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可逾越的禁区 第14章 营救

叮——

一声清脆的电子音如同一封如箭般的檄文，划破寂静，穿过空旷的酒店走廊，射向了豪华套房外的星人保镖。

电梯语音播报：“12层到了！”

九名星人保镖瞬间绷紧了神经，朝向电梯那侧的两名保镖更是齐刷刷紧盯着那段走廊。这层早已被提卜先生彻底包下——此刻的来访者，绝非宾客。

电梯门无声地滑开，保镖们看不见厢内情况，只能看见电梯门口的一小片地毯和对面的墙被照亮，一个单薄的影子被投射出来。

中间那名如同铁塔般的保镖头子，眼神一厉，声音压得极低，迅速下达指令，“A队，上前检查。其他人，继续警戒！”

临近电梯的两名保镖立刻拔出腰间的□□，一左一右，谨慎地交替逼近电梯口。

就在此时——

啪！

不是枪声，而是所有电子开关跳闸的声音。走廊上的所有常规光源同时熄灭！

刺啦——

墙上、地上散发着幽绿微光的应急指示灯，甚至保镖们用来通话的对讲机，通通失效！

黑暗降临，瞬间吞噬了整个走廊！只剩下保镖衣物上的夜光条标记着他们的位置。

“视觉受阻！启动夜视！”

“夜视仪失效！重复，所有电子光学设备失效！”

“战术手电！快！”

“手电无法启动！”

保镖们很专业，黑暗不过和蒙眼训练一样，这种小儿科的困境，并不会让他们自乱阵脚。

“维持阵型！背靠背！安静戒备！”保镖头子闭着眼睛，仔细听着手下粗重的呼吸和衣物摩擦声，感受到他们在黑暗中快速靠拢，形成一个小型的防御圈。

然而，预想中的袭击似乎并未到来，只有身体不断软倒在地的沉重声响。

在完全的黑暗里，只能听到自己孤独的心跳，以及同伴接二连三、毫无征兆倒下的声音。没有搏斗声，没有呼救声，甚至没有脚步声。袭击者就像一个愤怒的死神，精准而冷漠地收割着灵魂。

保镖头子感到一股寒意从脊椎窜起，他猛地拔出靴筒里的战斗匕首，小心翼翼地聆听着各种可能的动静。

突然，灯亮了。

除了他，其他保镖都躺在地上。

电梯门早已合上。而电梯内的人，早已站在廊中，正静静地、专注地看着他。

保镖头子感觉自己像一尊正在凝固的蜡像，除了脑浆还在疯狂沸腾，躯壳已经凝固冷却。他下意识地评估目标：男性，体型清瘦，无显著肌肉群，十分脆弱。目标有一对儿褶皱清晰且较宽的双眼皮，但眼睛睁开时，上眼睑不会遮盖太多眼球，这会泄漏他的任何算计。

这是一个瘦弱的书呆子。

如果他恢复行动力，他可以用一只手指头就能按死对方。

但现在，这个书呆子看他的眼神，让他惧怕。那不是杀意，不是怒火，甚至没有轻蔑。那是一种……极度认真的、纯粹研究性的冷血专注。

“我需要看下你的脑子。” 书呆子说。

若是身体能动弹，保镖头子此刻一定会剧烈地颤抖，然后失、禁。当那只布满蓝色纹路的、仿佛有液体在内部流动的手轻轻地按在他的额头上时，所有的恐惧、抗拒、自我，被一道绝对高优先级的指令瞬间覆盖。他的大脑成了对方的奴隶，毫无保留地、温顺地回应着每一个问题。

***

何之遥那只蓝色纹路的左手，微微颤抖着。他强忍着颅腔内两股记忆因外来数据涌入而被再次搅动、几乎要炸裂的剧痛，疯狂地汲取、翻阅着保镖头子脑中的信息。

他需要知道克里斯所有的计划。他需要找到一击必杀的漏洞。他必须一次性彻底解决这个噩梦。

疯狂的戾气与暴躁的杀意不受控制地爬上他的脸庞，肌肉微微抽搐，眼神时而清明时而混沌，两个灵魂又在他的脑内争夺主导权。

最终，他松了一口气，慢慢放下了手。

太阳穴处的血管突突直跳，他用力揉了一下仿佛要裂开的额角。伸出手，扶着冰冷的墙壁，一步步朝着豪华套房挪去。

还未走到门口，他就听见了何从的声音。

“我爸爸会来救我的！”

啪！！！一声清脆的巴掌声。

何之遥脸色瞬间冷了下来，带着蓝色电弧的手打算直接破坏门锁，就听见克里斯的声音：

“何从，一巴掌是杀不了我的。但如果你再反抗，他来了，我会第一时杀了他。”

手悬在门锁之上，没有继续动作。

争吵还在继续。

“你杀不了他！”

“出去一趟，还帮我认了个爸爸。亲爱的，你很厉害……”

“是我爸爸！你离我远点，等我爸爸来了会揍死你！”

“专心点……”

“你滚开！”

“何从！我让你专心点！！！”

“克里斯！我爸爸一定会揍死你的！！！”

“他不会来的！！！”

何之遥抬起左手，用指关节，稳定、清晰、锲而不舍地敲在了门上。

当当当——当当当——当当当——当当当——当当当——当当当——

无论室内如何问话，何之遥只是一味敲门。

门开了。

前胸满是血淋淋的抓痕，只穿了条长裤的克里斯看到是他：“我真的很想杀了你。”

何之遥的目光越过他，一眼就看到了跪在墙边、衣衫不整、转头看见是他、瞬间泪流满面的何从。脸上那两道清晰的泪痕，瞬间击穿了他所有的理智和克制。

没有一丝犹豫。

何之遥那只保持叩门动作的、蓝色纹路尚未完全褪尽的手，手掌外翻的同时五指猛地张开，一颗球状电流疾速奔克里斯。

甚至没来得及做出任何格挡反应，克里斯就像被一柄威猛的电流巨锤狠狠砸中，离地倒飞出去，身上噼里啪啦乱窜着强力电流，重重地撞在玄关屏风上。

屏风四分五裂。克里斯瘫在地上，身体剧烈地抽搐着，每一次试图撑起身体，都会被身上窜走的残余电流狠狠抽回地面，只能发出痛苦的闷哼。

何之遥走向自己的孩子，斜眼看了一下被电流抑制住神经的克里斯，“正巧，我也是！”

在电流的折磨下，克里斯仍不断试图挣扎着爬起来，却只能被迫停留在原地，“何时！你不能带走他！”

“何时……” 这个名字似乎是一把钥匙，也像一个谜底。因为两股记忆冲突造就的“炸弹”，何之遥从不敢判断自己是谁，只能等着别人来告诉他。他一直以为，会是那个人来揭晓谜底。但现在，竟是这个人在不经意间帮了他一把。

大脑中一股力量迅速占领上风：克里斯不会认错。对，我就是何时。而另一股力量立刻臣服：我只是何之遥的记忆。

他不是“何之遥”，他是何时。记忆炸弹终于解除。大脑中的记忆开始重构，浩瀚的记忆碎片被打得更加散乱。这些碎片不断排序，不断映射，收拢、扩散，最后寻找自己的落脚点。一切记忆都可梳理，但需要时间。

他捂着脑袋，强撑着站在原地。突然，他的大脑像水开了一般，迅速沸腾起来，这是满负荷运转的危险信号。很痛！他的头要炸了！

“呃……何从……何从……走……” 说话见，身体便不受控地向前倒了下去。

“爸爸！你怎么了！” 何从尖叫着扑了过来，承接住了他。但他的力气太小了，两个人滚在了一起。

“爸爸！你受伤了？”

“没……有……打开那扇窗户。” 何时艰难地抬起手指，指着会客厅最大的一扇窗。

“好……好的！” 何从爬起来，冲到窗边。但这扇窗户没有任何明显的开关，情急之下，他抡起拳头狠狠地往玻璃上砸。

当！当！！当！！！

脆弱的拳头顿时炸开了血丝。

克里斯急忙喊道：“何从别拿手砸！别砸……开关在窗边！探过去就会显现。”

递——

面板亮起，何从不断点选了几个按钮。整扇窗户瞬间变得透明，然后向两侧缓缓滑开！

“打开了！爸爸！然后呢？” 他急切地回头喊道。

何时瘫倒在地，嘱咐道：“然后……会有人……来接我们……”

几乎就在他话音落下的瞬间，一阵猛烈的气流从窗口呼啸灌入！ 他们的飞艇从远处冲了过来，急停在窗外，舱门吱呀一声落下。

飞艇里是那个兽人——尺玉。

“何先生呢？！” 尺玉大喊，同时伸手将何从拉上飞艇。

就在这时，克里斯身上的电流终于微弱到无法再禁锢他。他猛地一挣，摇晃着站了起来，嘶吼道：“何从！你别走！”

躺在地上的何时，微微调整着手心的方向，又发射出一颗极小的球状闪电，但远没有刚刚的威力和角度，只是紧紧禁锢住了克里斯一条腿。

克里斯回头看着地上的何时，若不是被禁锢了腿，他真想给这个祸害一脚，“何时博士，您还是一如既往的讨厌。这样，我把您那更让人厌恶的兽人找到，您把我的爱人还给我。

何时脑内似乎因为过载临时陷入一种安静，能调用的记忆不多，但他知道克里斯说的那个兽人是谁：“找到他？让他再炸我家一次？这样，我帮你定位到他。你放过何从。”

“我用不上他！” 克里斯的语气中充满了生理性的厌恶，“我只要何从！”

“生个孩子什么的。” 何时好心建议，“他能满足你的需求，总比何从强。”

克里斯反驳道：“呵——那您为什么不让他生，非要自己承受这份痛苦？何时，你曾经生下来的那个孩子。他的父亲，不会是那个兽人吧？”

何时的记忆瞬间再次沸腾，一些影像如同数据乱流般横冲直撞，却无法组成任何有意义的画面。剧烈的头痛让他几乎窒息。他只能闭上眼，放弃，回应： “行吧。你说是就是。”

克里斯被这种敷衍彻底激怒了。他不再看何时，转而对着飞艇嘶吼：“何从！你给我回来！你要是不停下，我就掐断他的脖子！”

何从根本没理他，正焦急地拉着尺玉，“我爸爸好像不能动了，能不能帮忙把他背回来？”

克里斯挣扎到何时身旁，一把掐住何时脖颈，对着何从的方向咆哮，“别过来！否则我杀了他！”

何从吓得尖叫，立刻要跳下飞艇，却被尺玉捞捞抓住。

克里斯绷不住，哀求道：“何从，你不是祭品！你不是残次品！我只想要你，求你了……”

“呵……”何时晃动了一下自己的脖子，添了把火：“克里斯，你这求人的姿态，一如既往的别致。”

何从顺势吼道：“这些都不用你来确定！我本来就不是！但你是个十足的坏人！你贩卖奴隶！试图强；暴我！你现在掐着我爸爸的脖子！你从来没有尊重过我！什么礼仪什么爱！不过是你骗我的好听说辞！你又残暴又没有素质！你是我见过的最大的骗子！！！”

大颗眼泪顺着脸颊流下来，吧嗒吧嗒地砸在甲板上，何时继续吼道：“我永远不想看见如此肮脏的你！我不要用你肮脏的钱！我不想我死的时候用的骨灰盒都是肮脏的！”

克里斯脸上第一次出现了一种茫然无措的神情，收回手，“何从……我……”

此时，何时恢复了一些行动能力，他慢慢爬起来，尝试着一步步往飞艇挪去，马上就被慌乱的克里斯扑倒在地。

“爸爸！” 尖叫变成了哭喊。

“没事，他不想杀我，至少现在不想……” 何时转而看向压在自己身上的克里斯，语气甚至带上了一丝嘲讽：“我的钱很干净。要是杀了我——”

“你闭嘴！” 克里斯死死地压住他，身体因愤怒而微微颤抖，“虽然你该死极了！但我还没打算现在就杀了你！”

何时在他的压制下，却反常地低笑了一声：“呵……某种程度上，我得谢谢你。你救了我一命。”

克里斯：“那你把何从还给我！”

何时叹了口气。克里斯太过执拗。不解决他，何从会永远活在噩梦中。

他侧过头，对飞艇方向放柔了声音：“宝贝儿，你先和尺玉待在飞艇里。能让我和克里斯……单独‘聊聊’吗？”

何从扒着舱门，对克里斯喊道：“你不要伤害我爸爸！”

克里斯像是被这句话刺痛了，猛地松开手，甚至带着点委屈站了起来，“现在是他一直在伤害我！”

何时慢慢地、略显吃力地爬起来。他吩咐道：“尺玉，别让何从下艇。” 没有看克里斯，只是做了一个“跟我来”的手势，便率先一步，走向空旷无人的走廊。

克里斯犹豫了一瞬，但对“谈话”抱有一丝扭曲的期望，让他最终还是跟了上去。

两人前一后，刚踏入走廊的阴影中。

就在克里斯转身的刹那——

突然电光骤然大亮，走廊发出刺目的光。

“爸爸！”是何从在惊恐。

走廊里，何时的手虚按在克里斯面前，左眼中蓝光大盛。脑内刚刚稳定的记忆乱流再次沸腾。头痛欲裂。但他没有停下。

“睡吧，忘了这一切。”他低声道，声音因巨大的痛苦而嘶哑。

克里斯眼中的神采瞬间涣散，直挺挺地向后倒去，重重摔在房间门口。

“啊————————” 何从恐惧尖叫着。

何时自己也踉跄一步，急忙扶住门框才没倒下。一股温热的液体从他鼻腔里淌出，他随手抹去，指间一片鲜红。他强压下喉咙口的腥甜，不理会耳中轰鸣，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表情恢复平静。

“没事了，宝贝儿，我只是暂时锁住了他的一些记忆。” 他对着艇上吓得脸色惨白的何从挤出一个笑容，声音忽高忽低，“没事了，我们回家。”

“爸爸！” 何从哭喊着要跳下来。

“别动！” 何时厉声制止，他害怕再出现什么变故，随即又放软了语气，“乖……等我过去。爸爸就是……有点累。”

挪到了窗前尺玉，被尺玉报上了飞艇，何时松了一口气，“辛苦你……送我们回停机坪。”

尺玉点头，转身向飞艇驾驶室走去。

“爸爸，克里斯他……” 何从心中生出一丝担心，却不敢看向门口倒下的人，他只能啪嗒啪嗒地掉着眼泪。

突然，一只冰冷的手，猛地从后面攥住了他的脚踝！

何从浑身血液瞬间冻结，僵硬地、一点一点地回过头。

不知什么时候，克里斯竟也爬上了飞艇！

他直勾勾地盯着何从，空洞又执拗地问道：

“你们……要去哪？”

“……能带上克里斯吗？”

论：攻的作用。[狗头][狗头][狗头][狗头]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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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营救