抬眼对他说：“来吧，别浪费时间了。奥西里昂随时都有可能出来。”

“嗯。”他拿起铁锤，在缪斯土魔法的固定下，敲击着钢坯。

工坊里，只有叮叮当当的敲击声，还有两人粗重的呼吸声。

“充能？”艾肯问。

“土粒子充能只有50%，各部分粒子充能没有低过阈值。”缪斯快速回答。

“数量？”

“火粒子少了一颗，问题不大，记得补。”

“检查装备损耗。”

“装备都没有残缺。”

就像在实验楼一样，他和缪斯一点点地核对着法杖的各项参数。虽已筋疲力尽，但艾肯能感觉到，彼此都在榨干最后一丝精力，不能让对方的努力，在自己这里白费。

……

凌晨4点。

“喂，换班了。”

靠在墙边睡着的新兵，被另一个老兵叫醒。他揉着惺忪的睡眼，没好气地接过递来的望远镜。

他拿着单筒望远镜，架在城墙上，调整了一下焦距，视线越过荒原上的龙和雷光，对准火山口。

“你这焦距都没调对，怎么看的？”他对老兵责怪道。

“哎呀，谁管那么多啊，能看不就行了。”老兵说着便靠在墙根，用兜帽遮住脸，“记得换班了在喊我啊。”

“呵，就这态度，还想升职？”新兵想道，“我可得看紧咯。”

过了会儿，新兵把下巴搁在城墙上，打着盹。

忽然，他感觉自己的两排牙齿在打颤，还以为是着凉了，披了件衣服继续打盹。

牙齿还在打颤。

“不对！”新兵猛地惊醒，看着墙砖上跳舞的小碎石，赶紧透过望远镜看去。

只见火山口中，一块黑色的大石头，缓缓浮出岩浆。

定睛一看，那石头上，还有两只很小很小的黄色宝石，朝城墙闪着光。

他的耳膜感到一阵疼痛，墙砖上的小石头跳得更欢了。

“这是龙的低吼！”他反应过来，摇响旁边的铜铃。

“干嘛啊？”老兵被吵醒，“你喊醒我就行了，摇什么铃啊，这铃……”

“龙来了！”

“龙不漫天都是吗？让他们用枪炮打下来……”

“不是，是奥西里昂！”他狠狠地晃着老兵的肩膀，“光与暗的龙王，它醒来了！”

集结的号角声响彻前线，但也只是响了一会儿，就被巨龙的又一声低吼盖住了。

“Ong——”那声音，如同一只巨大的水牛，又像是地震前大地的嗡鸣，震得每个人痛苦地捂住了耳朵。

望远镜镜片都被震裂开了。

新兵透过破裂的望远镜看去，那被封印500年的巨物，正从火山口缓缓爬出。

巨大的龙翼展开，翼膜被侵蚀得所剩无几，漆黑的翼骨分割了星空。

它的爪子缓缓举起，嵌在火山边缘的悬崖上，整个龙身压在薄薄的火山峭壁。

山顶的峭壁承受不住龙爪的重量，轰然碎裂。火红的岩浆汩汩流出，所到之处，烈焰焚尽一切生机，随后是漆黑粘稠的岩浆，吞噬烈焰，留下一片死寂。

奥西里昂走下火山，直立起来。

突然，新兵感到一股强大的风压袭来，裹挟着砂石，在他脸上划出一道道口子。他立刻趴下护住头，对老兵大喊道：“它吃了风粒子！它不是只喜欢吃光和暗吗？”

“不，它没有用元素魔法。”老兵抱头蹲下，双眼发直，“它只是站起来了。”

新兵缓缓探出头，朝火山的方向看了一眼，就这一眼，让他瞳孔颤抖，两只腿已如筛糠，不听使唤。

只见岩浆和火焰的光，映着它庞大的龙躯，即使隔着一个荒原，也遮住了半边天。

老兵拉着他来到炮管前：“快！统领要开炮了！”

两人合力挪动炮口，朝向奥西里昂，举起火把示意，等待着统领发号施令。

“开炮！”统领一声令下，构造咒语启动，十道银白色的电光，齐刷刷地射向这庞然巨物。

电光划破黑暗，如同细细的线，穿过辽阔的荒原。

“快点，再快点！”他咬牙，小声地念叨着，第一次感觉那电光如此孱弱，仿佛下一秒就要被黑夜吞噬。

只见那十道电光，越变越细，最后径直消失在它身前，甚至没有炸出电火。

“太远了吗？”新兵拿起望远镜想一看究竟，老兵把他推开，抢过望远镜瞄着。

“不知道……”老兵嘴巴微张，声音有些颤抖，“我们还加了铁胆的啊……一点水花都没有吗？”

奥西里昂张开嘴，吐出一颗巨大的光球，光球泛着七彩的光，一瞬就照亮了整个天穹。

“快闭眼！”他听见老兵在他耳边喊着。

然而，他发现，自己的目光无法从这漫天眩光中移开，他控制不住身体，直直地站起，又直直地倒下。随之而来的，是持续的失重感，他眼前一片漆黑，老兵的呼喊越来越远，只感觉身体在不停地下坠、下坠，无处可依、仍由摆布，整个意识都坠入了黑暗的、无底的深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