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完美的恋爱 第1章 初见

李静第一次注意到张明远，是在县电影院冷气不足的闷热傍晚。

七月底的北方小城，蝉鸣聒噪得像在嘶吼最后一个夏天。她提前十分钟到了影院门口，白底小红花的连衣裙后背已经微微汗湿，手里两杯柠檬水沁出的水珠顺着指缝不断往下淌。

手机屏幕显示六点三十八分，比约定的时间晚了整整半小时。

就在这时，一个身影匆匆从电梯口跑来。是个一米七五左右的男生，穿着浅蓝色休闲衬衫和深色长裤，明显是特意打扮过的。他的发型打理得清爽利落，但因为奔跑显得有些蓬乱，额上沁着细密的汗珠。

“李静？真对不起，让你等这么久。”他在她面前站定，微微喘着气，声音温和，像夏夜掠过池塘的风。

“我从老城区开车过来，没想到这个点还这么堵。”

他的笑容里带着诚恳的歉意，露出一排整齐的小白牙。衬衫袖口随意地挽到小臂，露出结实的手腕。虽然等了半小时，但看着他这副模样，她竟生不起气来。

“没关系，我也刚到。”李静把手里一直握着的柠檬水递过去，杯壁上的水珠已经汇聚成了细流。

他接过饮料时连声道谢，手指修长有力，指甲修剪得很干净。

离电影开场还有一刻钟，他们站在等候区的空调下方，冷气呼呼地吹着。李静正想着要不要找话题，张明远已经自然地指着墙上的电影海报：“这部片的导演前年拍过《春江水暖》，你看过吗？”

他说话时始终带着浅浅的笑意，谈到电影时眼睛会微微发亮，但不会让人感到压迫。他的话语流畅却不急促，讲述着电影背后的故事，偶尔转过头来看她，确保她在听。

电影开场后，在昏暗的光线里，她悄悄打量他的侧影。他专注地看着银幕，但坐姿端正，不过分靠近，也不刻意疏远。

是个懂得尊重边界的人，她想。

电影散场后，他们随着人流走向电梯。狭小的空间里挤满了人，李静闻到张明远身上淡淡的柠檬水的清香。电梯下行时，她察觉到他的目光。侧过脸，正好对上他来不及躲闪的视线。他的眼睛很亮，在昏暗的电梯里像含着一汪清泉。对视不过两秒，他的耳根突然红了，慌乱地移开视线，假装去看楼层数字。

李静心里觉得有些好笑，便也顺势收回目光，假装专注地看着电梯内的广告屏幕，屏幕的光影在她眼中明明灭灭。

然而，不过几秒，那道温和的视线又小心翼翼地、试探性地飘了回来，流连在她的发梢和脸颊的轮廓上，带着一种想要看清又怕被察觉的笨拙。这一次，李静没有立刻转头，而是耐心地数了两秒，才忽然抬起眼，精准地迎向他的目光。

再次被“抓获”的张明远明显一怔，随即有些窘迫地抿了抿唇，视线又一次飞快地逃开了。但这一次，他的嘴角却难以自抑地牵起了一个微小的弧度。他自己似乎也觉得这来回的“侦察与反侦察”有些幼稚好笑。

她忽然觉得，这个害羞的男孩，倒是挺有意思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