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世并腹中藏剑[金光布袋戏] 第2章 02

归一以为上次的视角转换是个美丽的意外，把它当作一段画质优良的梦境，一睁眼，便觉掌心有点痒。

幼小的史在节抓住大哥史精忠的黑发，软软摇了摇。

“小弟可真黏人，”刚比桌子高出一簇头发的精忠坐下来，小大人一样叹口气，“哎呀，要是没有大哥陪着，小弟可怎么办哟~”

刘萱姑缝完小衣服，咬断了线：“精忠陪在节玩会儿，我去厨房看看粥。”

看着刘萱姑背影消失在门口，精忠取出又一缕头发，送到小弟另一只手的掌心。柔软的发尖轻巧扫动，给掌心带来丝丝痒意，身体快过本能，黑发又被抓在手心。

在小弟安静的注视下，精忠倾下身，快快地蹭蹭他脸颊，惬意地眯起眼睛。

“啪。”

一个小巴掌糊在精忠脸上，随之而来的是一串噗噜噜的泡泡：嫩脸脸，不给蹭！

“小弟，大哥要离家一段时间，等回来的时候，给你讲讲路上的见闻，”精忠道，“给我一个祝福吧，小弟……希望大哥这次出去，能找到有关你二哥和三哥的线索。”

在节把两只手摊开，示意他把头发拿回去：出门要保护好自己。

精忠似乎会错了意：“是呀，我若出门了，小弟就没有头发可以玩了。”

他取来刘萱姑用于缝纫的剪刀，把在节手中的两缕发剪断，编成个漂亮的黑色的结，放回婴孩手中：“小弟尽管玩，大哥的黑发多得是！”

在节静静看着他。

史精忠把给刘萱姑留的字压在桌上，迎着阳光出门，挥了挥手：“我走了，在节！”

在节眨眨眼，忍不住摸了摸被放在手边的“精忠结”。

“对了，在节！”一下子缩回手。

精忠突然回身：“在节其实听得懂我说话，对吧？”

在节冲他挥挥手：大哥真聪明。

“不愧是在节，我家小弟果然是天才！”

在节又冲他挥挥手：……当我上句没说。

“我知道在节想说什么，”精忠微笑，“放心，我会保护好自己的。”

在节：……哎呀~知道了知道了快去快去！

…… ……

眨眼三个月过去。

正是长身体的时候，在节就着午后的日光，熏熏然睡了过去。

“逍遥游，道域近来声名鹊起的那位[云棋水镜]黓龙君，宗主有意引他入学宗门下。”

——是谁扰我午睡？！

在节睁开眼，入目的是一双手，一架琴，一片白底青纹的袖角。

琴是好琴，保养得宜；手是好手，宜奏宜杀。

——正是那夜戏服执槍之手。

琴音清透，水声潺潺，茶香袅袅。

“老酒鬼，既然来了吾这里，就静心听琴吧。”在节听“自己”道。

“也是，”“老酒鬼”似乎饮了口酒，醉意更甚，“逍遥游向来以琴会友、和平接物，想来这些俗事你也不会感兴趣……吾为你好友，是不该与你聊这些。”

逍遥游对俗事不感兴趣？在节想起那夜旁观的一场血色戏剧。

唉……好友。

到底是这个老酒鬼不够关注好友，还是这个逍遥游藏得太好？

在节叹息。

……等等。

这久违的思考速度……自出生为幼儿后，在节便很少再感受到了。

相比幼儿嗜睡且未发育完全的大脑，逍遥游的脑壳真是太好用啦！

逍遥游真棒！

…… ……

“老酒鬼”告辞后，逍遥游抱琴回房。

净手，保养琴弦、琴身。

焚香，置香炉于书案左侧。

……左、侧。

在节的手有点痒。

逍遥游摊开纸张，平心静气，提笔沉腕，练字。

半晌后，看着满纸锋锐难掩的字迹，逍遥游眉头微蹙，将纸张置于香上，看着它一点点燃作灰烬。

又净了手，摆出茶具，烧起山泉，打开茶罐。再取了茶叶夹，动作缓慢而神情专注地，一片片挑选茶叶。

颜色不正的，不要；大小过当的，不要；形态缺损的，不要。

在节：……

本来就已被精挑细选过的满满一罐茶叶，最后剩下浅浅一罐。

“共三百三十七片茶叶。”逍遥游自语。

在节浑身一震，忍不住想伸出手，去握住茶叶夹。

可惜困在身躯里，无法动弹。

在节的手更痒了。

逍遥游拣出十二片茶叶，滚烫的山泉注入，茶叶流动盘旋。

……还剩三百零五片茶叶。

在节的手更更痒了。

茶杯被摆在书案右侧，窗口花瓶中花儿打蔫，逍遥游就近取材，修修剪剪地插花。

身为“学宗六雅”之“琴”，逍遥游的审美无可指摘，美感独具的花瓶被放在书案中端靠前的一侧。

……右、侧。

……中、端、靠、前、的、一、侧。

在节的手更更更痒了。

逍遥游平心静气，摊开纸张，挥毫作书。

半晌后，看着澹泊宁静的字迹，舒畅松了眉。

这才是逍遥游“该有”的书法。

把纸一卷，随手放在案边。

夜色悄临。

逍遥游沐浴净身，安稳地睡去。

唯有在节看着眼前的漆黑，脑中全是逍遥游那张写到一半的《卿云歌》。

“逍遥游”睁开了眼。

…… ……

次日，逍遥游醒来。

最先入目的，是被端端正正摆在床沿正当中的鞋。

逍遥游穿上鞋，一转身就看见书案上被平展铺开的纸张。

逍遥游瞳孔一缩。

纸张镇纸压角，整洁干净，其上字迹澹泊宁静，昨日他只写到一半的《卿云歌》已被补全，且前后两端字迹浑然一体，如同出于一人之手。

若非逍遥游十分信任自己的记忆，恐怕都要怀疑是自己半夜起来将其补全。

逍遥游看向案桌。

从左至右，花瓶、香炉、茶杯、茶叶罐、花瓶依次等距离摆放……是的，多了一个花瓶。

正中间的茶杯摆在书案中轴线上，香炉与茶叶罐等高，左花瓶与右花瓶等高，正好形成对称。

两只花瓶形制几乎看不出差别，甚至多出来的那一只花瓶中插的花，也与逍遥游昨日摆的相互对称。

逍遥游站在案边，忽然伸向茶叶罐。

良久。

逍遥游放下茶叶夹。

“茶叶的数量……果然变为了偶数。”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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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0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